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邢澈,範洱立馬化身小媳婦,就差搖著尾巴迎了上去,“這麽早就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要去一天呢。對了,小叔叔找你什麽事情?”


    “沒什麽,帶了幾個專家回來看看你的病情。”邢澈淡定地繞過齊昊天,開門,入內。


    “可是……”可是我現在想吃早飯啊!


    範洱的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在這樣的場合,提食物確實不太合適。


    她回頭看看還在驚訝中的齊昊天,開口道,“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現在失憶,大部分事情都想不起來,你找我也沒用,等我病好了,會來找你玩的。”


    找我玩?我們是幼兒園小朋友們?齊昊天聞言暗自腹誹。


    不管他怎麽想,範洱一行人已經走進屋內,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顯然不在邀請之列,這種時候還是識趣地離開才不會顯得尷尬。


    門外,齊昊天的來訪無疾而終,他對範洱的好感或者說愛情的小苗才剛萌芽,就被扼殺在了搖籃中,不過麽,他覺得自己似乎並沒那麽難過。


    門內,範洱安靜的坐在躺椅上,問答著專家們的一個又一個問題,耐心地聽著他們講述,然後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範洱原本以為,失憶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不過想要恢複,絕對是要經曆一番折騰的。如果不是親生經曆,她從來沒想過,原來想起來,隻需要睡了一覺這麽簡單。


    被花盆砸到,初來乍到看見浩星澈,查出禍害自己的元凶,邢澈的穿越,被綁架,過山車上的驚險,長白山旅遊時的抓捕,自己被抓進實驗室當小白鼠……


    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經曆的一切就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回放,讓她覺得曆曆在目。


    原來,我真的失去了這麽多記憶。


    原來,我真的遭遇了那麽多事情。


    咦,這是自己經曆,那原主的呢?按照邢澈的話來說,我的腦袋裏應該是連以前那個範洱的記憶也留存著的啊,之前不是連小時候的事情、背過的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麽,現在怎麽不出現了?


    難道自己的腦子出了什麽偏差?該不會那幫什麽組織的人給自己催眠洗腦的時候,把哪個神經中樞位置裏存儲的信息抹去了吧。


    即使是做夢,範洱還是保持著一貫頭(浮)腦(想)清(聯)醒(翩)的風格,著實不易。


    她正擔心著呢,然後便被卷進了一個如同黑洞一般的漩渦,原主那二十年的記憶席卷而來,她一下子適應不及,腦袋變得有些昏昏沉沉、反應遲鈍。


    等再整理完所有記憶,範洱長舒了一口氣,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處薄霧繚繞的地方。


    不知何時,她四周變得朦朧,隱約能聽見有人說話,她往前走,想要撥開迷霧看清來者是誰,但是卻邁不開腳步。


    咦?我的身體怎麽不見了?


    哦,對了,我應該是在做夢,再離奇也是有可能的。


    沒有多少慌亂,她便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給自己的解釋。


    聽說腦洞太大的人,做的夢也會異常豐富多彩。


    範洱此刻就夢見自己如同上帝俯瞰大地一般,俯瞰著芸芸眾生。


    至於為什麽覺得自己是上帝呢,因為她發現自己沒有了實體,能聽見能看見,卻不能說不能做,化身成了電視劇外的旁觀者。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呢。


    這個夢境,以前出現過?


    “喂,叫你老半天了,發什麽呆呢。”範洱聽到一個好聽而熟悉的男聲響起。


    “啊,不知道,剛剛突然覺得腦子很亂。”女生的聲音也是清脆悅耳。


    這不是邢澈和自己的聲音麽?!準確來說,那是很久以前,其實也就兩年前,原來世界中的自己和邢澈。


    如果別人的聲音她會聽錯,自己的卻是不能的。


    初中時期,上了聲學的物理課後,一時興起想要聽聽空氣傳聲跟骨骼傳聲的區別到底有多大,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把自己的聲音錄下來,翻來覆去的聽。


    或許別人聽自己的聲音會覺得陌生,她確實感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迷霧漸漸散開,果然,曾經的自己和邢澈出現在眼前。


    範洱抱著一本物理化學苦惱的坐在桌前,而邢澈麵前則是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如果沒有猜錯,這是範洱小姑娘和浩星澈穿到自己和邢澈身上了吧!


    雖然事事不至於那麽湊巧,可回憶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不怪她這麽聯想。


    範洱看到兩人同時出現在自習室裏,心中還頗感欣慰,看來穿越之後為學習感到懊惱吃力的,不僅僅是自己一人,或者說,這兩個的負擔比她身上的更重。


    “複習周了,雖然沒課,但你還是回學校吧。千裏迢迢跑來跑去,怪辛苦的。”她聽見範洱小姑娘輕聲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沒課也沒考試,過來陪陪你唄。”浩星澈從電腦中拉回思緒,抬起頭說道,“聽說你現在是我女朋友,花時間陪自己女朋友,怎麽會辛苦。”


    看來,穿越之後,《我可能不會愛你》裏麵那種從好朋友到戀人這種關係轉變也發生在了這一對身上,範洱心中一片了然。


    就憑他們這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關係,即使沒有像邢澈般心思縝密,那麽快與自己相認,必然也不會錯過太久的。


    緣分是如此奇妙,如同一塊磁石,在遙遠的距離,也能相互吸引著對方,因為這一份羈絆,走到一起。


    畫麵一轉。


    一眨眼的功夫,她身處之處竟然換了個地方。這次用不著四下打量,隻憑一眼,她就認出了這是自己家中。


    沙發上坐著織毛衣母親,拿著遙控器不斷換台的父親。


    爸,媽。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能再次見到自己父母,她一時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張了張口,發現僅僅是兩個稱呼就已經足夠。


    可惜,她發不出聲音。或者說,她正身處另一維度的空間,爸媽根本看不見也聽不見自己。


    心中湧起一片失落與傷感,她靜靜地立在旁邊,看他們。


    或許,自己該知足了。有範洱小姑娘穿越過來,至少在他們心裏一切都沒有改變,親人朋友都會一如既往過得很好。


    窗外,即使是黑夜,城市裏依舊燈火通明,抬頭望天,星辰在圓月旁邊熠熠生輝,閃爍著的光彩毫不遜色,竟是一個滿月之日。


    範洱感慨著,發現場景又切換了。


    這裏是?邢澈家裏?


    沒去過幾次邢澈的家,不過憑著依稀的記憶辨認出了他的父母。仍是那麽公務繁忙,拿著一大堆文件回來看。不過即使再忙,每周都會抽出兩天一起吃飯,這是他們家的傳統。


    恩,等下一定要記得告訴邢澈,他爸媽還是如此恩愛,叫他放心。


    這麽想著,她又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


    折騰了一整天,醒來的時候範洱地驚奇窗外已經天黑了。


    難道自己從早上睡到了晚上?那這個夢還真長!


    不過想想承載的信息量,確實該有這麽長時間才對。


    邢澈遞過一塊巧克力,“別看手表了,你睡了十個小時,我們已經吃過午飯了,你先填填肚子,等下我們出去吃晚飯。”


    “不不不,她現在最好靜養休息,不要出門了。”坐的離範洱最近的心理醫生首先發言道。


    “是的,外麵晚上風大,她不適宜出門。”另一個腦科專家也提出了相同意見。


    “那我找人去訂晚飯,各位辛苦了一天,一起用餐吧。”邢澈想了想掏出手機。


    “不用了,範小姐需要多休息,我們就先告辭了。”眾人擺手婉拒。


    邢澈也不強留,無論在商界還是醫界甚至政界,人到了一定地位,就連想回家吃頓家常便飯都不容易,既然人家想早點下班,他肯定是不會拉著這些醫者學者留下來應酬的。


    囑咐完多休息,少動腦,定時複查等關鍵幾條信息,專家們陸續告辭離開。


    送走客人,關上門。


    邢澈回頭,範洱眉開眼笑。


    “你……”邢澈看她眼裏帶著的笑意,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全部都想起來了?”


    “恩,當然了。”


    “那有什麽事情這麽開心?”邢澈


    “覺得,很多事情如自己所願了,真好。”範洱也覺得光這麽幹巴巴的說,有些意義不明,補充道,“比如,我看見咱們身體的原主並不是消失了,而是穿到了我們兩個身上,並且如我所想的那樣,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光是這樣?”


    “當然不是,我還看見我爸媽了,哦,對了,還有你爸媽,雖然以前見得次數不是很多,但應該不會認錯。”


    “恩?他們怎麽樣?”


    “挺好的啊,一切都好。”自從穿越了之後,她盡量不去想原來那個世界的親朋好友會如何,但即使把這份念想藏得很深,但總會有長籲短歎的時候。如今,總算可以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你確定?”邢澈挑眉,“你剛剛不是在做夢麽,怎麽知道這是真的。”


    “直覺!”範洱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就是真的!”


    “記不記得我說過,下次再夢見,可以想個法子判別一下真偽。”


    “誒,那我下次夢到再說吧。”


    “其實不夢到也挺好,給自己留個念想。至少知道我們的親人朋友都也過得很好。”邢澈彎著嘴角,摸了摸她的頭發。


    “恩,我們也會過得很好的。”範洱歪頭,靠著他溫暖的掌心。


    邢澈笑著點點頭。


    窗外,夜色已濃,風聲陣陣。


    屋內,兩人相擁,萬物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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