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裴元諍稍微站出來了一點,清雅的墨眸如蘇九一樣,來回掃視了大廳裏所有人一眼,才輕抿唇,淡淡道。


    “本相昨晚用完白玉狼毫筆便擱在了筆架上,今天一早起來筆便不翼而飛了。”


    溫衍斜眼睨著裴元諍平靜的神色,眯起了細長的狐狸眼,暗自在心裏盤算著。


    裴元諍房裏的東西怎麽會不翼而飛,在這個公主府裏,恐怕沒人敢拿裴元諍的東西,而妖女這麽大張旗鼓地為裴元諍找東西,是否太奇怪了點?


    “嗯。”蘇九聽後點點頭,嚴厲的目光又瞟向了站在大廳裏的幾排下人,清脆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威嚴。


    “本公主再說一次,誰要是拿了大駙馬的東西,趕緊拿出來,這次本公主可以對他既往不咎,要不然等本公主派人搜出來了,你們可沒有什麽好下場!”


    蘇九的冷笑聲充斥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在場的下人害怕地紛紛把頭往脖子裏縮,身體微微顫抖,整個大廳寂靜無聲,就是沒有人出來承認誰拿了裴元諍那最喜歡的白玉狼毫筆。


    “哼,既然如此,本公主便不客氣了!”從鼻子裏發出一記冷哼,蘇九揮手招來小桃和裴青,叫他們去搜下人們的房間。


    “裴青,你把二駙馬和三駙馬的房間也搜一遍!”


    末了,蘇九特意對裴青補充了這一句,立即引來了溫衍的不滿。


    “公主,本侯爺還會稀罕大駙馬的白玉狼毫筆嗎?”不屑地哼了一聲,溫衍邪佞地扯唇冷笑。


    “本侯爺的房間不用搜了,因為本侯爺隻喜歡兵器,不喜歡那玩意!”


    這很有可能又是裴元諍設下的一個圈套,他決不能再讓裴元諍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為了公平起見,本公主的房間,裴青你也去搜一遍吧!”


    蘇九意味不明地看了溫衍一眼,極快地用一句話完全堵住了他想再次抗議的嘴巴。


    冷佞地抿抿唇,溫衍陰沉著一張妖嬈的俊臉,再也不說話。


    季青書垂眼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個字,仿佛眼前發生的這一切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裴青和小桃領命去搜各人的房間,小桃一間一間搜得很仔細,裴青搜了幾間下人房後,便進了季青書的房間,趁四下無人之際,從青色的衣袖裏露出一支白玉筆管的狼毫筆藏在了季青書床榻上的枕頭底下,整了整冷漠的麵部表情,略顯慌張地叫住從門口走過的小桃。


    “小桃,你快來看!”


    聞言,小桃皺起了眉頭,壓下心中那份對裴青的厭惡,大步走進了季青書的房間,在看到那支壓在枕頭底下的白玉狼毫筆時,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三駙馬……他怎麽會偷大駙馬的筆?


    “這支筆是大人的。”裴青把枕頭底下的白玉狼毫筆拿了起來,放在麵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很確定地說道。


    “那……”小桃咬唇,似有為難。


    “我們去跟公主稟告吧。”


    三駙馬本來看著挺可憐的,可他居然偷東西了,太可惡了!


    裴青點點頭,拿著白玉狼毫筆跟小桃出了季青書的房間,返回大廳跟蘇九稟告。


    “公主,這支白玉狼毫筆是從三駙馬的房間裏搜出來的,小人已查驗過,確實是大駙馬的東西。”裴青恭敬地把手中的筆呈給蘇九看,語氣是一貫的冷漠。


    蘇九拿過裴青手中的白玉狼毫筆放在自己的小手裏把玩著,斜眼朝裴元諍望去。


    “大駙馬,這是你丟失的那支白玉狼毫筆嗎?”


    裴元諍這個卑鄙小人還真奢侈,毛筆都用這麽貴重,他寫字的時候拿得動嗎?


    蘇九在心中重重嗤之以鼻了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


    裴元諍修長如玉的手指接過蘇九遞過去的白玉狼毫筆,仔細端詳了一會,輕笑地說了一聲。


    “是。”


    在場的下人還是沒人敢出聲,卻紛紛將奇怪的眼神投到了已經驚慌失措的季青書身上。


    三駙馬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麽會幹這種偷東西的事情。


    嚴厲的眼神慢慢朝嚇得臉色發白的季青書掃去,蘇九突然怒拍桌子喝道。


    “三駙馬,你為什麽要偷大駙馬的東西!”


    “小生……沒偷大駙馬的東西,小生是冤枉的,望公主明察啊……”季青書嚇得腿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匍匐著清瘦的身體,顫著聲音苦苦哀求道。


    他真的沒有偷大駙馬的東西,是有人在冤枉他!


    “東西在你的房裏找到的,你還敢狡辯!”蘇九鄙夷地冷笑了一聲。


    “來人,把三駙馬拖下去,先關進柴房,聽候本公主的發落!”


    季青書,為了你將來能和王娉婷永遠在一起,先委屈你一陣子。


    蘇九一聲令下,立即走進來兩個魁梧的公主府護衛把大呼冤枉的季青書給強行拖了下去,大廳裏再度恢複了平靜。


    “今天的事你們給本公主記著,牢牢地記在心裏,誰以後再敢犯這種事,下場會比三駙馬更慘!”


    蘇九用最威嚴的聲音好好震懾了公主府裏的下人一頓,下人們皆說是,蘇九這才讓他們全部退下去。


    “裴青,你留下。”


    裴青領命,摸摸鼻子轉身走了回來。


    他最近怎麽覺得他是公主的親信了,幫公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偏偏大人還不反對。


    “你去王府找王語嫣,給她通風報信,告訴他季青書因為偷了東西被關進柴房,等候處置。”蘇九看著裴青冷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交代他。


    魚兒該被放出去了。


    “公主……小人該如何向王二小姐解釋小人要背著公主您跟她通風報信?”裴青拱手,冷漠的眼睛裏藏著一抹異樣的情緒。


    王娉婷眼睛瞎了,心卻不瞎,誰會相信一個公主府的人去告訴她,季青書有難了。


    “你跟在裴元諍身邊那麽多年,這種小事還要本公主教你怎麽做嗎?”蘇九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接著往下說。


    “你別把事情給本公主搞砸了,不然你家大人就算給你求情,本公主也不會放過你!裴青,你給我記清楚了,在這公主府裏,永遠都是本公主說了算!”


    裴青這個不靠譜的家夥,永遠以裴元諍馬首是瞻,也不想想,他每個月的工資都是她發給他的,拿了她的錢不替她辦事,像話嗎?


    “裴青知道該如何做了!”糾結地低下頭去拱手道,裴青冷漠的聲音裏驀然有了一絲變調的無奈。


    大人,你為何偏偏喜歡了九公主,這往後的日子,不是叫裴青我不好過嗎?


    “還有,你要暗示王娉婷讓王子龍來救季青書,你順便給她一張公主府柴房的地圖,你做他們的內應。”蘇九眯著眼,再次吩咐道。


    王子龍那個人渣是個沒腦子的,他對季青書諸多嫉恨,一定會趁此機會把季青書救出去,然後對他痛下殺手!


    “公主,您……這不是要小人去做叛徒嗎?”裴青不糾結了,直接哀怨地抗議了。


    他裴青是個很正直的人,絕不會做這種背叛主子的事情!


    “裴青,你再囉嗦,小桃的退婚要求本公主可是要答應了!”輕輕地揚眉不悅一笑,蘇九輕鬆地拿捏住了裴青的軟肋,逼得他不得不就範。


    “裴青這就按公主的意思去做!”暗自咬碎了後槽牙,裴青悔恨得打落牙齒活血吞,拱手應下,很快離開公主府,去辦蘇九交代下來的事情。


    大人也不管管公主,公主這性子不管,以後遭殃的人不止是他。


    裴青走後,蘇九吩咐公主府內守衛鬆懈點,柴房門口也隻留了兩個護衛在看守。


    小丫鬟進門來匆匆忙忙在王娉婷的耳邊低聲稟告著。


    “他人呢?”王娉婷訝然。


    那個裴青怎麽會來找她呢?


    “人在府門外,小姐是否要見他?”小丫鬟擔憂地看著王娉婷,輕聲問道。


    “若小姐不肯見他,奴婢這就出去打發他。”


    遲疑了一會,王娉婷扶桌而起,側頭對小丫鬟說道。


    “你扶我去見他,不要讓其他人看見了。”


    小丫鬟乖順地應下,小心翼翼地扶著王娉婷一路出了王府的大門。


    “王二小姐。”裴青立即上前拱手道。


    “請恕小人冒昧來此找二小姐,實在是……有一件很緊急的事情要告訴二小姐您,三駙馬……哦不,是季公子因為偷了我家大人的白玉狼毫筆觸怒了公主,公主命人把他關進了柴房,擇日處置。”


    裴青把事情說得可以稱得上聲情並茂,聽得王娉婷立即慌張了起來。


    “青書怎麽會偷東西呢,不會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王娉婷失神地喃喃自語,晦暗雙眼裏的慌張失措是那麽的無助。


    青書沒有偷東西的惡習,一定是九公主錯怪了他。


    “東西是從季公子的房裏找出來的,小人也不信,但那是事實。”


    說到這個,裴青一點愧疚的表情也沒有,反而露出了很惋惜的神色。


    “公主的性子不好,季公子又偷了我家大人最喜歡的東西,公主必然不會輕饒了他。”


    裴青無形中在給王娉婷施加壓力,逼得她立即急得掉出了眼淚。


    “公主會如何處置青書?”王娉婷囁嚅著發白的粉唇,急急問裴青。


    “可能會把季公子狠狠打一頓趕出公主府,或者直接交給官府。”裴青思索著蘇九可能做出的決定,猶豫著告訴王娉婷。


    “打一頓趕出公主府算是好的,但送到了官府,季公子無權無勢,極有可能會死在牢裏。”


    “不!”王娉婷聽到一半便受不了地尖叫了一聲,晦暗的雙眼裏流露出絕望的恐懼。


    她不能讓青書去死!


    裴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娉婷的表情,見她萬分驚恐的模樣,不禁憐憫地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公主這般做實在太殘忍了。


    “裴公子,你……你可有辦法救救青書嗎?”


    恍然間,王娉婷憶起了眼前站著的人,抿了抿發白的唇後,一臉哀求地摸索著抓到了裴青的手臂,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牢牢地握住,不敢鬆開,仿佛一鬆開,季青書的命就沒了。


    “王二小姐……”裴青擰眉,低頭看著王娉婷那隻緊抓住自己手臂不放的小手,嘴角迅速抽搐了幾下,道。


    “小人實在不忍看季公子送命,故來給二小姐你通風報信,若是讓公主知道了,小人也難逃罪責。”


    公主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大人啊大人,你以後該怎麽反壓製公主呢?


    “裴公子,你一定有辦法救青書的對不對?”


    王娉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裴青的身上,那隻抓住他的小手很用力,尖尖的指甲幾乎要劃破裴青的衣袖刺進他的皮肉裏。


    她一個看不見的弱智女流,有什麽辦法去公主府救青書呢。


    “辦法是有,不過……”裴青一臉為難地看著王娉婷,遲疑了很久,才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公主府大門到柴房的路線圖硬塞進了她的手裏。


    “不過公主府守衛森嚴,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你不如去求王公子幫你救季公子,這張是關押季公子所在柴房的路線圖,千萬別跟人說這是小人給你的。”


    他似乎明白公主想幹什麽了,隻不過對這對情人來說太過殘忍。


    “謝謝裴公子,我不會跟任何人說起此事的!”


    王娉婷抓緊了手中的那張路線圖,欣喜若狂地對裴青落淚感激道。


    太好了,青書有救了!


    “二小姐,小人該回公主府了,不然會引起公主的懷疑。”裴青拱手告辭,並沒有多逗留一秒鍾。


    “小姐,您……真的要去求少爺去公主府去搭救季公子?”小丫鬟很是擔心裴青給王娉婷的路線圖靠不住。


    那個雖是宰相大人身邊的人,但也是公主府的管家,他會不會幫公主設一個套來陷害自己家的小姐?


    “我沒有辦法去救青書,在這家裏能幫我的也隻有子龍了!”王娉婷更加捏緊了手中的那張路線圖,晦暗的雙眼裏滿是堅定。


    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要把青書安全地救出來。


    打定主意的王娉婷在小丫鬟的攙扶下進了王府,去了王子龍的房裏找他。


    “哎呦,真是少見啊,二姐竟然會主動來找我!”王子龍正在屋裏調戲丫鬟,見王娉婷走了進來,便放開了懷裏麵色通紅的小丫鬟,甩甩散落在胸前的頭發,邪笑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嘲熱諷道。


    二姐平時對他避之不及,像這樣主動找他,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子龍,你讓你屋子裏的人全都出去,我有話要對你說!”王娉婷溫婉的小臉上一片凝肅,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成分。


    “哦,二姐想跟我說什麽?”王子龍眯細了渾濁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揮退了屋裏所有的下人,然後看著王娉婷邪笑不已道。


    這是個好時機,但爹的人在暗中看著,他想對二姐做什麽也不可以,可惡!


    陰鬱地舔舔唇,王子龍口幹舌燥地拿起茶杯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


    “我求你去公主府救青書出來。”王娉婷遲疑了很久,才把事情告訴了王子龍,麵上帶了絲急切的哀求,真是我見猶憐。


    剛被茶水壓下去的欲火又冒了出來,王子龍睨著王娉婷無助的嬌美模樣,恨不得立即撲上去撕爛她的衣服,好好快活一番。


    忽見窗外有一黑影閃過,驚得王子龍立即收回了伸向王娉婷的魔爪,尷尬地笑了笑,才不客氣地說道。


    “我為何要冒那麽大的危險去公主府救季青書那個臭小子?”


    這是一筆劃不來的買賣,他沒必要為了季青書而丟了自己的小命。


    “我知道你很想當九公主的駙馬。”王娉婷早料到他不肯答應,語氣雖迫切,但成竹在胸。


    “隻要你肯救出青書,我有辦法讓你達成心願。”


    她最近在府裏聽到了子龍成天嚷嚷要做九公主的駙馬,既然他有這個渴望,不如善加利用他來救青書。


    王子龍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欣喜,諂媚地朝王娉婷問道。


    “不知二姐有什麽辦法讓我當上九公主的駙馬?”


    九公主那樣的*,令他日日夜夜想念得緊,這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真快憋死他了!


    “你先答應我把青書救出來,我再告訴你辦法!”王娉婷頓了頓,才冷聲道。


    “你不準在救出青書後,害他的性命!”


    子龍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心裏很清楚,太早告訴了他辦法,他不但不會去救青書,反而會暗中使壞去害死青書。


    王子龍渾濁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然後又色迷迷地笑了。


    “二姐,你不會是在誆我吧?”


    二姐比大姐聰明多了,他不得不防。


    “我為何要誆你?”王娉婷冷笑,將懷中捏得已經成一團廢紙的路線圖放在了離她很近的桌子上。


    “這是公主府的路線圖,你去救青書,必然不會有危險。”


    而且,裴公子臨走前還很小聲地對她說了一句,他會在公主府內做內應。


    她不明白裴公子為何這般幫青書,但他是宰相的人,很有可能是宰相的意思。


    裴元諍在王娉婷的印象裏,一直是個溫柔親切的好人,也正因為如此,王娉婷以為裴元諍對他們產生了同情,故叫裴青來暗暗幫助他們。


    王子龍起身拿過那張路線圖一看,圖上隻標明從公主府大門進去到柴房的大致方向,其他的地方全沒畫上去。


    “二姐,你不會被人騙了吧?這圖上隻畫了到公主府柴房的路線圖,其他的什麽也沒有!”王子龍心生警覺道。


    這張圖大有古怪,他不想去冒險。


    “人家當然不會把九公主住的地方畫在這上麵了。”


    王娉婷一針見血地戳破了王子龍的心中所想,頓時讓他惱羞成怒地低喝了出來。


    “二姐,我可不會幫你去救季青書那小子,你要救就自己去吧!”


    他是很想趁救人的時候潛進九公主的房裏把那個*給睡了,可這張圖上沒有他最想要的東西,他憑什麽去冒險!


    “子龍,你幫我救出青書,我去求我娘幫你易容成青書的模樣,這樣你便可以順理成章地當上九公主的駙馬了!”


    見王子龍始終不肯答應去救季青書,王娉婷急得提前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


    娘在年輕的時候曾和一個恩客學過易容術,手藝很好,為了青書,她隻好去求娘了。、


    王子龍沒想到三姨娘會易容術,如果他易容成季青書的模樣,的確可以留在公主府做九公主的駙馬。


    暗自摸著下巴奸笑,王子龍已經在腦海裏幻想著與蘇九翻雲覆雨的親熱畫麵,奸笑慢慢成了淫笑。


    “好,我答應你,二姐!”


    片刻後,王子龍卷起那張路線圖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極為爽快地應了下來。


    “不過事成之後,你一定要讓三姨娘幫我易容!”


    “我不會食言的,也希望你能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不能害青書的性命。”王娉婷很鄭重地重複了之前說的話,聽得王子龍直接不耐煩地揮手道。


    “二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會把季青書毫發無損地交給你!”


    聞言,王娉婷不再言語,摸索著走出了王子龍的房間。


    王子龍很快叫阿四集結了一隊武功比較好的家丁跟他去救人。


    此刻正值半夜,天上沒有幾顆星星,月亮也躲在厚厚的雲層裏不肯露出頭來,天色很暗,人影朦朧。


    打暈了公主府門外看門的兩個侍衛,有人先翻牆而進,幫王子龍他們開了大門。


    一路行至柴房門口,王子龍命人打暈了好幾個巡夜的護衛,徑自來到了柴房門前,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開了柴房的門,走了進去。


    柴房裏沒有點燈,黑漆漆地什麽也看不見,王子龍不耐煩地搶過其中一個家丁手上剛燃起的火把,往屋裏來回地照著。


    季青書蜷縮在柴堆裏,雙手雙腳皆被綁著,麵色一片死白,就算是睡著了,身體還是害怕地在發抖。


    火光帶來的溫暖讓季青書情不自禁地睜開了清水般的雙眼,有些迷惑地看著在火光映襯下,麵色有些猙獰的王子龍。


    “王公子,你怎麽在這?”


    季青書這話立即引來王子龍一聲不屑的冷笑。


    “你這個書呆子真是呆,可我二姐怎就偏偏看上你呢?”


    一邊跟季青書說話,王子龍一邊對阿四使眼色叫他給季青書鬆綁。


    “王公子……”一得到自由的季青書狼狽異常地從柴堆裏爬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王子龍的麵前,身體僵硬得就像塊石頭。


    “少廢話,本公子不想跟你在這浪費時間!”


    王子龍將火把塞給了阿四,同時扯過季青書把他丟給了兩個家丁,迅速撤退出公主府,救人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為何不讓本侯爺抓住他們?”


    這時候,從一片暗影中走出一個修長的身影,細長的狐狸眼半眯起,惡狠狠地瞪向身邊如月光一樣皎潔溫柔的男子。


    “那是九兒的意思,你想違背九兒的意思嗎?”裴元諍的眉頭輕輕上挑,清雅的墨眸中有著輕笑,負手站在溫衍的身邊,身上的白衣與溫衍手中閃著寒光的銀槍交相輝映。


    “你這麽快便要舍棄王家了?”溫衍冷笑,邪扯的嘴角泛著陰陰的寒光。


    “王勝浦暗地裏為你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你卻在這時候把他淪為棄子,如何不讓王大人寒心啊!”


    裴元諍狠心無情起來,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定遠侯還要狠上十倍。


    他往往在笑得如沐春風的時候,便可以無聲無息地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王大人雖效忠於我,但他如今不聽我話了,我為何還要留下他?”清雅墨眸裏的鬱色猶如遮住月光的厚厚雲層,令人窺探不出他心裏的真正想法,薄唇輕抿著,含笑間,鎮定自若地吐出了最無情的話語。


    “哼,你不過是見他沒了利用價值,便把他出賣給公主,借公主之手,幫你除掉這個後患,裴元諍啊裴元諍,本侯爺一直都不敢小看你,因為太小看你了,本侯爺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溫衍妖嬈的俊臉上蒙著一層冷戾的寒光,如同他手中鋒利的銀槍,隨時蓄勢待發,取人性命。


    “多謝侯爺對本相的誇獎。”裴元諍輕輕扯唇,清雅墨眸裏的笑已經沒有了溫度,變得寒冷一片,他悠閑地低頭扯了扯袖子,很隨意地開口道。


    “不知侯爺最近在軍營裏忙些什麽呢?讓本相來猜猜吧,是忙著拉攏那些不在你麾下的將軍還是在操練你秘密招收的新兵?”


    “裴元諍!”


    裴元諍漫不經心的話卻激起了溫衍很大的激烈反應,隻見他細長的狐狸眼裏赤紅一片,燃燒著名為惱羞成怒的火焰,額頭上青筋暴跳不止,手中的銀槍一下子淩厲地對準了裴元諍的咽喉。


    “你派人跟蹤本侯爺?”


    他若不是派人跟蹤他,又何來對他的事情這麽了解!


    “本相何須派人跟蹤你。”


    被溫衍拿銀槍指著自己最脆弱的咽喉之處,裴元諍不但沒見半分慌張,反而彎起了清雅的墨眸,笑得如黑夜中綻放的曇花,炫目一時。


    “你想幹什麽,本相一清二楚,不過本相勸你一句,不要太張揚了,萬一九兒注意你,你的一番心血可就付之東流了。”


    如今的九兒已不再是那個看見貌美男子就走不動路的花癡女子,她變得聰明狡詐,謀算害人的手段一點也不比他差。


    “裴元諍,你知道了本侯爺的事情那又如何,你身上所藏的秘密本侯爺多少也是知道點的!”


    溫衍妖嬈的俊臉很快釋放出一抹在暗夜中勾人心魄的邪笑,妖冶得就像是黑夜裏吸食人血的妖精。


    “據本侯爺所知,你並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你和幽潭穀主的關係匪淺,裴相,你還要本侯爺往下說嗎?”


    細長的狐狸眼眯成最得意的弧度,溫衍閑閑把銀槍放在自己的雙手中把玩,陰冷的聲音似乎預示著他對裴元諍隱藏的秘密很了解。


    裴元諍的臉色有那麽一瞬間的難看,大手在袖中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麵皮緊繃得可怕,連那雙清雅的墨眸裏也是一片翻江倒海的黑色。


    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很快拳頭鬆開,裴元諍又雲淡風輕地笑了出來,此時月亮也從厚厚的雲層裏掙紮了出來,柔和的月光照射他那張清雅的俊臉上,襯得他的臉和月光一樣皎潔溫柔。


    “侯爺不要誤會了,本相和幽潭穀主素不相識,侯爺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


    “是與不是,本侯爺相信你的心裏最清楚。”溫衍不屑地冷笑一聲,手中的銀槍重新插回地麵上,槍尖泛著的稟烈寒光如同他眼裏的陰戾,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與你同為駙馬,互相製約著,你知道本侯爺的秘密,而本侯爺你知道你的秘密,大家彼此彼此,不想一起死,那就替彼此保守秘密吧,裴相!”


    他相信裴元諍會答應的,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目的。


    “侯爺,本相沒有秘密,倒是你,好自為之。”抬手整了整被溫衍銀槍掃過的白色衣襟,裴元諍抿唇輕輕一笑,在溫衍火冒三丈的瞪視下從容離開。


    他的秘密,外人怎麽知道!


    溫衍也隻不過嗅到一點的蛛絲馬跡,便想試探他,可惜啊,他能主動承認嗎?


    公主府的院子裏再度恢複了安靜,月光無聲地照在院子裏,投射了一地的銀光。


    王子龍把在半道上打暈的季青書帶回了王府,交給了王娉婷。


    王娉婷蹲下身去,輕輕摸索著季青書清秀的臉龐,確定手下之人的臉龐是那麽熟悉之後,竟喜極而泣地哭了出來。


    “青書,青書……你把青書怎麽了?”


    發現季青書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王娉婷著急地朝王子龍問道。


    “放心,我嫌他路上太吵,打暈了他,他不過昏過去了而已!”王子龍不以為然地哼哼道,眯著渾濁的桃花眼,急切向王娉婷所要自己救人的報酬。


    “人我幫二姐救出來了,那二姐答應我的事情呢?”


    他此刻恨不得立即易容成季青書的樣子去公主府!


    王娉婷朝一旁的小丫鬟招招手,小丫鬟領命,立即拿出一張人皮麵具幫王子龍貼上修葺。


    等小丫鬟弄妥之後,王子龍叫阿四拿來銅鏡一看,隻見銅鏡裏的那張臉和季青書的一模一樣,頓時讓他欣喜地淫笑不止。


    有了這張臉,親近九公主那便不是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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