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是被駕馬車的那個蒙麵人直接推進屋子裏的,懷裏還抱著圓圓,差一點就趔趄在地了。


    好不容易抱著圓圓穩住了身形,蘇九還沒有喘過氣,一把寒光凜凜的劍又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琉璃國的九公主?”說話之人也是蒙著一塊黑色的布巾,遮住了大半個麵孔,隻露出一雙如豺狼般陰狠的眼睛。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綁架我?”蘇九冷睨著麵前的這個蒙麵人,晶亮的杏眼裏有著太多的厭惡。


    這些人把她抓到這裏來一定有什麽目的吧,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琉璃國本國的人。


    “我們把九公主抓過來並沒有什麽惡意,隻想請你去東隅國做客!”那般陰狠的眼神露出一抹讓人寒到骨子裏的獰笑來,黑衣人瞬間把架在蘇九脖子上的劍給收了回來。


    “不過在回東隅國之前,我們必須要抓一個人回去,而那個人曾經在公主府裏出現過。”


    蒙麵人所說的話裏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以致於蘇九打結的腦子裏一下子轉不過彎來。


    東隅國?她好像曾經聽父皇說過,那是一個在琉璃國最東邊的國家,那裏盛產黃金和寶石,是個極其富饒的國家。


    隻是他們為什麽要把自己抓去做客呢?難道他們想借此機會吞並琉璃國嗎?


    還有他們要抓的人曾經在公主府裏出現過,那麽會是清蓮嗎?


    蘇九垂頭沉思,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上神色很不好看。


    “公主娘親,圓圓怕……”縮在蘇九懷裏的圓圓緊抓著她胸前的衣服布料,小聲地啜泣著。


    這裏的人好可怕,她要爹爹!


    “圓圓不怕啊,娘親在這呢。”聽到圓圓的啜泣聲,蘇九立刻回過神來,吃力地抱著她柔聲安慰她。


    眼前這個情形,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保命最重要。


    “九公主,你可想起那個曾經出現在你公主府裏的人是誰了嗎?”蒙麵人拿了一塊雪白的布巾在蘇九的麵前細心地擦起他手中的劍刃來,那劍刃上反射出來的寒光是對蘇九最無聲的威脅。


    “你指的是清蓮吧。”蘇九冷笑了一聲,並不畏懼地經過蒙麵人的麵前,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隻因她實在抱不動圓圓了。


    “沒錯,我們要抓的人的確是他!”蒙麵人擦劍的動作頓時停頓了一下,望向蘇九的眼神頓時有了幾分詭異的讚賞。


    “九公主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個……本公主確實不知道。”蘇九垂眼柔柔地撫摸著圓圓的小腦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他的確在公主府裏住過一天,本公主和他也不熟,他走的時候也沒和本公主說去哪,你恐怕是問錯人了。”


    他們要抓清蓮,又到底是為什麽。


    “哼,九公主,你雖然是我們請來的貴客,但請你記住了,不要太囂張,我們可不是你的仆從!”蒙麵人隨手把擦劍的布巾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陰狠地對她冷笑道。


    琉璃國算什麽,遲早會被他們東隅國吞並!


    “本公主在公主府裏囂張慣了,改不過來也不想改!”蘇九從鼻子裏發出一記冷哼,笑容明媚而具有濃濃的挑釁意味。


    “你最好對本公主客氣點,本公主是你們皇上請來做客的不是嗎?萬一你怠慢了本公主,你們皇上會怎麽對你呢?”


    敢綁架她,一定不是眼前的這些人可以做出來的,也隻有東隅國的一國之主,才會有膽子派人來綁架她!


    聞言,蒙麵人手中的劍顫抖了一下,很快插回了劍鞘裏。


    “我奉勸公主還是和我們合作點,以免多受皮肉之苦!”


    “本公主現在不是很合作嗎?”蘇九無辜地眨眼,唇邊染著的笑卻極其的冷。


    “不哭不鬧不逃跑,你們還想本公主怎麽合作法?”


    她已經夠合作的了,若換作了別人,恐怕早已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哼,九公主牙尖嘴利,我不跟你多費唇舌!”蒙麵人惱羞成怒地冷哼一聲,立即叫進來兩個人。


    “把九公主和這個孩子分別綁了扔到下麵的地窖去,等我們抓到了清蓮,便把他們一起帶回東隅國去!”


    那兩個人領命,立即上前把蘇九和哭鬧不止的圓圓分別綁了,扔進了黑漆漆的地窖裏。


    “公主娘親,圓圓好怕,這裏好黑啊……”圓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得蘇九的心立即疼了起來。


    “別怕,圓圓,娘親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蘇九費力地挪動著綁成粽子一樣的身軀,在黑暗中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挪到了圓圓的身邊,喘息地用額頭抵著她的脖頸,極有耐心地安慰著她。


    “圓圓,你要相信你爹爹,還有大爹二爹他們,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她堅信裴元諍和溫衍不會棄她不顧,賀俊同樣也不會棄圓圓不顧,他們遲早會找到她們,救出她們的!


    “公主娘親……”圓圓哽咽到最後竟然睡著了,夢裏還不忘小聲地抽泣著。


    看來這孩子真的被嚇得不輕。


    蘇九仰躺在冰涼的地麵上閉眼歎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那天裴元諍一襲白衣在一片混亂中遺世獨立的清雅高貴身影,那雙墨眸裏的擔憂和急切是那樣的灼灼。


    裴元諍,你……是否對我也動了真情?


    且說這邊,賀俊從別院裏回來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不斷派人出去查找圓圓的蹤跡,但一無所獲,這也讓他一顆心力交瘁的心變得無比的煩躁。


    那些人到底把圓圓帶去哪了!


    “少爺,宰相大人前來拜訪,您要見嗎?”


    這時候,王伯拎著長袍的衣擺,急匆匆地邁過門檻跑進來稟告道。


    “讓他進來吧,你先去廳裏招呼他,我換身衣服馬上就過去。”


    賀俊垂眸冷冷開口說道,同時站起身來,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臂走進了裏屋。


    那天夜裏不見的不止有圓圓,還有九公主,宰相大人這時候過門拜訪,是想從他這裏問出點什麽吧。


    長伯在大廳裏很熱情地招待裴元諍,裴元諍也展現出他最親切待人的一麵,頓時讓長伯覺得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極為好相處。


    “讓宰相大人久等了,賀某實在抱歉。”賀俊換了身藏青色的長袍走了出來,對坐著的裴元諍冷漠拱手道。


    “賀公子無須客氣,坐吧。”裴元諍輕輕地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含笑應對賀俊。


    賀俊依言坐了下來,好看的鳳眼不顯山露水。


    “不知宰相大人冒昧前來拜訪寒舍,是否有九公主的消息要告知於在下?”


    圓圓和九公主是一起被綁的,找到了九公主,也就等於找到了圓圓。


    “這個……”裴元諍略微沉吟了一下,才抬頭麵露無奈地苦笑道。


    “說來慚愧,本相至今還沒有找到公主的下落,連去追蹤公主下落的侯爺也不知所蹤了……”


    裴元諍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但賀俊的目光是多麽的尖銳,一眼便看見了裴元諍眼裏壓抑著的陰鬱,還有他內心翻滾的巨浪。


    “宰相大人說這番話,可是想從在下這裏得到一些有用的蛛絲馬跡?”賀俊不動聲色地端起手邊的茶杯,掀開杯蓋,優雅地品茗著。


    宰相大人他自己找不到九公主想必日子也不好過,這不找上門來想和他一起聯手起來找人了。


    “賀公子此言正是本相心中所想。”裴元諍並不否認,反而很直接地道。


    “不知那夜刺客對賀公子說了些什麽,賀公子可否願意告訴本相?”


    從那三個死去的刺客身上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他也暗中派人查了,此事與溫衍無關,那麽如今唯一的線索便是在賀俊的身上了。


    故他才放下身段,登門拜訪來求見他這一麵。


    “九公主本是在下最討厭的女子,奈何她和圓圓一起被人綁走了,在下雖然富甲一方,但沒有處於權利中間,有些事還需要宰相大人幫忙。”


    賀俊拿出在商言商的態度,不冷不熱地對裴元諍說道。


    “那天刺客一直追問在下清蓮去了哪裏,想必這些人和清蓮有著莫大的聯係。”


    他事後去查過清蓮的底細,卻沒有一絲的線索,而那個西域商人也橫死在了家中,很有可能被那些黑衣蒙麵人殺人滅口了。


    “刺客果真這麽說?”裴元諍垂眸,墨眸中的神色複雜難辨。


    那群人追問清蓮的下落,想必是二十多年前追殺他的那批人。


    九兒啊九兒,你為何偏偏貪戀了清蓮的美色而導致這次的劫難呢?


    “他是如此說的。”賀俊眼神閃爍了一下,並沒有把自己把蘇九供出來的事情告訴了裴元諍。


    公主府的兩個駙馬都不是善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本相知道了,多謝賀公子為本相指點迷津。”裴元諍緩緩起身,對賀俊拱手感激道。


    “時辰不早了,本相還有要事,先行告辭!”


    “長伯,送宰相大人出門。”賀俊冷漠點頭頷首,同時對身旁站著的長伯吩咐道。


    “宰相大人,這邊請。”長伯上前對裴元諍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


    “那就有勞長伯了。”裴元諍清雅的俊臉上掛著一抹和善的輕笑,讓長伯再次對他的評價頗高。


    不驕不傲,的確是個人才啊!


    賀俊目送裴元諍白色出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的長廊裏,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抑鬱。


    看來宰相大人多少知道有關清蓮的秘密,才會露出了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盡管他把這表情隱藏得很好,可自己還是看出來了。


    這樣也好,讓他去把九公主找到吧,到時候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裴元諍回到了公主府,立馬打點行裝要出遠門一趟。


    “大人,您這是要去哪?”裴青推門進來見裴元諍已經把整理好的包袱拎在了手裏,不禁大失驚色道。


    “裴青,我要回一趟幽潭穀,跟爹問清楚清蓮的來曆。”裴元諍極快地對裴青說完,便要急著出門。


    九兒落在那些人的手裏,他寢食難安。


    “大人!”裴青及時拉住了他,神色中有著無比的擔憂。


    “您此番回去,老穀主一定會斥責你辦事不利,或許他還會把大人囚禁起來,再也不讓您下山!”


    老穀主的性情喜怒無常,大人這一回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裴青,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別擔心。”裴元諍淡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低頭把他扯住自己包袱的大手給掰開了。


    “你不必跟著我回去,溫衍也不在府裏,府裏的大大小小事務也需要一個人管理,你就留下來和小桃一起看守公主府吧,等我們回來。”


    裴元諍很聰明地把裴青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部說完了,使得裴青隻能無力地低下了頭,答應了。


    裴元諍很放心把偌大的公主府交給裴青來打理,因為裴青的確是個很好的管家。


    快步走出了公主府的大門,裴元諍抬頭看了一眼那金燦燦的匾額,無聲地抿唇笑了,然後利落地躍上了那匹通體雪白的雪花驄身上,快馬加鞭地出了城。


    臨近琉璃國的小鎮上,各處也能看到尋找蘇九必有重賞的布告。


    一頭銀發的男人在這個偏僻小鎮上屬於罕見的生物,尤其他長得那麽絕色,讓人想忽略他都困難。


    清蓮孤傲的身影佇立在布告欄前很久很久,久到讓路過駐足觀看他的行人以為他要就此變成一座石像的時候,他突然轉身走了,銀色的長發在風中劃出一抹炫目的弧度。


    這個女人與他沒什麽關係,他懶得管!


    如此一個絕代風華的男子出現,自然會被人八卦到還沒有見到過他人的耳裏,自然也會一傳十,十傳百地傳到了那些不明來曆的人的耳朵裏。


    “什麽,他出現了?”那個有著豺狼一般眼睛的人聽到這個消息莫名地感到興奮,身體裏的嗜血因子在不斷翻滾沸騰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他了!


    “你們馬上準備好東西去抓他,一定不能再讓他逃掉了!”陰狠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回響著,就像是閻王在宣布一個人的死期一樣。


    清蓮不喜歡人群,也不喜歡熱鬧,入夜的時候他更喜歡棲息在樹上睡覺。


    隨便找了棵茂密的大樹輕盈地躍上,清蓮找了根長勢粗壯的樹枝,仰麵躺在了上麵,側臉清冷地望著不遠處的燈火闌珊,半眯著銀色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夜風吹起他銀色的發絲和他身上紫色的長袍,在他的眼前若隱若現。


    他怎麽又想起那個水性楊花的九公主了,縱然那一夜她對他極好,但他最討厭用情不專的女子。


    銀色的眸子因紫色的衣袖拂在他的臉上而厭惡地閉起,清蓮整個人清冷地沒有一絲的煙火氣息。


    他這些天一直在尋找失蹤多年的母親,可追到這裏,線索又斷了,或許他明天該離開這裏了。


    正想著,樹下突然出現了一片火光,舉著火把的幾個黑衣蒙麵人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把飛鎖,此刻他們已經將手中的飛鎖朝樹上的清蓮飛了過去,一下子把他從樹上拽了下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清蓮睜開了冷冽如清泉的銀色眸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幾個用鐵鏈鎖住他手腳的黑衣蒙麵人,從他們的身上聞到了如痛苦記憶中一樣熟悉的味道。


    “原來是你們出現了!”


    二十多年前,他被他們追殺,身負重傷倒在了幽潭穀的穀門前,幸好得幽潭穀主相救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從此留在了幽潭穀裏報恩沒出現在人世間。


    如今他們又卷土重來想追殺他,可沒那麽容易了!


    嘴角輕輕地扯了扯,清蓮渾身暴漲出一股巨大的蠻力,瞬間把綁住他四肢的鐵鏈給盡數震斷了。


    “你們想要找死,我也不攔著你們!”


    此刻的清蓮銀色的發絲旖旎垂在了地上,額前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再加上他半垂著頭,黑衣人實在看不清他此刻的臉上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但他的說話聲音很冷,透著濃濃的殺氣。


    “不好,他妖化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驚慌失措地大喊道。


    “怕什麽,我們有首領給的符,不怕對付不了他!”另一個黑衣人佯裝鎮定地看了一眼地上碎得七零八落的鐵鏈,雙腿有些打哆嗦。


    清蓮的臉隱在了黑暗中,那頭銀色的發絲卻亮得驚人,原本空無一物的發頂上突然長出了一對銀白色的狐狸耳朵迎風招展,那頭銀色發絲下,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也隨風慵懶地擺動著。


    清蓮確實妖化了,剛才動用了體內的真氣,露出了他的真身。


    “你們簡直找死!”陰冷一笑,清蓮幾個飛躍最後重新落於地麵,而那幾個黑衣人竟一個接一個倒下去的同時,脖子上霎時噴出了如煙似幻的美麗血霧。


    紫色衣袖下的大手上沾染了鮮血,隨著那尖銳的銀色指甲緩緩滑落。


    “不知死活!”清蓮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自負地冷笑一聲準備離開之前,突然天空中落下了一張金色的大網把他牢牢困在了其中,七八個黑衣人抓住網,不斷將網越拉越緊。


    “就憑這張破網也想困住我?”銀色的眸子狠戾地一眯,清蓮伸出尖銳的銀色指甲對著金色的大網狠狠劃了幾道銀色的厲痕,金色的大網立即破了幾個大洞。


    二十多年前他就栽在這張天羅地網中,二十年後的今天,他會在同一張網上栽第二次嗎?


    那些黑衣人見清蓮破網而出,個個都大失驚色,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去對付這隻法力高強的妖狐了。


    “你們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銀色的發絲隨風淩亂地飄舞著,清蓮舉著染血的大手優雅地擺動著身後的狐狸尾巴朝他們一步步靠近,嘴角綻放出一抹豔麗的笑容來,如同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帶著濃濃的死亡氣息。


    他們想要他的命,他就先要了他們的命!


    “你……你……別過來!”所有的黑衣人不斷害怕地後退著,因為清蓮陰鷙的表情實在是太讓人害怕了。


    清蓮不喜歡殺人,但招惹了他的人,必死無疑,比如眼前這群不自量力的黑衣人。


    尖銳的銀色指甲極快地劃過黑衣人的脖頸,那些人連感覺痛的機會也沒有便下去見閻王了。


    清蓮的指甲上沾滿了鮮血,隨著他的每一步動作而一滴滴地滴落在他身後走過的地麵上,寂靜無聲,卻開出最燦爛的死亡之花。


    “首領,我們的人都死光了!”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一個查看情況的人連忙過來稟告道。


    “看來隻有用這把被國師施過咒的劍才能對付他了!”他從一旁人的手裏拿起一把血紅色的寶劍,那把寶劍似乎是活的,劍身裏流動著鮮紅色的液體。


    “你從背後偷襲他,我先去會會他!”


    吩咐完後,他縱身幾個大躍來到了清蓮的麵前,抽出腰間佩戴的寶劍,攔住了清蓮的去路。


    “怎麽又是你?”見到那雙猶如豺狼般陰狠的眼睛,清蓮頭上的狐狸耳朵不耐煩地動了動,聲音冰冷無波。


    這個人被他在二十多年前重傷過,居然沒死!


    “二十年沒見,你依然這麽風華正茂,而我已經老了,清蓮!”黑衣人似在感懷二十多年前的事,可那陰狠的聲音卻不是這麽回事。


    是啊,二十多年,他是該老了,而自己是隻妖狐,可以有幾百年的壽命。


    “少說廢話,要打便打,不打就給我滾蛋!”


    清蓮已經擺好了接招的姿勢,壓根不想和眼前的人敘什麽舊!


    他們是敵人,沒什麽好說的!


    “清蓮,我不想跟你動手打得兩敗俱傷,隻要你能乖乖隨我回去,我絕不會動你分毫!”黑衣人有意勸說清蓮。


    清蓮二十年前就很厲害了,如今恐怕是更厲害了,自己或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跟你們回去做什麽?我不屬於那裏,也不想回去那裏!”清蓮精致的眉頭輕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後,迅速對黑衣人發動了致命的攻擊。


    那個地方有他最討厭的人,他為何要回去!


    黑衣人立即用手中的劍抵擋清蓮招招的致命攻擊,鋒利的劍刃與尖銳的銀色指甲相碰,碰撞出幾簇細小的銀色火花。


    清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對方的命。


    黑衣人漸漸抵擋不住清蓮的攻擊,胸前在打鬥中被清蓮狠狠地拍了一掌,黑衣人用劍撐著地急速後退著,口吐鮮血,眼神陰鬱地一把摘掉了臉上的黑色布巾,露出一張陰沉可怕的臉龐。


    為什麽說可怕呢?因為他的臉上布滿了深深的劃痕,經過歲月的浸染,牢牢地留在了他的臉上。


    “清蓮,當年你用你的指甲毀了我的臉,這筆賬我一定要找你算!”陰陰地冷笑了一聲,黑衣人把布巾狠狠地甩在了地上,雙手用力持起劍,運足了全身的功力,對清蓮所站的方向一劍劈了下去。


    劍氣所到之處,地麵赫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細小裂縫。


    清蓮單足點地,輕盈地向後飄去,落地的瞬間,一頭銀色的發絲垂落在地,覆蓋住了他的臉龐。


    沾染鮮血的大手緩緩撫上了胸口的位置,清蓮半蹲在地上,嘴角慢慢溢出了鮮血。


    想不到他的劍氣能這麽強大,傷了他的身體。


    黑衣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那劍揮出去很久以後,他便踉蹌地倒在了地上,全身的重量隻靠著手中的那把劍支撐著。


    他揮劍已自傷了心脈,恐怕這次要調養個好幾年才能恢複正常了。


    “哼,你這劍厲害,但還不足以要了我的命!”清蓮用衣袖快速抹去嘴角邊的血跡,緩緩地站了起來,瞬間在自己的手掌中幻化出一團銀色的火焰,銀色的眸子看向黑衣人時沒有一絲的溫度。


    “去死吧!”手掌向外翻轉而出,掌中銀色的火焰立即朝黑衣人的胸口襲去。


    與此同時,那個偷襲的黑衣蒙麵人看準了最好的時機,從高高的樹上躍下,用手中那把紅色的血劍狠狠地從清蓮的背後刺進了他的左胸口。


    毫無防備的清蓮被人從背後偷襲了,立即轉過身來一掌打在了那個偷襲他的黑衣蒙麵人身上,立即使他的身體撞到了樹幹上又反彈到了地上,最後雙眼不甘地一閉,吐血身亡了。


    而那個麵容陰沉可怕的黑衣人卻險險地躲過了那團銀色的火焰,就地翻滾著直喘氣。


    隻見那團銀色的火焰打到了一棵大樹上,那棵大樹瞬間在青黑色的火焰中燃燒成了灰燼。


    見此,那個黑衣人的眼中流露出了駭色,但很快他又得意地陰笑出了聲。


    那把劍已經刺進了清蓮的胸膛中,恐怕早已破了他的妖力,讓他施展不出任何強大的法術了。


    異常狼狽地用劍撐起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黑衣人拖著劍一步一步朝想要掙紮爬起來的清蓮得意地冷笑道。


    “清蓮,你別做無謂的掙紮了,這把劍被國師施了專門破除你妖力的咒語,你再掙紮也逃不掉了!”


    還是多虧了國師的這把劍,不然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把清蓮抓回去!


    “你們太卑鄙了!”清蓮抬起蒼白的俊美容顏,銀色的眸子裏流露出深深的痛惡之色。


    二十多年前,他們也是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來重傷了他!


    “哼,手段多卑鄙也無所謂,隻要抓住你就行了!”黑衣人不解恨地將清蓮的身體狠狠踩在了腳下,手中的劍毫無留情地刺進了他的肩胛骨,拔出又刺進。


    看著清蓮血流不止地趴在自己的腳下無力掙紮的可憐模樣,黑衣人總算解恨了一點,立即從清蓮的胸膛中拔出了那把血色的長劍,並且叫來遠處的手下,叫他們把昏迷的清蓮抬回廢棄的宅院中。


    黑衣人是被人攙扶回去的,因為他也深受重傷,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們給他戴上手鐐腳鐐,把他扔進地窖和那個九公主關在一起!”


    黑衣人在昏迷之前,對自己的手下如此吩咐道。


    這時地窖的門被人打開,蘇九眯眼看了看走進來的人,不禁惱怒道。


    “你們這群混蛋,本公主餓了,快點拿東西給我們吃!”


    這群烏龜王八蛋,把她們關在這裏,不給吃喝,分明是在虐待她們!


    蘇九的叫喊聲沒有人理會,幾個黑衣人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拖了進來甩在了地上,然後走出去重新關上了地窖的門。


    地窖裏頓時又恢複成了一片黑暗,蘇九就地艱難地滾了幾圈,滾到了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身邊,借著小小氣窗裏透下來的微弱光亮,蘇九絕不會錯認這頭銀色發絲的主人。


    他們不是找不到清蓮才把她抓到這裏來的嗎?為什麽清蓮突然會被他們抓了過來,而且渾身是傷?


    蘇九聞著他身上發出來的濃重血腥味,難耐地皺起了俏鼻。


    “清蓮,清蓮,你醒醒!”蘇九挪動著身體,用綁在一起的雙腿不斷地踢著清蓮一動不動的身體,焦急地呼喊道。


    他受了這麽重的傷,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清蓮的身體在蘇九的連翻踢打下終於動了動,輕輕地咳嗽轉醒了過來,不過從嘴裏依然不斷地在溢出鮮血。


    “咳咳……是你。”清蓮閉眼想運氣調息,但體內的真氣怎麽也積聚不起來,他微微側過頭把虛弱至極的身體靠在了牆壁上,眯眼凝視著地上以怪異姿勢躺著的蘇九,許久才氣若遊絲地吐出這句話來。


    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又會在這裏遇到了這個九公主,布告上說找到她就可以得到重賞,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被這幫人關在了這裏。


    “是我,你怎麽也被他們抓了過來?”蘇九費力地嚐試了好多次,才從地上坐了起來,俯身湊近清蓮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


    雖然光線比較暗,什麽也看不清楚,但蘇九還是看見了他頭頂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對東西,朦朦朧朧的形狀,好像是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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