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這真的是選擇而不是在逼他就範?邢澈內心發出一陣冷笑。


    這還用選麽,既然當初是自己把她放了的,那這次,肯定不會再親手把她送回去。


    即使自己聖母光環爆發,決定貢獻出範洱,舍己為人,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別人會信麽?他們敢信麽?


    恐怕更會覺得自己在耍什麽心眼,等待時機,背地裏想方設法把她弄出來吧。


    “堂姑。”邢澈眼睛直直地看向她,“你希望我選哪個?”


    “我當然是想讓你進行人體實驗研究了。”浩星晴耐心地說道,像在跟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講道理,“你半年前就跟我說了和範洱訂婚的消息,我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性,光從感情上來說,我也不希望她成為實驗體。”


    “那你還逼我在自己的道德觀和範洱之間選一個?”


    “我沒有逼你,我是在幫你下決心。”浩星晴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拍肩膀,“是時候開始重啟整個人體強化計劃了,至於是繼續在誌願者身上進行實驗,還是從範洱入手,你自己想清楚。”


    邢澈眸光流轉,緩緩低下頭,開口道,“你根本就知道,我會選哪個。”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高興,帶著無可奈何,帶著被迫就範。


    “你的意思是……”浩星晴知道他已經作出了選擇,正確的選擇。


    邢澈點點頭,收拾好自己的負麵情緒。


    “我需要時間。”他神色恢複平靜,談談地敘述著現狀,“選址、儀器、人員招募,並不是我現在一聲令下,明天就能一切到位,準備就緒的。”


    浩星晴看著他,又露出那種‘長輩看著晚輩長大了、成熟了’的標誌性欣慰笑容。


    “小澈,我說過,我不是來逼你的。我希望看到的是,你開始認真對待、重視、著手這項計劃,甚至按照你爸的意願,親自參與到實驗中去。”為了消除他的顧慮,打包票道,“不用瞻前顧後,你剛才說的問題,我會幫你。”


    邢澈看了她一眼,稍稍有些疑惑。


    “怎麽了?”浩星晴將他稍縱而逝的疑慮看在眼中。


    “堂姑,政府支持星辰集團研究生物強化,這一點我知道,可是,高層們真的都默認了我爸用活人來做實驗麽?”邢澈猝不及防得向她拋出問題,“或者說,有哪些同意,有哪些反對?我需要心裏有底。”


    浩星晴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白,她搖搖頭,“這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不會有人在明麵上拿人體實驗做文章,更不會有媒體有勢力、有膽量向人們曝光這一切。”


    聞言,邢澈眼神變得深邃。


    浩星晴意識到自己的話中可能還帶了些小瑕疵,不知他會不會追根究底,一字一句的考量。


    當初,在她的默認之下,自己這個堂侄已經不知不覺中掌控了整個星辰集團,縱然她的眼線現在還留存一些,可是手已經伸不到那麽長了。


    她毫不懷疑,單從集團上來說,自己完全拿他沒辦法。可惜,


    她是浩星晴,那些屬於堂兄浩星正的產業她本就沒想過染指,她的勢力,她依靠浩星家延伸的人脈,並不是‘有錢’兩個字可以抗衡的。


    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這點她懂,她知道浩星澈更懂。


    “我知道了,堂姑。”邢澈沉聲道。


    這次,浩星晴再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來。


    從政多年,她自認已經不是當初一腔熱血、初出茅廬的研究生,遇過各種各樣的事,見過形形□□的人,她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對自己的堂侄捉摸不透。


    說實話,她還是希望浩星家能夠一心的。畢竟,無論哪個家族,總有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無論從事什麽勾當,無論政界、商界、軍界,無論是誰的前途,互相幫襯之下都能走得更加順利。


    “話說清楚了,那我先回去了。”浩星晴走出書房,自己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從a市過來一趟,縱然路途不遠,打著探望康複侄子的旗號,她也不適合留的太久。


    新一輪選舉在即,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往上爬。


    而往上爬的前提條件是,原本在這個位置的人不在了。無論升職還是貶職,或者直接出局,她都不希望出什麽差錯。更何況,她作為女性,在這些權力的遊戲中,本來就站在弱勢位置。


    幸虧浩星澈跟浩星正一樣,腦子都還拎得清。同樣作為聰明人,肯定不會希望引起內訌,惹得他人覬覦,趁虛而入。


    即使暫時的想法不同,一家親戚鬧得兩敗俱傷也沒什麽好處,在這一點上,她還是放心的。


    “好的,堂姑。”邢澈陪她一路送到大門口。


    前腳浩星晴剛出大門,後腳範洱就飄到了邢澈身邊。


    “你真的打算繼續?剛剛的對話,我全聽到了哦。”


    托身體強化的福,她的聽力比以往長進不少,聽牆腳這件事做的也越來越純熟。


    ——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你的節操呢……


    “不繼續能怎麽辦,人家都發話了,人體實驗和拿你實驗這兩者裏麵選一個,明擺著我隻能選前者。”邢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芝士蛋糕,先給空空如也的胃墊一墊,


    “要是我選後一個,那才叫人懷疑,肯定會被認為是在想什麽花招把你送走。”


    “可是誌願者……”範洱稍顯猶豫。


    “笨蛋,我說了我需要時間。”邢澈看出她的糾結,用空著的那隻手拍拍她的狗頭。


    “所以,你隻是要擺出‘自己真的在重啟拿誌願者做研究計劃’的姿態?可是,這樣又能拖多久?”範洱歪頭,企圖逃出他的魔爪。


    她知道,雖然邢澈這個人吧,看上去比較冷,呃,實際上也比較冷,可是草菅人命這種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他心裏有屬於他的原則。


    他和自己不同。


    自己對於被殘害無辜群眾,抱有的是屬於平凡人的善良、同情、不忍,這和大多數人沒什麽不同,自然,她也具有普通人的共性——自私。


    如果有一群人和一個人等著她救,她會選一群人。在她心裏,她長久受到的教育讓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即使一個人的命和一群人的命同樣重要。


    可是,如果那一個人是自己的親朋好友,那她絕對會選擇隻救那一個人,這就是她的私心。


    如果現在被逼選擇用誰進行實驗的人是自己,那她肯定也會放棄堅持,選擇保護邢澈。因為在她麵前,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那一個人重要。


    但是,邢澈的心裏,本來便認為那些跟自己無關的人都是無關緊要的,讓他作出人和人之間的選擇,沒什麽困難。


    問題是,他的天平兩端不是一群人和一個人。砝碼的那頭,放著的是他的原則,他的正義感。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邢澈悠閑得啃完最後一口芝士蛋糕,“直到我查明白一些事情。”


    確實,長久以來的成長環境,讓他變得待人接物都興致缺缺,對世事關心甚少,但他是冷淡,並不是冷漠,更不是冷酷。


    即使認為其他人對他來說不重要,無所謂,但是原則不允許他作出把人往火坑裏推的事來。


    “什麽事?”範洱明白,別說向惡勢力屈服了,對他來說,或許,連冷眼旁觀,他都做不到。


    對於很多無傷大雅的事,他一向采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現在,人命關天,他自己可能都沒料想到,他的正義感會如此強烈。


    無關善良、無關同情,和感性無關,隻是因為他知道這麽做非常不對,他要糾正過來,即使要花費很大力氣,即使要與很多人為敵。


    看著邢澈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範洱微笑,反正她也做不到為了自身安全就隨波逐流,繼續這種不人道的實驗。那麽,這個家夥作出的決定,自己也隻能鼎力配合了,以她對邢澈的了解,他打的小算盤,應該不會太糟糕。


    “我總覺得,高層不會真的如此迫切希望我能拿出強化成果來。”邢澈慢條斯理得分析給她聽,“就算是一項公認的,有益於全人類、不違背法律、道德的實驗,那幫政客們還要爭論半天呢,更何況這種本身就爭議性很大的實驗。”


    “你的意思是浩星晴隱瞞了反對的聲音,自作主張?”範洱瞪大了眼睛,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們的阻力確實會小很多。


    邢澈點點頭道:“所以我要知道,到底是不是所有高層都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默認的有多少,讚成的有多少,反對的又有多少。”


    “這很難查吧。”


    “是啊。原本我可能需要挨個套話。但是這麽做太容易引起注意,隻能從蛛絲馬跡查起。”邢澈嘴角彎了彎,露出一絲嘚瑟的笑容。


    範洱秒懂,“可是,你現在擁有精神力。”


    邢澈挑挑眉,給了她一個欣慰的眼神。


    範洱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腦袋,“對哦,雖然不像小說裏寫的那麽強大那麽神奇,不過通過腦電波掃描一些重要信息應該不在話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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