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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芳暮鑄劍的地方叫做淩劍閣,裏麵除了堆著無數的材料以外,還有一個巨大鑄劍爐。此鑄劍爐由特殊材料構成,具有極強的抗火性,哪怕是葉芳暮的金烏之火也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對於葉芳暮來說,是最好的鑄劍爐。


    想要鑄造一把好劍,有三個步驟。


    融合——將所有材料萃取融合,煉製成不規則形狀的“原石”。


    凝型——將融合所得的“原石”用神識打磨成想要的劍的形狀,是最重要的一步。


    劍成——打磨完畢,劍終成。


    除此之外,鑄劍的時間,周圍靈氣的濃度,以及鑄劍師鑄劍之時的心境也是十分重要的細節,甚至有可能影響所鑄之劍的成功與否,而對於神級的鑄劍師來說這種細節更是重要之重。


    正所謂匯聚天地之靈,集天時,地利,人和之利,而保持心境明澈,方可窺此道淺薄,而獲鑄得神器之機。


    可機會依舊渺茫,哪怕是天地間最稀有的,最珍貴的,最好的天材地寶用來鑄造堪與至寶相提並論的神器,也隻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能夠成功。隻因為天道不允,天地至寶都是應天地而生,其威力巨大無比,其奧妙深不可測,又怎會容許葉芳暮以一妖之力鑄造絕世無雙的神器?


    但那又如何,葉芳暮本就是異世來客,本就下定決心與這天地作對,現下也隻是順從本心,順從己道,鑄造一把心中之劍,那又何不可?


    若是人阻礙,便殺了那人!


    若是天阻礙,便逆了這天!


    開爐,火起——


    金烏之火,美麗而絢爛,不是紅色亦不是藍色,而是炫目耀眼的金色,如同他們的化身——太陽。


    溫暖充滿力量,給人希望,給人勇氣。


    葉芳暮看著這火焰,心中一片平靜,沒有激動,沒有興奮,更沒有緊張。一如平常鑄劍之時的模樣,。平靜而凝神,忘卻了世事,忘卻了紅塵,所思所想唯有將眼前之劍鑄好,做出自己想要的劍。


    葉芳暮將早已準備好的材料一一從係統背包中拿出來,各種各樣散發著光暈的材料陳列在葉芳暮的眼前,等候葉芳暮的選擇。


    萬年五行精華,夔之角,車馬芝,梧桐木……各種各樣的材料,依次放入烈火燃燒的鑄劍爐中,被金烏之火包裹,反複的淬煉,再互相融合。


    最後——葉芳暮抬手劃破自己右手的手腕,鮮血自傷口處流出,葉芳暮將手腕倒過來對準那塊還未完成的“原石”,鮮血越就越多,全部都滴在了那“原石”之上,盡數被吸收了。


    劍,嗜血之物,若是靈劍則必要以血祭奠,而身為鑄劍師的同時也是太陽之靈金烏的葉芳暮的血自然最為合適。


    以身祭劍,劍嗜其血而有靈,鑄劍者與劍共存,與鑄劍者同位一體。劍若成,則人在;劍若毀,則……


    人亡!


    ……


    花,淡雅素白;茶,清香四溢,碧綠的茶葉染透了溫熱的水——波紋一圈一圈的泛開來,是枝頭的白梅。


    手。指節分明,瑩潤光華,似羊脂白瓊,執起茶盞,遞至唇邊,溫潤的唇輕抿,粘上了水澤。


    葉芳鴻將茶盞放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眼神卻一直望向遠處房門緊閉的淩劍閣。師弟閉關鑄劍已有百年,至今未有出關的預兆。


    當年他與師弟從血海取回了血蓮淚,回來不過三日,便閉了關去,而自己也在師弟之後同樣選擇了閉關。隻是百年過去,自己已經出關多日,但師弟卻還是在閉關。


    一百年……雖然對洪荒眾人而言不過彈指一瞬,可若是隻為鑄一把劍卻是長了些。照理而言,葉芳暮應該早已出關才對,可卻至今沒有絲毫反應——甚至不止是沒有反應,葉芳鴻連一絲靈氣,一絲生靈的氣息也無法感應到……仿佛在那淩劍閣中沒有任何生物,隻有一室空寂。


    葉芳鴻眉頭緊皺,眼中是無法掩飾的焦慮。在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


    “哐——”


    “哐、哐、哐、哐——”


    一次,兩次……鐵錘高高揚起,然後再重重落下,然後再次重複。


    揚起、落下——再揚起、再落下——不斷,不斷地重複,不厭其煩,鐵錘狠狠擊打著劍身,發出清脆的聲響,如鳴佩環。


    葉芳暮無意識地做出這一係列的動作來,就好像一台機械,不停地做工永不停歇。那雙眼,都是無神的,沒有焦點隻是如一麵鏡子,始終映照著被打磨著的劍身。


    他在做什麽?


    ——鑄劍。


    心底的聲音回答道。


    鑄得什麽劍?


    ——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


    ——你應該知道。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不一樣了,不對了。


    ——什麽不一樣了?


    和我最開始預想的那樣,完全不一樣了。


    ——為什麽?


    ……我……有了心結。劍成之前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


    ——他是誰?


    他是……他是鴻鈞……道祖鴻鈞。


    ——你真的這麽想?


    不……我看到的是我的師兄,我親手製造出來的假象。


    ——真的隻是假象嗎?


    我不知道。


    ——真假很重要嗎?


    我不知道,我隻是……


    ——隻是?


    隻是想為他,隻為他鑄造一把最棒的,我親手為他製造的屬於他的,劍。我不想,再看見他受傷。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是的,這就是我的願望。


    ——那麽,吾將繼承你的願望,宿於劍中,成為這劍中靈魄,以守護那個人,直至那人身隕,不再存於世間。


    你是誰?


    ——吾名月滴,原是業火紅蓮花瓣上的一滴露水。


    月……滴?


    淡藍色的水滴散發出微微光芒,光芒越變越大,越變越強,最後爆發出的光芒將整個淩劍閣包裹住了!


    光芒中間,最刺眼的地方,水滴與未成的劍身漸漸融合,最後終於合為了一體——那是一把通體瑩白的長劍,劍身窄細大約隻有二指寬,劍芒鋒利,削鐵成泥。瑩白色的劍身散發著微微熒光,整把長劍看不出是由什麽材質的礦石製造而成的,乍看之下倒是有些像用來刻製符籙的羊脂白玉,有種溫潤的冰冷,就像是——就像是那個人。


    葉芳暮摩挲著劍身,眼瞼微闔——他用全身心的感情鑄造了這把劍,而這把劍也回應了他,變成了他心中所想的那個樣子。這把劍並沒有像封神之戰裏的那些法寶一樣,擁有許多便利且多變的功能,這把劍唯一的功能就是——完全忠實地發揮出使用者的力量,就像是一麵鏡子,使用者越強那這把劍能發揮出的力量也就越強。如果由一名巔峰時期的大羅金仙用十成的力量揮出一劍的話,甚至可以毀掉一個太陽星;但若是由一個毫無修為的人使用的話,也就不過是一把鋒利的凡兵罷了。


    最完美,最無敵,最強大——可這世間卻隻有一人能使用,


    那個人,自然是葉芳鴻,也隻可以是“葉芳鴻”。


    其他的誰都不行,就連葉芳暮也不行。


    隻是即使已經有了如此多的條件限製,天道依舊不打算就這麽簡單的放過這麽一把侵犯了它的威嚴的東西。


    紫色的閃電如迅猛箭矢,直劈而下,劈開了淩劍閣的房頂,直衝葉芳暮的頭頂——


    “轟——”


    ……


    …


    葉芳鴻盯著淩劍閣的方向許久,緊鎖的眉頭不但沒有一絲舒展,甚至眉眼間的擔憂變得更加明顯。他現在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心中那一抹不安焦慮始終無法散開,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噗嘰~”


    焦慮之間,葉芳鴻感到有什麽東西扯住了他的衣擺,低頭望去,隻見是一團黑黑的毛茸茸的球。這似乎是師弟的寵物,好像是叫什麽——葡萄?


    “噗嘰噗嘰~”葡萄扯著葉芳鴻的下衣擺拚命地向某個方向跳去,嘴裏還不停“噗嘰噗嘰”地叫著,似乎是叫葉芳鴻跟著它去。


    葉芳鴻看了看它跳的那個方向,低下頭問道:“你想讓我去淩劍閣?”


    “噗嘰!噗嘰噗嘰!”葡萄聽懂了葉芳鴻的話,不停地上下晃動身體,似乎是在做一個點頭的動作。


    “為什麽?”葉芳鴻疑惑更深,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趕忙問道。“難道師弟有危險?!”


    “噗嘰!噗嘰噗嘰!”葡萄拚命“點頭”,在“噗嘰噗嘰”的叫聲裏多了些焦急和驚慌。


    葉芳鴻見此麵色微沉,一把撈起不停蹦躂的葡萄,腳下一動,不過轉眼間便到了淩劍閣的門口。隻是葉芳鴻沒有想到,他腳剛著地,淩劍閣中便迸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包裹住了整個淩劍閣,而伴隨著光芒而來的能量衝擊讓他不禁被衝退了幾步,而雙眼也因強烈的光芒和衝擊無法睜開。


    “噗嘰!”葡萄努力抓住葉芳鴻肩部的衣衫防止不被這巨大的能量衝擊吹走,大聲地對著淩劍閣裏的葉芳暮叫喊道。


    抵禦著那巨大的衝擊波,葉芳鴻心中的不安更甚,不禁有些擔憂的叫喊著葉芳暮:“師弟!葉芳暮——”


    “轟隆隆——”


    天邊的雷雲開始匯聚,駭人可怕的電光在雲層中翻滾流竄,一陣接一陣雷鳴聲壓抑且威嚴,那是來自天道的威壓。


    葉芳鴻看著頭頂上的雷雲,臉色蒼白,心中有些驚慌——師弟到底做了什麽,竟然引來了天道的懲罰?


    “轟——轟轟轟————”


    葉芳鴻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粗壯無比的紫雷從天中直直劈到葉芳暮所在的淩劍閣的房頂,劈向了裏麵尚不知危險的葉芳暮。


    “啊——”


    慘叫聲響徹天際,整個淩劍閣已經化成了廢墟,那是葉芳暮的聲音——葉芳鴻得出這個結論,臉上已是毫無顏色,他甚至不敢想象,不敢猜測。如果說在血海中葉芳暮的受傷讓他驚惶,那麽現在他便是害怕。


    可他甚至不知道害怕什麽——或許隻是不想,不想……


    他沒有時間思考。


    “師弟!”葉芳鴻用法力震開麵前的殘垣斷壁,一眼就發現了廢墟中間拿著一把瑩白色的劍虛弱地站著的葉芳暮——平時總是華美無比光彩照人的金色衣衫變得破爛不堪,頭發上全是灰塵,裸露的皮膚上全是傷痕。


    這怎麽會是他那個一直張揚肆意,樂觀無畏的師弟呢?


    “師兄……”


    葉芳暮感覺到了葉芳鴻的到來,轉過頭來,虛弱地笑了笑,叫了聲“師兄”,然後像是終於放鬆了一樣,身體支持不住的搖晃,向地上倒下——


    葉芳鴻擔憂地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的葉芳暮,後怕不已,抱著葉芳暮的手不禁收緊,可這一舉動卻換回了葉芳暮一絲神智,他虛弱的睜開了眼,看著眼前俊美無比如同天神一般的人,將手中那把溫潤卻冰冷的劍遞給眼前這人,撐著最後的力氣露出一個最純粹的笑:“師兄,禮物……給你。”


    話落,便已經不省人事,昏了過去。


    葉芳鴻抱起葉芳暮,踏步往葉芳暮的房間而去,動作輕柔,如同世間最溫柔的情人。


    “好好睡吧,師弟。”


    ……


    …


    天邊的雷雲不知是什麽時候散去的,天空又恢複了晴空萬裏,而在晴天之下,淩劍閣的廢墟上一個黑黑的小小的毛球安靜的睡著,似乎是用盡了力量,累了呢。


    “我的好孩子,你很努力了。”一身青紗衣的女子緩緩在空氣中現出身形,溫柔的撫摸著睡著了的葡萄,臉上的笑容好像是天底下最慈愛的母親。


    “他果然影響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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