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寧知道燕於飛和賀歸息的初次見麵是在上元節廟會上,索性現在離上元節也隻有幾天,他也沒想法要去改變什麽。


    李靖寧如往常一般生活著,看不出半點端倪來。他甚至連燕於飛的性格都沒有改變,依舊裝作那副溫潤公子的樣子。直覺仍然在不消停的宣告著危險,情感也依然一意孤行。李靖寧覺得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些奇怪,決定趁著這幾天的空閑,先調整過來再說。


    如今是民國初年,國貧家弱,李靖寧曾經經曆過這段時光,但礙於血族的避世準則,他並不真正了解民國;如今真的生活在這裏,才體會到那種奇特的......不知道該如何言說的感覺。


    明明戰亂紛紛,卻依然紙醉金迷。這裏有為了國家什麽都能拋棄的愛國人士,也有為了利益出賣祖國的奸賊走狗。文人墨客一支筆,軍閥兵士一杆槍,有的是為了保家衛國,有的則是為了爭權奪利。有的人還穿著馬褂旗裝,有的人已經換上了中山長袍;有的人還留著滿清遺辮,有的人已經理成了三七油頭。


    很亂,但是也很讓人喜歡。


    這個時代擁有一種特殊的美感,那紛亂的樣子,也難免讓李靖寧回想起從前。


    那時候的宋朝......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不過,不比如今,大宋可沒有那麽多賣國賊。


    不過大宋對於李靖寧來說自然是不同的,民國此時的紛亂,李靖寧無法感同身受。畢竟他如今已經是血族,力量上的差距讓他很難擺脫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李靖寧走在青石板路上,漫不經心地看著街旁飄揚的、寫著各種店名的掛布,待看到“淮蘇小吃”四個字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抹微笑。


    “小二,來一碟小籠包。”他走進那家小吃鋪子,在一張八仙桌前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大洋,放在了桌上。


    “好嘞!”小二哥小步跑了過來,拿了大洋,遞給算賬先生,又折返回來找了一吊銅錢給他。李靖寧索性也閑著,便拿著銅錢在那張八仙桌上擺起花樣來。


    擺著擺著,忍不住失笑。


    起初還不覺得,越到後來那圖案便越是熟悉,居然下意識地擺出了氏族的族徽來,若是四氏族的也就罷了,居然是三氏族的......


    李靖寧支著下巴想著,若是這桌子再大些,或者手頭上的東西再小些,他是不是會幹脆拚一個趙榛出來?


    “客官,您的小籠包!”小二端了一籠小籠包過來,遞上一雙竹筷,又把裝了醋的小碟子給他在一旁放好,服務十分到位。


    李靖寧打開蒸籠的蓋子,熱氣便直直地湧了上來,攜著小籠包的鮮香,一聞便讓人覺得胃口十足。他拿著筷子夾了一隻小籠包,沾了沾醋,又吹了吹,方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皮來。


    小籠包熱乎乎的,裏麵的湯汁更不用說,如果直接吞入口中,多半是要燙著嘴的。


    果然,外皮被咬了一個小口子後,裏麵的湯汁也有些溢了出來。滋味鮮美,但的確是燙了些。李靖寧淺淺地啜了一口,突然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幸福自舌尖竄入腦內,並不濃鬱,反倒讓人覺得有些寡淡。


    還小的時候,李靖寧曾經為小籠包的滋味所傾倒過,覺得那是最好吃不過的了,比起母親愛吃的桃花酥、蓮花糕什麽的,不知道美味多少。自那件事之後,卻是再沒有吃過,如今心血來潮嚐了嚐,味道的確是鮮美的,但比起記憶中的感覺,卻是大大不如。


    李靖寧覺得有些寂寥。


    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想起從前來。


    不,應該說,自從他穿越到小世界來,就出現這種情況了。要知道,在以前那幾百年來,他可是從來沒有回憶過往過。之前沒有懷疑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想來,難道又是教廷做的手腳?


    李靖寧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回憶生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大宋朝並不算好,而且他......也算不上好。戰爭帶來的血色太過濃重,雖然壯烈,更多的卻是悲哀。縱然那悲壯實際上與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到底留在了記憶裏揮之不去。


    這種被迫想起不願想起的往事的感覺讓人有些煩躁,李靖寧在心裏想著等到出去以後一定要讓老三找教廷好好“談一談”,潛意識裏那種不妙的預感卻是越來越深。


    有一種想要逃離的*。


    想要逃跑,仿佛連靈魂都在戰栗著,訴求著。


    未來到底有什麽?教廷在算計什麽?


    李靖寧有些食不知味,又吃了幾個小籠包之後,徹底沒了胃口。


    這個時候他很想念老三。如果老三還在的話,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花費心思。


    不過,如果老三還在的話,他大概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吧......


    出來一趟原本是想要放鬆心情的,結果卻是事與願違。李靖寧回到戲班子裏,有些懨懨的想著幹脆等到上元節再出門好了。


    等到見到了老三,就算隻是分魂,想來也會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吧?


    他也說到做到,一直等到上元節的廟會才出了門。


    天色已晚,街頭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花燈綻放出溫暖明亮的光暈,或華美或粗簡,滿街的人手裏基本都拿著一個,很有些交相輝映的感覺,熱鬧非凡。


    李靖寧拿著一頂錦鯉燈,慢悠悠地走著,等著遇到賀歸息。


    他心裏充滿了期待,除此之外,卻又有種不知名的淡淡恐慌,那恐慌卻是被主人下意識地埋藏下去了——


    一直等到廟會結束、卻沒見著賀歸息的時候,才倏然變得巨大無比。


    他居然沒有遇見賀歸息?


    可是,這怎麽可能?


    李靖寧看著那幾隻被人丟棄在街上的花燈,頂上的大紅燈籠燭光不見,方才的熱鬧氣氛卻是完全消失了。


    滿城燈火,可他卻仿佛天地都寂滅下來了一般。


    李靖寧原本以為之前的那幾片分魂已經融合在賀歸息身上了,畢竟上個世界就與賀歸息融合在了一起,帶到賀歸息生前,大概也是有可能的。可如今......


    沒有賀歸息,也沒有分魂。


    他把趙榛弄丟了。


    “怎麽會這樣?”和教皇經曆了一場友好的談話、然後略微放心地回到十親王堡的讕壹看著完全沒了氣息的棺木,有些驚訝。


    “啊?”尋捌湊了過來,“迷失了啊......”


    “總歸還沒消失。”貝陸的話仿佛是在寬慰讕壹一般。


    “不,我隻是在奇怪,肆雖究竟是因為什麽才徹底亂了手腳。”讕壹的臉色陰沉下去,“還有教廷......嘖,要不是現在幾個親王不在,一定要把那該死的教皇給滅了!”


    幾個不在的親王·三四七九十:嗬嗬噠,怪我咯?


    “眼下還是先查清楚小千世界的情況再說吧!”貝陸說道,“教廷應該沒辦法掌握所有的小千世界,之所以能給肆雖下絆子,大概也是製造了一個假的世界放了進去吧?”


    “嗯,有可能。”尋捌揮了揮手,給自己召了個高背椅坐下,“但是教廷的人怎麽能肯定肆雖會到那個製造的世界去呢?教廷對於親王階血族的了解根本沒有那麽深,更遑論設計的手段了。”


    “拾瀛......”讕壹皺起眉,拾瀛背叛了血族的事情他們早就知道了,可是他究竟對教廷說了多少?


    “他未必知道肆雖的弱點。”貝陸嘴裏說著這樣的話,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


    他很清楚,憑著拾瀛的能力,想要知道誰的弱點,縱然不能完全估中,多半也是相差不遠的。


    “那家夥心思多精,你又不是不知道。”尋捌嗤笑一聲,對著貝陸的話不置可否。


    “好了,別去管他了。”讕壹淡淡地說道,“先來想想肆雖和夐叁的事情吧,兩個親王都在小世界裏出不來,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們血族親王的威嚴還要不要?”


    “要我說,你也別總是管這管那,總想著什麽血族的威嚴了。”尋捌漫不經心地說道,語意涼薄,“成王敗寇,他們若是真的迷失在裏麵,也不過是自己實力不濟罷了。”


    “說的也是,不過到底相處了幾百年了,縱然是個玩物,也都處出感情來了。”讕壹的聲音懶懶散散的,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一般,“若是能救,還是拉一把吧!”


    尋捌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隨你了。”


    話音剛落,他便連人帶椅,悉數被一層繚繞的黑霧掩蓋;待霧氣散去,已經沒了蹤影。


    而在尋捌離開之後,讕壹方才溫和的麵容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你在生誰的氣?”貝陸饒有興致地問道。


    “都有。”讕壹冷著臉,盡管掩藏得很好,卻還是讓貝陸看出他的煩躁來。


    看著他這副模樣,貝陸反而笑了起來:“我覺得呂君尋說得沒錯,你就是管得太多,以前也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不覺得累嗎?”


    “明天我再去梵蒂岡一趟。”讕壹卻沒有理會他,“你......”他頓了頓,有些猶豫。“你如果方便的話,順便查一查那些人的下落吧!雖然已經‘死’了,但卻沒有真正消失......總感覺背後有什麽。”


    “嗯。”貝陸點點頭,答應下來。


    “先不去管柒耀和斐玖,”拾瀛就更不用說了,讕壹將這句話咽下,說道,“主要關注夐叁和肆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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