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經曆雖然她之前略有耳聞,但是卻並不了解具體情況,回來問及風起時,他也均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故她倒是還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個慘烈的場景。


    思及於此,唐夜霜動了動眼角,到底是追問了一句,“什麽?”


    雲墨靜老神在在地說道,“那風起小兄弟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人給處理包紮過了,否則是絕對堅持不了那麽長的時間的。可是他當時傷得那樣重,連自理能力都沒有,又是誰給他包紮上藥的呢?”


    唐夜霜眼睛微眯,“你的意思不會是……”


    “正是,”雲墨靜曖昧地笑起來,又逐步與她分析起來,“而且他當時手腕上的一處傷口還是用一隻繡花帕子包起來的,上頭繡的是一朵梅花。我們這些常流連花巷的人都知道,這綠霓姑娘最愛的便是梅花,所以這帕子的主人,十有**的便是她了。這風起小兄弟身上傷得那樣嚴重,居然還有時間去找綠霓姑娘見上一麵。若說他們之間私底沒有貓膩,本王可是不相信。”


    聽了雲墨靜這麽一分析,唐夜霜也覺得有些道理,一邊在心頭思量著,雖然綠霓身家背景並不算青白,但自小流落此類煙花之地,一定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隻要以後還肯好好過日子,憑她那般的腦子和美貌,配上風起也綽綽有餘。隻是……不知道風起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態度,是否對綠霓從前的身份有所介懷?


    這樣一思量,唐夜霜這才隱約覺得有些愧疚。她竟然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了解風起,因而他往日裏總是對自己言聽計從,幾乎沒有發表過什麽別的意見,所以他真實的情緒也被自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過去,如今一想,這才覺得有些拿不準。


    不管如何,如果他們兩個中間真的郎有情妾有意,她作為風起這麽久的師父,怎麽著也得去管管閑事。


    心神一動,她一把推開了桌上的案卷,抬起眼皮來睨了他一眼,“你想說些什麽?”


    “我想說些什麽,你應該比本王來得清楚得多。”這一回雲墨靜倒是不慌不忙了,隻彎著一副俊朗的眉眼笑看著她,誘惑道,“所以今晚一起去看個熱鬧麽?”


    唐夜霜糾結地看了一眼案麵上堆疊得老高的尚未處理完畢的卷宗,又看了一眼麵前雲墨靜興致勃勃的神情,不禁深吸了一口氣,“不管了!走!”


    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絀芳閣在上一回的每月獻藝後再一次迎來了一個小高峰,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這昔日的頭牌綠霓姑娘就要競價出售,這可是難得一見正值好年華的花樓女子提前出樓,若是真的被人給買走了,日後大抵再無緣一見了。故一時間,那些熟客生人都紛至遝來,隻想借此看看綠霓姑娘最後一眼,自然也抱著揣測,想看看最後到底是哪個多金的財主買走了這位難得一見的尤物。


    按照綠霓姑娘的身份和身價,再怎麽樣也會嫁與一位富甲商人做小妾,這樣的結果雖然並算不上新鮮,但也已經是她們這類女子所能走出的最好的一條路了。


    抱著這種想法,一眾人等自然均不打算前去競價,隻打算過來看看熱鬧,一邊爭相猜測著這一回綠霓能夠以多少錢的高價出樓。


    樓下人聲鼎沸,而綠霓隻站在樓上,靜靜地看著底下人或惡意或貪圖新鮮地談論著跟她相關的事情,卻並沒有引起她多大的情緒,一雙眼睛隻不住地在樓下尋找著那個身影,幾乎要將邊邊角角的地方都尋個遍。


    那位獨孤公子……還是沒有來。


    “綠霓姑娘。”身後有一個弱弱的聲音喚了一聲,她轉身看去,正見是秋菊抱著一疊衣服站在後頭,眼眶紅紅地看著她,看起來有些惋惜和不舍,卻仍然維持著聲調稟告道,“姑娘,這裏是等會登台的服飾。這裏人聲太雜,姑娘一直站在外頭反而敗壞了心情,不如先跟奴婢一起回房打理準備吧。”


    知曉她也是聽到了外頭那些人的議論,擔心會影響自己的狀態,綠霓微微牽動了幾分嘴角,倒反過來寬慰她,“我沒有事情的。倒是你……我走以後,你又是去服侍哪家姑娘?”


    那秋菊愣了一愣,隨即老實道,“媽媽說了,我去服侍花玲姑娘。”


    她聽聞這才舒了一口氣,微微笑起來,“花玲性情溫順,往日裏跟我關係雖然算不上親近,但是也還算不錯,想必你過去後,她也不會虧待你。”


    她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秋菊的眼眶更加紅了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裏頭蓄滿了淚水,“綠霓姑娘,奴婢實在是舍不得您。”


    努力地吸溜了一下鼻子,她這才淚水漣漣地繼續說道,“他們都說姑娘您是個冷情冷性的古怪性子,然而奴婢卻從來是不相信的。想必姑娘心裏已經忘了,但奴婢是個記得恩情的。那年奴婢家裏父親重病,哥哥和母親一再催我拿點錢回去照看,**卻始終不肯放行,是姑娘出麵舍給了我銀兩,又放我幾天假得以回家照顧一趟。後來父親病痛加劇,最後還是未能救回,您還賞了我一筆銀子做殮葬費。這樣的恩情,奴婢便是一輩子也不敢忘。旁人在私底下常說姑娘不通人情,奴婢卻覺得,姑娘您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


    聽得這麽一段話,綠霓微微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竟能在這麽個小丫鬟的心中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象。很快,她就將唇邊的笑容稍稍擴大了一些,看過去卻有些微微的苦澀,“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能換一個活生生的人記得我的好處這樣久,這筆交易也算是值當了。”


    她在這絀芳閣中經曆了多少個春夏秋冬,到最後卻是來也空空,去也空空,沒想到她到最後的時刻,居然還是一個小丫鬟陪在自己身邊,向自己訴說著自己這些年裏留下的一點點恩惠。


    思及於此,綠霓不禁兀自輕聲地笑出了聲,心中一時間不知道是酸澀還是惆悵,另外一邊對著身邊還在抹眼淚的秋菊溫言安慰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看單單是這絀芳閣裏頭的更替,一年到頭來就有多少?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


    見秋菊張了張嘴,好似想要為她辯白,綠霓隻朝著她打了個製止的手勢,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己,另外一邊想了想,繼續吩咐了幾句,“過了今天,我就不再是你的主子了,記得以後要好好侍奉花鈴姑娘,她手頭大方,你做事手腳伶俐,想必很快就能得到她芳心,到時候好處定然不會少你的。等手頭錢足夠了,還是盡早找一個愛你的你也愛的男人嫁了吧,這裏頭到底是煙花之地,是會吃人的。若是真的有掙紮出去的力量,又有哪個好人家的女孩子願意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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