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孩子的眼神。


    陰冷冷,像是身上纏上了一條蛇,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奚桐不由想到了之前看到白夜行,裏麵的桐原亮司對待警官笹垣潤三也是這樣的眼神,對視一眼,寒毛直豎。


    安逸、安樂。


    這是兩個好名字,想象中本來應該是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此時卻是完全背道而馳,哥哥安逸他之前見過,比起他身旁那個更小的弟弟,他現在這樣的神情,甚至算是溫柔的。


    但他說話時的語氣卻是十足天真的,“哥哥你長得很好看,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一點都不一樣。”


    奚桐笑笑,“你也很可愛。”


    沒有選在很陰暗的審訊室,而是到了奚桐的辦公室,他身後的黑板上貼著不少照片,安樂在看到他身後上的照片之後,臉色更加不好看,但還是睜著大眼睛看著奚桐,笑起來,還有兩顆尖尖的虎牙。


    可不知為何,奚桐居然想到了蛇張開嘴,一口毒牙,咬傷你,他從口袋裏拿出幾顆巧克力拋給他們,“給你們吃的,我這裏還有很多。”


    安逸遲疑了一下,見安樂毫不在意的樣子,已經打開了包裝,還甜甜的笑,“多謝哥哥,這巧克力很好吃。”


    “你們該上學了吧。”


    奚桐語氣輕鬆,“成績怎麽樣,有沒有認真聽課?”


    “我們沒有上學。”


    安逸放下手中的巧克力,冷著臉,“我見過你,也知道你是誰,你到底要問什麽?”


    咦,這麽直接?


    這句話剛一出來,安逸身旁的安樂就攥著了他的手,然後看了安逸一眼,“哥哥,你說話太直接啦。”


    注意到一個細節。


    安樂一直按著自己的口袋,他身上的衣服並不合身,舊衣服,還像是女款,或許是他們那個所謂的媽媽蔣芳芳穿剩下的舊衣服,但好在這孩子長得眉清目秀,也許將來還有可能比他哥哥安逸更好看,滿臉的狡黠。


    口袋裏是有什麽別的東西嗎。


    奚桐轉了轉椅子,打開一個抽屜,裏麵是兩套新衣服,他拿出來遞給兄弟倆,弟弟安樂倒還好,哥哥安逸的一臉戒備是不減分毫,奚桐也無所謂,“拿著吧,你們在長個子,身上的衣服不合身,穿著也不舒服吧。”


    “你是在,和我們套近乎嗎?”


    安樂微微側頭,眨眨眼,“我們的確很缺這些東西。”


    “你還這麽小,真的知道什麽叫套近乎嗎?”


    奚桐輕聲,安樂聳聳肩,“不知道,但我知道這裏不是好人該來的,我們是不是做什麽壞事了?”


    奚桐一直都在觀察這孩子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臉上細微的表情,並沒有別的異常,隻有在看到他身後黑板上貼著的東西時,才露出點點異樣。


    “那倒沒有,隻是你們的媽媽,讓我來找你們。”


    “媽媽?”


    安樂托腮,“我的媽媽,那是誰?哥哥你知道嗎?”


    安樂看向安逸,“我們從來都沒有媽媽吧。”


    畢竟還是孩子,就算心思重,情緒該爆發還是要爆發的,但語氣中也僅僅隻有一瞬的咬牙切齒,很快就平靜了,也許不是平靜,而是已經習慣了,沒什麽希望了。


    “你們平時吃了很多苦吧。”


    奚桐和他們平視,“不喜歡這種生活,是不是?”


    “沒人會喜歡這種每天都被折磨的生活。”


    安逸冷冷道,這孩子臉上是沒有半點的稚氣,大人一樣的成熟,“你們大人,沒一個好東西。”


    “裴燁也不是好東西嗎。”


    奚桐笑笑,眼裏卻是沒笑意的,“平心而論,裴燁對你應該不錯吧,我看你叫他這麽親切,他也不是好東西?”


    “他和你們不一樣。”


    安逸的小臉有些紅了,大概是急了,“他一直對我很好。”


    “那你呢?”


    奚桐看向安樂,他和安逸在對話的時候,安樂一直都處於一個冷眼旁觀的身份,他眨巴眨巴眼,“他應該挺好的。”


    “你不認識裴燁嗎?”


    “我非要認識他嗎?!”


    安樂哼了一聲,一臉不屑,“那是誰?”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頭顫了一下,安逸臉色一變,一把抓住他弟弟安樂的手,用力甩開,拉開他的口袋。


    裏麵是錢,鼓鼓囊囊,怪不得安樂一直按著。


    然後,他一臉震驚地看著安樂。


    “這錢哪來的?”


    安樂笑了,卻沒有半分喜氣。


    .


    等裴燁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身上插著這麽多管子,抬眼就是天花板。


    頭還很痛,他甚至有點想吐,那種胃裏翻江倒海卻隻有一肚膽汁的感覺,他想要動一下身子,卻聽到身旁有別人在自己耳邊輕聲,“別動。”


    這是在哪裏?醫院嗎,難道他夢遊到了醫院,來割□□嗎?!


    如果此時係統在,聽到他這句心裏想的,一定會好好吐槽他的。


    “你醒了,就好。”


    這個聲音……!


    裴燁本來萎靡的,一下子就睜開了眼,但還是因為沒有完全適應光線,瞬間就被激出了眼淚。


    這個聲音,和他ml一定會很帶感的,這麽好聽,喘起來一定會讓人血脈噴張的。


    等等,這他媽誰的聲音?!


    他艱難地轉過頭,入目是一張帥氣的臉,本來張揚的眉眼此時卻有些疲倦的感覺,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好久都沒有睡好,但打理得幹幹淨淨,隻是氣色看起來很一般。


    但還是很帥就對了。


    “奚桐?是你?”


    裴燁想要發聲音,但是他忘了呼吸機還蓋在臉上,他急急忙忙想要取下呼吸機,卻笨手笨腳,再加上也沒什麽力氣,差點把旁邊的管子一起抓下來,奚桐眼疾手快,趕緊壓製住這個傻兮兮的人,省得他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給整死了。


    “我怎麽會在醫院,我……”


    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裴燁低頭,在奚桐一臉堪稱奇幻的表情中,一把掀開被子,然後,脫褲子,緊接著……


    “……你在幹嘛?”


    要不是一直清楚裴燁腦回路不正常,他此時此刻可能會打電話通知精神病院來收人,在確定自己還是完璧歸趙,自己的小弟弟並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他鬆了一口氣,然後才知道趕緊把被子蓋回去,朝著奚桐微微一笑。


    “沒事,就是讓我的弟弟也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


    “醫院裏麵有消毒劑,讓他也消消毒,變變大。”


    “你夠了。”


    實在是不想接著和他沒節操下去,奚桐深吸一口氣,眯起眼,“我要問你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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