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柔見薛琇手捂著胸口應該是胸口疼,也顧不上讀什麽信件了,轉身去照顧薛琇,急忙安慰道:“你為這個著急什麽,鳳起不是說派人跟著呢嗎?”


    薛琇氣急:“你沒看後麵,鳳起的人跟丟了!”


    姚思柔又趕緊拿起剛才那封信件細細的看了一遍。


    “這可如何是好,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這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薛琇完全慌了手腳的樣子。


    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別說宋嬌的對宋嬌的清譽有損,跟七皇子的婚事也可能有變數、


    姚思柔現在也頭疼,薛琇這兩個孩子,兒子宋忱倒是想極了外祖家,小小年紀九十分成熟穩重,倒是這個小女兒宋嬌卻像足了他的祖父宋鏐,女孩子家家的成日裏舞刀弄槍,一點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姚思柔跟著薛琇沒少給宋嬌處理麻煩。


    其實姚思柔也不想管宋嬌這一攤子爛事,隻是她宋嬌是定了親了,可是姚思柔的女兒宋婉還沒說親事呢,今年才十歲很是乖巧懂事,可不能讓這個不著調的姐姐給耽誤了。


    姚思柔心裏雖然厭煩,但是也算看得開,左右明年宋嬌就嫁人了,麻煩也就麻煩這一段時間,家裏有一個嫁的好的姐姐,將來宋婉也能說上好一點的親事。


    畢竟宋敦行現在隻是個正四品的都指揮使司,男子的前程可以自己掙,但是女子的前程卻不是。


    姚思柔見薛琇有些慌神,都是做人母親的,姚思柔自然是理解的。


    於是安慰薛琇到:“鳳起他們派了人過去,等會咱們在派些人去,關鍵是阿嬌回來之前,這事可不能讓外人知道。”


    薛琇聽了立刻警醒,此時屋子裏除了薛琇和姚思柔,就剩下常芷和那個傳信的人。


    常芷自然是放心的。


    薛琇迅速的冷靜了下來,坐直了身子,對著那個傳信的人說道:“鳳起派你回來報信,想來必是十分信任你的吧?”


    那來傳信的人也是個機靈人,聽明白薛琇的意思,忙開口到:“夫人放心,我跟著二少爺有小兩年了,二少爺要是不信任我自然也不會派我回來送信。”


    說完沉默了一下,很是聰明的說道:“夫人放心,出了這個門,我就隻知道二少爺跟著七皇子在鎮洲剿匪十分成功,其他的事是一概不知的。”


    宋忱派過來的人薛琇自然是放心的,也不多說直接讓常芷送這人出去了。


    然後又趕忙派了一批人沿著去鎮洲的路去找宋嬌。


    而大名縣徐府的門口,已經掛上了白燈籠。


    蘇緣看著上麵那個大大的奠字出神。


    徐遠山的屍體運回來了。


    前幾天曹新派出去的人傳信回來,說徐遠山的屍體找到了的時候。


    蘇緣就開始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如今徐府的正廳站著一堆從鎮洲回來的人還有就是一副棺槨。


    “我們也是運氣,剛到鎮洲就聽說朝廷派了剿匪的人來,聽說還是皇家人,不僅剿滅了匪患,還留下了兵力幫忙收尾,那邊的崖口我們都去看了,要不是官家幫忙,我們還真的下不去了。”


    說話的是他們這群人裏帶頭的人,叫王大原來是楊橋鎮莊子上的農家人,後來一直跟著徐遠山和曹新在各地走商。


    因為為人義氣,後來又學習了武藝,在商隊裏也很是說的上話。


    這次也是一說去鎮洲,便沒人敢去,要不是這王大帶頭願意去鎮江,曹新怕還還真不好湊齊人手。


    隻見說道這裏他就停頓了一下,又沉重的說道:“隻是徐爺,哎……”


    蘇緣聽著那些人說話,眼神卻一直盯著廳裏的棺槨。


    徐遠山的屍體被運回來了。


    徐遠山回來了。


    蘇緣直到他們把棺槨台進門都不敢相信,也不敢上前去確認。


    蘇緣以前在東明的徐家等了十年,張氏開始還會應付的蘇緣說派人去尋過了。


    說那懸崖是鎮洲的鬼見愁,從沒聽說有人下去過。


    其實根本沒有派人去過吧。


    張氏!


    東明徐家!


    蘇緣就那麽傻傻的相信了。


    還信了十年。


    真不知道是該說自己癡還是傻啊!


    曹新見蘇緣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隻是一直充愣的看著抬進來的棺槨。


    以為她是想要在看一眼徐遠山。


    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還是上前對著蘇緣說道:“夫人,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怕是看也看不出什麽來了,夫人還是不要看了吧。”


    曹新想起徐遠山調崖前的慘狀,從大名到鎮洲這一來回的時間。


    怕是蘇緣見了,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蘇緣聽明白了曹新的話,仿佛抓住了什麽一樣指著棺槨開口道:“對啊,既然看不出什麽來了,你們怎麽能看出來這裏麵的人事徐遠山。”


    蘇緣的精神很是崩潰,似乎忘記了前世今生,說話聲音帶著淒決,喃喃的說道:“你們是不是又騙我?”


    曹新雖然沒有聽明白蘇緣為什麽說了“又”字。


    但是她的問題曹新卻是能回答的,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王大。


    王大深深歎了一口氣,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翡翠的玉石戒指。


    “這是當時在徐爺身上的,我們跟著徐爺這麽多年,從來沒見他摘下來過,怎麽會不認得呢?想必夫人也是認得的。”


    蘇緣看了一眼那枚玉戒,蘇緣當然認得,因為她的手上戴著一枚一模一樣的。


    成色一樣。


    款式一樣。


    就連花紋都是一樣的。


    蘇緣看著戒指,仿佛還記得以前徐遠山送她這枚戒指時說過的那首詩,


    ‘撚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願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


    蘇緣怎麽會不認得。


    那是兩人相約要一直佩戴一生的信物。


    這兩個指環出自一塊玉石。


    徐遠山親自挑選的玉石。


    親自打磨的指環。


    就連上麵的花紋也是徐遠山一刀一刀親自雕刻而成的。


    徐遠山真的死了。


    雖然在其他人的眼裏蘇緣等到徐遠山的屍體回來,也才不過一個月。


    但是隻有蘇緣知道,自己等這個消息,等了整整十年。


    但讓蘇緣奇怪的是。


    蘇緣以為十年的時間,她和徐遠山之間的一切。


    自己應該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也放下的差不多了。


    可是在看到那枚玉環的一刹那,蘇緣又覺得自己和徐遠山相處的點滴,依舊是如此的清晰。


    徐遠山是個很溫柔,沉穩的人。


    可能是因為比蘇緣大上幾歲的關係。


    徐遠山對待蘇緣,並不像一個妻子,到更像是一個妹妹。


    蘇緣記得自己以前不喜歡管理家事。


    徐遠山就找了會管理家事的人。


    蘇緣喜歡彈琴。


    徐遠山就四處尋找名琴。


    蘇緣喜歡描紅。


    家裏就有很多大家名人的字帖。


    就連對待蘇景亭,說是對親生弟弟怕都沒有這麽細致的了。


    蘇緣心裏其實很清楚,如果徐遠山不在了,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像徐遠山那樣的嗬護自己了。


    徐遠山如果不在了,自己也就什麽也不是了。


    所以才會有曾經如此彷徨的那十年。


    蘇緣傷心難抑,終於不顧眾人在場,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段日子童妍和蘇緣幾乎是形影不離,此時自然也是在前廳的。


    自從蘇緣聽了徐遠山的屍體找到了開始,蘇緣就開始魂不附體了一樣,童妍理解這種失去摯愛與親人的痛苦。


    童妍心疼的上前擁住了嚎啕大哭的蘇緣安撫了好一會,見蘇緣不停。


    抬頭看了看滿廳等著吩咐的人,開始勸說蘇緣道: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哭一哭是會好些,但是現在這麽多人等著你的吩咐,這些事情已經拖了一個月了,你也總得讓徐老板走的體麵不是。”


    童妍一邊拍著蘇緣的後背,一邊說著安撫的話。


    那也是過了好半晌蘇緣才安靜下來。


    聲音中滿是哽咽的叫了一聲曹掌櫃。


    曹新拱手應道:“夫人有什麽吩咐,開口便是。”


    蘇緣看了看王大手裏徐遠山的戒指。


    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戒指。


    反複摩擦了幾遍之後,還是沒有忍心將自己的這枚拿下來。


    “那沒戒指,還是給遠山戴回去吧。”


    王大在下麵應了一聲是。


    卻見蘇緣剛才哭的如此淒厲,就沒敢當著蘇緣的麵叫人去開棺槨。


    “我是個不懂事的,送走遠山的事還要麻煩曹掌櫃來,布置靈堂還有請人之事還望曹掌櫃多費些心了。”


    “夫人盡管放心,曹某一定讓徐老板走的妥妥當當。還望夫人節哀。”


    蘇緣到最後也沒有打開棺槨在看一眼徐遠山,蘇緣想把自己對徐遠山的印象,永遠留在徐遠山出門前的那一刻。


    至少那樣的徐遠山,還是個會溫柔的對蘇緣笑的,叫蘇緣安心在家等他回來的,會說回笑的人。


    而不是棺槨裏那個或許已經麵目全非,又冷冰冰的屍體。


    那樣蘇緣覺得心裏或許會好受些。


    曹掌櫃這些事情做的也是十分的盡心,從布置靈堂到通知各地親朋。


    除了要不要給東明縣的徐家發喪貼這事問過蘇緣以外,其他的事情全都做的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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