自小杏上回一句雙修把便宜師傅噎個半死之後,對方就沒再傳喚過她,估計還在捂胸口內傷中。


    便宜師傅的名字叫崀岑,他作為一個妖修,怎麽也不像是會因為和徒弟探討雙修功法而害羞的人。隻不過這句話從一向單純善良的小徒弟嘴裏說出來,而且不是懷揣小兔子一樣嬌羞顫顫的姿態,反是平靜無波,實在是讓人——


    他甚至有些懷疑小徒弟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但再一看自己招手讓她出去之後,對方鬆了口氣,麵頰紅撲撲浮起的歡喜笑容又和平常別無二致。


    難道,他的小徒弟是被塵世間帶來的那個男人教壞了?


    他不由警覺。


    警覺之餘,他叫來愛徒也是唯一的男徒弟鳳旒,語重心長地道:“阿旒啊,你小師妹年紀輕,不省事,你得多看著她一點,可別被別的男人騙去了。”


    鳳旒斜挑著鳳眼,似笑非笑:“不被別的男人騙去,師傅是想讓誰來騙乖乖?您還是省點心思吧,我早說了我和鴛兒是族裏訂了親的,我也喜歡她,沒什麽不情願的。您少來棒打鴛鴦。”


    “誰!誰打鴛鴦了!”崀岑佯作氣惱,“鴛鴦可是我的好徒兒,誰敢打她師傅第一個不饒!”


    這概念偷換的,忒也生硬。


    鳳旒見他不死心,態度也轉變得強硬起來。他冷冷一哼,語聲卻華麗如昔:“你當徒兒傻得不知道您想得什麽嗎?把乖乖當婢女使喚了大半個月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偏偏又突然宣布收她為徒。不過是你瞧出來她對我的心思,玩心又犯了癢,想看我們三人的好戲罷了。”


    “師傅,您真是死性不改。”


    崀岑被最後一句刺激的暴跳如雷,怒目而視:“你還當我是你師傅!”


    “行了師傅。”鳳旒頭疼地按了按額頭,“您玩了這麽久我也沒說您什麽,再下去就過頭了。乖乖秉性單純,我不會看著她被那個凡人騙走,但是我,您就少考慮罷。”


    “你平常也愛欺負她!”某師傅仍舊怒目而視,一句瞎抓重點的話可見他根本就沒聽進去。


    不過鳳旒知道自己師傅的德性,你要往正方向和他說,他就能給你歪到不知道那個胡同裏去。想壓製住他,就得比他還離譜。


    他斜眼去,鳳眸波光流轉:“我年輕,欺負她是嬉笑玩鬧,打情罵俏;您老了,欺負她是以大欺小,倚老賣老。您好好兒想想吧,師、傅。”


    這回崀岑是真正被氣到了,捂著心,一個勁兒得老淚縱橫。


    老就老,你、你戳穿我幹嘛!


    小狐崽子,是誰一手把你帶大教壞的,也不知道感激你師傅我!


    鳳旒沒心沒肺的轉身出門,權當沒看見自己師傅正傷心流淚,末了還丟下一句:“乖乖傷好了,今天輪到她做飯,師傅您就繼續躲在房間裏哭吧。”


    有本事別出來吃飯。


    “阿旒。”崀岑對著他的背影,手也不顫了,淚也不流了,口氣突然變得十分正經犀利,“你自己知道,你們狐族的人花心但無情。你說,你剛剛和我提的要求,到底是為了誰?”


    鳳旒腳步微微一頓,擺擺手:“說了讓您別費這心思,反正不是為了她。”語氣卻不如原先自在隨性,浮動和煩躁漸鬱。


    見撩撥動了徒弟的心思,崀岑意味深長地一笑,小狐崽子,敢和師傅我鬥。然後——


    “記得讓阿櫻給為師做土豆拔絲!”


    聲如洪鍾。


    ******


    陡然被下派進廚房備置午飯這個要求的小杏懵了頭,做、做飯?


    確實,白櫻在當了她師傅的小徒弟之後,雖然別的活計都已經放下了,但這做飯的事還是她來。修仙界不食煙火,但是嘴饞吃吃靈穀仙蔬也無妨。


    因為白櫻做的飯菜實在好吃,把那三個胃叼的人都哄住了。


    但是依自己這水平……小杏牙疼地托住了腮幫子。


    “怎麽了?”宣布這則噩耗的鳳旒蹙了蹙眉,奇異地看她一眼,“乖乖,你大半夜啃蘿卜的毛病還沒改?”


    “……嗯?”


    “看看,又牙疼了。”


    小杏想起了這個段子,模仿記憶裏白櫻的語氣,操著一口流利的賣萌尾音:“師兄你別管噠。”


    鳳旒惋惜:“小可憐兒乖乖,連嗓音都不如平日可愛了。來,師兄給你看看,這次又是哪顆牙蛀了?”


    “師兄又要使壞。”小杏捂著腮幫子一臉警惕。


    她自是知道白櫻的師兄總會借著這些那些的事,裝出關懷的樣子作弄白櫻,並且引以為樂。


    偏偏白櫻甘之如飴。


    追男人絕不能一味付出,讓他習以為常。末了他覺得理所當然的同時,轉身就能和別的性感尤物跑了,一點也沒覺得自己不對。


    因為他從來沒把你提升到自己女人的替補上去,而是婢女、妹妹。


    鳳旒本還是和善親昵的笑容卻是一頓,臉色說變就變,倏爾暗沉了下來:“果然還是讓他教壞了。”


    他撂了這不清不楚地話,一振寬大的衣袖走人,不多流連。


    白乖乖之所以叫白乖乖,就是她從來不會違逆他的要求。即使明知他要捉弄她。


    也從來不會。


    小杏在他走後小聲輕哼:“知道惱就好。”


    她不準備和白櫻一樣時刻以他的意誌為轉移,而且私底下還為他做了許多事。其實依記憶來看,鳳旒大多是知道的,隻是不說,心安理得的享受之後再和聞鴛鴦纏綿。


    同樣是被原主喜歡的男人,穆子雋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裴藏也是裹著刺的外衣,內心柔軟溫暖。


    唯有鳳旒,這種左右逢源的做法讓她厭惡,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繼續對他好。隻能以退為進,先冷一冷他,或許對方自己就想起白櫻的好來。


    當務之急,還是自己棘手的任務——下廚。


    雖然和一個男人請教下廚的事有點詭異,但是在這裏也隻有他對“她”不了解,不會懷疑她本來就是不會做菜的。


    小杏拿定主意,忸怩地來到他房間,從門口鑽出半個身子問:“阿頌,你會燒菜嗎?”


    風雅頌手握一卷書冊,餘光瞥見來人孩子氣的動作時已是好笑,知道她必是有事要求到自己這裏。


    果不其然。


    他聞言拂了拂衣角,笑得雲淡風輕:“君子遠庖廚。”


    “你真的不會?”她不肯死心。


    要是阿頌也不會,她就真是糟糕了。雖然身體有慣性,根據記憶也能燒好菜,但是燒好,和燒得好可不隻是一字之差。


    廚藝忽然退了一射之地,修仙界又有奪舍一說,即使他們現在不懷疑,等用了飯菜隻怕就要審問她了。


    這個世界神秘莫測的本事,她暫時還不想自己親嚐。


    “我會。”他麵不改色。


    小杏沒有計較他欺騙自己的事,眼裏光芒大盛,當即就撲了過去,險些把榻上的人給撞下去。


    “阿頌,你幫幫我吧!”


    “嗯?”


    “做菜給那群妖怪吃!”


    “噗。”饒是風雅頌一貫閑散淡然,此刻也不由噴笑出聲。這妮子估計是忘了自個的身份,


    她很少這麽不理智。


    想來一是她對這個身份十分排斥,完全沒有代入的感覺;二則,她對自己潛意識裏是信任的。


    或許是因為前一次替她擋刀的經曆讓她相信自己的為人,而且自己和她是這裏唯二的兩個“凡人”。她會下意識地依賴。


    這樣也好。


    他最開始是憐憫她小小年紀就被家族拋棄,所以想幫她找回享受溫暖的情緒。如果是一味的接受別人的關懷,在嚴苛環境下長大的她,隻會豎起身上的刺,覺得對方別有目的。


    因而他想到了自家公司正在實驗的遊戲係統,付出之後獲得回報,她才會相信別人給予的好,漸漸地放鬆自家,感動、愧疚於別人的付出。找回情感。


    現在她已經適應的很好了,懂得依賴,懂得信任,不會像以前那樣仿佛天地間隻有自己一個人可以依靠,就算被拋棄也可以安之若素,似乎再理所當然不過。


    這麽一想,他不禁點了點頭。


    小杏星眸閃爍,將歡呼地手勢壓了下來,崇拜似得做了個“拜托”地手勢,又為解決了一個難題而鬆了口氣。


    表情很是活躍豐富。


    他笑著慢慢伸出手,彎曲地食指一彈,教她額上一疼,委屈地捂住額頭。卻因為有求於他,不敢放肆。


    頂著這張小白兔似的臉,還真是讓人有欺負的*。


    風雅頌想起鳳旒曾經和白櫻的相處,深邃地黑眸微閃,流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態。


    ******


    “咦,這道拔絲土豆……”


    到了晚上用膳,崀岑先起得筷子,他看見與以往做的那道色澤不同已是疑惑,再看這拔絲不是□的,倒是根根脆直,霜色甜勁,和土豆之間沒有粘連。


    與以前的相比,算得上是平分秋色。


    “是阿頌做的。”小杏在他人問出口前先笑容乖甜地公布了答案,“我覺得身子還不是很舒服,就請他幫忙了。”


    這話一出,飯桌上的人俱是麵容微變。


    崀岑是一副“為師真得老了啊,跟不上時代了”的為老不尊,聞鴛鴦是眼角微勾,似笑似怒。


    先是做小伏低的要勾她男人,還沒到手就轉投別的男人懷抱,這對狐狸來說,是一種侮辱。是對自己男人魅力的否定,和對自己的蔑視!


    當然,她們這種奧妙的思維,小杏是難以參透的。


    她最奇怪得還是鳳旒的反應,對方先是麵無表情,而後目光詭異地在風雅頌地腰腹間走了一遭,一雙筷子敲了敲碗口,和著瓷脆地聲音要笑不笑得開口:“喲,真是辛苦你了。”


    有一瞬間,小杏覺得自己頓悟了什麽。


    比如,分桃……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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