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亞捏著鼻子鑽到餐桌下,忍著丹尼斯身上的酒糟味,把耳朵靠近他嘴巴上方,才勉強分辨出了他說的是“書房”。


    得到答案之後,萊亞趕緊從餐桌底下爬出來,遠離“汙染源”,這才敢鬆開捏著鼻子的手指,深呼吸了兩口。


    從書房拿到丹尼斯平時用來練習演技用的攝像機後,萊亞直接到了二樓走廊盡頭昨晚厄爾和卡洛斯同床共枕的房間。


    她悄悄推開一條門縫,見房間內毫無動靜,顯然兩人還在酣睡,這才躡手躡腳地躥了進去,掩上房門。


    一進客房,往床上一看,萊亞就差點噴笑出聲。


    厄爾和卡洛斯兩個彪形大漢,麵對麵睡得正酣。兩人臉龐相聚不足十厘米,厄爾的胳膊搭在了卡洛斯粗壯的腰上,卡洛斯則是抬腿架在了厄爾的大腿上。


    萊亞興致勃勃的將手中的攝像機對準兩人,從不同的角度拍攝,將兩人曖昧的姿勢全方位納入鏡頭。


    拍完之後還不見兩人醒來,萊亞實在受不了客房裏的氣味了,幹脆將攝像機在正對著櫥櫃上隱藏好,像來時一樣又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萊亞覺得身上的酸疼更明顯了,甚至差點腿軟到差點踏空台階,幸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樓梯扶手。


    萊亞站在樓梯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胃,又返回了一樓的半開放廚房。


    丹尼斯還在廚房的餐桌下“昏迷不醒”,萊亞路過時又落井下石地踢了兩腳。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昨晚臉上的花貓妝是哪些人幹的好事,但是丹尼斯絕對有份參與這一點毋庸置疑。


    說不定還是他帶頭慫恿的。


    廚房的冰箱裏幾乎空空如也。原本準備的食材都被他們這群人昨晚禍害掉了,隻剩下了半塊蕎麥吐司和幾個雞蛋。


    萊亞好不容易從冰箱的角落裏扒出來一小盒即將過期的黃油,用餐刀挑出一角放到了平底鍋裏,等黃油融化後敲了顆雞蛋進去,用小火煎了十幾秒鍾,又拿起旁邊的餐刀一挑,把雞蛋翻了一麵,五秒鍾後關火將雞蛋盛到了盤子裏。


    廚房的案板上還殘留著昨晚燒烤時剩下的口蘑和黃椒,切吐司的刀也不知道流落何方。萊亞不得不把吐司放在盛著雞蛋的盤子上,直接用餐刀歪歪斜斜地切了兩片下來,把雞蛋往中間一夾,胡亂擠了些番茄醬在上麵,一個簡陋的三明治就完成了。


    萊亞叼著她勉強能夠果腹的早餐,三兩口吃完,又熟門熟路地煮了一壺咖啡,兌上冰箱裏的牛奶灌了一杯下去,才算是填飽肚子。


    等到咖啡的香味在室內彌漫開來,其他人才陸陸續續爬了起來。


    萊亞還是覺得身體不適。


    她也不等丹尼斯醒來道別了,在爬起來的這些“行屍走肉”裏選了最清醒的一個,一杯不加奶不加糖的濃咖啡灌下去,讓他開著車把自己送回倫敦家中。


    一路上萊亞都在強忍著不適。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湯姆不在,她蹬下鞋子邊往裏走邊脫衣服,等到了二樓臥室把內衣內褲往髒衣籃一扔,萊亞直接進了浴室。


    從鏡子裏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萊亞歸咎於宿醉的原因,衝了個熱水澡後爬到床上一睡不起。


    湯姆晚上9點多鍾才從rada回到家中。


    他剛一進門,就看到了萊亞脫在門口的髒兮兮的帆布鞋,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等湯姆換好拖鞋走向客廳,就看到了萊亞的衣服從客廳到樓梯散落了一路。


    湯姆無奈又寵溺地歎了口氣,彎腰將衣服依次撿了起來,扔進了洗衣間的衣簍。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又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一起投進了洗衣機裏。


    最近迪恩快要來了,前兩次都是在堆積的髒衣服上出了紕漏,湯姆想著幹脆在他來之前全部洗掉,免得再次被抓。


    倒上洗衣液後又添加了消毒液,將洗衣機設置好後,湯姆這才回了自己的臥室洗澡換衣服,然後擦著頭發來到了萊亞的房門前。


    “咚~咚~咚~”湯姆右手拿著毛巾插著剛剛洗完的頭發,左手敲了敲房門。


    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咚!咚!咚!咚!”


    湯姆靜候了幾秒鍾後,加重力道再次敲了幾下。


    他停下了擦頭發的動作側耳傾聽,房門內還是毫無響動。


    這丫頭這麽早就睡了?


    湯姆也不再敲門了,直接擰開房門走了進去。


    自從他和萊亞從家裏搬出來單獨住後,兩人就不再鎖臥室的門了。


    房間裏沒有開燈,借著門外走廊照進來的光線,湯姆能夠看見萊亞躺在床上的身形。


    她躺在床邊,抱著枕頭蜷縮在床上,大半被子被蹬到了地上,隻有一角還勉強搭在身上,也是一副隨時準備滑落的樣子。


    “睡覺還是這麽不老實!”


    湯姆在門口低聲嘟囔了一句,走向床邊彎下腰抱起地上的被子,輕柔地蓋在了萊亞身上。


    這丫頭從小睡覺就不老實,有蹬被子的惡習。


    在她十二歲之前,湯姆每年冬天都要定好鬧鍾,半夜2點鍾爬起來一次,檢查她的被子有沒有蓋好。


    直到迪恩在家裏安裝上中央空調,冬天不再燒壁爐,室內溫度一年四季都保持在恒定溫度,他這才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說實話,雖然不用在半夜憑借意誌和對妹妹的疼愛艱難地爬出被窩了,湯姆還是有些失落的。


    就像好不容易把寶貝女兒養大,結果發現女兒越大,自己用武之地越少。


    不過,幸好萊亞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在學校裏有不少愛慕者,這才給了湯姆振奮的動力——他還是可以在別的方麵保護妹妹的!這也就造成了萊亞在認識諾蘭之前沒談過戀愛的“悲劇”。


    湯姆想到萊亞剛來英國時還是個小豆丁,晚上做噩夢不肯告訴其他人,隻有在他周末回家時才會賴在他房間不走,眨巴著眼睛非要他唱搖籃曲才肯閉上眼睛入睡。


    隻要他有一點動靜,小豆丁就會醒來,在確認過他不會把自己送回房間,也不會離開身邊後,才會再次閉上眼睛。


    十一年過去了,當初的小豆丁已經十七歲了,即將成年。


    誰能想到當初沉默寡言,躲到自己懷裏才能睡著的小姑娘,居然在短短一年內,就一躍成為入圍奧斯卡最佳導演的電影界新星,被無數人追捧喜愛呢?


    湯姆想起萊亞小時候和現在一樣蜷縮在床邊睡覺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愛憐的笑容。


    “晚安,寶貝~”


    他蹲下身子,在萊亞額頭上溫柔地留下了一個晚安吻。


    然而,剛剛離開萊亞的額頭,湯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的額頭太燙了。


    湯姆趕緊將手放到了她的額頭上,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發現剛剛不是錯覺,這丫頭的確發燒了。


    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湯姆邁著大長腿向三樓的書房跑去。他記得醫療箱是放在書桌下麵的抽屜裏的。


    從書桌最底層的抽屜裏拿出醫療箱,湯姆也顧不上合上抽屜,抱著醫療箱又跑回了萊亞的臥室。


    他和萊亞兩人身體素質都很不錯,尤其是他經常拿著萊亞陪他跑步,所以兩人很少有用到醫療箱的時候。


    湯姆笨手笨腳地打開醫療箱尋找體溫計,準備先給萊亞測一□□溫。


    他現在是關心則亂,體溫計明明就在第一層的左上角,可他就是來來回回找不到,心急之下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這才想起還沒把燈打開。


    等到打開房間的燈,湯姆一眼就看到了一堆醫療用品中的體溫計。


    他將低溫計抵在萊亞額頭上一測,三十八度六,這已經算是高燒了。


    “寶貝!寶貝!醒醒!”


    湯姆輕輕搖著萊亞的肩膀,試圖把她叫醒。


    可是,無論他提高音量還是加重手上的力道,萊亞始終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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