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隻是禮儀性地笑笑,卻發現楚月有力的手臂不知怎麽地突然圈上了她纖細的柳腰,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男人,不會是鬧別扭了吧。


    倒是真真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本莊主的眼光什麽時候差過?”楚月便是眯著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睛低低地笑起來,姿態頗有些懶洋洋的,一麵又突然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傾過身子去,對著跟前的唐夜霜眨巴了一下那動人的眼睛,“本莊主從前可不是就是看上你了麽,足以見得本莊主眼光不俗。若是你願意將自己許了我,這三千姬妾我倒是可以盡數遣散。”


    這廝的嘴還真是煩人的緊。唐夜霜兀自翻了個白眼。


    然而他們就算是閑聊也隻聊些生意場上的事,她對這些事稱得上是一竅不通,卻又被他牢牢圈禁著,隻好耐著性子聽他們聊著,心裏已是昏昏欲睡,忽然聽到唐夜霜漫不經心地冒出了句,“對了,聽說那個王保的死因有些蹊蹺。”


    宦娘捧住茶杯的手輕微地一抖。


    “王保?”楚月微微眯起眼來,似乎在回憶這一號人物,半晌才自口中輕輕地“啊”了一聲,“似乎前些日子去員外府那吊唁過。”說著,他伸手輕輕地掐了一把宦娘的腰肢,似乎意有所指,撇過頭時正好看到宦娘有些異樣的神情,“宦娘,怎麽了?”


    她稍稍晃神,正見得楚月望向她時陡然深沉的眼眸,一時間不覺得指尖顫了顫,最終還是抬起眼來對著他扯開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來,“沒事,隻是想起了從前的金主,有些懷念而已。”


    說到這裏,一邊靜坐著的唐夜霜眼底的笑意愈加深刻,讓偶然瞥見的宦娘後背微微有些冷意。


    雖然沒有過多交集,但她覺得這個女子,很可怕。


    跟楚月一樣的可怕。


    楚月的神情平靜得看不出喜怒,隻是當著唐夜霜的麵攬緊她的腰,湊到她耳邊喃喃著:“有時候,我真想讓你時刻記住你的身份,有時候,又真的不想你記得這麽牢。”


    他將“身份”二字咬得很重,她明曉剛才重提唱戲的事在人前駁了他麵子,是讓他惱了,也不反駁,隻是朝著他肆無忌憚地巧笑嫣然,“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自己的‘身份’的。”


    聽起來似乎是在示弱認錯了,可是神情和語氣根本不是那回事。


    楚月似是習慣了她一如既往的狂妄,不再去計較,放開了手,問唐夜霜,“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接到電話的,說是突然哮喘病發作,就死了。”唐夜霜彎起指骨咚咚地敲了敲梨花木製的茶幾,“說是哮喘病發作,誰知道是誰在背後做的手腳呢。”


    雖說世事無常人命涼薄,但是這種離奇的死亡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些,隻不過那些官府都沒當回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傻到挑起這話題。


    楚月執著茶壺的茶把慢悠悠地為自己滿上一杯茶,涼涼地瞟了一眼她,“你想查?”


    唐夜霜卻是一陣嗤笑,“我沒那麽有空。既然底下的那些個姬妾都沒有說話,我再貿貿然地去查,總有一種嫌自己身上事不夠多的感覺。若是被老狐狸知道了,還不將我興師問罪?”


    楚月微微一頓,忽然間大笑出聲來,連帶著懷中環著的宦娘也在隨著一陣陣發抖,而他隻笑著跟著跟前的人,“原來我的小霜兒也會說這樣的話來,本莊主平日裏還以為你最為熱心呢。”


    “有心無力而已。”唐夜霜微微一笑,假作聽不出他的嘲諷來,“還是說楚莊主對於這件事情感興趣,想要跟我一起去驗屍?”


    楚月低頭抿茶,表情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意思,“死人的地方,沒興趣去。”看著唐夜霜的眼光轉向他身邊的位置,便隨著他的目光瞥了眼無聊得低頭在擺弄指甲的宦娘,挑了挑眉,“宦娘,你想去麽?”


    雖是這麽問的,但話語間已經染了濃濃的警告味道。


    幾乎是一瞬間就聽出了他的威脅,她卻是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想不到一向狠厲冷靜的楚月還有如此幼稚的一麵,便也學著他陰沉沉的語氣看著塗著鮮豔蔻丹的手指輕描淡寫地說道,“死人的地方,沒興趣去。”


    他這才滿意地笑起來,抬起手來揉亂了她柔軟直順的長發,“乖。”


    宦娘感覺到頭頂上放置的掌心傳來的絲絲溫度,不覺輕輕地皺了皺眉。


    她怎麽越發覺得自己像是隻被豢養的寵物了。


    這邊正腹誹著,那邊的唐夜霜已經喚了一聲,“宦娘?”


    她這廂稍稍回過了神來,隻抬起眼來望向跟前的女子,一邊壓抑下心中若有似無的排斥,一邊問道,“王妃娘娘,有什麽事情嗎?”


    唐夜霜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一邊平平靜靜地說道,“聽聞近日你們陳家班裏頭走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你,另外一個似乎是您的師弟,平日裏也是你的跟班,據你們班主說,似乎交情還算不錯?”


    她原本在說話的時候已然決心無論唐夜霜拋出什麽話題來,都保持平靜的模樣,然而聽得她口中道出“小石頭”三個字的時候,宦娘還是不免一下子收緊了手指,隻感覺自己的指尖齊刷刷地刺入了掌心之中,徑直掐出了幾個紅印,幾乎快溢出深刻的血色來。


    一邊這般緊張著,宦娘忍不住已經回過眼去望向楚月的方向,卻隻見得他依舊還在平平靜靜地喝著茶,容色冷靜,唇邊彎起的弧度似乎從來都沒有變化過,讓人總覺著好似是從一開始便已然刻在了他的唇角邊一樣。唐夜霜方才提起小石頭的石頭,那個親手將火槍遞給自己的男人,卻依舊平靜得不像話,好似隻是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來。


    一瞬間,宦娘隻覺得通身發冷起來。


    她也曾經殺過人,然而日日夜夜都曾經被噩夢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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