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戰,李弘領兵,趙國險勝。


    然而,蚩尤刀、軒轅劍在戰場上相撞,引起十件古兵器悲鳴,繼而盡數崩毀。


    妖族遙感昆侖變故,向西北撤離。阮霖洲重傷逃跑,準提隕落,陳清、聶政、韓樘身死,李星闌靈魂散落無蹤。


    陳鉻帶著餘下眾人返回臨淄,繼續與各國會盟,共商對策。堅持將李星闌的屍體以冰棺封存,時刻帶在身邊。


    眼睜睜看著他逐日腐爛,束手無策。


    公元前二百二十七年一月末,六國會盟於即墨。


    坐在還留著喪屍腥臭味的空城祭壇上,放眼萬裏河山,天地一片昏黃,寂寂無聲。


    陳鉻勸李弘假意歸降秦國,陳兵代郡,蓄勢待發。


    鍾季召來秦國所有墨者,據於即墨。


    陳鉻從陳清與阮霖洲的對話中,忽然想到自己與袁加文潛入秦王宮的那一夜,教授給了他一個小藥瓶,悔不當初,推測趙政多半已經被藥物控製。


    鍾季安置好墨者後,隻身返回鹹陽,力爭勸說蒙毅,並與扶蘇聯絡,共同營救趙政或者取而代之。


    李星闌在臨淄的親信,隨田安在朝堂上鼓吹,拉攏後勝,發舉國之兵殺入中原地區,清剿喪屍,與秦國決戰。


    丹朱與橘一心集結教眾,帶領朱亥、侯嬴組織農民軍隊起兵。


    然而當是之時,六國大勢已去,韓、魏已被滅國。各國已經從內部被秦國力量滲透瓦解,氏族製度崩毀。


    二月,楚國負芻殺哀王而即位,獻青陽以西土地向秦國求和,秦王允,駐兵青陽。


    三月,王翦乘勢急攻,大敗趙軍,平定東陽地區,趙蔥戰死,顏聚逃亡。秦軍攻下邯鄲後,俘趙王遷及顏聚,趙嘉自立為王向秦稱臣。


    自此,僅剩齊國、燕國聯軍,與阮霖洲指揮的秦*隊相互抗衡。


    四月,本該是草長鶯飛,神州大地卻生靈塗炭,鮮血聚成河流,群山寸草不生。


    天氣逐漸炎熱,盛放李星闌屍體的冰棺越來越快地融化。


    陳鉻跪在陰暗的地下室裏,守著一副融化得隻剩薄薄一層的棺材,渾身都被冰水浸透。


    北辰的聲音響起:“他已經死了,你不可過度傷懷,事情還未做完。暫且放下心中執念,陳鉻。”


    陳鉻並沒有哭,他隻是目光呆滯,望著李星闌一張青紫腫脹的臉,整個人趴在棺材上,說:“他死了,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相信。我總覺得,他還活著,或許下一秒就會醒過來,叫我的名字。”


    北辰歎了口氣,靠在棺材旁,一屁股把冰塊坐碎了,整個人丟在地上,不尷不尬地。


    他不好意思爬起來,幹脆屈腿坐著,一手蓋在陳鉻腦袋頂上,揉他的小卷毛:“我當初也是這般,但人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陳鉻無聲落淚:“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我覺得我已經瘋了,控製不住我自己。奇跡出現了那麽多次,對不對?不少這一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北辰:“你想看著他腐爛生蛆,也不願讓他入土為安?”


    陳鉻:“他在我身邊,才能安心。而且,辰哥,現在的局勢已經這樣,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挽回。曆史潮流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北辰:“死者已矣,生者卻還要繼續前行。若他知道自己的死將你擊垮,定然不得瞑目。”


    兩人忽然一陣沉默,隻有冰棺融化,滴水的滴答聲。


    陳鉻忽然發出一陣輕笑,道:“有天使飛過。”


    北辰哭笑不得:“你自己好好想想。”


    陳鉻:“當時準提給我算卦,未濟,好像就預示著我不會成功。現在這麽個局麵,也沒法發動封神陣法,秦國也是連戰連勝,很快就要吞並六國。想想真是可笑,提前五年……”


    “還有辦法,”北辰在陳鉻腦袋頂上使勁揉了一把,站起身來,無奈一屁股冰水,隻得正麵對著陳鉻,“當年我擅自離開昆侖,將十二品蓮台撞出一線裂縫。”


    陳鉻:“我知道,對,女媧把它修好了?”


    北辰點頭,推門而出,道:“當初你大哥鍛造兵器,便是用了那把……梨子切個……七?”


    陳鉻破涕為笑:“哈哈哈哈什麽鬼!是粒子切割器!在昆侖?”


    北辰:“在昆侖,我去搶來,正好有些家務事要處理。”


    陳鉻:“不不,我去。但是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北辰側臉,陽光照得他金瞳光華流轉,問:“何事?”


    陳鉻:“既然西方教眾在伏羲女媧的時代就來過,為什麽你們都不知道?大哥用粒子切割器打造法器,這是人力可以完成。但是裝打神鞭的那個鐵匣子,科技非常先進,大哥是做不出來的。”


    北辰失笑:“你知靈山魂海?”


    陳鉻點頭。


    北辰:“那是準提眾人的來處,它不在三界內,不在五行中,無形無相,隻有靈氣流轉。那便是他們的真身,而此間的肉身,則都是其魂魄的寄居處,與尋常人一般模樣。反正當時,我是不知的。”


    陳鉻長舒一口氣,道:“被人騙怕了,唉,走吧,明天就出發。”


    北辰反身,伸出一手,手掌攤開。


    陳鉻將自己白皙柔軟的手掌放進他的掌心,北辰反手包裹住他,牽著陳鉻向外走去。


    兩人穿過黑暗的陰影,任由過往腐爛生蛆,走到金白的陽光之下。


    陳鉻腦海中光影變幻,千頭萬緒,想要細細回想與李星闌共處的點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冷靜下來,思考。那些畫麵就像暴走的機器,已經不再受自己控製,變換快到令大腦不堪重負。


    直至被溫暖的陽光包裹住,像是渾身忽然長出一身金色的毛羽,感覺自己變成了破殼瞬間的小雞,柔軟脆弱,但世界充滿善意。


    兩人在日光下站了許久,知道渾身都紫外線曬出幹淨的味道。


    北辰放開陳鉻的手,轉身麵向他,而後單膝跪地,抬頭與陳鉻對視,對他說:“已往不諫,來者可追。陳鉻,我願帶你穿行於人間戰場,飛渡迢迢銀漢,常伴你左右,直至死亡。”


    陳鉻哭嘰嘰的,看著北辰罕見的一臉認真的表情,他的麵相凶狠邪惡,但是一雙眼睛赤金如暮雲。


    北辰站起來,伸手扣住陳鉻後腦,低頭將臉越貼越近:“忘了他。”


    陳鉻愣了片刻,繼而閉上雙眼。


    兩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幾乎就要唇齒相接。


    “啊啊啊啊啊!”


    陳鉻卻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雙手抱住腦袋,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整個人蜷縮為一團:“袁……加……文……”


    一片帛書,從九天飛落。


    千裏外的苗疆,血楓山,血楓林。


    袁加文披著一件破敗的黑色鬥篷,身後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口袋,穿行於紅楓如火的山林中,口袋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他剛剛從楚*陣中逃出,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皮肉外翻、化膿,甚至於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


    袁加文被感染了。帶著崩毀的法器碎塊,步履蹣跚終於來到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地方。


    白色的幽靈跪倒在血祭池的中央,在這個地方,天地都被不隨四季變化的血色紅楓所遮蔽。


    他被籠罩其中,蒼白的皮膚竟然也有了一些血色。


    楓葉作穹頂,正圓形的血祭池中全是鮮血、碎肉、漂浮的人體器官,女人的長發,金色大雁的屍體。


    它們卻都沒有腐化,因為正中的位置,有一處圓形的平地,下麵埋著薑雲朗的頭顱。


    人與動物的頭骨,累成了一個穿越血祭池的六芒星陣。


    陣眼落在正中圓形平台,那處種著一棵數千年的楓樹。它的樹根深入地下,遍布整個血楓林,吮吸著血肉,令樹幹都長成了晶瑩的血紅。


    紅色籠罩,袁加文的白發也變紅了,像是婚禮般喜慶。


    他就跪在那顆楓樹下麵,額頭磕在樹幹上,沉重的眼皮幾乎已經抬不起來。


    穿著盛裝的白薑女人們成群結隊趕了過來,在血祭池外的高地上圍成一圈,身上銀燦燦的手勢叮當作響。


    一名巫女長者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來,眾人自發開,讓她得以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直視那名陌生的侵入者。


    袁加文轉身,與巫女對視。


    巫女問他:“擅闖禁地者,你是誰?”


    袁加文失笑:“你們不必再重複這種命運,一切都要結束了。願上帝保佑。”


    巫女不明所以,揮手朝袁加文釋放出一陣颶風般的蠱蟲。然而它們飛到袁加文麵前,卻撞在一層紅色的光罩子上,瞬間被燒焦。


    “兵祖——!”


    袁加文將手掌覆在樹幹上,像是在與人訣別。


    他轉身,自然而然就像是在平地行走一般,抬腳走進血肉翻湧的池塘,換換下沉,墜入,至於幽黯不透光的深淵。


    血腥味如鐵鏽,腐肉粘稠如沼澤。


    袁加文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也並不願意自拔。


    然而當他在生死邊緣,時間被拉長,體會到萬分之一秒的點滴流逝,不知道是過了一萬年,還是落盡了萬丈的深淵。


    腐肉漸漸稀少,血水由濃稠至黑的紅,逐漸過渡到石榴般的透明橙紅,最後奇跡般變為清水。


    陽光帶著春日青草般的旋律,像錦鯉一樣緩緩遊來,圍著袁加文打轉。


    他整個人都是白色的,乃至於透明的,能看見皮肉下的血管,心髒跳動,血脈川流。


    遊過血海,袁加文一腳蹬向前方,發現池塘中央的圓形平台下方竟然有一個漆黑的洞穴。


    門口,跪著一具男人的白骨。


    他遊進其中,發現楓樹的根基相互糾結纏繞,層層疊疊的藤蔓中央,包裹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袁加文拚命把藤蔓扒開,雙手血淋淋一片,他的身體腐化越來越厲害,手指根根折斷,最後隻剩下一雙血肉模糊的手肘。


    藤蔓破開,其中赫然現出的,竟然是薑雲朗的頭顱。


    袁加文用一雙已經沒有手指的手掌,將愛人的頭顱抱住,拚命從樹根中拔出。


    血祭池劇烈震動,怨煞的妖靈沸騰狂舞,樹根仿若有著自己的生命與意誌,瘋狂地抽打袁加文。


    將他打得皮開肉綻,成了一個血人。


    在清澈透明的水下世界,鮮血像是紅色的蝴蝶,從袁加文的傷口中翩飛,旋轉,遊移搖曳,構成了一副永恒的畫卷。


    袁加文吻住薑雲朗的嘴唇,舔舐,吮吸,最終……竟從他的舌頭下,撬出一塊黑色的方石,然後吞入腹內。


    楓樹的根基瘋狂抽動,從袁加文的渾身上下刺入,刺穿了薑雲朗的頭顱,將兩人死死釘在一起,包裹,合攏,最終變為一顆更為巨大的心髒。


    地麵上,白色的靈氣從圓台下麵鑽出,緊緊纏繞參天楓樹的樹幹,繞著圈蔓延至頂部,充盈了它的每條脈絡,每個葉片,每一根葉脈。


    隻是一個瞬間,楓樹的葉片由血紅化為慘白。


    罡風從九天墜落,海嘯一般衝刷著血楓林,漫天蒼白如紙的楓葉旋轉狂舞,沙沙作響,碎散成為齏粉。


    一張帛書混雜其中,被帶上九霄,禦風萬裏,倏然墜落。


    陳鉻攤開手掌,“啪”地接住一張帛書,攤開,卻是自己最熟悉的字跡,最熟悉的字體,那是薑雲朗的——


    “吾愛,袁加文。展信佳,其實我並不想你能看到這封信,因為那意味著,你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我的心一直停留在四月的某天,陽光金百,青草還帶著露水,風鈴聲音清脆,我推門走進那家酒吧,看見你,看見你……”


    “想再看你一眼,如有來生。”


    那是,薑雲朗的遺書,袁加文早在數個月前的陽人聚中,就已經看到了。陳鉻泣不成聲,他知道,袁加文死了。


    “他沒死!”


    陳鉻把帛書折起收進懷中,忽然跑向地下室。


    北辰不明所以,緊隨其後。


    他急速奔跑,幾乎化成一道殘影,扒在李星闌的冰棺上頭。


    隻聽“嘩啦”一聲,已融化得隻剩一層的棺材碎裂,李星闌的屍體落在地上,被陳鉻穩穩接住:“他沒死沒死沒死!他沒死!”


    北辰:“你發什麽瘋?”


    陳鉻緊緊摟住李星闌,把他抬起來,抱著向外走,然而兩人身高差距不變,走得十分艱難。


    北辰認命地接過屍體,扛在肩頭,問:“鬧什麽?”


    陳鉻哈哈大笑:“他的樣子沒有再變化了!從三天前開始就沒有變過!他隻是需要時間……”


    北辰:“你瘋了。”


    陳鉻:“不不,不信你明天看看,他的屍體不會繼續腐化了,他的每一寸我都記在心裏,我知道的。”


    北辰將李星闌放在高台上的樓閣中,漢白玉的大床,玉枕頭。田安派人送來一副金鑲玉刻的金縷衣。


    陳鉻守了一整個晚上。


    第二天,李星闌的屍體果然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時間凝固一般。


    李星闌府邸門口,陳鉻跟北辰爭執不休。


    陳鉻:“你清楚李星闌的謀劃,現在隻剩你一個人了,必須留在這裏。”


    北辰:“你不知此去昆侖一路艱險,妖族殘暴凶惡,不比你們。”


    陳鉻:“不不,相信我,我可以的。我也相信你,過幾天,金朝會帶荊軻去秦國,提著樊於期的手機……首級,押送燕丹,去刺殺嬴政。天下將要有大變化,需要你留在這裏策應。”


    北辰沉默,最終隻答了一字:“好。”


    陳鉻背著李星闌,用牛皮筋做的粗繩將他緊緊捆在自己背後,向北進發:“我覺得這次過去,希望很大。找到粒子切割器,請大神幫忙救救李星闌。”


    陳鉻出發,自代郡一路向西南,穿越趙、秦兩國,出秦國國境至犬戎國,向西到達格爾木,直奔柴達木盆地西緣的布倫台。


    由此再往西走,進入發源於六千多米高的昆侖山上的那棱格勒河河穀,沿河穀直上。


    那棱格勒峽穀,被稱為死亡峽穀,也叫地獄之門,即為妖族入口。


    五月,山中卻是白雪皚皚。


    陳鉻到達峽穀時已經是半個月後,峽穀中充滿死亡氣息,奔雷陣陣,屍橫遍野。


    他穿越沼澤,抱著李星闌走過奔雷之海。


    隨著十二品蓮台的崩毀,妖族大門的結界不複存在,隻剩下一道雷芒般凶猛的靈氣牆麵,隔在兩個時空中間。


    陳鉻催發出一個銀白的靈氣罩,深吸一口氣,發足狂奔,一躍衝過靈氣牆麵,整個人被電得焦黑抽搐,口吐白沫。


    他看了一眼,確認李星闌的屍體並未受傷,顫抖著將他推到一旁。


    兩人並排躺著,陳鉻昏死過去。


    “我想吃……羊肉串,嗯?”


    陳鉻是被一陣歡快的阮鹹吵醒的,隻覺得身下的地麵濕滑森冷,地麵竟然是柔軟的,顫動著,像是大地在呼吸。


    一個□□著上身的魁梧男子,懷中抱著把阮鹹。


    他放開琴弦,樂曲聲停,他走上前來,將陳鉻拉起來,道:“你可真是衝動,如此橫衝直撞,縱使長生不死,定然也是十分痛苦的。”


    陳鉻等他走得近了,才發現這人眉眼跟北辰長得有些相似,腦袋上頂著兩個金燦燦的犄角,似乎想起什麽,道:“我見過你,你是……琴先生,我們在汴陽見過。”


    囚牛笑著點頭,道:“難為你還記得我,知音難覓。”


    陳鉻哈哈大笑,忽而變色一變,從地上抱起李星闌,連退數步,警惕地問道:“你們妖族,是支持秦國的,為什麽?”


    囚牛把阮鹹背在身後,答:“此乃天命所歸。”


    “滾蛋,”陳鉻苦笑著退後,“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想罵你。”


    囚牛並未前來追趕,他站在原地,雙眸中充滿悲憫神色,望著陳鉻漸漸退後,勸他:“你不用逃,陳鉻,你已經在昆侖壇城,這裏隻有女媧大神一個神祇。”


    整個世界都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氛圍,陳鉻腳下一滑,抱著李星闌骨碌碌從濕滑的山坡上滾了下去。


    不知道滾了多久,終於一個停頓落在地上,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來,卻也覺得心中踏實。


    陳鉻抬起頭,震驚到無法呼吸。


    原來,剛才自己所站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麽山體——而是一條通天徹地、蜿蜒盤曲著的巨大蟒蛇。


    長蛇雙目血紅,渾身青黑色的鱗甲,暮氣沉沉,仿佛是從冬眠中剛剛轉醒。她吐出杏子,巨大如一棟十層的樓房,扇起一股腥風。


    陳鉻雙拳緊握,反反複複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吐出來!太不尊重……


    “惡——!”


    然而他還是沒堅持住,甩開李星闌,轉身背對長蛇一陣狂嘔。真心尷尬!


    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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