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霜轉過眼來,望向站在一邊的慧能,隻看見他麵色煞白,如同也大病了一場。


    兩人分明心中都是有對方的存在的,然而卻因為這份信任的不對等,也因為身份的懸殊,所以走到了如今這副局麵。唐夜霜在一邊觀望著,也隻覺得一陣歎惋。忽然間眼風卻瞟到了門外,但見一個身影晃動,不覺一驚,冷喝出聲,“誰?”


    說著,她已經快步地追了出去,卻但見一個身著袈裟的和尚驚慌失措地跑走了,隻能看見一個背影。


    慧能也被這份聲響驚動,隨著唐夜霜的目光看了一眼,眸色瞬時暗了幾分,“那是我師弟,慧安。”


    唐夜霜的指尖微微一顫,心中已經感覺到了幾分不好,然而最終還是抿了抿唇,“我去看看。”


    冰冷。燥熱。


    這是鳩姬蘇醒時候的第一感覺。


    好似幼時被賣入青樓時,被毒打過後那發燒的三天,她所經曆過的時候。好似輕飄飄地浮在空中,又好似馬上就會墜落下來。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隻知道她最後是被人拍著臉頰才清醒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鳩姬費了一陣力氣,才終於睜開了眼睛來,但見周遭的燭火昏黃而黯淡,再轉過頭去,隻看到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正圍在她周圍,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正嘻嘻哈哈地在談論著些什麽,尚且沒有注意到她。


    她眯著僅存的一隻眼睛盯著那昏黃的燭火好一會,才勉強想起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雖然意識是清醒著,然而四肢還沒完全恢複過力氣,她幾次試圖動動手腳,都未能如願,又不敢發出太大動靜,以免讓那夥人注意到她。在多次小心嚐試無果後,鳩姬終於暫時放棄了掙紮,隻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快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自己如今身處的地點並非她此前想象的柴房亦或者是什麽暗無天日的地方,反而像是一個府邸中的一個小小房間以內。看設施裝潢,也算是富貴人家,顯然並非是這些個黑衣人的老巢。


    既然下令劫持自己的另有他人,那麽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鳩姬努力地在心中回憶著,然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駐留在軍中的這些天以來究竟是招惹了什麽樣的人物。她除卻看病問診以外,幾乎未曾離開軍中,更沒有跟其他人有過交流,又會是在什麽時候得罪了此等大富大貴的人物?


    然而他們既然如此清楚自己,說明是事先調查過的,也並沒有認錯人的嫌疑。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綁架,然而自己分明不認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又是誰在背後指使他們的?


    腦中的疑惑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起來,最後沉沉地墜著,大有傾塌之勢。鳩姬心中一震,禁不住的有些驚慌,轉而已經。


    突然間,一個正在談話的男人低了低頭,正好跟鳩姬對了一眼,連忙捅了捅身邊的同伴,“哎,這娘們兒好像終於醒了。方才拍了半天都沒什麽反應,我還以為快沒了半條命了,沒想到啊,這個娘們還挺有耐力的。”


    被發現了!他的話一個字不落地聽在了鳩姬的耳中,她心知不好,然而卻又無處可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三四個男人向自己圍攏而來。


    “哎唷,剛開始還以為是個醜八怪,這麽一仔細看看五官,還是個美人呀!”


    “那是,這可是當年紅極一時的花魁。能被那個什麽雲墨寒看上的人,雖然不是一等一的絕色,那也是足夠了。也就是那場戰,這娘們失去了一隻眼睛,不然也算是傾城絕色。”


    說著,那男人已經伸出了一隻手來,遮住了鳩姬的眼睛,一邊頗為得意地繼續說道,“看看,遮住這個殘廢的眼睛,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吧。”


    她心生厭惡,隻用力地一甩頭,避開了那個男人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一邊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


    那個男人顯然沒有想到她在這個境地之下居然還能夠如此烈性,當即已經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劈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她的頭被打得甩到了一邊去,一時間隻覺得眼冒金星,耳畔嗡嗡嗡的響著,幾乎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死過去。


    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清晰地浮出一個紅通通的五指印,那個黑衣人滿意地擦了擦染上血跡的手指,站起了身來,輕笑道,“現在呢,有沒有覺得身子舒服了點?”


    她費勁地扯扯蒼冷幹裂的唇角,輕飄飄地瞟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剛一張口,咬得緊密的齒間還是不可避免的泛出些許血沫來。她吞咽下了一口甜腥,舔了舔皸裂的嘴角,口中平靜地說著的卻是——“滾蛋。”


    跟前的幾個男人,麵龐瞬時間已然黑了。


    她卻絲毫不屑一顧,隻兀自低著眉眼,不想要說話。


    自己難不成今天真的要把命葬送在這種鬼地方?她反複地在心中如此想著,隻覺得自內心深處慢慢地爬上了一絲絕望的情緒。


    那個黑衣人本來想在同伴的麵前尋回些麵子,故意聲色俱厲起來,“你個臭娘們!都已經到了這種境地了,居然還不好好來討好本大爺!等會便把你給好好折騰一番,看你不跪在本大爺的麵前乖乖侍候?”


    可他在鳩姬麵前站了大半天,罵得口都幹了。鳩姬麵上卻沒有半點屈服之意,雖是狼狽不堪,然而那一張如紙般蒼白的臉上卻沒半分求饒之意,反而顯得異常的鎮定,隻是呼吸聲微弱又粗重,額頭上黏膩的血蜿蜒了她半邊臉,配合著那個已然失去了眼球的烏色眼眶,看起來很是嚇人。


    她雖然一生曲媚逢迎,但也並非是沒有脾氣的。這麽被威脅,她自然不會屈服。


    或者說……並沒有這樣快的屈服。


    她不知道他們所謂的那個主人是否在暗地中觀察著自己的反應,亦或者是說幹脆就是他們其中的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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