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張書鶴突然警覺的睜開眼,隻見屋子裏一片明亮,因為修煉的勤,對麵的窗簾長年都沒有拉上,此時外麵冷煞的月光透過玻璃泄了進來,顯得地上如鋪了一層霜,淒冷無比,張書鶴隻覺得心中一緊,習慣性的抬手摸了下旁邊的床鋪,原來每日躺著黑豹的地方竟然是空著的,他目光又急忙掃下床周圍,仍沒見到它的蹤影。


    就在此時,一聲震耳的吼叫從頭上方傳來,吼聲裏帶著殺氣,張書鶴頓時眼眸一縮,抬頭望去,隻見一道黑色殘影突然如箭般向他胸口方向急射而來。


    張書鶴大驚失色,尚來到汲抬手取出木符,就感覺到胸口一涼,血液噴到了手背上,熱得燙人,與他突然冰冷起來的身體形成了強烈對比。


    他看到了那個身影,它落在了地上,再熟悉不過的黑豹此時看來竟然像催命的惡魔,看向他時,冰冷的紫眸中竟帶著複仇的快意……


    張書鶴頓時滿身大汗的從惡夢中驚醒,他抬頭,窗簾沒有拉,月光如霜,床旁邊沒有黑豹,他頓時一個翻身,翻到了床側,然後向房頂看去,什麽也沒有,等了幾分鍾夢中的情景並沒有發生,張書鶴這才收回了手中的木符,擦了把額頭的冷汗。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種惡夢,自從修煉了石像中絲絹上麵的吐納功法,幾乎都是一夜無夢,上一次的惡夢就隻有他死而重生的那個夜晚……


    張書鶴雖然平靜下來,但仍然能聽得到自己紊亂的呼吸聲,此時時間不過是淩晨,但他已經半分睡意也無,打坐了一會兒,也是心中煩躁,無法靜下心來,之前掃了一眼房間他便知道黑豹並不在屋裏,這段時間他日夜閉關,顯然對它少了關心,它趁機時常溜出去不知所蹤,也是時間對他約束一下了。


    而剛才那個惡夢也勾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擔心和恐懼,平複了下心情後,張書鶴立即從空間翻出了當初從靈寶天尊石像裏找到寫有煉化仆獸禁忌功法的絲絹,然後抖開仔細的又看了一遍,功法寫的過程無比詳細,但是對反噬卻隻有幾句,寥寥無幾,而且都是古文字,看起來極為費力。


    即使如此,他仍看得無比仔細,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功法下麵發現了一句注解,顯然以前大意略過去了,字很小,可能是時間太長,也有些模糊,張書鶴一個個字研究最後總算明白了七七八八。


    明白的同時也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氣,這意思竟然是化形者誅之,在張書鶴以為,黑豹既使本身再厲害,也隻不過是獸,卻沒想到而這段注解裏,竟然提到了這禁忌之法煉出的仆獸也能化形。


    化形故名思義,就是能變成人,一隻野獸也能變成人?饒是張書鶴兩世為人,也是呆愣當場,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不過自從他得到了天尊者石像裏的三樣東西,他所接觸的也都是以前的他無法理解的事。


    情緒很快穩定下來,按照絲絹上的注解內容,仆獸的修為完全取決於獸精源,獸精源原身越是厲害,仆獸吸收了其中的能量,也會青出於藍,注解中提到,其中有一種獸精更是稀有,就是上古時的化形妖獸,極為罕見,當妖獸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是能夠化為人形,如果煉成了仆獸,若有足夠的能量是能夠吸收到化形獸的獸精,甚至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看到這裏張書鶴心頭劇烈一動,這張絲絹若是落在旁人手中,即使能看得懂也會覺得是天方夜潭,癡人說夢,但是他卻是知道,裏麵記載的東西無一不真,而妖獸化形顯然也是真的,上古時也許真的有化形妖獸,隻不過到現在不知過去多少萬年,這東西已經絕跡了。


    隻是那靈寶天尊的石像裏,真的會是化形獸的獸精嗎?張書鶴思來想去覺得希望或許不大,想到黑豹,雖然近兩年它靈智大開,極為人性化,智商也不亞於普通人,但是絲絹上也說過,上古時化形妖獸的獸精可以說是萬裏無一,並不是那麽容易得到,而且黑豹也並無化形的先兆……


    想到這裏,張書鶴一展絲絹借著月光又細看了起來,再找不到其它遺漏的地方,最後他的目光盯在了絲絹上那句最刺目的五個字,化形著必誅!


    妖獸化形難,煉化的仆獸則更難,條件無一不是苛刻至極,而一旦化了形就意味著它完全的繼承了化形妖獸的所有能力,並且又得到了大量的天地能量,放縱下去的結果不止是血氣反噬伺主爆體身死,這種集天地怨氣煉化成的仆獸比妖獸更危險,更有不可預測性,禁術之下的化形仆獸一出,天地必大亂,所以才會有鄭重的必誅字眼,怪不得會被稱做是禁忌之術,它的可怕之處也正是於此,成與它,敗與它,生與它,死亦它……


    張書鶴坐於床上竟是直愣愣的坐到了天亮,而後麵唯一必誅的方法已經看來看去,思來想去,不下數十遍,直到天亮後黑豹自己爬上樓,用爪子撥開了窗戶鑽了進來要東西吃,張書鶴才翻手將絲帛收回了空間中。


    黑豹則是邊吃著肥瘦適宜香噴噴的半熟豬肉,邊有點奇怪的看向張書鶴,它不過是睡了一覺後,出去溜了一圈,誰知天就亮了,這種情況這幾天一直這樣,張書鶴也沒說半句不好,今天卻是一直有點意味不明的盯著它看,一眨不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麽,黑豹想了想頓時一抖身上鬆散的毛發,表明自己身上的的毛幹淨的很,沒有什麽髒東西,尾巴則是討好的把舔幹淨的盆卷到張書鶴腳邊。


    張書鶴盯著它,突然抬腳將盆一腳踹出兩米遠,顯然黑豹沒想到張書鶴會這麽幹,竟是扭頭看著滾遠的盆愣愣,那是它吃飯的家夥,平時極為愛惜,張書鶴也是每次都刷幹刷,從來沒有用腳踢過,頓時黑豹站了起來,紫眸有點憤怒,不過見張書鶴麵無表情的樣子,頓時動作一停,想到也許是它這幾日太放肆的緣故,也就忍氣忍了下來。


    跑過去又把盆咬了回來放到張書鶴腳邊,張書鶴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又是一踢,盆這回踢得更遠,黑豹的脾氣向來火爆,此時見狀便是衝他吼了聲,然後飛快的衝過去將滾動的盆用牙一咬,又帶了回來。


    凡事有一有二,不可有三,但是張書鶴顯然自己打破了這個規距,又是一腳踢出,黑豹見狀頓時全身崩緊伏在地上,這是一種防備的狀態,顯然他感覺到了張書鶴的敵意,但是一人一豹多年的相處,換作他人踐踏它重要的東西,絕對不會容忍而是直接撲過去魚死網破,但是對麵是張書鶴,它最先做出的不是撕碎他,而是身體進入了防備狀態中,單以防備二字,黑豹就已將自已放在了被動的立場上,這是它下意識的舉動,也是默許了張書鶴可以優先出手傷害它的條件。


    在人看來並沒有什麽,但是在獸類強者的世界觀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主動在第一時間殺死對方才是最正確的,不進攻那麽死的就是自己,而黑豹對敵人一向都是如此貫穿始終,但是在張書鶴麵前卻沒有動,隻是此著它不甘的低吼,這個舉動不是懦弱,而是將自己的生死完全相信的交到了對方手裏,相反,就是對對方的信任,信任他不會傷害自己。


    張書鶴的腳在碰到鋼盆時,停了下來,看了黑豹半響,隱藏在腿側緊握的右手微微張了張,一手心的冷汗,剛才的試探他知道是很危險的,但是如果不試,心頭不安始終會影響他日後修煉。


    而做出這種激怒行為,也是想看黑豹的反應,如果它與以前一般並沒有異樣,也就罷了,若是早已不知道何時對自己存了異心,潛藏在自己身邊留待複仇,就不得不防,他想從中看出端倪,但顯然黑豹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這才著實鬆了口氣。


    隨即伸手拾起地上黑豹的“飯碗”,然後進廚房刷了刷,而黑豹則是跟他保持距離的步步跟著他,看他要做什麽,張書鶴刷幹淨後,又取了一盆肉出來,放到羊毛毯邊上,但是顯然黑豹對他剛才踢它飯碗心存芥蒂,不肯再靠近他。


    張書鶴放下盆便去了浴間,一晚上的汗都濕透了衣服,衝個澡顯然是當務之急,轉身關門時,見黑豹一雙紫眸仍然防備的盯著他,平日最愛的肉也不吃了。


    關上門後,張書鶴精神有些疲累的垂下目光,豹子天性生疑,也可以說是養不熟的動物,就算你十年對它好,但有一處做得不妥,之前的情分也就一拍兩散,甚至又回到陌生時,雖然剛才的事是自己無理在先,但是也不難從中看出黑豹天性絕情的性情一二。


    若說不失望也都是騙人的,這些年他在黑豹身上花的心力可以說是數不勝數,若是有朝一日翻臉為敵,不知道它是否還能念著這些年自己待它不錯的情麵,張書鶴心不在焉的洗過澡,穿好衣服,走出來時,黑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待在門口,再看一眼周圍,見窗戶拉開了縫,顯然又出去了。


    而肉盆那邊,肉還是滿的,看來是沒吃,張書鶴知道黑豹這是跟自己置著氣呢,什麽時候氣消了也就回來了,隨即將肉盆收回到空間中。


    想到什麽,取來了魏老頭前些日子給他的東西,一個舊布袋,裏麵有三十幾枚古錢,魏老頭生平就好古董,他又長年在基地各個地攤上擺攤,所以如果有人賣些年代久的古錢幣他都留意著,用積蓄買下來,以前買這東西要花不少錢,現在末世了倒是不值什麽錢,給些吃的就換了,但是難得是他這個心意。


    他手裏一直沒有什麽趁手的兵器,也有打算重新做把七星劍,原本想從收回那七枚銅錢,但是現在有了更好的,那幾個就留給劉海和魏老頭,算有個經事的念想。


    好在魏老頭收的這些銅錢都是年代久遠的,品質比之前的還要好上數倍,從中挑了最好的七枚,以次排開,手中則擺弄著其中一枚,很少有人知道銅錢一物其實最為通靈,正反兩麵陰陽二界,中間一孔可納天地人三氣,可謂是無價之寶。


    張書鶴擺弄了一會近期用玉桃湊足銅錢容納的靈氣,再用空間最好的枯桃木做一把七星劍。


    晚上黑豹回來時,從窗戶跳進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竄到張書鶴床上,而是走到床前不遠就停了,一雙紫眸盯著張書鶴,顯然在觀察張書鶴的反應,若是再見他有一絲厭惡及不妥,它就立即掉頭便走。


    張書鶴從修煉中睜開眼睛,見狀何嚐不知道它的心思,隻得抬手招它過來,見它磨蹭半天才跳上床,於是摸了摸它毛哄哄的頭道:“早上的事是我不對,心情有點糟糕,偏你把盆放我腳邊,好了,以後不踢你飯碗就是了,踢過的那個明天我就扔掉,給你換個新的……”好說歹說之下。黑豹才終於肯再跟張書鶴親近了,張書鶴在床上修煉,它便趴在床上,將頭放到張書鶴腿上,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張書鶴的手,倒是很快已經忘記之前不愉快的事了。


    幾天後,劉海急匆匆的過來,臉色有些憔悴,最近軍隊這邊忙,他剛出個任務回來,沒多久又有任務分配了。


    “張哥,我來跟你求兩張保命符,半個月後的任務實在有點紮手……”


    “怎麽回事?”張書鶴急眉問道。


    劉海歎了口氣:“近兩年出現了一種叫血藤的東西,有人高價收,但很多狩獵小隊都有去無回,軍隊這邊上層不久前也要求徹底清除這東西,並且已經確定這東西就是喪屍的感染源,但是每次十隊派出去,九個隊都回不來,甚至全軍覆沒都有,這次臨到我了……”


    張書鶴聽罷想都沒想便道:“找個借口推了吧,四級喪屍也許還可能逃命,這東西碰著有去無回。”


    劉海顯然已經知道了危險性,想了想也隻能搖了搖頭:“沒辦法,現在進了軍隊裏,身不由已,不聽命令不行,況且我還是一個小隊的隊長,丟下他們臨陣逃脫這種事我做不到……”


    張書鶴倒是看了幾眼劉海,在末世這份責任感來之不易,張書鶴雖然不讚同他去冒險,但是見他主意已定,便沒再說什麽,隻是給他數張木符,讓他到時隨身攜帶,並囑咐符力有限,遇到危險還是逃為上策,劉海聽罷點了點頭便急忙離開了。


    半個月後,張書鶴正將七星劍製作完畢,拿到手中細看,桃木劍雖然刻的不精致,但是木質深紅,顯然是極品桃木,而七枚銅錢也早不複剛拿到手時的髒鏽,露出了原本的顏色,雖不能說全新,卻也是光華內斂,不似凡品。


    張書鶴正高興的摸劍時,外麵傳來錘門聲,張書鶴略一皺眉,立即收了七星劍過去打開門,隻見劉海氣如牛喘,飛快的閃進來,反手關上門趕緊低聲道:“不好了張哥,小黑它惹禍了……”


    “什麽?”張書鶴一驚,早上黑豹是經過他同意出去溜溜,以它的隱匿性,若它不主動出現,基地鮮少人能夠發現它,安全足夠自保,這也是他放心讓黑豹出去的原因之一。


    “到底怎麽回事?”


    “我是聽我的一個兄弟說的,他一說我就知道肯定是小黑,基地一個旅長的侄子,十幾歲的毛頭小說,平日就飛揚跋扈確實是招人厭,但是後台硬,再加上他有一頭變異的花虎,基地裏根本沒人敢動他,誰知道這小子帶人在街上溜噠的時候,小黑衝了出來,把旅長的侄子給差點燒死,現在已經廢了雙腿了,他本來臉上就破了像,燒得像賴吧皮似的,現在沒了腿就是個廢人了,那頭花虎救了他一命,但也被燒死了,軍隊那邊調動了數百人護著旅長他侄子,幾百支槍射殺小黑,我沒來得及去看,直接就過來找你了,張哥,你快想想辦法救小黑吧……”


    張書鶴聽罷倏然起身,著急之餘感覺事情有些奇怪,按說黑豹早脫了野性,不會輕易出現在人前,更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即使要殺,也不會這麽選擇這麽愚蠢的殺人方式,隻能說那個人激怒了黑豹,隨即想到剛才劉海說的其中一句關鍵之處,那個旅長的侄子臉原本就被燒傷,這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張書鶴臉色微變,道了句:“不好……”便立即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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