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迎接


    終於可以班師回朝了,自從發生了她“調戲”士兵的事,整個軍營的士兵都躲她如蛇蠍,真叫她無語。


    申暮月難得不懶床,一大早便起來整裝出發。雖不知怎麽就莫名其妙地得勝,但能凱旋而歸,感覺真好,所到之處,皆受到百姓的熱情招待與歡呼。


    這種榮耀,她並不陌生,她以為,這些一直都會隻屬於她那個無所不能的哥哥申暮光,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隻是,這份歡樂少了一種味道,多了一份落寞。


    從前,她的哥哥獲得榮耀,都會與她一同分享,可如今她獲得榮耀,卻無人跟她分享!她的鄉親、她的混混朋友、她的家人、她的哥哥嫂嫂,都不在了!


    但她知道,他們泉下有知,必定會替她高興的!


    “薛少帥這笑容真燦爛,邊境生活很滋潤啊!”


    正當她自我安慰完畢,向擁戴自己的百姓回以微笑時,一個意外的聲音破空而出。


    言語間帶著玩世不恭的調笑,聲線魅惑性感,令人聽著便臉紅心跳,不是李昪那個妖孽還會有誰?


    申暮月見這家夥拿“調、戲士兵”的事來取笑自己,不想理會他,佯作他不存在,徑自往前走。


    李昪見申暮月在耍小性子,邪魅一笑,忽然飛身前去,坐到她的身後:“小舅子不敢回頭瞧我一眼,莫非是怕愛上我了?也難怪,本人的姿色可比那個士兵強多了!”


    獨屬於李昪的氣息強勢得令人無法抗拒,那繁花的清香,那灼熱的鼻息,使得申暮月身體一僵,心湖蕩漾,泛起一絲漣漪。


    這妖孽!


    申暮月心中暗罵一聲,很是抗拒被李昪擾亂了心湖。


    她輕蹙眉宇,不服氣地轉過頭來,卻不料與李昪鼻息相碰,擦嘴而過,頓時愣住了。


    兩人對視了片刻,旋即困窘地別過臉去,心情複雜。


    申暮月轉過頭,背對著李昪,沉默了許久,方涼涼地問道:“你來做什麽?”


    被申暮月如此一問,李昪的眸裏閃過一絲憂傷與憤然。


    他隻是徐溫的養子,若是表現不出眾,定然會遭受冷落,如今被徐溫所看重,也隻因他一直以來在刀口上的努力,讓徐溫離不開他。


    他不願寄人籬下,一直在等待翻身的機會,此次邊境告急,便是個機會。他本已向皇上自動程英,可就因出身的問題,因薛顏是名將之後,皇上寧可讓薛顏這個紈絝子弟掛帥出征,也不用他。


    這一仗來勢凶猛,敵強我弱,即便是當年的薛舜出戰,也未必能取勝,何況是文武平庸的薛顏?這文武百官與皇上,考慮的竟然是主帥的出身問題,而不是江山社稷的安危保障。


    這實在讓他感到心灰意冷,也著實氣惱!


    可薛顏的勝利,徐溫的特意囑咐讓他震驚不已!


    薛顏凱旋而歸,徐溫居然命他前來接應,務必護薛顏周全!這可是徐溫生平第一次如此看重一個外人!


    他想,自己是否小看了薛顏?難道這小子一直深藏不露?


    思及此處,李昪看著申暮月的眼神變得複雜不明。


    在沒摸清楚此人的真實之前,李昪決定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怕你太想我,就來接你了。”


    申暮月並沒察覺李昪的複雜心情,李昪在她的眼裏,一直都是個斷袖的,如今三番四次地對她曖昧,她實在吃不消:“李昪,別逼我揍你!”


    李昪邪魅一笑:“我還以為你會說踢我下馬呢,原來小舅子心裏喜歡與我共騎!”


    “……”


    申暮月麵容尷尬,二話不說,直接向李昪出手,想要將他擊落,不料李昪早有防備,一把握住她的手,忽然策馬而去,頓時嚇得她不得不抓緊他!


    申暮月見李昪在眾目睽睽之下策馬狂奔,臉上的笑意帶著瘋狂,深覺他這是在給自己難看,氣得尖叫怒喝:“李昪,你瘋了,快停下!”


    李昪見她嚇得臉色煞白,那雙明眸因為憤怒而變得詭異的吸引,終究不忍繼續捉弄她,便停了下來。


    申暮月慌忙跳下馬,難受地嘔吐,在心裏咒罵了李昪上千遍。


    李昪見她怒瞪自己,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笑得十分欠扁:“小舅子膽子如此小,我真的很好奇,這場仗你是如何得勝的!”


    申暮月黑著臉,心裏想著,這貨該不會是嫉妒她立下戰功吧?


    如此想著,她嘴角勾起:“這場仗得勝的原因嘛,當然是因為主帥叫薛顏,不叫李昪!”


    見李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申暮月便知自己猜對了,頓時心情舒暢,策馬回去。


    被落下的李昪不甘地捏緊拳頭,那身影卻讓人看著心酸!


    有些人,生下來便理所當然地擁有一切,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夢寐以求的一切,而有些人,若不去努力,不去爭取,便一無所有!


    離皇城還有一日路程,將士們連夜趕路已是疲憊,申暮月決定紮營夜宿一晚,待明日精神奕奕地回皇城複命。


    夜裏,營地裏篝火燃起,氣氛歡愉,將士們因為勝利而興奮地唱起了戰歌,說起自身從軍的故事,說到家人時,氣氛忽然變得沉鬱,眾人紛紛沉默。


    申暮月看出了將士們的思鄉之情,覺得比起休息,他們更想早日回去與家人團聚,當下決定拖著疲憊的身子,連夜啟程。


    隻是,整軍出發之時,有人來報,李昪這妖孽不見了!


    申暮月當下就想撇下這貨離開,可眾將士都盯著她,她唯有命他們在營地守候,自己帶著寒煙到附近的小鎮尋人。


    夜裏的小鎮行人稀少,燈火亮起的店鋪也少,申暮月很快便在一家雅致的酒肆裏找到了李昪。


    此時的李昪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上,毫無防備,酒肆裏的幾個陌生男子正緩緩靠近,眸裏充滿了陰狠的殺意。


    申暮月見李昪要被刺殺,厲聲怒喝:“趕快給我滾,否則別怪本元帥不客氣!”


    那些意圖刺殺李昪的人警惕地望向申暮月,一邊打量,一邊商量著。


    “老大,對方穿著軍裝,來頭不小,怎麽辦?”


    “這小白臉一看就知道弱得不得了,別理她,敢多管閑事就剁了她!”


    “……”


    申暮月頓時氣得咬牙切齒,這些混蛋居然如此小瞧她,她要讓他們好看!


    她怒氣衝發,手持長劍衝過去與那群人廝打,本以為他們隻是普通的市井貨色,沒想到功夫底子不差,屢屢擋住了她的招式,將她逼得隻能被動地接招。


    如此下去,勢必落敗,及時逃離,或可保住性命,可申暮月不服氣,堅決跟他們死磕,終於熬到了寒煙的前來。


    寒煙的武功高強,那些人自然敵不過她,紛紛倉促逃離。


    申暮月氣在頭上,怎能容許這群瞧不起她的人就此離去,氣衝衝地追擊過去。


    寒煙生怕有詐,及時拉住她:“窮寇莫追!”


    申暮月明白自己不能追過去,可心裏不解氣,把劍扔過去,把鞋子脫下來踢過去,見砸中那個說她是小白臉的人,方滿意地回頭:“這些人太猖狂了,連當朝元帥都敢殺,回去一定要讓皇上通緝他們。”


    寒煙深知內情,不同意她的做法:“他們隻是聽命行事,你通緝他們沒用,反倒讓李昪為難。”


    申暮月對她這種說法甚是不滿:“我怎麽就為難他了?”


    寒煙靜靜地看著李昪,覺得有必要讓申暮月知道李昪的處境,免得她的魯莽舉動害了他:“那些人是徐溫的兒子派來殺李昪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李昪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隻是明麵上不說而已。若你把事情鬧到明麵上,你覺得到時候徐溫是選擇自己的兒子,還是義子?你讓李昪往後如何在徐溫,在宰相府繼續呆著。”


    “……”


    申暮月驚愕不已,李昪這妖孽平時玩世不恭,似乎無所不能,沒想到還挺慘的,居然時刻身處如此險境,無法還擊!


    這寒煙平日冷言少語,如今話語多了,居然是為了說出李昪的事,這裏麵似乎……


    “寒,你怎麽對李昪的事如此熟悉?”


    寒煙臉泛紅暈,心虛地別過臉去:“你少管!”


    這下,申暮月更加確信,這兩個家夥關係不尋常!不過,她懶得去探究!


    她走到李昪的身旁,不耐煩地拍拍他的臉:“喂,李昪,醒醒!”


    “……”


    然而,李昪毫無反應。


    申暮月鬱悶地翻了個白眼:“睡這麽死,難怪那麽弱的人都敢殺你!”


    “……”


    寒煙見不慣申暮月待李昪如此無禮,忍不住擠兌她:“你比那些人都弱,你好意思說這樣的話麽!”


    “額……”


    申暮月頓時心塞了,佯作聽不見:“可惡,李昪這家夥怎麽還不醒!我去端盆水來潑醒他!”


    言畢,她積極地跟隨店小二進入內堂端水,可水端出來了,人卻不見了。


    她急忙跑出酒肆,瞧見寒煙正背著李昪離開,心裏不由得感歎:這寒煙的力氣還真大!


    回到軍營,因李昪醉得不省人事,申暮月命人前去雇了一輛馬車,又命將士將人抬進去,可沒想到李昪忽然跳起來,將將士擊倒,嘴裏還喃喃自語。


    “命是我李昪的,你們休想奪我性命!”


    由於李昪的身份地位,將士們不敢前去與他動手,申暮月想讓寒煙動手,可是這家夥不想傷害李昪,不予理睬,無奈之下,她唯有親自出馬。


    她自認打不過李昪這妖孽,無法製服他,唯有潑他一身冷水,讓他清醒過來,失算的是,這妖孽的酒瘋更厲害了。


    他居然撲向她,死抱著她的大腿不放,宛如躺在母狼懷裏狼崽子,笑容甜甜地磨蹭著:“娘!娘!”


    登時,在場的將士們紛紛掩麵竊笑。


    申暮月被他們笑得臉都綠了,不斷地試圖將李昪這妖孽推開:“放開,我不是你娘!”


    可李昪抱得很緊,也喊得很起勁:“娘!娘!”


    眾將士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申暮月欲哭無淚,唯有向寒煙求救:“寒煙,把這妖孽扔到車廂裏!”


    她見寒煙默默地走過來,臉上一喜,可寒煙溫柔地把人抱進車廂,讓她感到很是鬱悶。


    這家夥何時變得如此溫柔?


    鬧了半天,申暮月也累了,換了一身衣服,便領隊出發,可將士們卻心念李昪的身體,擔心他會著涼生病,很貼心地捧來一堆衣服,請求申暮月給他換上。


    申暮月怎可能給男子換衣服,且對象還是那個妖孽,即刻回絕:“你們去給李公子換上便可,本少帥沒這個閑工夫!”


    “我們……我們不敢,還是少帥你去吧!”


    將士把衣服塞到了申暮月的手裏,紅著臉逃離。


    申暮月不明白他們為何會臉紅,翻了個白眼,軍中如此多鐵骨錚錚的男子,居然沒人敢給李昪換衣服,實在讓人搞不懂。


    無奈之下,她唯有把這個燙手香芋扔給了寒煙:“寒,麻煩你去給李昪換衣服了!”


    寒煙身體一僵,即刻將衣服扔回申暮月:“是你弄濕他的,自己去換!”


    “……”


    申暮月愣住了,這些人到底怎麽回事?不過是給那個妖孽換衣服而已,至於一副要見閻王的樣子麽?


    申暮月並未聽聞“萬應事件”,若是聽說了,也定然不會如此想著。


    凡是得知此事的人,都深刻地記住一點,若是不經過李昪同意就隨便給他換衣服,那個給他換衣服的人會倒黴一輩子!


    完全被蒙在鼓裏的申暮月見無人給李昪換衣服,想著若是李昪得病了,必定把賬都算到她的頭上,往後會理直氣壯地找她麻煩。她隻能硬著頭皮走進車廂,給這妖孽換衣服。


    這是第一次,申暮月在整個過程中,臉紅如霞,心如鹿撞,羞得手腳發抖,腦海一片空白,隻有一個意識:這妖孽身材太棒,皮膚太好了!


    幸虧這妖孽醉得不省人事,否則讓他瞧見如此的她,那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撞牆了!丟臉死了!


    隻是,不如意的事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尤其當她遇到這個叫李昪的妖孽時!


    當她抖動著手給李昪穿衣時,李昪驀然睜眼,笑容妖魅勾人:“小舅子,你這是在非禮我麽?”


    申暮月頓時嚇得癱坐在一旁,腦海一片空白:怎麽辦?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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