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饒陽城了,今天日落前能到。”


    孫賀向老板要了幾份素麵牛肉麵等,回來啜了口茶水,向風紓難說道。


    “到饒陽之後,離梅江城就不遠了。”


    太陽正當午,他們趕了一早上的路,這會兒在道旁在茶肆裏歇腳。饒陽是西南第一關隘,是轉道進入西南諸地的必經之地。


    封文對西南一帶了解不多,聽說不遠就問:“那是否這兩日就能到達?”


    “雖說不遠,但饒陽到梅江之間,山高嶺深,比平原地域難行數倍,所以反而要花更多時間,按一般行商腳程算,大約要兩到三日。”


    容青君看了看四處景色,對於他和風紓難而言,來饒陽可謂是舊地重遊,但不知道是否年月太久,從道旁的景致他沒找出一點有印象的地方。


    “我們當年離開饒陽是要北上前往京城,與現在走的路不一樣。”風紓難大約是看出容青君想法,便解釋道。


    “風公子與容公子來過饒陽?”孫賀好奇,據他所知風紓難是京城人士,而京城距饒陽可有萬裏之遙。


    “饒陽大災那年來過。”


    “你我幾人可不就是那一年結識的。”何寡補充,“當年因緣際會,教我們齊聚在了飛天寨。”


    當年之事對孫賀來說可不算太好的回憶,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忽而又感歎:“緣分當真是奇妙。”


    這時店老板將麵上齊了,幾人俱都低頭吃麵,沒再多說話。


    連日來為了趕路他們大多數時候午飯都是在車上直接吃幹糧解決,有碗熱湯麵算是不錯了,出門在外到底是辛苦的,尤其這一趟出門還是為了救人。有條件的時候他們會享受一下,沒條件的時候也不會苛求。


    幾個人都吃罷,又稍坐休息了會兒,孫賀遣他的隨從去與店老板結賬。


    這時,一名穿著褐色衣衫,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忽然在不遠處喊道:“姑爺?真是姑爺!”


    容青君幾人都聞聲望了過去,孫賀認出男子,站起來驚道:“魏伯?你怎麽在這裏?”


    “姑爺啊你可回來了,太好了。”中年男子快步走過來,站到孫賀身邊,“我是專程在這兒等您的。”


    孫賀臉色一變:“可是姨娘的病又惡化了?”


    男子搖搖頭:“夢姨娘的病老不見好,梅江城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沒折,有個大夫斷言說姨娘撐不了一個月了,夫人聽了真是說不出的傷心,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姨娘受罪啊,所以姑爺你走後,夫人就喊我和慶子來饒陽繼續尋名醫,現在慶子領著大夫回梅江去了,夫人又知道姑爺回來肯定經過饒陽,就讓我在這裏等著,看能不能遇上姑爺。”


    孫賀:“難為朝華了。”


    其餘幾人聽他們二人對話,知道這人大約是孫謝兩家的人。


    何宥上前一步問道:“孫弟,這位是誰?”


    孫賀回過神來,對幾人道了個歉:“在下失禮了,這是魏伯,是家中服侍久了的老人,朝華心中憂急,特意遣魏伯在此等候我們。”


    解釋完後幾人就繼續起身往饒陽城去。


    魏伯在饒陽城時借住在親戚家中,孫賀他們來了之後,就要隨孫賀一起住在客棧,為的是更方便服侍主人。因他對饒陽頗為熟悉,孫賀就遣了隨從與魏伯一道先行去城中打點客棧住宿之事。


    容青君與風紓難等人隨後進城,然而剛進城不久,容青君就感覺自己似乎被很多雙眼睛盯上了。


    因城內熱鬧,往來行人眾多,馬車不便,他們進城後便棄了馬車步行。容青君四處看了看,見到的熙來攘往的人群,做著生意的小販兒,吆喝著各自的營生。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走了一段,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不僅沒有減退,反而越加強烈。容青君覺得有些不對,向風紓難說了自己的感受。


    風紓難沉吟了一會兒,招來楊銳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楊銳悄無聲息退開。


    隔了一會兒,風紓難又對孫賀道:“我來饒陽可謂是故地重遊,看天色還早,便想四處走走。孫兄不必作陪,晚點我再去客棧找你們吧。”


    “風公子既然有此雅興,孫某豈能阻撓。”


    幾人客客氣氣暫別,便隻剩風紓難與容青君在此。


    四年前風紓難坐鎮饒陽主持救災大局,因此對饒陽城結構十分熟悉,如今數年過去,變化也不算太大。


    眼下他們所經過的地方是饒陽城內最熱鬧的坊市,客棧所在的方向則離饒陽官署較近,那裏更為清靜,治安也更嚴。風紓難想了想,便帶著容青君往城西去。


    “青君,一會兒可能會有危險,你跟緊我。”


    容青君有些沉默,暗暗猜測跟蹤他們之人的身份,想來想去,最有可能對他有企圖的還是那人。他開口問風紓難:“會不會是……?”


    容青君欲言又止,不想提到那個名字,風紓難又怎能不懂。


    “不用多想,靜觀其變。”


    容青君點頭,兩人越走四周人越少,拐進了城西僻靜的巷弄裏。


    迎麵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巷弄狹窄,容青君側過身與那人擦肩而過,異變就此發生,那貨郎忽然丟了兩頭的擔子,中間扁擔一橫,攔住了容青君的去路,一手就往他抓來。


    風紓難速度更快,將容青君往身後一拉,就接住了貨郎招式。


    仿佛信號被拉響,從兩側的牆上又冒出來兩三個裝扮不一的人,紛紛跳下加入戰局。


    容青君貼著牆站著,風紓難在他前方以一人之力對抗四人圍攻。他知道楊銳必定在附近,或許是為了引出幕後之人才隱而不發。


    容青君想幫風紓難分擔一下壓力,他首先想到的是放出一群小蛇擾亂敵人——因為花蟒的關係,他的藥園中養的各種毒蛇尤其多而聽話。但一想到敵人有可能來自拜蛇教,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在大祭司身邊待過的那段日子讓他知道,拜蛇教之人在對付各種蛇類上有著獨到的手段。


    放迷香的話也有可能會誤傷到風紓難,容青君觀察著情勢,手上有了動作。


    幾隻指甲蓋大小的蜜蜂嗡嗡繞著飛舞,盯準了那四人的頭臉攻擊,惹得幾人的攻擊時不時停滯,臉上帶出被蜇後刺痛煩躁的表情,一開始他們急於對付風紓難,忍著沒將蜜蜂當回事,慢慢的幾人的招式身手變得越來越遲鈍。


    風紓難隻覺壓力大減。


    恰在此時楊銳帶著人衝入了巷道,迅速將四人拿下,五花大綁,而此時四人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已然紅腫不堪。


    風紓難先是確認了容青君沒有受到誤傷,而後吩咐楊銳:“隱蔽點帶回去審問。”


    晚上,當孫賀封文等人都已各自回房就寢,楊銳來到風紓難房裏報告結果。


    除了與風紓難過了招的四人外,當時他們還有兩人潛伏在暗處接應,都被楊銳帶著人揪出,一共六人。


    “他們將容公子認作了蕭夙公子,而他們抓蕭公子是因為蕭公子偷了一件重要東西逃跑了。這是從領頭的人身上搜出來的身份信物。”


    風紓難接過那塊黑底的牌子兩麵翻看了一遍,容青君在旁,看到牌子上紅色的圖紋眼神一凝。


    “火焰紋。”


    風紓難轉頭:“是呂照山手下的火焰紋?”


    容青君從風紓難手上拿過牌子,手指從火焰圖案上撫過:“一模一樣。”


    風紓難擰眉,如此說來,這幫人並不是拜蛇教的黨羽,反倒是蟄伏了一年的呂照山手下的勢力。


    蕭夙怎麽與他們扯上恩怨,又偷了什麽東西值得人緊追不舍?


    “有蕭夙的線索嗎?他在哪裏?”


    “他們在饒陽將蕭夙弄丟,但蕭夙受了傷,跑不遠,屬下已派人去尋找。”


    “有消息迅速回稟。”


    “是。”


    容青君拿著那塊牌子端詳半晌,問:“他們的來曆有交代嗎?”


    “他們自稱是一個江湖閑散門派。”


    “撒謊。”


    楊銳並不知容青君與火焰紋的淵源,見他如此篤定,便靜聽下文。


    “把這個藥給他們服下,他們會說真話。”


    當夜風紓難與容青君並沒有睡下,楊銳很快回稟,那六人已經招認,他命手下將六人分開在六個地方,單獨喂他們服下容青君給的丸藥,隨後進行了審訊,那六人關於自身身份來曆的供辭基本一致。


    這六人原是呂照山暗中掌握的勢力,說起來呂照山是傀儡門的掌門,而火焰標誌卻是與藥王穀中另一門派夕火派有關,隻是呂照山背後耍了些手段,將這支勢力弄到了手,這其中內幕就按下不表了。


    呂照山死後,這支勢力不見容於夕火派,又為傀儡門所不識,竟無路可去,分崩離析。這六人的頭領曾受呂照山之命與梅江城謝家家主謝幍有過聯係,因為便糾集了幾個弟兄想去投靠謝幍。然而謝幍早與呂照山鬧翻,卻是不肯輕易將他們收入麾下。


    好在謝幍對於呂照山遺留之物存有企圖,便提出了要求,隻要這六人將一件東西帶去給謝幍,他便為這六人提供容身之處。


    六人秘密回到藥王穀,翻遍了傀儡門上下,包括書房下文的密室,仍然一無所獲,暗中查探數月後,竟意外得知東西極有可能被蕭夙所盜。


    他們抓到了蕭夙,然而那人抵死不認,他們苦無證據,除蕭夙之外又別無線索,根本找不回謝幍索要之物,無奈之下就想將蕭夙帶去謝幍麵前碰碰運氣,誰知到達饒陽後,蕭夙卻跑了。


    “可有說蕭夙偷的是什麽東西?”


    “是一種蛇蠱,因作為蠱的小蛇通體雪白,特征明顯,所以他們才能以此為線索追溯到蕭夙身上,但具體是什麽作用那六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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