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紓難帶著容青君在兩個月後回到了京城。


    回京的第一站是郊外長公主府。


    長公主與附馬早已得到消息,這一日都在府中等候風紓難歸來。


    風紓難與容青君在堂上拜見了兩位,附馬風集喊了起身,長公主則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就好。”


    風紓難知道這表示長公主麵對他與容青君時作的妥協與退讓,心中不無感動愧疚。


    容青君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木盒,遞到長公主麵前。


    “母親,這是青君特意為你煉製的養顏益氣丸,你收下吧。”


    長公主默默將禮物接過,有些別扭地說了句:“多謝。”


    風紓難與容青君在長公主府上待了一日,之後仍是要回永望山莊長住。


    他們走的時候,附馬與長公主相攜將兩人送出了門,望著遠去的馬車,長公主歎了句:“兒大不由娘。”


    附馬笑笑:“兒孫自有兒孫福,紓兒開心就好。”


    “我何嚐不是想讓他幸福呢……”


    風紓難與容青君又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種種地,養養花,自己挑水生火,洗菜做飯。


    長公主來永望山莊看望兩人的時候,吃了一頓風紓難親手做的飯菜,長長的睫毛悄悄被淚水打濕。


    “白養你這小子了,借著青君的光才吃上你煮的飯。”她說這話時候是笑著的。


    風紓難微笑著,任由她輕斥。


    容青君不是善於討好的人,但他感覺得到長公主對他的態度轉變,加上風紓難的原因,所以他也願意誠心對長公主好。


    後來有一天白揚也來了永望山莊探望風紓難,同行的還有白錦葵。


    白家這一年的過得很低調,使用的馬車都特別素淨,不似過去那般華麗。


    自清河縣一別後,他們已有一年多沒再見麵,如今的白揚比起一年多前的他,少了幾分張揚跳脫,多了幾分沉鬱穩重。自白父殤歿,白紹傷重,白家的希望便全部放在了白揚身上。他身上的壓力由此可知。


    而白錦葵比起一年多前,抽條似地長了個,變成了一名清麗的少女,隻眉間染著一抹輕愁。


    風紓難在正堂接待了兄妹兩個,與白揚敘完舊,始終沉默不語的白錦葵欲言又止地望向風紓難,而後對白揚說:“二哥,我有話與紓難哥哥講,你先出去等我好嗎?”


    白揚還未表態,風紓難便先伸手阻攔了他。


    “錦葵,有話直說吧,沒有你二哥不能聽的。”


    見他意誌堅定,白錦葵咬了咬唇,未語先有一行清淚落下麵頰。


    她終於鼓起勇氣,抬頭望向風紓難:“紓難哥哥,你娶我好嗎?錦葵喜歡你,錦葵不想嫁給別人。”


    風紓難沉默了一瞬,這樣的話前世他也聽過一遍,雖然內容不盡相同,意思卻是一樣的。


    他搖搖頭,道:“我有心上人,所以不能娶你。”


    “我知道是那個人,可是紓難哥哥,你們是不可能幸福的,隻有你的妻子才能陪你一輩子,他做不到的!”白錦葵委屈地哭喊。


    “我隻願與青君共度一生。”前世他做錯了決定,今生他會將這個錯誤糾正,“錦葵,以後我隻會叫你白姑娘,你會覓到自己的良人。”


    說完這句話他立即轉向白揚:“你帶她回去吧,能給她幸福的人不是我。”


    白錦葵哭著跑了出去,白揚看了風紓難一眼,連忙去追。


    “白揚。”風紓難叫住他,最後說了一句:“男女有別,以後,不要帶令妹來我府上了,她是個大姑娘了。”


    白揚頭都沒轉,回了一句:“白某明白,是我們白家癡心妄想了。”


    風紓難在堂中坐了良久,他並不願失去白揚這個朋友,然後有些人和事,本就是人生中必將失去的。


    風紓難的生活並未因這些事而打亂,然而幾天後的一個上午,當他練完劍去藥房找容青君時,卻被告知容青君去山中采藥尚未歸來。


    風紓難遣了人去找,又親自到了後山中容青君常去的幾個地點,數個時辰的尋覓無果後,他不得不認識到,容青君失蹤了。


    坐在正堂中聽著楊銳匯報的風紓難麵色鐵青,最近日子過得太/安逸,以致於讓人有可趁之機,他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而此時,容青君被人塞在麻袋裏,扛在肩上,帶進了一個偏僻的巷弄裏。


    當麻袋被解開的時候他閉上了眼,假裝自己仍然處於昏迷中。來人用了坊市間常見的迷藥,能讓普通人睡死。他當然並沒有被藥倒,隻是好奇是誰會用這麽低級的手段來對付他。


    那人將他丟在一張床上後便沒有再管他。


    似乎過了很久,容青君才聽到一個聲音道:“把他弄醒。”


    那聲音清脆伶俐,一聽便像是一個妙齡少女。


    很快一桶水被波在容青君臉上,他心裏閃過不快,但也順勢睜開了眼,看到在床頭站著的麵色高傲的貴女——白錦葵。


    顯然小姑娘對自己的綁架計劃十分自信,或者是太過看輕容青君,她甚至連根繩子也沒給他綁上。


    以為他被抓了就毫無反抗能力了嗎?


    容青君慢慢從床上坐起,一手拭開臉上的水,神情淡定地迎視著白錦葵。


    “裝模作樣。”而白錦葵最看不慣他這樣子,冷哼一聲,而後揮揮手,對跟來的侍從說,“給他加點料。”


    侍從立馬上前,粗魯地掰開容青君的嘴,硬塞進一粒什麽東西,逼他咽下。


    容青君沒有反抗,他甚至將那粒藥放在舌間淺嚐了一下,春/藥嗎?他將藥咽下,等看白錦葵的最終目的,等戲看完了,他不介意以牙還牙,將同樣的手段用回她身上。


    白錦葵像是勝利者一般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討厭你了,沒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討厭你這張臉,一個流浪小子,不知道當條好狗討好主人就罷了,你憑什麽擺冷臉呢?”


    此時的白錦葵臉上滿是刻薄與厭惡,與她在風紓難麵前時的嬌憨乖巧判若兩人。


    “我也討厭你。”容青君難得與白錦葵有共鳴的時候,居然點頭附和,聲音清清冷冷。


    一聽到他的聲音,白錦葵心底的邪火又燒得更熾熱了。


    “哼,雖然討厭你,不過我還要找人好好侍候你。”白錦葵唇角勾起,“等你體內的藥力上來的時候,嗯……據說你會很快樂的,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到發熱了呢?你們這些專會以色侍人的下流胚子最低賤了,等你與十個八個男人翻滾在一樣的畫麵被紓難哥哥看到,你說他還會不會要你?”


    白錦葵的臉上滿是惡意。


    容青君看著她無知無畏的臉,眼神裏閃過嘲弄。


    “白姑娘,無論青君如何,我這輩子都會與他在一起,我們之間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


    一個冷硬的聲音猛地響起,白錦葵嚇了一跳。


    她腦子裏空白了一瞬,第一想法是糟糕了,被識破了,而後猛地想起她計劃中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她還可以挽回!


    她扁了扁嘴,眼睛裏浮起水氣:“紓難哥哥,我隻是想嚇唬嚇唬他,我什麽都沒做。”


    風紓難沒有聽她辯解,大步走到容青君身邊,小心地扶著他:“青君,你怎麽樣?”


    容青君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我帶你回去。”


    他又搖了搖頭,扯住風紓難的衣擺,看向白錦葵。


    “紓難哥哥,你為什麽眼裏隻有他沒有我呢?我隻是想讓你看看我。”說著這話的時候白錦葵忽然感覺到身體裏湧起一股奇異的感受,她捧著自己胸口,表情有些難受,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真的感覺不對勁。


    “白姑娘,我已通知你大哥來接你,他大概已來到門外,你好自為之。”


    白錦葵像受到了驚嚇一樣,眼神移到門外看了看,那裏空空的,並無一人,她轉回來,麵向風紓難可憐兮兮地哀求:“我不要,紓難哥哥,錦葵沒有做錯事。”


    “錦葵。”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幾人望過去,隻見一名男子坐在輪椅上,眼神定定地望著白錦葵,白揚站在他後方推著輪椅,同樣隻看著自家妹妹,對風紓難與容青君漠然無視。


    “跟我回去。”輪椅男對白錦葵說。


    白錦葵忽然跌坐在地上,表情泫然欲泣:“大哥,為什麽你不肯幫我呢?”


    有外人在,白紹沒有多話,隻吩咐白揚道:“去扶她起來,回家了。”


    白揚走到白錦葵身邊,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錦葵,跟二哥走吧。”過程中,看都沒看風紓難一眼。


    白錦葵嚶嚀了一聲,越發壓不住身體裏的異樣感覺,往後傾靠在白揚的懷裏,帶著哭音小聲說著:“二哥,錦葵難受。”


    白揚看著她潮紅的臉,猛然抬頭質問容青君:“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她喂我吃了什麽,我就還她什麽。”


    “解藥!”


    “沒有解藥。”容青君歪了歪頭,“你們可以找個男人給她,不用十個八個,一個就夠了。”


    白揚咬牙:“白某懇求容公子,賜予解藥。”


    “不給。”


    白揚氣得臉色通紅,此時門口的白紹出了聲,並未對著容青君,而是向風紓難問:“風郡王,此事你怎麽看?”


    風紓難:“……白姑娘做錯在先,理當受罰,以其人之道還之於其人之身,很公平。”


    “好,好個公平。白揚,帶錦葵走。”


    “大哥!”


    “走,回去再想辦法。”


    聽著對話的白錦葵卻忽然情緒崩潰地哭了起來。


    “我不要!大哥!我不要別的男人,我不要嫁給那些窮書生!為什麽紓難哥哥不能娶我?姑母與大哥說話我聽到了,我們家會敗落,全是因為皇帝暗中縱容了狄戎的死士行刺爹爹和大哥,他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他偏不!是皇家對不起我們白家,為什麽他們不能補償我們?”


    “錦葵!你要懂得一個道理,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白紹聲色俱厲,白錦葵被嚇得瑟縮了下,不敢辯駁,臉上卻是寫滿了不服與恨意。


    白紹緩了緩臉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好好體會體會這句話,擦一擦眼淚。白揚,帶她走。”


    白家的人走了,風紓難也帶著容青君離開了那間房子。


    走在路上的時候,容青君主動說道:“我下在她身上的藥,過一個時辰會消退。”


    風紓難握著他的手緊了緊,沉默了一會兒,道:“是我不好。”


    容青君搖頭:“你沒有不好。”


    風紓難停了下來,牽著容青君的手,傾身在他額頭印下一個輕吻。


    兩人攜手走過京城,走向郊外。


    遠處青山如黛,那裏有永望山莊,有他們的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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