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餘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沒有興趣弄清楚,隻道是沒有人會在意她手上究竟握著多少條人命,隻要殺過人,便是罪過。既然如此,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免得越來越亂,反而拖泥帶水的,再也不利落。


    反正,她自從入宮以來,便也懶得再去在意旁人的目光,一心隻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


    雲擇天,那高高在上的王,才是她入宮後最終的目的。


    不過是因為一時無聊,才去找了眼前這個明顯一看便知道涉世未深的小和尚玩,原本隻是想要看看他對著一個無賴妖精氣得跳腳的模樣。卻沒有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卻是這副模樣,就這樣白白辜負了旁人的心意一場。


    “我……”她遲疑了片刻,險些就要將自己隱藏的那些壞心眼說出,然而很快便已經反應了過來,馬上刹住了口風,隻望著他愣怔了一會,這次開口,“若你有一天發現,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你會怎麽辦?”


    慧能稍稍一愣,轉而抬眼望向她,“這是什麽意思?”


    她看見他那副正經又端正的模樣心中就沒由來的生氣,恨不得他對自己色厲內荏一點才算稍微舒坦一些,差些就想要將自己的所有壞事對著他托盤而出,然而話到嘴邊,見到他那帶著細微緊張和難過的眼眸時,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如何也再說不出來了,最後也隻能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腳尖發愣,“沒有什麽,就是想要嚇唬你一下。”


    他那因為緊張而稍稍繃緊的麵龐這才放鬆了一些,轉而對著她首次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不會那樣子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她,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她天生便不適合應付這樣的場合,隻能咬了咬唇,一邊輕巧地跳上了一個高高的案台,雙足懸在空中,一踢一蹬的,很是活潑,口中一邊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對了,若是你的師父或是師弟知道我與你之間來往,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顯然對這個提出的猜測頗有些忌憚,麵色凝重了半晌,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複道,“師父會很生氣,也會重重地責罰我。”


    她麵上的神色劃過一絲黯然,然而還未等跟前的小和尚看清,她便已經重新換上了那副嘻嘻哈哈的麵容,有些好奇地追問道,“那我呢?他們會把我也打得灰飛煙滅嗎?”


    她的聲調始終是上揚著的,嬌俏中帶著幾許勾人的味道。即使在說到這種沉重的話題時,她也始終都是眯著眼眉的,好似什麽都不在意一般,然而那背過視線絞著的雙手,卻已然在細微之處鮮明地暴露出了她此刻複雜的心態。


    她也不知道跟前的小和尚對於這個問題究竟會會怎麽回答,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故也沒有對於他的回答抱有多麽大的幻想。


    畢竟她是個妖精啊,就算如今借了人的軀體,有了實實在在的血肉,然而她心中卻還是鮮明地知道,她自己不過是夾竹桃修煉而成的一隻花精而已,就算外表偽飾得再如何真實,也始終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她這廂正依稀有些傷感之意,那頭的慧能沉吟了一瞬,隨即抬起眼來,一字一頓,聲色很是堅定,“假如你不害人,我便一定會站在你跟前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就算是師父也不例外,隻要你沒有過錯,那我就一定會護你周全。”


    原本隻是想要看他回答這個問題時那窘迫的模樣,然而卻沒有想到他卻是那般深思熟慮後才給了答案,並且是這樣讓人震驚的答案。枝娘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方才在空中一搖一擺的雙足也逐漸停滯了下來,垂在空中,突然斷了線的木偶一般。


    要說心中此刻不震動,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深知自己是麵對著一個多麽古板嚴肅的小和尚,他循規蹈矩,謙和有禮,在對課業的研究之上又聰明得讓人生氣,這樣的一個人,隻要按照現在的生活軌跡這樣一路順風地走下去,未來無論做什麽都是前途無量。然而,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如今在麵對著認識不過幾天的她時,卻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說,他會保護她。


    一時間,枝娘隻覺得心口此刻一陣陣發緊,忍不住已經抬起了手來,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仍然覺得那個地方砰砰砰地跳得厲害,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


    也是同一時候,她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已然能夠感受到心的感覺了,這對於她來說,顯然是借住到這個軀體裏時頭一次的新鮮概念。


    她原先雖然借屍還魂,也跟這具**還算合拍,但畢竟還有一段時間的磨合期,在期中,她身上的溫度總是要比常人低一些,對於痛覺和其他感受的敏感程度,也要比正常人來得遲鈍。然而這些東西她都不在乎,反正她本質上到底還是妖精,害死那些個正常人的手法落在她的身上,顯然是行不通的。她雖然有著正常人的外表,卻始終無法擁有正常人的情感和最基本的責任心。


    但是,就在今天,她居然已經可以感受到這份別樣情感的存在了,怎麽能夠讓她不感覺驚訝不已?


    “小和尚,”她捂住心口,兩眼發直,喃喃地喚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沒,忍不住地便已經脫口而出,“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知道什麽叫做疼了。”


    慧能顯然是沒能馬上領會她話語中的意思,隻聽著她似乎是病了,難免有些緊張地追問道,“你,你怎麽了?需要不需要……”


    他口中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便已經被陡然從案台上跳將下來一把抱緊他的那個華服女子給堵了回去,隻感覺偎依在自己胸膛中的那具小小的身體竟如此的綿軟,一點也不像是自己印象中男人身體的剛健和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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