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重新拉開,劇組集體謝幕。


    萊亞在所有演員和劇組成員的簇擁下,站到了舞台中間,接受全場觀眾們起立鼓掌。


    和她剛才站在通道裏相比,站在舞台上,環視坐滿了觀眾的劇場,給萊亞的衝擊和震撼更加強烈。她頭一次對這個舞台,產生了敬畏的情緒。


    萊亞向湯姆所在的方向看去,發現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激動。


    湯姆對上了萊亞的視線,嘴角咧開露出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臉上帶著驕傲感動的表情,站在那裏用力鼓掌。


    看著台下觀眾們眼中還沒來得及拭去的眼淚和狂熱表情,聽著響徹整個劇場的經久不息的掌聲,感受到身邊尼克攬著她肩膀的胳膊興奮到發抖,萊亞知道,他們成功了!


    萊亞雖然被成功的喜悅衝擊到暈暈乎乎的,但和其他興奮到不知所措的小演員們相比,她好歹理智尚存,趕緊組織大家手牽手,喊著口號,一起向全場觀眾鞠躬致謝。


    觀眾們的掌聲和狂熱,超出了包括萊亞在內的所有劇組人員最大膽的想象。


    萊亞不得不領著大家再三謝幕,還是不能平息他們的掌聲。正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傳過來的話筒遞到了萊亞手裏。


    直到萊亞把話筒舉到嘴邊,對著觀眾席“hi~”了一聲,持續了將近三分鍾的掌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萊亞趁著掌聲漸息的這十幾秒時間,組織了一下語言,用富含韻律的語調開口道:“我們崇拜上帝,崇拜猶大,崇拜亞當,崇拜夏娃,崇拜舞者,崇拜吉他手,崇拜an全套,崇拜拳擊手套,崇拜dorislessing,崇拜s,崇拜*,崇拜煙草,崇拜青春痘,崇拜非處男,崇拜迷幻音樂,崇拜迷幻藥,崇拜大m,崇拜雪糕,崇拜radiohead,崇拜金錢,崇拜酒精,崇拜宿醉,崇拜舊的球鞋,崇拜,崇拜有logo的內褲,崇拜sex愛,崇拜藍天,崇拜annesudwort,崇拜哥特式,崇拜嬉皮,崇拜神明,崇拜神經病,崇拜愛情,崇拜alfie,崇拜va,崇拜他的□□,崇拜板球手,崇拜對衝基金,崇拜魔術師,崇拜糟老頭的遺產,崇拜女模特的胸部,崇拜海鷗,崇拜her的贏家,崇拜地球另一端,崇拜閃光的他們,崇拜迷失的自己。”1


    從第一句開始,萊亞每說一句,都能從觀眾那裏得到更大的附和聲。


    等到她說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不得不調整斷句的節奏,給台下少年少女們留出跟著發泄呼喊的間歇。


    萊亞接著說道:“憤怒、嫉妒、心酸、疲倦、希望、*、愛,如果你不喜歡!”2


    “!”台下跟著呼喊道。


    “性、金錢、酒精、藥物、學校以及這個操/蛋的社會,如果你不喜歡!”


    “!”已經有學生站到了座椅上,發出更加嘶啞的喊聲。


    “我想,f**k是個非常美妙的單詞。它是我們對生活,不可言說的詩意表達。”回應萊亞的,是穿破劇場屋頂的口哨和尖叫。3


    萊亞頓了頓,在一片口哨聲和尖叫聲中,一反剛才充滿節奏感和淡定的語氣,高舉起右手,伸出了中指,大聲喊到:“f**klife!”


    “f**klife!!!”


    “f**klife!!!”


    “f**klife!!!”


    所有演員和劇組成員、學生、甚至受到感染的年青老師們,右手中指高舉,一遍遍嘶喊發泄。


    跺腳聲,口哨聲,演變成各種內容的嘶喊聲,充斥著整個劇場。


    結果,這場謝幕足足延續半個多小時。


    萊亞等到演講結束,發現觀眾比她開口前情緒更加激動,才想起最初遞給她話筒的目的,是為了安撫觀眾。


    她低下頭偷偷吐了吐舌頭:又玩大了!


    心虛不已的萊亞,極力避免和第一排的校長老師們進行視線接觸,偷偷向尼克打了個眼色,讓他偵查一下“大人物”們的反應。


    尼克正攬著麥切的肩膀,和他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接到萊亞的信號後,他快速地用目光掃了台下一眼,撇著嘴搖頭,右手在脖子前來回擺了擺。


    萊亞接收到他反饋的信號,知道情況不妙,開始不著痕跡地從後排演員中間偷偷摸摸向舞台角落移動。


    自以為沒人發現她這一係列小動作的萊亞,不知道她的表現都落在了一個人眼中。


    諾蘭.休斯在今天舞台劇開始之前,像前三天一樣,戴上耳機,拿著手機寫他已經寫了將近一個月的一段程序。


    直到舞台劇開場,左手邊的威廉扯下了他的耳機,向他說道:“老兄,你得看看這個。”


    諾蘭淡淡掃了他一眼,這才發現周圍同學們臉上大笑的表情和時不時爆發的掌聲。


    反正程序也快寫完了,諾蘭摘下了另一隻耳機,可有可無地看了起來。


    理解演員們的表情對與他來說還很困難,但是不妨礙他對劇情和台詞的理解和欣賞。


    諾蘭不得不承認,這部舞台劇的確完全抓住了青少年的口味。


    雖然他今天來另有其他目的,可是看了這麽一部精彩的舞台劇,也不算浪費時間。


    然後,萊亞出現在了舞台上。諾蘭轉著手機的手指才停了下來。


    他看著萊亞和那天在酒吧一樣,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隻不過黑色的牛仔褲換成了學院風的墨綠色格子褲,手腕上的皮手環換成了綁在上麵的紅黑格子領帶。


    諾蘭有輕微的阿斯伯格綜合症,對於他人語氣表情和肢體語言中的潛台詞和蘊含的感情很難領會,可是從整個劇場裏其他人的反應來看,萊亞無疑是個挑動他人情緒和反應的高手。


    無法控製的,諾蘭又想起了在酒吧走廊裏的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


    事實上,他最近兩個月裏,經常會在腦海裏反複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放過任何微小的細節,從萊亞的表情,到唇齒交融的觸感。


    那天和威廉他們一夥人在酒吧裏聚會,諾蘭照舊坐在角落裏擺弄手機。


    沒有威廉、卡特兩人的引薦,沒人敢到這個角落裏來打擾諾蘭。他們甚至控製著自己的視線不要掃到這個角落。


    能進到這個包廂裏的,包括卡特他們幾個“自己人”,都是伊頓裏的風雲人物。其中一部分人參加這個聚會,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威廉的引薦,請諾蘭出手幫他們解決一點他眼中的“小麻煩”,對求助者而言,卻是焦頭爛額的“大麻煩”。


    威廉負責篩選可以帶到諾蘭麵前的人選。在諾蘭點頭應下來後,對方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需要卡特去談的了。


    康恩聚會當天帶了幾個storm新簽的模特。在她們的曲意配合下,一群人越玩越凶,在諾蘭出包廂前,幾個人正圍在桌子前拿著威士忌酒瓶,給luo身躺在上麵的模特灌酒。


    緊接著,諾蘭剛剛走出包廂,就被萊亞給強吻了。


    雖然隻是一次遊戲的懲罰,諾蘭從萊亞的吻中,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安撫意味。就像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知道你就要失控了,我能夠理解,放輕鬆,不要那麽做。”


    諾蘭是第一次,讀懂了他人的情緒,從一個短暫的淺吻中。


    奇異的,他那一段時間以來越來越暴虐的情緒和隨時可能繃斷的神經,在那短短的幾十秒中,從即將失控的邊緣,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那天晚上,他本想跟蹤萊亞到她的住處,結果半路上威廉打來電話,聚會上出事了。


    為了給聚會助興,其中一個模特拿出了一款新出的迷/幻/藥,一個喝高了的蠢貨,吞了三片下去,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如果事情被捅出去,參加聚會的幾人都會受到牽連。這種上流社會,而且還是出自伊頓的醜聞,對於英國以《太陽報》為代表的無良媒體和各種小報來說,就像蒼蠅眼中的狗屎和豺狼眼中的腐肉,有一點蛛絲馬跡,他們絕對會一哄而上。


    諾蘭一邊在電話裏指揮威廉聯係可靠的醫院,給所有人封口,一邊驅車趕過去,為那個蠢貨掩蓋身份,平息事態。


    雖然沒能跟蹤萊亞回家,事後第二天,諾蘭順著漢娜的住址,查到海丁頓中學,再入侵學校的學生檔案,查到萊亞的身份,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罷了。


    這也是他今天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為了再見到萊亞,弗萊亞.諾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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