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的布麵上落下一串微光,門簾被人掀開。


    李弘舉著火把,身後跟著個與他長得極相似,卻更加健壯的青年男子。他目有星輝的餘光,負手而立,威亞十足,麵目落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李牧:“胡鬧,快將人放了。”


    李弘:“放他回去,定會向王上進讒言。”


    李牧:“父親問心無愧,不懼流言。”


    李弘:“三人成虎。”


    李牧:“李弘,我教你先發製人,便是讓你用來玩這些陰謀詭計,怕被人設計陷害,便背地裏將人打暈綁過來?”


    李弘:“是,我錯了。”


    陳鉻聽得一臉懵逼,自己估計一輩子,都不會有這種高尚思想,也真太霽月清風,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弘將麻袋拉開,卻隻見那郭開一臉青紫、七竅流血,早就沒了呼吸,從一個胖子變成了死胖子,當即笑道:“沒用的東西,給嚇死了,這可不關我的事。”


    李牧聞言一怔,大步流星走上前,並起食中二指俯身探查,罵:“混賬!你何時結識了豢養蠱毒的人?”


    李弘連忙解釋,在自己父親麵前,瞬間變成個做錯事的孩子。


    李牧怒不可遏,但也不便在眾人麵前發作,著人將這些“來曆不明”的人收押,又跟李弘大吵一架。


    陳鉻連忙眼神示意,讓大家不要反抗,暫時忍忍。幸而所有人都算給他麵子,配合著啊啊叫了幾聲,自己走進鐵籠子裏。


    那夜直至天明,營中無有敵襲。


    北辰撇撇嘴:“有人告密。”


    丹朱:“反正人也死了,咱們還留在這作甚?趕回去開會麽。”


    陳鉻:“不行,問題還沒解決。”


    那夜裏李牧將李弘訓斥一頓,便一直在這營地裏坐到天明,什麽也不說,隻歎了一口氣。


    果然隻兩日過後,趙王遷便派遣宗室趙蔥與將領顏聚上到前線,取代李牧與司馬尚,美其名曰“久戰不易,整軍換防。”


    李牧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為由拒絕,迅速趕回井陘,並將趙蔥與顏聚放在軍中冷處理。


    李弘氣極,與顏川打了數個回合,最終一拳砸在他肚子上,抽出砍刀架在對方脖頸邊:“解釋!”


    顏川低著頭,任憑刀刃割開皮膚,陷入血肉:“我身不由己,無話可說。公子,顏川聽憑處置。”


    轟隆隆一陣暴雷,暴雨突降,天地一片朦朧昏沉。


    陳鉻偷偷揭開窗簾:“天上果然下雨了,男男主吵架都要下雨的。”


    李星闌:“……”


    陳鉻笑嘻嘻:“他不會殺顏川。”


    入夜後,冷風吹送,漫天大雨瞬間成雪,無聲落地,萬裏江山蒙上一層雪白的絨布罩子。


    李弘的刀落在地上,轉身離開:“你好自為之。”


    顏川:“公子不可莽撞行事,如有敵襲……”


    李弘大吼:“大哥和三弟都戰死了!我他媽還活著做什麽?”


    陳鉻拉長耳朵仔細聽,心裏咯噔一下,難怪覺得李弘變成熟很多,原來這些年竟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


    他把腦袋探出帳篷,喊:“李弘過來!有話跟你說。”


    李弘猶豫了兩秒鍾,朝另一名望過去,欒星洲的盔甲還帶著一層森寒的霜露。文秀的副將不發一言,站在樹下,手裏提著一根已經熄滅的火把。


    欒星洲帶著顏川離開,深深望了李弘一眼。


    李弘氣呼呼的,雙眼通紅衝入營帳,帶進來一股冷氣。


    北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陳鉻跑過去,一把抱住李弘,拉他坐下給他搓手,說:“晚上會有喪屍襲營,你不能到處亂跑,如果這裏被攻下,更加落人口實。”


    李弘恨恨的說:“他叛我。”


    李星闌:“顏聚是齊國人,曾為後宰相後勝的親信。秦國重金賄賂後勝,買了顏聚的支持。顏川保不了李將軍,隻能盡量保你,並非叛你。”


    陳鉻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拍拍李弘肩膀,說:“你這幾天都很忙,金朝探路回來,有一個大波僵屍正在趕來。你讓手下準備應戰,最遲不過明天早上。”


    李弘頹然:“他也知道。”


    陳鉻:“誰?”


    李弘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井陘如何?”


    陳鉻:“沒有探聽到消息,但是我讓北辰趕過去保護你父親,一定會沒事。他是睚眥,很凶猛的。這邊有陳清幫忙,也會沒事。”


    李弘用力抱了陳鉻一把:“行,多謝你們,若真有大戰,我顧不上這裏,萬望珍重。”


    大雪一直落到黎明時分,天地幽靜,武士們巡邏換防,積雪已經沒過膝蓋,然而卻仍沒見到秦*隊一星半點的影子。


    “不見才是最好的,”李星闌伸手掃掉陳鉻肩頭的白雪,“你還想他們來?”


    陳鉻搖頭,吐了一口氣:“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說罷抬頭望向前方,荒原上白雪皚皚,天地的距離仿佛被拉得更遠了。


    就在這無垠的白色中,一名紫衣少女跪坐在地,身下以自己的鮮血畫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圖。


    陳清就跪在六芒星的中央,最終默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咒語。


    陳鉻試圖仔細聆聽,卻隻覺得她的聲音仿佛經過變聲器的處理,變成如野獸般的男聲,像是來自地獄。


    無數戰場上徘徊的鬼魂,全都排著長隊走到她的身邊,緊緊圍著那顆六芒星,齊齊跪倒,學著陳清的姿勢,仿佛在對誰祈禱。


    “來了!”


    陳清忽然睜開雙眼,周身紫氣翻湧,她仰頭長嘯一聲,嘴巴張開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從體內深處吐出一道細長的紫色靈氣。


    那靈氣濃度極高,甚至與陳鉻在陽人聚外捏出的那條龍一般,所有的鬼魂仿佛受到一種無法拒絕的吸引,全部打著圈向那道靈氣飛去,最終匯聚成一條通天徹地的旋風。


    旋風竄至半空中,隨著陳清長嘯一聲,如同一朵炸裂在穹頂的煙花。


    數千億條紫色靈氣細線從中心一點,呈放射狀向外噴出,分布極其均勻,勾勒出一個半圓形的天頂空間。


    陳清麵色蒼白,嘴角流出鮮血,道:“李星闌,你能自由操控靈氣;聶政,你可改換時空。兩人留在此處為我掠陣。”


    李星闌與聶政相視一眼,各自走出一步,點頭。


    陳清:“丹朱,你須得去將那幫妖族趕走,什麽玩意兒?”


    丹朱苦笑:“那是北辰的大哥小弟們,這回竟真的與秦國狼狽為奸了,這卻如何是好?算,先打再說。”


    陳鉻:“你們都安排好了,我做不了什麽,鍾大哥、韓樘,咱們分別跟著李弘、顏川、欒星洲,幫他們的忙。走了!”


    韓樘嚎叫一聲,瞬間化為一頭跟睚眥一般大小的雪豹,滾進雪地裏呼吸間沒了蹤影:“愣著幹什麽?傻子。”


    鍾季撐開機械翅膀,飛上天空,手握長弓:“諸位,各自當心!”


    李星闌將軒轅劍扔給陳鉻:“小心。”


    隨著第一聲金雁的鳴叫刺破長空,數千隻完全腐化的喪屍大雁如潮水般淩空俯衝,對準瞭望高塔上的偵察兵,數秒鍾內將他們啄食幹淨,連一點兒骨頭渣子都不剩。


    軍營中響起一聲低沉壯烈的號角,繼而是連營的呼號。


    赤甲趙軍仿若烈焰,分作三股無畏前進。


    喪屍像是一片黏膩的濃水,將遼闊的雪原染成一片漆黑,立即就與趙軍正麵相撞,好似遭到了烈焰火舌的舔舐,瘋狂地成片倒下。


    趙*隊越戰越勇,很快就用巨大的盾牌與□□,將喪屍推至最外一道防線之外。


    丹朱幾乎是飛到了雲層上方,遠望北方,成群的凰鳥疾速進擊,巨大變形的陰影在地麵飛速掠過。


    “兵祖保佑。”丹朱瞳孔中紅光乍現,渾身骨骼爆響,砰地一聲化作九道殘影,“雜碎們,認得爸爸麽?來戰!”


    但見九天上風起雲湧,一排凰鳥瞬間止步。望見對麵天空中九條青色的應龍於雲海中遊動,麵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差點沒有脫口而出“父親!”


    嘲風雙瞳金光流轉,瞪眼炸毛:“個西貝貨!丹朱!老子今天打死你!”


    “妖獸啦——!”


    丹朱仰天長吟,聲如落雷。


    地麵數萬趙國武士仰麵朝天,見日光灑落,卻隻聽見一聲滿含怒氣的吼叫:“兒子打老子啦——!”


    鍾季飛在半空,聞言手指一抖,差點沒把地麵上奔跑的雪豹射穿。


    他本是箭無虛發,精準地射死了數十個操控喪屍的紫衣女人。


    失去指揮的喪屍仿若無頭蒼蠅,在戰場上部分敵我,橫衝直撞,竟還有直衝衝撞在地方槍杆子上的。


    雪豹雙眼圓睜,滾在地上躲過一劫。他利爪如刀,銀光忽閃,簡直就是一台行走的絞肉機。


    陳鉻後來居上,縱身一躍跳到韓樘背上,在他下巴上重重擼了一把,大叫:“喵——!”


    雪豹為了尊嚴,張開血盆大口一嘴巴咬在雪地上:“嗚!”


    陳鉻哈哈大笑,舉起手裏的軒轅劍四處亂砍,間或抬起左手,露出手肘上綁縛的小弩,數箭射進喪屍的眉心,濺起一片片腥臭的腦漿。


    他被臭味熏得厲害,忽然想到一件事:伏羲琴不是被袁加文拿走了,那聶政還怎麽操控時空?


    糟糕!


    陳清仍舊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開口冷冷道:“準提菩薩,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為何……傳我們諸般變化與陣法,更一手促成白薑、金羽火鳥千年來的悲劇?教他們以身獻祭,愚蠢至極。”


    聶政向前走出一步,雙眼空洞無聲。


    片刻後,忽然光華流轉,變化出世間萬象的色彩,最後化為琉璃般的色彩,笑說:“是為了人類。”


    李星闌在一旁低眉斂目,不聲不響。


    陳清嗤笑:“這會子肯承認了?爾等早在伏羲女媧時,便已來到中原,為期煉製伏羲琴,造複生陣。無奈伏羲命不長,女媧又太精明,你們騙不到她。


    “蟄伏數千年,終於等來了不知情的兵祖,再造伏羲琴。隻可惜此時,爾等精氣早已不如從前。複生陣法無用,便將其送至蜚蠊手中,挑撥人族與妖族,為將來埋下一樁暗棋。李星闌,你不是很聰明?早該料到,緣何不作聲了?”


    李星闌不答,道:“都是你的猜測,算不得數。”


    聶政的身體,發出了準提的聲音,道:“這些事樁樁件件,俱是真實不虛。然而我們師兄弟,卻並非為了挑撥離間而來,無奈天道無常,也是無計可施,促成了件件悲劇。”


    陳清失笑:“現想要如何?”


    聶政:“我大限已至,隻想完成自己的使命。李星闌,我知眾人中,你最有靈性,可與天地歸一,統禦靈氣。然而你卻心有所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未知靈魂唯有歸於靈山魂海,方可得到永恒的安寧。”


    李星闌目光閃爍,道:“永恒?”


    聶政歎氣,道:“我知,今日便是我的大限。”


    此後,無人再言語。


    陳清問不出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心中怒氣翻湧,雙手掐了個指訣。


    便見密布於穹頂上的紫色靈氣,刹那間爆裂開來,碎散的星粉飄落風中,落地時卻化成億萬隻紫色的蝴蝶。


    蝴蝶鑽進喪屍的眉心,令它們忽然全部停步不前,一動不動。


    陳清嘴裏鮮血狂噴,李星闌立即分出神魂聚集靈氣,自靈台輸送至她的體內。然而這也隻是杯水車薪,控製如此規模的喪屍,消耗實在太大!


    聶政抬手,聚集起一把靈氣巨劍,一劍分化兩道,甩向陳李二人。


    “滾開!”


    劍尖點在李星闌的衣領上,陳鉻像閃電般一步跨來,直接用手掌接住兩道劍氣,朝聶政大吼:“打我的人?!”


    陳鉻想也不想,聚集起一把近四十米的靈氣大刀,一股腦拍在聶政頭頂:“給——我——死!”


    “嗷嗚——!”


    雪豹如電光火石竄出,抬起兩爪擋住大刀,將聶政護在身後:“陳鉻你瘋了!”


    陳鉻揮舞大刀:“韓樘滾開,他根本就不是你師父!”


    雪豹雙眼瞪圓,巨大的淚珠落在風雪中,碎散成冰:“他就是!”


    聶政有力的手指遊移至雪豹的脖頸,低聲道:“樘兒,師父要你。”


    雪豹回頭,吐出舌頭,收起舌苔上的倒刺,舔了舔聶政的臉頰。然而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到頸間一熱。


    “韓樘!”


    聶政竟然伸出手指,將十指狠狠戳進雪豹的脖子,呼吸間就紮出了十個可怖的血洞,鮮血汩汩往外流出。


    陳鉻驚叫,一刀刺進聶政胸膛。


    韓樘仰天長嘯,倒在聶政身上,沒了呼吸。


    黑色的蠱蟲從聶政的雙眼中源源不斷爬出,匯聚在一起,化作一個青年的身形。


    陳鉻震驚悲傷到近乎失聲,要不是李星闌把他抱住,現在已經衝到阮霖洲麵前去。


    李星闌勸道:“不要冒進!”


    阮霖洲卻似根本不把他們看著眼中,隻望向陳清,說:“清女,你不該催發這個邪術,會耗空你的力量。”


    陳清不理睬他,阮霖洲便自說自話:“我們從小庇佑你,看你長大成人,如何做了他人手中劍,你不想回到中原嗎?”


    說話間,阮霖洲竟然祭出女媧石,單手一揚,從千萬蠱蟲群中變幻出一把蚩尤刀。


    女媧石源源不斷為陳清輸送靈氣,阮霖洲則握緊蚩尤刀,歪著腦袋笑看陳鉻:“蚍蜉撼樹,我九黎萬千妖靈鬼魂,縱使兵祖後人又如何?你不及他萬分之一。”


    陳鉻“且”了一聲,抓起軒轅劍劈頭蓋臉砍向阮霖洲,他手中握劍,使的卻是生猛的刀法,橫衝直撞,將阮霖洲逼得連連敗退。


    然而阮霖洲卻似有顧忌,實則並沒有主動進攻,一把蚩尤刀擋在身前,與軒轅劍相互碰撞,發出陣陣蜂鳴,將彼此都震得七竅流血。


    他的速度不及陳鉻,時而化作蠱蟲散開,繼而重聚與陳清身側。


    阮霖洲張口,卻似有千萬人齊齊發聲:“我的孩子!你要以一人心念,毀去我族千年謀劃?”


    陳清閉眼,答:“我自己能分辨是非,滾開。”


    阮霖洲再張口,這次卻隻有他自己一人的聲音,溫柔優雅,問:“我的學生,你不聽師父的話了?”


    陳清睜眼,被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大喊:“你根本就不是阮先生!早在他落入血祭池的那一刻,你們這群怨靈便已蟄伏其中。你們蠱惑我走上這條嗜血的邪路,你們誘惑趙政追尋縹緲的長生,你們引得中原大地生靈塗炭,你們逼死薑女、逼死族人、逼死薑望君!”


    阮霖洲:“他們殺我們多少人?將我們逼至蠻荒苗疆!”


    陳清:“願賭服輸,戰敗者就是奴隸。我自然要重回中原,卻不能用這種方式,這與軒轅屠殺我九黎有何區別!”


    李星闌趁著阮霖洲分神,出其不意放出一股靈力,將他手中的女媧石搶了過來,反手一捏,竟生生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強大的靈氣粒子瞬間爆開,幾乎將他的身體撐破。


    陳清不再與阮霖洲車軲轆,雙手交疊放於胸前,默念一段古老的咒語,仿佛是在準備釋放最後的力量。


    阮霖洲雙眼血紅,大叫了一聲:“不——!”


    陳鉻則趁著這個機會,一劍刺進阮霖洲的後心。


    然而阮霖洲已經沒有鮮血可流。


    陳鉻拔劍,他的胸口隻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


    透過這個空洞,陳鉻看見陳清雙手大張,竟然在這一個刹那把自己整個靈魂都放到了天空中,然後如煙火般瞬間炸裂。


    紫色的靈氣雨灑落,化作鋪天蓋地的蝴蝶,落入戰場,並準備乘風而行,散至神州每一寸土地。


    阮霖洲僅僅是愣了一瞬,轉身看向陳鉻,困難地用自己的聲音對他說了一句:“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那話說到一半,忽然又變成了千萬人的狂妄大笑。


    帶著鮮血的蠱蟲鑽入阮霖洲胸口的破洞,將它修複如初,大喊:“螳臂當車,區區螻蟻!”


    陳鉻咬緊牙關,冒著撲麵而來巨大的怨氣,提劍衝到阮霖洲麵前。


    蚩尤刀與軒轅劍重重地碰在一起,將整個天地都震得顫動不休。


    李星闌一步跨至六芒星的中心,盤膝而坐,離魂出體。


    瑩藍的魂魄全數自靈台湧入陳鉻體內,兩人心神合一,引出所有靈力灌注於手中軒轅劍內,將阮霖洲逼得陷阱地麵數寸,並被推得連連後退,在地麵留下一道深重的溝壑。


    阮霖洲雙手顫抖,不得已向後一個矮身躲開,化去軒轅劍的巨大力量。他的眼神時而瘋狂,時而迷茫,動作遲緩。


    “阮教授在幫我們,快!”


    陳鉻發現這點,拚了命全力攻擊,根本不顧保護自己的命門,毫不防守,眼中隻有殺戮。


    終於,阮霖洲一個失神,軒轅劍從斜上方橫劈至他的胸前。


    陳鉻放下心來,卻不料下一刻!


    陳清拚了最後一口氣,飛身撲倒阮霖洲,用自己的背脊為他擋住這致命的一刀:“老師……阮先生……我心……”


    “清女!清……女……陳鉻殺了我!快殺了我!”阮霖洲終於徹底占據自己身體的主導權,將整個人都暴露在陳鉻刀下:“快!”


    陳鉻毫不猶豫,一劍如星芒墜地,對準阮霖洲的眉心刺去。


    阮霖洲渾身顫抖,卻仍舊還是撐不住了。


    怨靈再次扶蘇,舉起蚩尤刀,以雷霆萬鈞之勢砍向軒轅劍。


    刀劍相碰,天地震顫,雷霆狂怒。蚩尤刀、軒轅劍,全都斷成兩截,無聲落於積雪的地麵。


    阮霖洲整個人從中炸開,血肉噴湧,散成蠱蟲狂笑著離去:“法器盡數崩毀哈哈哈哈!我看爾等還有何能耐再傷我哈哈哈哈!”


    陳鉻與阮霖洲同樣受傷,昏迷到底,肉身緩慢地自愈。


    李星闌的靈魂被震出陳鉻的身體,散作數千億瑩藍的微粒,向天空升騰。他的肉身落在地上,已經完全僵硬,沒了氣息。


    百裏外的秦宮,打神鞭、後羿弓,碎裂。


    千裏外的泰山,七寶妙樹崩毀,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萬裏外的昆侖,死亡峽穀與壇城連接處,十二品蓮台逐漸產生裂紋,散作十二塊碎片。神農鼎中光芒暗淡,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跨過黃河與長江,楚國城父城外。


    楚幽王從皇家幽穀中請出刑天戰斧,令項燕率軍力抗秦軍,與李信、蒙恬三十萬大軍對峙。


    三天三夜後終於打敗秦軍,乘勝追擊。


    李信手持戰斧,獨坐營帳中準備出軍,不料蚩尤刀、軒轅劍相撞,引發法器悲鳴。


    黑暗中忽然白影一閃,玄鐵匕首劃過項燕的脖頸,鮮血噴灑。


    袁加文現出身形,蒼白的手掌覆上刑天斧。


    可奈何造化弄人?他剛剛舍棄了所有的朋友,獨自踏上不歸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在握住它的那一刹那。


    戰斧碎裂,匕首斷作兩截,身後的伏羲琴崩毀。


    陳清化作的靈氣蝴蝶,全都被震碎,喪屍再次瘋狂進攻。


    北辰載著李牧狂奔過雪原,留下一道孤獨突兀的腳印。繼而是數十萬赤甲趙軍,潮水般湧了上來。


    李弘被喪屍圍住,落下馬來,腹背受敵眼看就要被咬中肩膀。


    一箭淩空破風,射穿喪屍的眉心。


    “我兒!”


    北辰狂奔,李牧一手將李弘牽至睚眥背後,跑出敵人的包圍。卻不料那一隻金雁突然衝下,啄穿了李牧的左眼。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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