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深人靜,裴念才知道自己對於明天要去見家長的這件大事還是會感到很緊張的。


    她早就趁著洗澡後的暖意爬進了被窩裏準備早睡養好精神去見家長,沒想到閉眼後腦中就總是在不自覺地設想著明天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的狀況,又應該如何應對才好。都是些瑣碎的小問題,卻已經足以讓她難以入眠。


    翻來覆去,想數綿羊卻總是數著數著就數錯數了,在數學帶來的挫敗感之下,果斷放棄了數綿羊催眠法。


    恍恍惚惚之間時間慢慢流去,直到她感覺到身邊的位置因為另一個男人的過來而微微下陷的時候,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了。


    她睜開眼睛看他,很自然地靠近了身上還帶有些許浴室裏的溫暖水汽的蔡景逸,輕聲呢喃:“你就不緊張嗎?”


    “有什麽好緊張的?”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躺好了以後,又幫她整理了一下被子。


    “感覺像是明天就要高考了,而自己是一個玩了一整年遊戲機忽然決定要去高考的學生啊,”她往他的懷裏蹭了蹭,覺得他懷中的溫暖莫名地讓人覺得十分安定,“老司機,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緊張。”


    “我媽挺喜歡你的。”他默了默,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帶著無盡的柔情。


    “嗯?”她倒是不解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媽媽,似乎真的是純屬意外,當時兩個人大清早的一起在家裏吃炸雞喝啤酒,他的媽媽的忽然到來,似乎倒像是顯得他們早已無聲無息地在同居了。


    她還默默地擔心過他的媽媽會不會覺得她輕浮呢……


    “當時她有私下問過我,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他輕聲說著那些過去的事情,聲音中含著清淺的笑意,似乎很滿足現在的結局,“我沒否認。”


    她聞言,撲哧一聲笑了:“臉皮可真厚。”那時候他們兩個可還沒有在一起呢,他卻已經向他的母親表露的態度,實在是有種預謀已久的感覺。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他的三言兩語,就已經打消了她的很多憂慮,“更重要的是,我愛你。”


    她的思緒停留在了他的後半句話,四目相對,她能看得到蔡景逸的眼睛裏滿是真誠與堅定。僅僅是這樣一個眼神,她便已經增添了很多的信心。


    “那你的父親呢?”她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底最擔憂的事情,“你的父親,不一定會認可我。”


    本身他的父親就反對他讀導演係,而她自己則恰恰也是電影圈的人,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尚未完全暖和,她不能確定她是否能獲得他的父親的肯定。


    她聽見他輕聲笑了下,環抱著她的手稍微往自己的懷裏又收了收,使她更加地靠近了他的懷中,以至於他的心跳,連同他說話時的每一個音,都清晰可聞。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不能,”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中一直映著她,讓她感到心頭一暖,“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會改變我的立場。”


    他的堅定,他的堅持,一點一點地讓她的心置於仿佛要溫暖到融化的境地。


    “更何況,我不認為最壞的結果會發生。”他說著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


    她被他這麽一捏鼻尖,笑著想伸手去還擊,誰料卻在一瞬間中便被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握住了手腕。


    隨後,在她的意外之下,慢慢地,卻又絲毫也不顯得做作生硬地,把她的手拉近了自己的唇,很輕地吻了一下。


    很輕很輕,卻又讓她感受到了其中深沉的愛意。


    這個男人總能讓她感受到他的愛,在甜言蜜語中可以,在不言不語時同樣可以。


    她微微一愣神,正想回應他的時候,外麵忽然起了些風。


    依稀聽見外麵枝葉繁盛的樹木被這陣連續的風吹得沙沙作響,也能感覺得到有風從窗外吹了進來,隨後窗簾被吹得鼓動了起來。


    他正背對著窗,卻在風起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炙熱而堅定,寬闊的肩膀為她擋住了那陣微涼的夜風。不可量化的溫暖在那一瞬間蜂擁而至,像是要淹沒了她,而她卻隻想在這沒頂的柔情蜜意中享受,回應,說愛他。


    他輕輕捧著她的臉頰,溫柔又強勢地索取,漸漸地,又由索取轉為了引導,引導著她去生澀地嚐試回應他,一如當初他說坐他就在那裏給她隨便撩那般。


    夜晚能給予人無窮的勇氣,讓人勇敢而不退怯地把熱情都當作禮物那般贈送給自己深愛的那個人。


    裴念柔軟的舌尖在他的引導下漸漸主動了起來,隻不過帶給他的是讓他想笑的青澀的新鮮感。而他也一點都不著急,反倒是在她的溫柔之中在捧著她的小臉的手掌上施加了一些力度,主動地加深了整個吻。


    下一秒,又輕鬆地握回了主動權,炙熱而深刻的吻在唇舌間纏綿,訴說著他對她的感情又多重。


    她在他這般分外深刻的索取中迷蒙,意亂情迷之中,感覺到他翻身壓在了自己之上。


    如此,她便已經在他支撐在兩側的手臂之中,而他則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眼底有說不盡道不清的情意。


    她知道,這是要把前些天那些終歸是沒有進行到最後的事情都做完了。


    “三歲。”他其他什麽都沒說,隻是低沉著聲音喚了她一聲。


    她的眼眸已經有些迷離,卻也因此而顯得格外迷人,很輕地應了他一聲。


    “答應了的話,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他說著,微不可聞地笑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也隨之輕笑了起來。


    “那最好,成了你的人,也就不可能再有去找更好的人的想法了,”她伸手輕柔地環繞住了他的脖頸,像隻可愛又主動的小考拉,“不過,我本來也就覺得這世間不可能會有男人比你更好。”


    他的唇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吻,低笑著搖頭:“小傻瓜。”


    她撇嘴,眼睫毛因為他的薄唇的觸碰而感到有些癢,卻也在同時感覺到蔡景逸的吻轉而往下,從眼睛,到耳垂,隨之到鎖骨…….


    ……


    最後,兩人的呼吸都亂了,她隻知道抱著他不鬆手,盡力承受著他給她帶來的快意以及迷離,聽見他隨著動作而在她耳邊沉重的喘息,而後盡自己所能去迎合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三歲……”他低聲喚著她,聲音低啞。


    而此時的她卻已經說不出話,隻是指尖收緊,承受著那因他而起的沒頂的快感,在那陣陌生的眩暈感中盡力保持意識……


    她知道,這是幸福的其中一種表現形式。


    讓人沉醉其中,又讓人為之瘋狂。


    是夜,她累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而清晨來臨,半睡半醒之間卻感覺到身邊人似乎一宿沒睡。


    她費勁地睜開眼,對上了他溫暖的眼眸。看得出來,他眼底似乎有一夜未眠的疲倦,卻又很清醒。


    “還好嗎?”他看見她想更靠近他,卻因為忽然的翻身而感到身體不適的臉紅模樣,不由得牽起了嘴角的笑意。


    “……”她伸手就是給了他一拳。


    他笑著接受了她柔軟的一錘,隨後很自然地主動更靠近了她,主動拉近了剛才因為怕吵醒她而刻意保留的那一些距離。


    她心底的情緒有千萬種,卻知道占主導的那種一定是甜蜜……就連那種隱隱約約的不適感,也成為了一種提醒他們現在是親密無間的關係的實質存在。


    “要改期嗎?如果要,我去打電話。”他撐著腦袋看著小姑娘臉上各種各樣精彩的表情,實在是哭笑不得。


    裴念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並且知道他怕她不好意思打電話而主動擔下了這個責任。


    “別,都說好了今天去,忽然改期多不好,”她搖搖頭拒絕了,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想要探身去摸鬧鍾,“我還好。”


    昨晚他也有意識地不下重手,所以她今天並不算難以適應……正這麽想著,探身去拿鬧鍾的手卻被他按住了:“八點整,起床就可以去吃早餐了。”


    “你是一整宿都沒睡嗎?”裴念眼看他眼底有些許的疲憊,起了些心疼,不由自主地關心起他來。


    “嗯,”他倒是不否認,直言笑說,“人生大事,睡不著。”


    恐怕他指的人生大事不是見父母吧,而是……裴念深知他話中意味,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昨晚那些支離破碎卻又每一段都充滿的旖旎氣息的畫麵,不由得紅了臉頰,趕緊下床去吃東西。


    蔡景逸看著她羞紅了臉的樣子,笑意更深,隻覺得心情很好。


    餐桌那邊已經傳來了玻璃的輕微碰撞聲,走出去,隻見裴念正乖巧地坐著開始品嚐他做好的早餐。


    她手裏拿著的果然是提子方包。果然多年的愛好還是不會變的,於是他便每次準備早餐的時候都會給她買提子方包。


    於是餐桌上便會出現提子方包和蔓越莓方包共同存在的和諧畫麵。


    隻不過後來因為覺得這樣做太麻煩了,未來老婆的喜好自己也不是不能去嚐試接受,所以後來便不再另外準備蔓越莓方包了,做好了要順著她的準備。


    當初裴念還笑了他很久,說他那句“連老婆的喜好都喜歡不上,談什麽愛她”簡直可以做成橫幅掛家裏,超有氣勢的。


    想到這裏,再開到眼前人吃得很開心的樣子,笑意也從他的唇角蔓延到了眼角。


    “好吃嗎?”他看著她元氣滿滿的樣子,隨口問道。


    她甚至隻顧著吃東西,都不說話了,隻是一個勁的點頭,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


    “算了,”蔡景逸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作似理解道,“勞累了一徹夜,餓得不理我了也是正常。”


    這句話差點噎到裴念,惹得她趕緊喝牛奶,躲避開那滿含笑意的目光。


    什麽歲月靜好,大抵都不過是眼前這樣——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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