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誇張地揚起了繪得細長的雙眉,更顯得嬌憨,“好啊你!我好心看你成天窩在屋子裏頭太悶,過來勸兩句,你居然恩將仇報一聲不吭偷襲我!我今天不把你砸個屁滾尿流,本小姐便妄稱這蘇府裏頭的小霸王了!”


    說罷,少女已經飛快地彎下腰來了搓了一個硬邦邦的雪球,在手上看似隨意地掂了掂,乍然就朝其用力地扔去。


    她到底心中還是存著幾分防範的,如今見狀隻笑著下意識側身一躲,那擲過來的雪球卻就這樣恰好砸中了身邊正欲拉架的春香。


    春香哪裏能夠想到自己也會被襲擊,當即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衝撞力給引得往連連後退了幾步,當即訝然地愣怔了一瞬,隨即才反應過來,不免咬牙切齒地跺了跺腳,“你們玩便是了,還禍及奴婢!奴婢非得幫我們家小姐贏回來才是!”


    說著,春香也忘了勸架的事情,隻蹲下也胡亂地抓起了一把雪來朝著對麵的少女揚去,趁著前方的少女抬手捂住臉避讓時,一下子撲衝過去,將其壓到了鬆軟的雪地之上,兩人互相玩笑地廝打著,揚起一陣雪絮飛揚,好不熱鬧。


    她自然是不參戰的,如今隻裹著厚實的狐裘,呼吸著凜冽冰寒的空氣,本應對於天生體弱的她來說是再惡劣不過的處境,然而如今見著麵前滑稽活潑的場景,她一時間卻忘記了痛苦,轉而止不住痛痛快快地笑出了聲來,一麵又趕緊拿手去拭眼角被笑出來的眼淚,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嘴角邊流露出的清晰笑意。


    然而她作壁上觀的姿態卻沒能維持太久,因而如今廝打的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矛頭一致地對準了在旁邊一臉笑意看好戲的她。


    滿頭滿臉雪絮的春香扁著嘴巴,滿麵委屈,“小姐,奴婢好心為您出頭,您卻在旁邊笑得這麽開心,真真是沒有良心。”


    而被暫時壓在春香身下的少女如今也拿眼風覷著她,黑溜溜的眼睛好似雕琢精美的琉璃珠子,即使在一片白茫茫的底色之下也依舊流光溢彩,鮮活無比,雖看著像是在跟春香抬杠,然而眼珠子卻始終一眨不眨地瞧著她,明顯是衝著自己而來,“你自己方才剛剛說過,阿姐身體虛著呢,如今保全自己都還來不及,哪裏還有精力來救你?”


    說著,她又皺著被凍紅了的婢子嗤笑了一聲,“我說你啊,這麽巴巴地護著你主子也沒見得落著什麽好處,倒不如過來跟了我,本小姐保證以後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玩玩鬧鬧哪兒不比阿姐房裏頭那悶得能夠長蘑菇的氣氛來得好?”


    這顯而易見的激將法。她在一邊聽著妹妹對自己的誹謗,心中沒有一絲生氣,到最後反而“撲哧”一聲地笑將出來,一邊無可奈何地就要去將滿麵怨念的春香拉起來,卻隻見兩人突然間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帶著出奇一致狡猾的笑意。


    她心中咯噔了一聲,腦內才剛浮現了兩個字:“不好!”,便已經被兩人伸手拉住了腳踝,合力一起麵朝下拉到了雪堆之中,猝不及防地塞了滿嘴的雪。


    她“呸呸”了兩口雪,笑著趕忙告饒,“我錯了,是我錯了,我方才不應當不救你的,我方才不應該看戲,你們便饒了我吧!”


    “哪兒這麽容易!”少女方才因為巨大的衝撞力也不免沾染到了幾許細雪於臉上,點綴在細巧的鼻尖,更顯得可愛嬌俏,嘴上卻依舊是強硬的,“平時你還總是說自己身體弱,如今看起來倒也挺精神的嘛。所以我說啊,哪兒有那麽多小病小痛的,都是慣出來的毛病。以後你就得出來這樣多走動走動,保證身上的病氣都能給消除個幹淨。”


    這個家夥滿肚子都是歪理。她又氣又笑,幹脆不再掙紮,隻攤平了四肢躺在了茫茫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天地之間的新鮮空氣,似乎也感受不到身下的冰寒了一般,心中莫名隻覺得,自出生以來到現在,似乎便沒有哪一刻有如今這般快意過。


    然而與此同時,她心中卻也隱約存著沒由來的慌張。


    似乎,這份極致的快樂很快就會消逝而去一般。


    想到這裏,她不禁抬起手來揪緊了自己的衣襟,似乎這樣才能讓不安亂跳的心口安穩一些。但這樣的法子也無濟於事,逐漸的,她隻覺得通身滾燙發熱起來,眼前所見的景象也一點點地模糊了開來,好似沉到了鏡花水月之中。


    當晚,她與妹妹二人好巧不巧地便同一時間發起了高燒來,兩人臉皆是通紅通紅,昏沉到最後幾乎隻能保持基礎的神智來跟人交流。


    這樣大的簍子自然捅到了父親那裏去,當即將他嚇得差些也病倒,待回過神來時,連忙遣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個個地來蘇府為兩位不省心的女兒看病,隻見得那些個大夫跑完東廂房又跑西廂房,忙得不可開交,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她雖然身體如同灌滿了鉛般沉重難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然而看著那來來往往的紛亂人群,卻隻覺得出奇的好笑,忍不住已經彎起了嘴角咯咯地輕笑出聲來。


    守在一邊滿麵憂心的春香正聽到了這等動靜,掀開床簾的時候但見她麵上懸著的笑容,不免將俏臉一沉,又是自責又是埋怨,“大小姐您都已經病成這樣了,怎麽還好笑得出來?可把奴婢擔心死了……說來也都是奴婢不好,沒事跟著二小姐胡鬧幹什麽?這回倒好,一下子將兩位小姐都給害病了,奴婢倒是什麽事情都沒有,這可讓人怎麽討個說法?”


    她“噗嗤”一聲,反而更加明顯地笑了出來,隻以細若遊絲的聲音安慰道,“放心,我會跟父親說需要你在一旁照顧著的。想來等這場病過去,父親也早忘記懲罰這回事了,你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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