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節過後風紓難與容青君便真的做好動身離開南疆的準備了。


    梭訶王為他們派來了有經驗的向導,帶領他們走最安全的路從南疆地界回到大雍。因為不像來時那樣著急,他們出南疆的時間比進時多花了幾日。


    虞州城是大雍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他們出南疆後到達的第一個大城。


    他們在虞州換了更大更舒適的車馬,重新添置了衣衫行李,找了間大客棧好好洗漱休息了兩日,總算是有了回到大雍的熟悉感和親切感。


    蕭夙在他們到達虞州城後的第二日就提出了告辭,風紓難也不阻攔,放他離去了。


    而風紓難自己卻沒急著走,而是帶容青君在虞州城好好逛了幾天。當初他們從京城出來時便是打著遊遍天下的主意,容青君還在地圖上畫了許多個圈,定下了許多個目標,虞州也是其中之一,想不到將近一年過去,他們不但沒實現當時的願望,還經曆了這麽大的波折。


    見容青君有心走走看看,風紓難樂得陪伴。


    他們在虞州的港口看到了全大雍最大的船隻,當船緩緩駛離岸邊,揚起白帆順著海風駛向更廣闊的海洋時,那樣開闊豪邁的畫麵另容青君不禁動容。


    就這樣走走停停直過了大半個月,他們還在距離虞州隻三百裏之遙的賀州城遊玩。


    見兩人悠閑自在,封文卻是急了。他原本打算等送容青君回到京城,他也算圓滿完成了此行的任務時再功成身退回去藥王穀,但看他們現在的架式,沒有一年半載怕是根本回不到。封文有些無語,也是佩服兩人的閑情逸致。但他離開藥王穀太久了,眼下實在是有些歸心似箭。


    封文覺得如今容青君的病他能做的已不多,該交代的之前也都交代囑咐過了,留下來並無大用,因此猶豫了幾天後,終於向風紓難辭行。


    “容公子不會有事的,有大人您陪著他,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比我當初所想的好多了。”


    怕風紓難不願意,封文搶先解釋,說完卻見容青君猛得看過來。封文心裏惴惴的,不知他是什麽意思。


    容青君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麽,對風紓難道:“我們也去。”


    封文大感意外,不知該作何表示,隻能也看向風紓難。


    風紓難倒是比較能明白容青君的想法,大約是上回在藥王穀有未竟之事而有所不快。


    “可以,那我們與封文同去。”風紓難點頭,又轉頭對封文說,“你可有急事?若有的話可先行離去,若沒有的話,也無需著急,不妨和我們一起慢慢走。


    封文著實沒什麽急事,也不好拿話搪塞,就答應了與風紓難他們一道,最後也隻能耐下性子來。


    好在他不是急脾氣的人,把心放寬了,一路且行且玩,也能享受到樂趣,隻是中途找了個機會修書一封,將南疆一事簡單說了一下,並通知掌門早作準備迎接客人了。


    中途他們遇到了何飛何宥兩兄弟,他們剛從寧城看望謝朝華夫婦回來預備回飛天寨去,得到風紓難與容公子在此處遊玩的消息,便稍稍繞了下路來拜會他們。


    “朝華妹子生了個大胖小子。”何飛麵帶喜色地帶來這個好消息,“我們剛喝完滿月酒,娃兒長得可壯實了,跟我一樣一樣的。”


    封文聽了忍不住笑,打趣他:“別人家的孩子能跟你一樣?孩子他爹聽到了不跟你急啊?”


    “說什麽話,我是孩子他舅,外甥肖舅不是應該的嘛。”何飛一臉理直氣壯。


    風紓難微笑著:“是個好消息,理當祝賀,青君,你說是不是呢?”算起來,這個孩子應當喊容青君舅舅,是他的外甥呢。


    容青君抿著唇,想起那個相識不久但待他特別親切熱忱的女子,眼裏也有一點暖意。他點點頭,問風紓難:“祝賀,是不是要買禮物送給他?”


    “唉,不必不必。”沒等風紓難回答何飛就先揮手接話了,“容公子這個心意我幫你帶到就好,用不著破費,何況現在找他們也不方便。”


    何飛略微說了一下,原來當初謝朝華被診出有孕後,夫妻兩人決意留在寧城休養待產的決定似乎令孫賀的那位繼母頗有微辭,後麵便生出些事來,孫賀為了保護謝朝華母子,與他繼母和弟弟明裏暗裏鬥了幾個回合,這一年來並不消停。


    萬幸謝朝華身邊有她的親生母親夢姨娘陪著事事提點,才安安穩穩等到了孩子出生。隻是現在滿月都過了,夢姨娘也著實不好繼續待著不走,她畢竟隻是謝家的一個妾室,而謝家夫人在寬容了她一年後也暗示她該回去了。


    “孫家也催了幾回叫他們夫妻倆帶著孩子回本家,隻是我們走的時候朝華妹子還在猶豫,怕孩子太小受不住路上辛苦。但到底是上頭婆母壓著,也不知道現在回去沒。”


    說到這裏何飛眉宇間有些不憤,對孫賀那繼母是各種看不上。


    見他這般模樣何宥勸道:“好了,難得與主上一聚,別愁眉苦臉的,說點開心的。”


    “是是是,我自罰一杯,主上,容公子,我幹了!”


    何飛是個爽快性子,說喝就喝了,一頓飯的氣氛又熱烈起來。


    聚過之後何飛何宥很快就走了,他們還要回去主持飛天寨事務。


    風紓難與容青君照舊不緊不慢邊走邊玩,如此直到又一個月過去,才到達藥王穀。


    自從容青君在傀儡門失蹤,引來風紓難與桫衍門掌門方如海的責難後,傀儡門就越發不好過起來,有門路的弟子紛紛改門別派,或者直接離開了藥王穀,隻剩下連楚之和少數幾名弟子還在苦苦支撐。


    看到容青君再次前來傀儡門,連楚之不是不詫異的,但當他提出要再進傀儡門密室時,連楚之卻什麽也沒問,徑直帶著他們來到了書房。


    進密道前容青君回頭看了看連楚之和陪同他們前來的封文,道:“你們別進。”


    封文看向風紓難,後者點點頭:“你們在外等候即可,不必跟來。”


    密道中的一切與上一次容青君進來時一模一樣。


    容青君循著記憶往深處走去,風紓難提著燈籠護在他身旁,直到他們走到上一次楊銳昏迷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裏容青君遭遇大祭司夜,並被他所抓。


    風紓難看他對著牆壁默然不語,走上前按著他的肩膀安慰:“青君,已經過去了,相信我,我會將他抓住,交給你處置。”


    之前他的手下雖然跟蹤了斡沙一天一夜,但是斡沙非常警覺,一直在外四處遊走,甚至在白天進了人多的鬧市區,將跟蹤之人一一甩脫。


    雖然容青君現在安然歸來,他們也離開了南疆,但風紓難不會放棄對夜的追殺。


    “紓難,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容青君卻突然問道。


    風紓難沉默了會兒:“為什麽這麽說?”


    容青君沒有看風紓難,眼神落在虛空某一處:“以前我不懂,但是被抓後,我想了很多。”


    “那時候我被關在昏暗的大殿裏,昏昏沉沉的,腦子裏不斷出現你的、娘親的、烏雷的、楊銳的身影,還有大祭司夜,當然最多的還是你。”


    “青君……”容青君的聲音很平靜,風紓難卻忍不住想打斷他,在大殿中看到的容青君雙眼赤紅站在一片屍骨中的畫麵,每每回想總是令他心驚。


    容青君搖搖頭,繼續述說:“我知道夜抓我是有目的的,他想利用我克製他身體裏的毒性。”這一點在容青君與夜相處久了之後他就弄明白了,但即使知道夜的弱點缺陷,依他當時的能力也沒有辦法逃脫。


    “烏雷、楊銳他們待我友善,但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娘親對我很好,可是她最後也離開了。”說到這裏,他轉過頭,雙眼與風紓難對視,“紓難,隻有你是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


    容青君走近,將頭靠到風紓難的懷裏,手臂摟住他的腰,“當我是個野孩子,是你來到我身邊,帶我回京,穿衣吃飯,念書習字,統統是你親自教我的,我喜歡草藥,你縱容我,幫我找醫書找藥草,我不喜歡京城的人看你看我的眼神,你就帶我離京遊玩。白揚說得對,你為我放棄很多,是我在拖累你。被拜蛇教抓住的時候,我一直在想,沒有你,我能做到什麽?我能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嗎?我能忍住……不讓自己變成一個怪物嗎?我不能想象,如果沒有你,我現在是什麽模樣。”


    “青君……”風紓難撫著容青君的頭發,又一次感受到那種揪心的疼,他的青君,其實內心從來都是不安而害怕孤獨的。


    風紓難在容青君的額頭輕吻了下,在他耳邊呢喃。


    “青君,我在你身邊。”


    “我不會離開。”


    “如果你發現我不見了,不要急,我一定在找你,我會回到你身邊。”


    兩個人忘情地擁吻在一起,不知什麽時候風紓難將他的大衣脫了下來,墊在容青君的身下,溫暖的手掌伸入他的衣衫,與他肌膚相貼。


    容青君忍不住戰栗了一下,主動環住風紓難的腰身,讓自己與他更靠近。


    迷離的燈光將密室變得昏暗而曖昧,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意識仿佛在海浪中浮沉,一波接一波,粗重的喘息與呻吟聲交錯響起,傳入他自己的耳朵裏,勾得耳朵尖也麻麻的。


    他是如此地喜歡,與風紓難水乳/交融不分你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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