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並不在意他的聲色俱厲,隻兀自說道,“雖然材質與真的聖旨並無甚差別,字跡也是從曆年來皇上的字中逐個摘取臨摹的,玉璽紅印也很像,但卻到底在使用的墨之上露了陷。”


    那許太尉聽到這裏,不免笑出聲來,“憑墨就能夠分辨真假?真是荒唐!”


    “當然,”唐夜霜的神情卻是嚴肅,隻又將那張聖旨放在鼻下輕輕地嗅了一嗅,似乎是在確認一般,一邊沉定地說道,“雖然皇家用墨皆為鬆煙墨,然而聖上卻偏愛在其中摻進適當的龍涎香,寫出來的字跡順滑明亮,也帶有依稀香氣,但也隻能夠維持一段時間,在三個月後逐漸散去。雖然這份聖旨表麵上看上去偽造得不錯,但是究竟還是在這個地方落了馬腳。若是剛剛頒布的聖旨,不可能不保留香氣,而眼前這份聖旨,卻除了鬆煙墨香以外再無味道,還敢說不是偽造?”


    說到這裏,她稍微停頓了一下,眯起來的眼睛裏迸射出了冷光,“許老三的作品,總會在細微之處有意留下破綻,好讓人發現。既然那位太子殿下煞費苦心地找到他偽造聖旨後又趕盡殺絕,可謂機關算盡,難不成就不知道許老三的這一古怪癖好麽?”


    未曾想到唐夜霜居然真的舉得出理由來,還準確無誤地報出了許老三的名字,許太尉隻感覺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打鼓,已然有些慌了陣腳,但事已至此,他總也不能退縮,隻梗著脖子負隅抵抗道,“嗬,你說是這樣就是這樣了?本官從前也不是沒有接過聖旨,可也沒有發覺這龍涎香不龍涎香的,十有**不過是你胡亂唬人的!”


    吼完這麽一茬兒以後,他又朝著那群禁衛軍振臂高呼道,“將士們,不要聽這個女人的滿口胡言,將她押下去!”


    然而,這一回任憑他如何跳腳吼叫,都沒有人肯再上前了。


    誰不知道唐夜霜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最受袒護,如今若是連她都這樣言辭鑿鑿地確認了,他們又哪裏還敢聽從這本來就藏匿著些許古怪的所謂“聖令”?一邊是陵王和陵王妃,一邊是太子黨,任是誰都知道怎麽從其中做出選擇。


    滿意地看到了周遭的反應,唐夜霜微微一笑,無比諷刺,“當然,太尉大人若是想要再準確一些的證據,再清明不過了,我們這就一道回宮去麵見聖上,當麵好好問個清楚明白!到底是誰浪子野心,又是誰包藏了禍患?”


    許太尉原本就有些心虛,如今有怎麽可能真的如她所願?隻狠狠地一甩衣袖,望了望身側止步不前的禁衛軍,又看了一眼麵前的唐夜霜和雲墨寒,恨恨道,“你們罔顧聖意,過了今夜就等著瞧吧!”


    說罷,他已然拂袖而去,坐上門口早已經備好了的馬車,以一種落荒而逃的姿態離開了。


    餘下剩在練武場上的那一列禁衛軍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隨著許太尉走,還是應該如何。


    唐夜霜看著他們麵上迷茫的表情並不似是在作假,想必對其中情況也並非熟悉,隻對著旁邊的雲墨寒附耳輕聲說道,“想必他們也是被許太尉那老家夥手中的假聖旨所瞞,所以才被騙到這裏的,還是不要為難較好。”


    “嗯,”雲墨寒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然而那俊朗深邃的眉宇中卻還是籠著一層深霾,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麽,一邊有些懷疑地說道,“不過本王懷疑,這許太尉之所以會貿然調動禁衛軍,不單單隻是為了試圖武力鎮壓那樣簡單。”


    他這麽一說,唐夜霜麵上的神情也沉了下來,兀自低聲喃喃道,“禁衛軍是守護皇城的一條防線,如今他選在這個時候處心積慮假傳聖旨,撤走大部分人員,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雖然是一句疑問句,然而在話音剛落的時候,兩人便已經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


    眾人皆知,這許太尉可是雲墨辰的親舅舅,也是名副其實的太子黨。他如果出麵做什麽事情,十有**也是經過雲墨辰的指令,如今來到練武場上這麽一鬧,除卻是想要收回兵權以外,為的也是拖延時間。


    “不好!是皇上有危險!”最後還是唐夜霜第一聲叫出了聲來,雖然早就明曉雲墨辰的狼子野心並非已經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然而居然敢在這樣緊迫的時間內出手,顯然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想來也是被逼急了,才得此後果。


    “霜兒,你先留在這裏鎮守,馬上聯絡風起,讓他帶領在外的一千禦林軍鎮守城外,及時打撈落網之魚。”雲墨寒眉目深沉,此刻隻從容不迫地吩咐。


    “好,”唐夜霜知曉他是不忍讓自己身陷那樣複雜的場麵,雖然心中有所不願,但當前的情況緊急,也由不著她再與他糾纏,便不再反駁,隻答得簡潔利落,一時間卻又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恨恨地罵了一句,“媽的!剛才不應該把那個老家夥給放了的!萬一他要是先行去通風報信,這可就不好了。”


    “無妨,那群狐狸好不容易露出了尾巴,便沒有那麽容易收回去。正好等到這一回,本王定然拖著他們的狐狸尾巴一個個地拽出來。”雲墨寒冷然地拋下這麽句話後,一邊又轉過身來,對著練兵場上的三萬將士以及禁衛軍高聲道,“弟兄們,如今聖上有難,危在宮中,速速隨著本王趕往宮中救駕!”


    雲墨寒的話在兵士中顯然還是有莫大公信力的,一時間不單單是那麾下的三萬將士應聲,連那遺留在原地的禁衛軍個個也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在猶豫了幾秒鍾以後,不約而同地應了聲。


    見到這等場麵,雲墨寒才眉目一舒,連歎了幾個“好”字,一邊已經縱身騎上副將剛剛領過來的駿馬,一揮手,“走!”


    說罷,大批的人馬已經如遊龍一般地湧出了練武場,直朝著那已經被雲墨辰勢力重重包圍了的皇城撲衝而去,場麵看起來無比壯觀。


    芙綽宮內。


    眼瞧著天色已暗,周芙麵色不安地在宮內團團轉著,心中隻無端端覺得一陣陣慌亂感覺升騰起來,卻也不知道這份緊張感從何而來。


    她抬起手來,掩住不安亂跳的左眼皮剛要倚著貴妃椅坐下想要暫行休息一會,外頭忽然有婢子急急忙忙地奔走而來,一把撲倒在她麵前的地上跪下,疾呼了幾聲,“貴妃娘娘,貴妃娘娘!”


    周芙原本心中就煩亂難道,見到她這副冒冒失失的模樣,心頭更是一陣無名火起,張口便罵道,“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本宮平日裏教你們的規矩都喂狗去了麽?”


    “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那婢子卻已經無暇顧及上她的惡劣態度,稍稍瑟縮了一下後便重新又含著驚慌失措的淚水報道,“宮裏頭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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