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沒想到賀俊會突然開口說話,手中的劍僵在了半空中,遲遲不能落下去。


    “你沒睡著?”黑衣人咬牙,怒視著賀俊。


    “在下若是睡著了,不是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嗎?”賀俊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推開了黑衣人手中的劍,無聲冷笑。


    “你是誰派來的?為何要取在下的性命?”


    好看的鳳眼中稟烈著寒霜,賀俊的聲音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


    生意場上他固然有很多的朋友,但同樣也有很多的敵人,不過沒有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買凶來要他的命!


    “你前些日子是否在西域商人手裏買下了一個很漂亮的男人?”黑衣人的目光變得閃爍不定,透著晦暗難測的光芒。


    “是有過,那又如何?”好看的鳳眼隨即一眯,賀俊冷漠的眼神中有了一絲陰鷙。


    這個人是來找清蓮的嗎?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黑衣人的目光一稟,用劍尖重新指向了賀俊的脖子。


    “這個……在下不知道。”


    冷冷一笑,賀俊心念一轉,並沒有把蘇九供出來。


    這個人來者不善,倘若讓他得知清蓮最後去了公主府,必然會為九公主招來殺身之禍,萬一九公主出了什麽意外,皇上怪罪下來,他一點都擔當不起!


    “哼,你怎麽會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你把他買下來後便把他放在了百花樓裏,是九公主把他帶回了公主府!”黑衣人不緊不慢地戳破了賀俊的謊言,劍尖在燈光的照映下,反射著冷冽的寒光。


    “你既已知曉,又何必來問在下呢?”賀俊冷笑,並不畏懼黑衣人手中那把想要他命的劍。


    他一個人脫身很容易,但事發突然,團團圓圓還在屋子裏,萬一這個人……


    思及此,賀俊沉下了眼眸,冷漠的神情變得更加的難看。


    “賀公子,咱們別廢話了,隻要你肯告訴我清蓮去了哪裏,我便放了你如何?”黑衣人目光閃爍,很快將染有殺氣的眼神投向了床榻之上,連連冷笑道。


    “這麽小這麽可愛的孩子,殺了未免太可惜了!”


    “你不能動他們!”賀俊閃身擋住了黑衣人嗜血的眼神,嘴角輕扯,好看鳳眼中的寒光更甚。


    “在下把他買了下來送至百花樓,清蓮也的確被九公主帶回了公主府,至於他最後去了哪裏,你們去問九公主比較清楚!”


    賀俊原本想護著蘇九的,但眼前這人想危及到他一雙兒女的性命,他也隻能把九公主供出去了。


    “是嗎?”黑衣人低頭一笑,手腕立即翻轉,鋒利的劍尖立即朝賀俊的脖子刺去、。


    賀俊被他逼得節節後退,椅子翻轉的聲響,很快吵醒了團團和圓圓。


    “爹爹,發生什麽事了,好吵!”圓圓揉揉迷糊的大眼,嘴裏咕噥著爬下了床,等團團去拉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人見賀俊躲閃的時候緊張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下床的圓圓身上,黑衣人矯健的身影驀然一閃,如鬼魅一般衝到了圓圓的麵前,瞬間扯住了她的後領,把她拎在了手裏,得意地對賀俊挑釁道。


    “你的女兒如今在我的手裏,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在下剛才所說的句句是實話,你為何不信呢?”


    賀俊冷峻的眼眸裏驀然劃過一絲慌亂,但那僅僅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就恢複了應有的鎮定。


    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要鎮定,不然圓圓很有可能會出事!


    他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絕對不能讓她出任何的事情!


    團團見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哭鬧不止的妹妹身上,便小心翼翼地溜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溜出屋子,去外麵搬救兵。


    “爹爹,爹爹……救圓圓……”圓圓在黑衣人的手裏不斷揮舞著小胳膊小短腿哭鬧地拚命掙紮著,卻一點成效也沒有,於是她更加哭得驚天大泣鬼神了。


    “不許哭,再哭我立刻殺了你!”黑衣人被圓圓哭鬧的魔音鬧得心煩氣躁,當即不耐煩地將劍架到了圓圓白嫩的脖子上,出言狠狠地威脅她。


    討厭的小孩,隻會哭哭哭,煩死了!


    圓圓被眼前泛著寒光的劍嚇得立馬止住了哭聲,大眼裏含著眼淚,要掉不掉的,小嘴癟著,可憐巴巴地望著賀俊抽泣著。


    這個壞人好壞,她討厭死他了!


    “你不該去傷害一個小孩子,在下願意替我女兒受罪,把她放下來吧!”賀俊驀然上前了兩步,冷眼盯著黑衣人的一舉一動看,語氣看似和顏悅色,卻十足的冰冷。


    他好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把自己的女兒陷入了如此危險的局麵!


    “你站住,若是你敢再往前一步,我立刻殺了你的女兒!”


    見賀俊有意走近自己找機會從自己的手裏救下圓圓,黑衣人目光一寒,瞬間用劍在圓圓的小脖子上劃出了一道細小的血痕,逼得賀俊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賀俊目光泛寒,薄唇緊抿,冷漠的俊臉上覆蓋著一層青灰之色,一雙大手在衣袖裏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太過用力而暴跳不止。


    這個人為何執意詢問清蓮的下落,他們到底有什麽樣的關係?


    賀俊心裏百思不得其解,麵上的神色卻更加的陰寒。


    圓圓因脖子上的傷口痛得再次哭了出來,但觸及黑衣人陰森森的眼神後,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又把眼淚生生逼回了眼眶中,隻敢小聲地啜泣著。


    嗚嗚,公主娘親快來救救圓圓,圓圓快要死在壞人的手裏了!


    而溜出屋子去搬救兵的團團直接跑到了裴元諍的屋子,使勁用小手拍打著門板,冰冷稚嫩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切與焦灼。


    “宰相大人,開開門,我爹爹和圓圓被壞人抓住了,求求你,派人救救他們!”


    屋子裏的裴元諍還沒有睡下,正在看書,聽團團在門外這麽喊,當即放下了書,神色凝重地跑去開了門。


    “團團,你爹和圓圓嗎?”快步走出屋子,裴元諍不說一聲地拉著他冰冷的小手走向溫衍的屋子,同時朝團團問清楚情況。


    “爹和團團在屋子裏,圓圓被一個黑衣蒙麵人抓住了,那個人手裏還有一把劍!”團團很冷靜地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裴元諍。


    裴元諍聽了以後,臉色更加凝重,清雅的墨眸內流轉著陰沉之色。


    是找賀俊尋仇的,還是……


    很快,溫衍的屋子到了,裴元諍第一次那麽心浮氣躁地敲門,失了原本的冷靜。


    倘若這個人是衝九兒來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溫衍已經睡下,裴元諍敲了很久的門才不耐煩地起身去開了門。


    “裴相,你這麽晚找本侯爺還有什麽要事嗎?”溫衍隻身著了一件白色的裏衣,斜靠在門板上雙手環胸,眯著細長的桃花眼,嘴角立即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冷笑地看著他。


    裴元諍不會閑得大半夜來找他的麻煩吧?那他也太失他的宰相風度了!


    “本相沒時間跟你說這麽多,別院裏突然潛進了刺客,你派人去西院把賀俊父女倆給救了,我帶人去九兒的屋子看看!”


    裴元諍用最簡潔有力的話告訴了溫衍什麽事,也理智地馬上安好了行事。


    “好,本侯爺馬上去安排!”溫衍也知事情嚴重,眼下不是和裴元諍抬杠的時候,當即收了懶散和不耐煩的神色,轉身進屋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手裏握著銀槍走出屋子,前去院子裏調派他帶來的人。


    “團團,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還要去看公主!”


    半道上,裴元諍柔和地朝團團吩咐道,在看見他點頭答應了之後,很快放開了他冰冷的小手,帶人匆匆朝蘇九住的屋子奔去。


    蘇九睡得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到有什麽冷冰冰的東西貼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立即被嚇醒坐了起來,赫然發現自己的床邊驀然多了三四條人影,她嚇得差點心髒驟停。


    任憑誰半夜醒過來看見床邊站著一排黑衣蒙麵人,還用寒光閃閃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是人都會被嚇到的。


    蘇九定了定神,將受驚的小心髒拍著安撫了幾下,這才厲眼看向他們。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闖進本公主的房間裏?”


    這些黑衣人來者不善,很有可能是來要她小命的!


    可她最近安分得很啊,除了招惹賀俊,沒有去招惹任何的人,賀俊也不可能被她摸了一下命根子惱羞成怒地找殺手要她小命吧?


    蘇九覺得賀俊不是那麽小氣的人,這事一定還有其他的隱情!


    “九公主,我們對你沒有惡意,請隨我們幾個走一趟吧!”那個用劍指著蘇九脖子的黑衣人突然說話了,口氣十分的生硬,好似不是琉璃國的人,聲音有點異域風情。


    “你們想抓本公主做什麽?”蘇九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用戒備的眼神望著他們。


    他們想綁架她,語音也不像琉璃國的人,難道想拿她和父皇交換什麽東西嗎?


    蘇九沉吟,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這個九公主不需要知道,請你跟我們走吧,倘若公主你要喊救命,我手裏的劍可不認人!”那個黑衣人拉蘇九拉下了床榻,用劍架著她的脖子,逼迫她跟他們一起離開。


    蘇九晶亮的杏眼骨碌碌地直轉,神色卻十分凝重和慌張。


    她來別院裏小住幾天,想著不會發生什麽事的,便沒把暗衛帶在身邊,隻帶了一些公主府裏尋常的一些護衛,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逃過這次劫難。


    黑衣人逼迫著蘇九走出了屋子,外麵卻早已是火光通明,裴元諍已經帶著人把這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


    “你們放開公主,不然本相便對你們不客氣!”裴元諍站在眾人的最前麵,清雅的墨眸猶如黑夜的夜空,裏麵沒有一絲的光亮可以透出來,原本低柔的聲音也在此刻變得冷冽如冰,白色衣袍下的清瘦身軀更是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這樣冰冷的裴元諍是很少見的,因為給人的壓迫力太大,蘇九也不好說,看著這樣的裴元諍,她的心裏竟隱隱泛出一絲恐懼來。


    幾個黑衣人麵麵相覷了一會,有些懾於裴元諍的氣勢,拿著劍指著蘇九脖子的那個黑衣人不小心手哆嗦了一下,鋒利的劍刃立即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劃出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蘇九痛得輕輕呀了一聲,也叫裴元諍的墨眸也冷冽了一分。


    “你若敢傷了公主一分,本相便讓你生不如死!”裴元諍向前走了一大步,嘴角扯出的笑容很清雅,卻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裴元諍,你給本公主站在那裏別動!”蘇九感覺到挾持她的黑衣人因裴元諍的氣場嚇得手又在發抖了,怕自己還沒死,脖子就被刺客劃得慘不忍睹,當即對裴元諍立馬嗬斥道。


    這些人來曆不明,如果裴元諍把他們逼急了,她一定會一屍兩命的!


    睨著蘇九萬分急切的眼神,裴元諍不敢再輕舉妄動,立刻站在原地不動了,抿著薄唇,墨眸極為心疼地看著蘇九還在流血的傷口,緩了神色,柔和道。


    “九兒,你別害怕,元諍定讓你平安無事的。”


    這些人不是爹派來的,那又是誰派來的?


    知曉這些刺客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批人,裴元諍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提心吊膽了起來。


    看來九兒的安全他以後要時時注意了。


    “你不要逼我們,不然我們立刻把九公主殺了!”黑衣人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把蘇九緊緊地挾持在自己的懷裏,狠聲對裴元諍叫囂道。


    首領叫他們把琉璃國的九公主給綁了,可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他們帶不走九公主,還不如把她殺了幹脆,讓琉璃國國主痛失女兒也是好的!


    “你們以為本相會讓你們有機會傷害公主嗎?”裴元諍負手而立,白色的衣袍在寒涼的夜風中隨風搖擺,進有幾分乘風歸去的仙氣。


    隻是裴元諍的語氣很沉,清雅的墨眸也透著寒冰,一點也不像悲天憫人的神仙,反而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冷麵閻羅。


    “九公主在我們手裏,你雖是一國的宰相,但必須投鼠忌器,除非你一點也不在乎九公主的死活!”


    那個黑衣人看出了裴元諍對蘇九的緊張,不禁狂傲地冷笑一聲,頓時囂張無比。


    聽聞琉璃國的九公主有兩個駙馬,一個是當朝宰相裴元諍,此人氣質出眾,高潔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另一個是定遠侯溫衍,此人是琉璃國赫赫有名的戰神,他的槍法更是出神入化,無人媲美,而這樣一個在戰場上斬殺了無數敵人的戰神,卻有著一張媲美女子的美豔臉龐。


    此刻這個白衣飄飄的人自稱為本相,那一定是宰相裴元諍了!


    “哼,本相雖很擔心公主的安危,但也不想放過你們!”裴元諍重重地冷哼了一聲,清雅的墨眸隨即眯起,用眼色指使人繞到黑衣人後麵借機行事。


    幾個公主府的護衛在裴元諍的暗示下,悄悄地躲在了花叢中,小心翼翼地繞到了黑衣人的後麵,隻待裴元諍的一聲令下。


    蘇九被黑衣人挾持地有些窒息,卻不敢隨意亂動,隻因脖子上還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劍呢!


    該死的,她討厭被人用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脅自己!


    “你讓他們退開,放我們走,不然九公主的命就沒了!”黑衣人挾持著蘇九向前邁步。


    他就不信這個宰相大人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在自己的麵前死去!


    裴元諍眼眸一沉,頓時揮手喝退後麵的人。


    “都給本相後退,切勿傷了公主!”


    站在裴元諍後麵的公主府護衛很快四散開來,舉著手中的劍一步步地後退,但冷厲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他們的使命就是保護公主,如果公主出了什麽事情,他們也不用活了!


    “你們可以走,但必須把公主留下!”裴元諍依然負手站在了原地,冷冷地看著幾個黑衣人把蘇九圍在了中間,想要突破他布置的防衛逃出別院,自負地一笑,立即朝那些隱在黑衣人後麵的護衛打了個眼色。


    那幾個護衛立即從花叢中跳了出來,對著黑衣人暴露在他們麵前的後背便重重地一刀砍下去。


    黑衣人腹背受敵,當即抄起手中的劍對砍了回去。


    場麵頓時混亂成一片,那些原本後退的公主府侍衛在裴元諍的示意下,也很快加入了戰局。


    在一片混亂之中,裴元諍清雅的墨眸一直緊鎖在蘇九的身上,擔憂的神情顯而易見。


    蘇九被黑衣人勒著脖子,痛得淚眼迷蒙,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一身白衣的裴元諍站在一片混亂中遺世獨立,清雅地就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叫人移不開目光。


    好像塵世喧囂一下子褪去了,蘇九的淚眼中隻剩下一身白衣擔心她的裴元諍。


    蘇九想扯出一個微笑告訴裴元諍她沒有事,可黑衣人的手臂勒得她快窒息,渾身抽不出一絲力氣來扯出一個笑容。


    她很怕死,因為她欠了很多的情,怕自己就這麽死去了,這些情就永遠償還不了了。


    她看得出此刻的裴元諍是真的很擔心她,沒有任何的虛假和算計,這就足夠了。


    四個黑衣人在一團混戰中瞬間死了三個,就剩下挾持蘇九的那個還沒有死,但負傷很重,隻剩下半條命了。


    “你的同夥都已經死了,本相勸你趕快放了公主,不然你的下場隻會和他們一樣!”裴元諍上前了幾步,清雅的墨眸看著渾身流血不止的黑衣人,無限同情憐憫道。


    不自量力,他雖沒有武功,但同樣有能力保護九兒和孩子不受任何的傷害!


    “你別妄想了,九公主我必須帶走!”望了一眼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同伴,黑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突然出手朝裴元諍他們灑出白色的粉末。


    “咳咳……”


    等白色的粉末在風中散盡的時候,那個黑衣人和蘇九已經消失不見了。


    裴元諍冷眼看著地上留下的血跡,冷喝地揮手道。


    “速追,別讓公主出事!”


    這個黑衣人好本事,竟然使詐在他麵前把九兒帶走了!


    裴元諍的墨眸充斥著陰戾的冷光,隨著一大批公主府護衛在別院裏四處搜查起蘇九來。


    那個刺客負傷很重,應該跑不了多遠的!


    而賀俊這邊,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溫衍的武功雖然高於那個黑衣人,但圓圓在那個黑衣人手裏,溫衍多少有所顧忌,施展不開拳腳。


    賀俊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溫衍和那個黑衣人纏鬥,很想上前去把圓圓救下來,可刀劍無眼,黑衣人察覺出了賀俊的意圖,便出手在賀俊的手臂上重重劃了一道口子,讓他再也無法上前來搭救圓圓,


    黑衣人不敢戀戰,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溫衍,於是他借著矯健的身形躲開了溫衍的致命一槍,把圓圓掄抱在胳肢窩裏,跳窗而逃了。


    “你好好待著吧,本侯爺會安全救回圓圓那個小東西的!”


    飛快地朝受傷的賀俊丟下這句話,溫衍立即提著銀槍追了出去。


    別院裏火光重重,公主府的護衛來回搜查著,卻一無所有。


    “裴元諍,小九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追出來的溫衍正好撞到了臉色十分難看的裴元諍,便開口急切問他。


    看裴元諍這臉色,該不會小九出事了吧?


    “他們有同夥,九兒被人挾持了去,下落不明!”裴元諍垂眸冷聲回答道,清雅的俊臉上布滿了陰沉之色。


    “你那邊呢,侯爺?”


    “那個刺客把圓圓帶走了,本侯爺正要去追!”溫衍妖嬈的俊臉因裴元諍這話而變得無比的鐵青,握著銀槍的那隻大手握得很緊。


    該死的,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先去救小九!


    “我們分頭行事。”咬了咬牙,溫衍對裴元諍冷聲道,暗紅色的身影躍上了別院的屋頂,很快消失不見了。


    裴元諍帶人把別院裏到處搜了一遍,沒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便出去搜查了。


    別院的外頭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每棵樹都有幾百年的樹齡,枝丫參天,遮住了天上皎潔的月光,林子裏黑漆漆的,一臉望不到頭。


    裴元諍帶人衝進了密林,四處觀察尋找著,清雅的墨眸因時間的流逝而顯得無比的焦急。


    那個人究竟把九兒帶到哪去了!


    密林裏火光衝天,隻因裴元諍再沒有耐性尋找,幹脆叫人一把火燒了密林。


    如果人藏在樹林中,見這大火一定會逃竄出來的!


    衝天的火光把裴元諍的俊臉映得忽明忽暗,詭譎難測。


    “啟稟大駙馬,樹林裏並沒有刺客的可疑蹤跡!”


    等大火熄滅已經是淩晨的時候了,護衛們在冒著熱氣和灰燼的樹林裏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繼續派人去查找,本相一定要知道公主在哪裏!”裴元諍清雅的墨眸因一夜沒睡而布滿了紅紅的血絲,眼窩凹陷,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甚至連光潔的下巴處也冒出了青色的虯須,一身白衣被草木灰所浸淫著,成了一片破敗的灰黑之色。


    九兒,你究竟在哪,是否安好呢?


    裴元諍抬頭仰望蔚藍色的天空,憂鬱的眼神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溫衍沿著黑衣人留下的血跡追到了別院後麵的小溪邊,血跡突然不見了,他猜測刺客很有可能在溪水裏潛逃了,血跡才會消失不見。


    溫衍沿著小溪的上遊一路找到了下遊,赫然發現下遊的草地上有被馬車車輪碾壓過的痕跡,頓時眯起了細長的狐狸眼,暴戾異常。


    刺客把小九和圓圓弄到了此處的馬車上劫走了!


    溫衍不等片刻,便尋著車輪的印跡一路追了過去,而且並沒有通知裴元諍。


    裴元諍在別院裏逗留了兩天,依然一無所獲後,快馬加鞭進了城,前去皇宮跟蘇邪稟告此事。


    “什麽?九兒遭人綁架了,至今下落不明?”坐在龍椅上的蘇邪聽了裴元諍的稟告後,頓覺眼前一黑,差點急得昏死過去。


    雙手用力撐著龍案吃力地站了起來,蘇邪反複睜眼閉眼了好幾次才調勻了自己紊亂的氣息。


    “溫衍人呢?”


    蘇邪的聲音低沉而遲緩,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似的。


    “侯爺去追刺客了,至今……也下落不明。”裴元諍說這話的時候垂低了眼眸,並沒有讓蘇邪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


    倘若這事查出來跟溫衍脫不了幹係,他必讓溫衍付出慘重的代價!


    “朕命令你一定要把九兒盡快找回來,如果九兒真出了什麽意外,你這個宰相也不用當了!”蘇邪怒拍龍案,疾言厲色地朝跪在地上的裴元諍強硬命令道。


    九兒是他的心頭肉,絕對不可以出事!


    裴元諍認真應下,很快從地上站了起來,躬身退出了禦書房,眸色不明。


    回到公主府的裴元諍,立即出動了公主府裏的所有護衛,全城四處搜查並張貼布告,若誰發現了九公主的蹤跡,必有重賞。


    蘇九是在一陣顛簸中被疼醒過來的,纖細的眉頭皺得死緊,伸手摸摸身下硬邦邦的木板,過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在馬車上。


    極為吃力地坐了起來,蘇九轉頭看見了縮在角落裏的圓圓,小臉髒兮兮的,肉嘟嘟的臉頰上被淚水衝刷出了兩道白色的印跡,大眼怯怯地看著她,小身體抖得格外的厲害。


    “圓圓,別怕,到公主娘親這裏來。”蘇九淺笑地朝她伸出了小手,聲音聽上去格外的溫柔。


    可憐了圓圓這麽小的孩子,要遭受到這麽大的驚嚇!


    “公主娘親……嗚嗚……圓圓好害怕……”眼前的女子雖然身形狼狽,但依然是圓圓認識的公主娘親。


    因此,圓圓不顧一切地撲倒在蘇九的懷中,埋在她胸前嚎嚎大哭著,一雙小手緊拽著蘇九的胳膊不肯放手。


    “圓圓,別怕啊,有娘親在這裏呢,娘親不會讓他們來傷害你的!”蘇九安撫地用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圓圓的小腦袋柔聲道,晶亮的杏眼卻溢出了一抹深深的無奈。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她有可能在半路上脫逃,可一旦有了圓圓這個小尾巴,她恐怕隻能等裴元諍他們來救自己了。


    “公主娘親……爹爹他們會來救我們嗎?”圓圓在蘇九的柔聲安撫中情緒好了一點,但依然沒停止住嚎嚎大哭。


    “會的,不光你爹爹會來救你,大爹和二爹也會來救我們的!”蘇九將下巴擱在了圓圓的發頂上,閉眼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深深歎息。


    圓圓是賀俊唯一的女兒,如今被不知名的綁匪給綁走了,他一定會下重金來尋找自己的女兒。


    至於她,不在賀俊考慮的死活範圍之內,也隻會有裴元諍和溫衍關心她了。


    哎,她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想度個假也能莫名其妙地碰上這麽倒黴的事情!


    “裏麵的小孩不許哭了,再哭我殺了你!”馬車外的男人好像不喜歡圓圓一直哭一直哭,所以出聲威脅道。


    這聲音蘇九不熟悉,但圓圓熟悉得很,當即嚇得止住了哭聲,身體顫抖地直往蘇九的懷裏鑽。


    蘇九趕緊拍拍圓圓的背脊無聲安慰她別怕,自己則摸了摸脖子上那已經結疤的劍痕,嘴角一扯,立即露出一抹冷笑來。


    “你們對一個小孩子凶什麽,難道你們在小的時候沒因為害怕而這麽哭過嗎?”


    什麽綁匪,一點素質都沒有!


    “九公主,不要狂妄自大,在我們這裏,你已經不是尊貴的公主,而是個囚犯!”


    馬車外隨即傳來一聲很不屑的冷笑,隱隱透著肅殺的氣息。


    聞言,蘇九不再逞能,乖乖閉上了嘴,無聲抱緊了懷中小聲啜泣的圓圓。


    在敵強我弱的情勢下,她必須要識時務。


    馬車在黃昏的時候停在了一座廢棄的宅院前,蒙著麵的男人把蘇九和圓圓扯下了車,推進了宅院的大門裏。


    裏麵分開站著兩排黑衣蒙麵人,腰間都佩戴著寒光凜凜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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