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轉眼就到了下一個世界,明明剛剛還在更衣室裏洗完了澡穿好了衣服,一眨眼就換了地方。


    這讓他有些警惕。


    李靖寧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揉一揉太陽穴,就看見了身上的素色長衫。他心裏漸漸升起了一個微妙的猜測,立刻溝通了世界意識。


    然後他就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李靖寧捂著眼睛,耳尖有點發熱。


    他現在是個戲班子的少班主,唱的是旦角,名字是燕於飛。


    燕於飛啊!


    李靖寧想起自己在之前那個世界對著賀歸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如今就有些麵紅耳赤。


    大寫的尷尬,就算老三不知道這些......不,等他恢複記憶,肯定也就知道了。


    李靖寧歎了一口氣,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還有突然離開那個世界的事......怎麽想都感覺有古怪。


    他明明感覺到賀歸息就是老三的分魂,可奇怪的是,這次穿越,那幾片融合在一起的分魂居然沒有跟著他一起來......


    李靖寧還記得,讕壹說過,老三之所以會迷失在小千世界裏,是因為中了教廷的咒術。而他現在,居然在毫無感應的時候被迫穿越到另一個小世界,這讓李靖寧有些懷疑,這些個小千世界,是否在教廷的掌控之下。


    這個猜測讓李靖寧有些擔心。


    他想起讕壹的話——“希望你不要在那些小千世界中迷失了自己。”


    那個時候李靖寧隻覺得,讕壹是讓他不要穿越來穿越去,最後忘了自己的最終目的導致無法脫離,可現在看來......也許還有別的意思?


    李靖寧沉下眼眸,頭一回開始仔細思索起來。


    教廷和血獵組成聯軍驟然對血族發難,斐玖死後,他們才知道血族內部出了叛徒,而那個叛徒,居然是同為血族親王的拾瀛。


    然後,柒耀對拾瀛展開了報複,拾瀛死得太過輕而易舉,反倒讓人覺得有些不安起來。再之後呢?柒耀被圍攻,用了血族的禁術和敵方同歸於盡,削弱了教廷和血獵的力量,也讓血族的情況變得不那麽危急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三消失了。


    李靖寧在屋子裏的太師椅上坐下,食指一下一下地輕輕敲擊著扶手。


    前幾個世界沒有老三的蹤影,這也很正常;可是從第四個世界開始,出現了老三的分魂。


    之前沒有細想,現在卻覺得有些奇怪了——就算是穿越到小世界裏,為什麽老三的靈魂會分成好幾份?這實在很不尋常!


    也許,老三如今的情況正是教廷造成的,可是教廷為什麽不直接送老三去見撒旦,反倒把靈魂分了那麽多分魂出來?難道是為了引誘他?


    李靖寧微微眯著眼睛,他對於小千世界的事情並不了解,但無論怎麽說,李靖寧也不覺得自己穿越小千世界會對自身造成什麽負麵影響,那麽,問題就出在老三的分魂身上了。


    他如今穿越的時候會將老三的分魂納入靈魂中溫養,難道是因為這個?


    可是他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老三的分魂不管。而且,如今老三的分魂也不在他這裏了。


    李靖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原以為隻要找到人就好,現在看來,還得把愛人一片一片的拚起來,那分魂還不一定能拿得住,一不小心就跑走了......


    也許是關心則亂,此時的李靖寧完全忽視了趙榛本人的戰鬥力——他並不是什麽弱者,心性手段更是強大,怎麽會如此輕易地被教廷算計,還被拆分了靈魂?


    “少班主,快些準備,還有一場戲就該您上台了!”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麵目清秀的少年走了進來,見李靖寧仍然穿著長衫、臉上的妝也沒上,頓時有些急了,“少班主,時間不等人哪!”


    李靖寧恍然想起燕於飛還是個名角兒,今天有一場貴妃醉酒要唱。他對著那少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看著梳妝台上的黛螺胭脂,眼神有些微妙。


    他還是第一次上妝呢!


    麵對平生的第一次,人大概都會有些新奇的。李靖寧看著鏡中的少年,麵容已經完全長開,卻仍然帶著一股雌雄莫辯的秀美。他拿著黛螺描了眼睛,將眼尾往上拉長,勾得嫵媚明豔;然後,在臉上薄薄的敷了一層粉,將胭脂暈染開來,初步的妝便上好了。


    燕於飛並不喜歡太複雜的妝,好歹他底子好,老班主便也由著他去了。李靖寧倒是覺得這樣挺好,就算是戲妝,妝容太厚也讓人覺得有些膩味。他又拿唇脂抹了嘴唇,將那淡色的薄唇染成朱紅,再拿黛螺在臉頰兩側畫出鬢發的模樣,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差不多可以了。


    褪下身上的長衫,換上貴妃戲裝,戴上羅冠,一時間仿佛變了個人似的,之前的溫潤如玉佳公子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楊貴妃。


    燕於飛的眼睛很美,顧盼生輝,如今扮了貴妃,更有一種仙姿玉色。李靖寧沒見過楊貴妃,如今倒覺得有些可惜了。


    他走到後台,戲台子上那段牡丹亭剛剛唱罷,台下一片叫好聲。老班主正向賓客們介紹接下來的戲段,一聽到“燕於飛,《貴妃醉酒》”幾個字,氣氛變得更加熱烈了。


    李靖寧循著燕於飛的記憶款款上台,漫不經心的提著袖子,吹拉彈的伴奏響起,台上的少年也唱開了。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


    李靖寧自己唱著都覺得奇怪,那聲音柔媚動人,又帶著一種天生的清靈,李靖寧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他唱的——就算他清楚地意識到這真的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可聽在耳裏,卻一點也不真實。


    他眉頭微蹙,不知道為什麽,驟然覺得有些冷清了起來。


    一曲唱罷,李靖寧對著台下行了個戲禮,心思斑駁雜亂,匆匆下了台。


    他脫下頭冠,拿了素帕浸了水把臉上的妝悉數擦去,沒了濃妝的燕於飛就著華美的戲服,卻也不讓人覺得容顏寡淡。此時鏡中的少年麵色蒼白,臉上的神情滿是憂鬱,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李靖寧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多愁善感。


    他伸手,摸著左胸口的心髒,生機勃勃的跳動也並不能讓他神色舒緩一分半點。


    這種感覺很古怪,李靖寧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麵對危險的直覺幾乎在尖叫著讓他快點離開這裏,不要留下來,不要猶豫,立刻就走!


    但是......


    想到這裏有賀歸息,李靖寧生生按捺住了那股想要離開的本能。


    最好的情況是,那幾片分魂如今都在賀歸息身上;而最壞的可能是,賀歸息身上沒有分魂,分魂再次散落到別的世界去了,而他,則很有可能要為這次沒有聽從危險直覺的舉動,付出代價。


    李靖寧垂著眼眸,心裏想著,如果不是因為和老三在一起整整一千年......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許早就放棄了。


    高高掛起的本性在叫囂著不再理會這些事,對趙榛的感情卻還在拚命抵抗著。他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觀著兩者的爭鬥,兩種思緒糾結不清,吵得李靖寧心煩意亂。


    ......


    “你覺得怎麽樣?”血族十親王堡,讕壹看著完全閉合的紫檀木棺,感受著其中的波動,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深沉起來。


    “肆雖心亂了。”貝陸伸手,摸上棺木,“為什麽會這樣?這麽多年,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姬虞,你覺得會不會是教廷的手段?”讕壹眸色微沉,看向貝陸。


    “照,不要叫我姬虞。”貝陸聽到那兩個字,有些不高興,“和以前一樣喊‘公子虞’就可以了。”


    “怎麽,還在糾結這個諧音問題?”看到友人這個樣子,讕壹的情緒稍稍變好了一些,“以前你可沒少得意你的名字比我好聽啊!”


    “姬照也不怎麽樣。”貝陸哼了一聲,臉色嚴肅起來,“教廷的動作越發大了,夐叁的失蹤就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如今肆雖又......”


    “問題是,肆雖是為了找夐叁才進入小千世界的。”讕壹微微皺起眉,“他們兩個的關係......就算跟肆雖說了有危險,他大概也不會放棄夐叁離開小千世界。”


    “這麽擔心做什麽?”貝陸輕輕地笑了,“隻要三氏族和四氏族沒有新的親王產生,就證明他們兩個沒事。等到新的親王產生了......他們兩個也就不重要了。”


    讕壹也彎了彎唇角:“你倒是涼薄,好歹一起待了幾百年,一點也不留戀。”


    貝陸聽了他的話,臉上的神色半點不變。“你難道不是?而且幾百年......根本算不上什麽啊!”他喟歎一聲,收起了笑容,“不過,不管怎麽說,也不能這樣任由教廷隨便亂來。”


    “說得對。”讕壹點點頭,麵上一派溫柔,那雙淺紫羅蘭色的雙眸卻冰冰涼涼的,一點笑意都沒有,“明天一起去教廷看看吧,跟教皇冕下好好談談。”


    “那這裏?”貝陸挑了挑眉毛,他倒是不怎麽介意,不過如果十親王堡被教廷一窩端了,總歸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交給老八不就好了?”讕壹微微眯著眼,似笑非笑地說,“他最近可是一直很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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