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亞平日裏難得體會到心潮澎湃的感覺。在今晚舞台劇結束後,她卻一直很難將這種情緒平複下去。


    保持著這種激蕩的心情,萊亞和嘉瑪、尼克幾人分頭行動,準備溜去酒吧慶功狂歡。然而,現實中突如其來的打擊,很快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破斧”酒吧,居然禁止她進入。


    保羅像往常一樣守在“破斧”酒吧後門。隻不過這次,他一臉為難地阻止萊亞入內:“honey,我真的不能放你進去。這是老板特意叮囑過的。”


    聽到這句話,萊亞第一反應就是:迪恩幹的好事!


    看著萊亞一幅見鬼的表情,保羅低下頭,向她解釋道:“我敢保證,隻要你一進去,裏麵就會有人向諾伊斯先生報告。”他鬼鬼祟祟地掃視了一下周圍,壓低聲音,接著說道:“或者,你剛進這個街區,他說不定就已經接到消息了。”


    “......”


    萊亞幾人瞬間動作一致地縮起了脖子,轉著腦袋跟保羅一起鬼鬼祟祟地瞄了周圍一圈。


    “夥計們,我覺得咱們得趕緊撤退。”


    萊亞一邊說著,一邊率先貼著酒吧後巷的牆壁往巷口溜去,身後跟著一長串同樣縮頭縮腦的身影。


    十幾分鍾之後,剛剛在舞台上還是霸氣十足的萊亞和尼克幾人,無精打采地散坐在馬路邊上,看著倫敦街頭來來往往的車流發呆。


    萊亞窮極無聊之下,幹脆數起了馬路上過往的車輛。


    過往的車輛中,最多的牌子就是迷你庫珀,這種迷你車型,是英國人的最愛。就在她數到第23輛迷你庫珀的時候,嘉瑪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嗨,嘉瑪,我是泰迪,我看了你們今晚演的舞台劇,你在裏麵演的米歇爾棒極了!”


    “哦,謝謝!”嘉瑪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這群男生都被凱西給迷住了!”


    “嘉瑪,親愛的,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電話裏傳來泰迪的笑聲:“放心,我不是來要‘凱西’的電話號碼的。”


    “如果你真的開口,我也不會吃驚的。你會是今天晚上第n個這麽做的男生。”


    泰迪又是一陣大笑:“親愛的,你晚上有空嗎?‘穀倉’今晚12點有一個party,有沒有興趣過來?”


    “‘穀倉’?可以帶人過去嗎?”


    “當然!人越多越好!”


    “等我一會兒。”嘉瑪拿開手機,轉頭問坐在身邊的萊亞:“泰迪說今晚穀倉有party,問我們去不去。”


    已經數到28輛迷你庫珀的萊亞,聞言愣了一下:“哪個泰迪?”


    嘉瑪趕緊捂住手機話筒:“龍小學和我們同班的泰迪,泰迪.埃莫森。”


    萊亞還是一幅茫然的樣子。


    “......”嘉瑪不得不繼續提醒她:“胖胖的那個,整天樂嗬嗬地吃零食,喜歡掀女生的裙子。”


    萊亞無辜眨眼搖頭。


    嘉瑪為泰迪默哀了三秒鍾:“......三年級的時候他還向你表白過,被你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噢~那個揍起來軟綿綿的小胖子?”萊亞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什麽時候向我表白過?我揍他是因為他吃了迪恩寄給我的twizzlers。”她聳了聳肩膀:“你知道,我那時候情緒比較敏感。”


    “......”嘉瑪先掛了泰迪的電話,才吐槽道:“你那是比較敏感嗎?你是特!別!敏感好嗎?!有時候走在學校裏,有人看你一眼,你就撲上去揍人,也不管打不打得過。你自己說說因為這個,連累的湯姆這個優秀畢業生,被學校叫到校長室談過多少次話?”


    “......”


    萊亞那時候年紀太小,還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又剛剛被迪恩送到了隔著一個大西洋的英國,周圍人們一點點敵視、探究的眼神、情緒,都在撩撥著她更加敏感的神經,讓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隨時可能爆發。


    她能夠像現在這樣,對感受到的周圍人們極力隱藏的心口不一、口蜜腹劍的模樣視若無睹,靠的是這幾年迪恩和湯姆一點點耐心的教導和陪伴。


    萊亞被嘉瑪堵的啞口無言,習慣性地轉移話題。


    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招手打車,向嘉瑪問道:“對了,泰迪全名叫什麽?”


    嘉瑪跟在她身後鑽進出租車,答道:“我不是說了嗎?泰迪.埃莫森。”


    萊亞跟司機說了‘穀倉\''的地址,又從後窗看著尼克他們上了後麵的出租車,才疑惑地看向嘉瑪:“我記得那時候大家都叫他ft啊?泰迪不是他的中間名嗎?”


    “......”嘉瑪無語地盯著萊亞,“親愛的,你那時候到底是有多不合群?ft的意思是ddy,是他們給泰迪起的外號。”


    萊亞恍然大悟般地點頭,伸手撓了撓這幾天壓力之下,下巴上剛冒出來的一顆青春痘,好奇地問道:“那我呢?我有沒有外號?”


    嘉瑪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撓破下巴上的痘痘,瞥了她一眼,“放心,誰敢給你起外號?讓你聽到還不得打上一架。”


    萊亞得意洋洋:“我武力值這麽高?他們都害怕我?”


    嘉瑪的眼神越發鄙視,“他們雖然私下裏經常打架,可是自詡紳士風度,怎麽好意思和女生打架?不管打贏打不贏,估計都很難找到女朋友了,和你的武力值一點關係都沒有!”


    萊亞想起那段找著理由打架發泄的時光,嘿嘿傻笑。


    “再說了,湯姆偶爾帶著一群伊頓的同學來接你的時候,所有接近你身邊五米以內的男生,都被他們死死盯著,誰敢不長眼地找你麻煩?是想進了伊頓之後天天挨揍嗎?”


    對於這些即將進入某間公學的男生們來說,他們有膽子頂撞老師,卻不敢得罪未來的學長。


    公學裏麵學生高度自治,等級觀念極強。得罪了高等級的學長,就意味著六年暗無天日的中學時光。


    “嘿~嘿~嘿~”萊亞對於湯姆在伊頓時的風光地位了如指掌,聽到嘉瑪的吐槽,得意地傻笑。


    就在互相吐槽打趣中,一行人很快到了倫敦西郊一處廢棄的穀倉。


    這在倫敦幾所學校的青少年中,是一處眾所周知的party場所,幾乎每天都有人在這裏狂歡作樂。


    萊亞剛剛下車,離穀倉還有大約百米的距離,就已經能夠看到裏麵閃爍的燈光,聽到傳來的震耳欲聾的音樂。


    聲音和光亮在這黑暗寂靜的郊區被無限放大,讓她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寫在《skins》劇本裏的一句旁白:“我們一無是處,我們一事無成,我們用彼此依偎,肌膚相親的方式,來慰藉這迷亂孤獨的青春。”1


    幾人一進穀倉,泰迪就迎了上來,熱情地和嘉瑪、萊亞打招呼,引著他們穿過擁擠的人群到了放置“飲料”的吧台。


    說是吧台,其實不過是用幾張破爛的桌子拚湊在一起,用來放置盛滿‘飲料’的水桶。其中一張桌子下麵,還是用石頭把桌腿給墊平的。


    完成任務的泰迪,很快以不符合自身體型的敏捷度消失在了人群中。同樣不見的,還有一同前來的尼克、丹尼斯幾人。


    這個party上的美女質量明顯上乘。就連一向以乖乖形象示人的艾德,都尾隨著丹尼斯混進了隨著音樂瘋狂舞動的人群中。


    萊亞對於他們的重色輕友早就不報任何希望了。她和嘉瑪找了個不那麽擁擠的角落,喝著塑料杯中的“飲料”,偶爾隨著動感的音樂隨意蹦躂兩下,倒也自在。


    當然,要除了嘉瑪例行的嘲笑之外。


    “親愛的,你跳舞就隻會這麽蹦躂嗎?”嘉瑪毫不留情地笑話萊亞道:“你可不可以性感一點,扭個腰翹個屁股什麽的?”


    萊亞早就習慣了嘉瑪對自己毫無律動感的“舞姿”的嘲笑。她壞笑著伸手攬過嘉瑪,然後將手從她的肩膀滑到了屁股上,“那麽,寶貝兒,你能給我示範一下嗎?”


    嘉瑪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了萊亞的腳上,成功地讓她乖乖收回作怪的右手,捧起腳上髒兮兮的帆布鞋原地表演單腳跳。


    就在兩人打打鬧鬧的時候,剛剛消失不見的泰迪又從人群中穿了回來。


    “嘿,萊亞、嘉瑪,我們的小學同學都聚在那邊呢。”泰迪伸手指了指他來的方向,“你倆要不要過去?”


    嘉瑪看了萊亞一眼,征詢她的意見。萊亞聳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


    於是,兩人跟在泰迪身後,由他憑借自己的體積優勢在前麵開路,異常順利地穿過群魔亂舞的人群到達了目的地。


    有嘉瑪這個大明星,以及今晚在舞台上大出風頭的萊亞,兩人所在的小圈子很快成為人群中的焦點。party上認識不認識的男男女女,都過來和兩人打招呼,聊兩句,順便碰杯喝幾口‘飲料’。


    今晚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的萊亞,來者不拒。想當然的,沒過多久,她就處於半醉狀態了。


    “嘿,萊亞,猜猜我看到誰了?”這時候,剛剛混進人群裏“狩獵”的尼克,從她身後的人群中鑽了出來,攬過她的肩膀,興奮地問道。


    “誰?”萊亞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極力維持著咬字的清晰,反問道。


    尼克對她這種狀態再熟悉不過,笑著問道:“親愛的,你今天怎麽這麽快就喝醉了?”


    萊亞扁扁嘴,無辜眨眼,奶萌萌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尼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能聽到萊亞用平時絕對不會發出的小奶音說話,他終於可以確定,萊亞的確是喝醉了。


    尼克也不廢話,幹脆攬著她的肩膀轉了半圈,向前走了幾步,指著穀倉角落裏唯一一張沙發上的人,壞笑著問道:“還記得嗎?被你強吻了的那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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