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亞自躺下睡著,昏昏沉沉間,再次墜入了噩夢之中。
她不知怎麽回到了美國舊金山的老宅中,仿佛還是4、5歲的年紀,坐在餐桌前,腿還夠不到地上,麵前放著一碗煮好的麥片,她一口沒動,隻是轉動著手中已經玩過千百遍的魔方。
她知道對麵坐著的人是她的母親,可等她抬頭看去,卻怎麽也看不清容貌,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白霧,不管她再怎麽瞪大了眼睛,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母親很少對她說話,一直對著餐桌一端的位置自言自語。
說是自言自語,那是因為萊亞不用看,也知道那裏根本沒有人坐在那裏。有的隻是一把空蕩蕩的椅子和擺在餐桌前的早餐而已。
那份早餐可比她麵前的這份要豐盛的多。
煎的金黃的雞蛋,炸的酥脆的培根,酸爽的醃黃瓜,再加一杯熱氣騰騰的現磨咖啡。
除了沒人享用之外,可以算是一頓美味的早餐了。
萊亞平時三五下就能將手中的魔方拚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居然來來回回倒騰了幾十下,手中的魔方還是各色混雜。
對麵麵目模糊的那人還在喋喋不休,萊亞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隻是能勉強分辨出一兩聲夾雜在其中的嬌笑聲。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若無其事的離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股憤怒,突然跳下椅子,跑到了餐桌擺放著早餐的那頭,伸手夠到桌子上的餐盤,連帶著旁邊的咖啡杯,嘩啦一聲全都掃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
萊亞低頭看著腳上被咖啡燙起的紅腫,卻奇異的感覺不到疼痛。
她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態度,等待著預料之中的暴風驟雨。
不出所料的,她的母親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然後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倒在了濺落一地的碎片上。
萊亞在她的尖聲咒罵中,用瘦小的胳膊撐著身體慢慢爬了起來,坐在了地上。
她覺得自己有點迷糊,雖然對麵的女人的咒罵聲聲入耳,可她居然聽不清楚到底是在罵些什麽。
低頭看著手上和腿上紮進的瓷片和還在不斷蜿蜒流出的鮮血,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有種就該如此的淡定與漠然。
萊亞抿著嘴唇,熟練的拔出了手上紮著的瓷片。
居然沒感覺到疼痛!
她心中一喜,鬆開咬住的牙齒,臉上就露出笑來。
沒等她伸手去拔腿上的那些碎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臉上的笑容所刺激,對麵的女人像被掐住脖子般,咒罵戛然而止。
萊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疑惑地抬頭看去。
這次,眼前的白霧散去,萊亞看清了她猙獰的麵目,嚇得愣在了那裏。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個她知道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就再次把她推到在地,在她身上劈頭蓋臉的胡亂扭打起來。
她被母親臉上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嚇得呆住了,模模糊糊地隻知道抱住自己的頭,蜷縮起身子,任她踢打。
在一波又一波襲來的劇痛中,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湯姆叫不醒萊亞,趕緊打電話叫家庭醫生。
他先是左看看又看看,又在睡褲口袋裏胡亂掏了一番,原地轉了兩圈後,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洗澡前,將手機扔到臥室的床上了。
等他拿到手機,點開通訊錄準備撥號的時候,放在屏幕上滑動的手都是抖的。
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
萊亞在這短短的四十多分鍾裏,體溫從三十八度六一路飆升到了將近四十度。
湯姆除了不斷打電話催促醫生快點趕到,隻能用冰塊包冰鎮了毛巾,一遍遍地給萊亞擦拭身體。
等到醫生趕來檢查了萊亞的身體情況,給她打了退燒針,又觀察了一個小時後,發現她的體溫沒再升高,維持在了三十九度,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建議湯姆看護一晚,如果萊亞體溫慢慢下降,或者不再上升,那麽他明天早晨再來視情況打針或者開藥。
如果情況一旦不對,他囑咐湯姆一定要立刻把萊亞送往醫院。
湯姆把醫生送走後,心裏的惶恐不安還是沒有褪去。
他拖著發軟的腿腳回了二樓的臥室,一屁股坐在了萊亞床頭的地板上,給她按了按被角後,握住了她滾燙的手心,發現自己還是止不住的發顫。
萊亞的意識再次迷迷糊糊的醒來。
這次還是在美國的家中,不過已經不是舊金山的老宅了,而是她和迪恩在矽穀的另一個家。
她還記得5歲那年搬到這裏後,就隻有她和迪恩兩個人。
雖然房子比原來的家小了無數倍,隻是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可是她卻更加喜歡這個家。
因為在這裏,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她。
在家裏轉了一圈,迪恩不在,她從後門走了出去,在社區裏閑逛。
這邊是角馬先生的家,再往前是花豹叔叔的房子,再往前走就是母雞嬸嬸的院子了。
萊亞不想被她嘮叨,停下了腳步想了想,又轉身往回走。
等她回到家,迪恩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和另一個人聊天。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兩人停止了對話,一起轉頭看向她。
萊亞認識對方,她知道那是摩爾伯伯家的裴希哥哥。雖然現在在她眼裏,他現在是一隻穿著毛茸茸綿羊外套的獅子。
迪恩一直很崇拜他,在家沒少跟她說裴希哥哥的事情。所以她知道裴希哥哥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而是應該在另一個洲的大學讀心理學博士才對。
萊亞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從她過來以後,裴希哥哥就不再和迪恩說話了,而是一直笑眯眯地和她聊天。
都是些很平常的問話,她還時不時地被他逗笑,等她笑完了往旁邊看去,卻發現迪恩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迪恩又跑哪去了?
萊亞邊在心裏嘀咕邊繼續回答裴希哥哥的問題,慢慢的有點無聊了。
她知道自己在搬到這裏來之前生了一場大病,等她從醫院醒了之後,所有人在她眼裏都變成了動物的卡通形象。
可她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好,因為這樣她就知道誰會對她好,誰又想傷害她了。
迪恩會不會是覺得自己有病,才叫裴希哥哥來看她的?
如果她真的有病,迪恩會不會就不要自己了?
萊亞想要打起精神來,努力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可是她在和裴希哥哥的一問一答中越來越困,就這樣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英國的姨媽家中了。
迪恩果然是不要她了。
她告訴自己不要緊,不要哭,可還是害怕難過的要命。
湯姆,湯姆,你在哪裏?
萊亞含著眼淚不肯落下,開始在房子裏到處去找湯姆。
整個房子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讓人心慌。
萊亞慌亂地向湯姆的臥室跑去,推開門,發現一隻大大的泰迪熊正躺在床上麵對著她。
太好了,找到湯姆了!
萊亞委屈地跑向床上的泰迪熊。
“湯姆,迪恩不要我了?怎麽辦?”
床上的泰迪熊像一隻真正的玩偶般不發一言,隻是呆呆地躺在那裏。
“湯姆!湯姆!”
床上的玩偶還是一動不動。
萊亞眼裏含著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哭喊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們不要拋棄我!”
她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發不出聲音,哭到喘不上氣來。
在哭昏過去之前,萊亞終於抽噎著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湯姆那張緊張憔悴的臉龐。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下巴上胡子拉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萊亞和湯姆對視了半晌後,才漸漸分清了夢境和現實。
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枕頭上蹭了蹭眼角還含著的淚珠,用沙啞的聲音小聲嘟囔道:“好醜~”
湯姆:“......”
她不知怎麽回到了美國舊金山的老宅中,仿佛還是4、5歲的年紀,坐在餐桌前,腿還夠不到地上,麵前放著一碗煮好的麥片,她一口沒動,隻是轉動著手中已經玩過千百遍的魔方。
她知道對麵坐著的人是她的母親,可等她抬頭看去,卻怎麽也看不清容貌,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白霧,不管她再怎麽瞪大了眼睛,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母親很少對她說話,一直對著餐桌一端的位置自言自語。
說是自言自語,那是因為萊亞不用看,也知道那裏根本沒有人坐在那裏。有的隻是一把空蕩蕩的椅子和擺在餐桌前的早餐而已。
那份早餐可比她麵前的這份要豐盛的多。
煎的金黃的雞蛋,炸的酥脆的培根,酸爽的醃黃瓜,再加一杯熱氣騰騰的現磨咖啡。
除了沒人享用之外,可以算是一頓美味的早餐了。
萊亞平時三五下就能將手中的魔方拚好,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居然來來回回倒騰了幾十下,手中的魔方還是各色混雜。
對麵麵目模糊的那人還在喋喋不休,萊亞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隻是能勉強分辨出一兩聲夾雜在其中的嬌笑聲。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若無其事的離開,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一股憤怒,突然跳下椅子,跑到了餐桌擺放著早餐的那頭,伸手夠到桌子上的餐盤,連帶著旁邊的咖啡杯,嘩啦一聲全都掃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
萊亞低頭看著腳上被咖啡燙起的紅腫,卻奇異的感覺不到疼痛。
她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態度,等待著預料之中的暴風驟雨。
不出所料的,她的母親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然後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倒在了濺落一地的碎片上。
萊亞在她的尖聲咒罵中,用瘦小的胳膊撐著身體慢慢爬了起來,坐在了地上。
她覺得自己有點迷糊,雖然對麵的女人的咒罵聲聲入耳,可她居然聽不清楚到底是在罵些什麽。
低頭看著手上和腿上紮進的瓷片和還在不斷蜿蜒流出的鮮血,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有種就該如此的淡定與漠然。
萊亞抿著嘴唇,熟練的拔出了手上紮著的瓷片。
居然沒感覺到疼痛!
她心中一喜,鬆開咬住的牙齒,臉上就露出笑來。
沒等她伸手去拔腿上的那些碎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臉上的笑容所刺激,對麵的女人像被掐住脖子般,咒罵戛然而止。
萊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疑惑地抬頭看去。
這次,眼前的白霧散去,萊亞看清了她猙獰的麵目,嚇得愣在了那裏。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個她知道是自己母親的女人,就再次把她推到在地,在她身上劈頭蓋臉的胡亂扭打起來。
她被母親臉上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嚇得呆住了,模模糊糊地隻知道抱住自己的頭,蜷縮起身子,任她踢打。
在一波又一波襲來的劇痛中,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湯姆叫不醒萊亞,趕緊打電話叫家庭醫生。
他先是左看看又看看,又在睡褲口袋裏胡亂掏了一番,原地轉了兩圈後,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洗澡前,將手機扔到臥室的床上了。
等他拿到手機,點開通訊錄準備撥號的時候,放在屏幕上滑動的手都是抖的。
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
萊亞在這短短的四十多分鍾裏,體溫從三十八度六一路飆升到了將近四十度。
湯姆除了不斷打電話催促醫生快點趕到,隻能用冰塊包冰鎮了毛巾,一遍遍地給萊亞擦拭身體。
等到醫生趕來檢查了萊亞的身體情況,給她打了退燒針,又觀察了一個小時後,發現她的體溫沒再升高,維持在了三十九度,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建議湯姆看護一晚,如果萊亞體溫慢慢下降,或者不再上升,那麽他明天早晨再來視情況打針或者開藥。
如果情況一旦不對,他囑咐湯姆一定要立刻把萊亞送往醫院。
湯姆把醫生送走後,心裏的惶恐不安還是沒有褪去。
他拖著發軟的腿腳回了二樓的臥室,一屁股坐在了萊亞床頭的地板上,給她按了按被角後,握住了她滾燙的手心,發現自己還是止不住的發顫。
萊亞的意識再次迷迷糊糊的醒來。
這次還是在美國的家中,不過已經不是舊金山的老宅了,而是她和迪恩在矽穀的另一個家。
她還記得5歲那年搬到這裏後,就隻有她和迪恩兩個人。
雖然房子比原來的家小了無數倍,隻是普普通通的二層小樓,可是她卻更加喜歡這個家。
因為在這裏,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她。
在家裏轉了一圈,迪恩不在,她從後門走了出去,在社區裏閑逛。
這邊是角馬先生的家,再往前是花豹叔叔的房子,再往前走就是母雞嬸嬸的院子了。
萊亞不想被她嘮叨,停下了腳步想了想,又轉身往回走。
等她回到家,迪恩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和另一個人聊天。
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兩人停止了對話,一起轉頭看向她。
萊亞認識對方,她知道那是摩爾伯伯家的裴希哥哥。雖然現在在她眼裏,他現在是一隻穿著毛茸茸綿羊外套的獅子。
迪恩一直很崇拜他,在家沒少跟她說裴希哥哥的事情。所以她知道裴希哥哥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而是應該在另一個洲的大學讀心理學博士才對。
萊亞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從她過來以後,裴希哥哥就不再和迪恩說話了,而是一直笑眯眯地和她聊天。
都是些很平常的問話,她還時不時地被他逗笑,等她笑完了往旁邊看去,卻發現迪恩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迪恩又跑哪去了?
萊亞邊在心裏嘀咕邊繼續回答裴希哥哥的問題,慢慢的有點無聊了。
她知道自己在搬到這裏來之前生了一場大病,等她從醫院醒了之後,所有人在她眼裏都變成了動物的卡通形象。
可她覺得這沒有什麽不好,因為這樣她就知道誰會對她好,誰又想傷害她了。
迪恩會不會是覺得自己有病,才叫裴希哥哥來看她的?
如果她真的有病,迪恩會不會就不要自己了?
萊亞想要打起精神來,努力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可是她在和裴希哥哥的一問一答中越來越困,就這樣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英國的姨媽家中了。
迪恩果然是不要她了。
她告訴自己不要緊,不要哭,可還是害怕難過的要命。
湯姆,湯姆,你在哪裏?
萊亞含著眼淚不肯落下,開始在房子裏到處去找湯姆。
整個房子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讓人心慌。
萊亞慌亂地向湯姆的臥室跑去,推開門,發現一隻大大的泰迪熊正躺在床上麵對著她。
太好了,找到湯姆了!
萊亞委屈地跑向床上的泰迪熊。
“湯姆,迪恩不要我了?怎麽辦?”
床上的泰迪熊像一隻真正的玩偶般不發一言,隻是呆呆地躺在那裏。
“湯姆!湯姆!”
床上的玩偶還是一動不動。
萊亞眼裏含著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哭喊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求求你們不要拋棄我!”
她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發不出聲音,哭到喘不上氣來。
在哭昏過去之前,萊亞終於抽噎著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湯姆那張緊張憔悴的臉龐。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下巴上胡子拉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萊亞和湯姆對視了半晌後,才漸漸分清了夢境和現實。
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枕頭上蹭了蹭眼角還含著的淚珠,用沙啞的聲音小聲嘟囔道:“好醜~”
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