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桑樹真是太幸福了,長在地勢開闊陽光充足的南邊,有來自溫暖濕潤氣候的愛撫,以至於它們個個高達十米以上,葉大肉厚多汁,青色、粉紅、紫紅和烏色桑果綴滿枝頭,就像簪滿珠玉的花俏美人。當阮巧巧興奮地跑過去,拿手在頭頂比了比,她也就到美人的膝蓋處,距離支幹手臂處還遠得很。阮巧巧的腰間挎著收集桑果的獸皮袋,手中拿著一個收蠶的木盒子,當時一聽說這樹上爬滿讓嫪族男人們懼怕的“害蟲”,她趕緊拍胸脯攬下這活計,她還當是前生老家那桑樹呢,一個個又矮又瘦,手一抬就能摘到。果然,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


    倒是這幾個彩色眼珠們分外熱情,一人道:“少君夫,你把咱們的活都包了,咱們也不藏私了,我就教你爬樹吧。”


    “我來教我來教……我上樹最快了!”


    “比快有什麽用?你有我穩嗎?”


    “光快光穩有什麽用,你得會總結經驗,這點我最擅長了!就拿學妘族話來說,要不是我傳授你們,你們能有今天?”這個藍眼珠連技術牌和功勞牌都打上了。


    最後這些彩色眼珠們一如既往地達成了和平協議,采取輪流製。這些人不愧是“專注采集十來年”的能手,這上樹的手法,恐怕連猴子都自歎弗如了。不過,阮巧巧深深歎息,他們這是教人麽?分明就是炫技好不好?總算等到最會總結經驗的藍眼珠出場了,阮巧巧的眼睛眨都不眨,不過!要不是這人整天嚷嚷著妘君,她真要懷疑他是gay了,他爬一步扭一下美臀,甩一下玉臂,在樹上大秀身材不說,還時不時地回眸一笑,聲音更是嗲得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總算找到要領的阮巧巧揮手遣開他們,就像個羽毛沒長齊的小雞,撲騰了幾次都是摔個四仰八叉。四腳朝天的阮巧巧索性躺在地上不動了,眼前的太陽都錯開成了兩個,耳邊除了男人們的悶笑外,似乎還有……女神那令人難忘的笑聲?她一定是給摔殘出現幻聽了。


    重整旗鼓的阮巧巧決定另辟蹊徑疊羅漢,以三人為基,兩人踩其肩膀而上,她再踩在中間兩人的肩膀上。所以他們得先蹲好,等她上去抱穩了,再聽她號令集體站起來。兩腿叉開沒有小內內的阮巧巧生怕露陷,不過這些男人倒是節操滿值,恪守著“非禮勿視”的美好品德。倒是這個點子理論容易,做起來難,這些柔弱的男人們被踩的嗷嗷直叫。


    就在阮巧巧道:“再往上抬一點,我就要抓住旁枝了。”


    一個綠眼珠總算吐出了怨言:“都怪你,出什麽餿主意,有梯子不用……”


    阮巧巧終於坐到了旁枝上,接過藍眼珠扔上來的木盒子,看著這幫垂頭慚愧的彩色眼珠們,故意板著臉:“你們今天可把我摔慘了,說,為什麽不用梯子?”


    男人們把最伶牙俐齒的藍眼珠推出來,藍眼珠麵紅耳赤,囁嚅道:“我們都怕這上麵的蟲子,又不想放棄在妘君跟前露臉的機會……更不願意讓少君夫把妘君的魂勾走了,”麵帶希冀,小心翼翼道,“少君夫也不想被妘君看中吧,少君夫可是有兩個孩子的人啊!”


    這些人心思單純,要不是她當時一心念著蠶,估計早就看出不對勁了。阮巧巧一陣惡寒,“這個主意你們想了多久?”


    彩色眼珠們齊齊豎起三根手指。


    “三天?”


    齊齊點頭。


    不過阮巧巧實在費解,這幫人共同暗戀共同排他,他們怎麽就不提防自己人呢,偏偏對她——“你們都知道我是有兩個孩子的人,妘君怎麽可能看上我?”


    藍眼珠很誠實的道出了其中玄機:“以前我們雖沒見過少君夫,但是大家都很羨慕少君夫呢,少君夫才嫁過來兩年就讓少君連生兩女,族裏就沒一個男人能做到,妘君要想生君女,還介意少君夫嫁過人嗎?”絮絮叨叨一大堆後,表態說,“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了,果然做壞事是有報應的,少君夫雖然不會爬樹,但是你比咱們都聰明啊,難怪你能生女了……”


    阮巧巧明白了,雖然這裏是女人懷胎不假,但是都是男人在家養自己的血脈,為了確定孩子的父親,女人一般都是連續幾個月臨幸一個男人,直到月經來或者懷孕,這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宅鬥。這就出現了有的男人能一直讓女人“生女”和“生男”的例子,經驗總結出生男生女在於男方。在這個男多女少的大環境下,嫪少君夫能得嫪少君的萬千寵愛,美貌真心都是浮雲,關鍵在於嫪少君夫有一根爭氣的黃瓜。


    所以阮巧巧身上的標簽是:能生女。


    等等有什麽地方不對,阮巧巧舌頭打結道:“在妘君跟前露臉……妘君就在附近?”她的醜態都被妘君看見了?


    又是齊齊點頭。


    “妘君在哪兒?”阮巧巧心裏都在咆哮,她再也不要跟這幫心機婊友好的玩耍了!


    彩色眼珠們齊齊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屋頂。


    原來,妘族人有潛移默化的等級區別,這個好地盤的屋子是妘芩的,屋頂一角因暴雨而坍塌,所以妘君跟幾個女人過來把編織好的草屋頂給蓋上去。蓋好的屋頂在陽光下黃燦燦的,這是阮巧巧再熟悉不過的顏色——是稻草!


    原來妘族的穀糧就是水稻!


    就在屋頂的斜坡上,雙手撐住腦後、雙腿伸得筆直、嘴裏叼著稻草、像是睡著的女人不正是妘君?隔空相對的兩人,就像銀河中的兩顆星,其中的一顆時不時地拿樹葉遮臉、又忍不住撥開樹葉偷看。饒是有翠綠的亭蓋給她擋太陽,可是哪擋得住她心裏的太陽,尤其是看著這比現代還大一個號的烏色桑果,阮巧巧愈發口幹舌燥了,每次都忍不住要放進嘴巴裏了,那一道視線就像x光線一樣,她隻得懨懨地收回賊心,做一個守法敬業的好公民。


    雖然做絲綢的路還遠著,不過她得把蠶先養起來。由於蠶不喜潮濕,被連天的暴雨打死了不少,不過阮巧巧還是從卷起的桑葉裏找到了不少蠶繭,還有一些初生的夏蠶寶寶在葉子上蠕動著黑色的小身體。其實阮巧巧是很怕這些軟體蟲子的,但是一想到它們將來是妘君身上的絲綢文胸、小內內……阮巧巧恨不得把這些小家夥親上一親了。


    “不好了!有野豬闖進來了,大家快閃開!”


    “都躲屋裏去!”


    阮巧巧聞聲看過去,隻見從妘山的方向衝過來一頭尾巴細短、獠牙外露的黑色野豬,背脊的鬃毛高高豎起,凶狠的眼珠快要掉出來一般,揚蹄狂叫,短蹄子和頸下的鬃毛都有火星,它並沒有逢人就撞,而是直直地往妘君的屋子衝過去。野豬在初冬受配,春天會藏在隱蔽的岩石秘窟裏等待分娩,妘君早就發現了野豬的秘窟,趁雄豬出去覓食時,引出分娩不久的雌豬,偷走了小豬仔。因為沒有牲口棚,妘君就把自己的屋子辟了一間出來,命人用羊奶照料小豬仔。


    這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回有野獸闖進妘族。阮巧巧看向妘山,有幾座矮山像屏風一樣隔著妘山和族地,就像動物和人類的三八線。這些矮山之間都設有陷阱,而矮山上頭卻在噴火,這些矮山下麵挖空成陶窯,每天都有人輪流在看守。陷阱裏有淒涼的野豬叫聲,阮巧巧猜想,有獠牙的是雄豬,在陷阱裏的就是雌豬了,雄豬是看妻子出事孩子被搶,這才失心瘋的從山頭的火上麵竄了下來,要知道野豬是非常怕火的。


    阮巧巧的心都揪了起來,野豬的鬃毛和皮上塗有凝固的鬆脂,是□□彈都不容易射中的,何況這些石器,它對人類的危險性甚至高於豺狼虎豹。連驍勇的女人們都隻能用手提著小豬仔跟它周旋,野豬怕傷了孩子狂叫不止,小豬仔們哼哼個不停。


    而阮巧巧最擔心的是——妘君走了出來。


    阮巧巧捂住了嘴,這一刻的妘君化身修羅,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堅定不移生死無畏,仿佛這世間無所掛礙,刺眼的陽光下,背後的那條龍仿佛活了起來,卻惡心的像附骨之疽,蠶食著她的人性。


    阮巧巧忽然有了一個靈感,這條龍就是妘君的秘密。


    連野豬都認出了這是人類最凶猛的頭目,可能是看到孩子,野豬的心似乎也跟著柔軟了,要命的就怕不要命的,野豬明顯有一絲退縮。


    阮巧巧看不到妘君的神情,隻聽到她威嚴肅殺的聲音:“利用孩子對付一個父親,你們還是不是女人了?你們就這麽大點本事了?”


    “可是,妘君這——”


    “沒有可是,把孩子抱到一邊去。”沒錯,妘君說的是,孩子。


    妘山硬氣道:“妘君,我們不能讓你一個人涉險。”


    “利用孩子,這是畜生幹的事,你們難道忘了,我曾經就是一個孩子——”


    女人們垂下了頭,有人眼眶微紅。


    妘君扔到手中無用的長矛,雙手握拳:“生,就要堂堂正正的生,死,就要頂天立地的死。”這是做人的尊嚴,一聲厲喝,連地似乎都抖了抖,“來吧,今天咱們倒要看看,是你的牙厲害,還是我的拳頭狠。”


    野豬已無路可選,拿出看家本事,以最快的速度飛衝上去,張出大嘴,兩根向上翻轉的獠牙像鋼劍一樣反著光。


    妘君的拳頭伸了出去,野豬本能的一口咬住。


    阮巧巧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與阮巧巧設想不同的是,野豬的身軀在妘君手上瘋狂地顫動起來,它越要往前撞,妘君的手就動了動,原來一枚三棱銅鏃尖正抵著野豬的上下顎,野豬的嘴裏源源不斷的流血,這血也有部分來自妘君的手。妘君的下盤穩若泰山,任它踢了兩蹄子也巍然不動。女人們及時拿藤繩綁了上去,妘君的不怕死給了她們無限的豪情,她們沒一個逃過野豬的蹄子,卻沒一個退縮。受傷野豬的反抗力是驚人的,隻要妘君一鬆手,它就會掙脫藤繩,就憑獠牙也能致人類於死地。所以整個製服過程非常驚心動魄。


    看呆了的阮巧巧見野豬已經氣息奄奄,總算鬆了口氣,她鬆開握住旁枝的手,拍了拍胸口,這樣一來,她全身的力量都在屁.股下的旁枝上。她沒意識到的是,之前她為了看更清楚一點,屁.股已經換了一根纖細不經力的旁枝。


    隻聽“哢嚓”一聲——


    “啊——”


    阮巧巧穩穩地落到了一個人的懷裏。


    說時遲那時快,還剩最後一口氣的野豬飛撲上了這個恨意滔天的人類身上,才鬆懈下來的女人們還是慢了一步,野豬的獠牙刺上了妘君後背上的龍!


    妘君的身體晃了晃。


    野豬被女人們及時拖回,而阮巧巧隻顧著自己的蠶盒子,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阮巧巧拍著胸脯道:“好險好險,還好沒有把蠶寶寶摔出來。”


    “蠶寶寶?”妘君嘴唇發白,艱澀的問道。


    阮巧巧用柔軟的指腹捏起一隻小蟲子,細長的淡眉彎起,溫柔的眸子裏淌著月光,拿到妘君跟前,就像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樣,傻兮兮道:“妘君你看,它是不是很可愛?”


    小小的,軟軟的,會蠕動的,妘君自然識得,“等它們變成白色的,就更可愛了。”


    妘君心裏還有一句,那就像你了。


    血腥味讓阮巧巧從找到知音的快樂中清醒過來,“妘君你受傷了,趕緊放我下來。”


    妘君臉一沉:“一點手傷而已。”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柔軟溫涼的身體,能讓她沸騰的鮮血趨於平靜,這一刻,她不想放手。


    那樣子凶的像要吃人,阮巧巧往她懷裏縮了縮,也不敢說話了。阮巧巧聽到族人的歡呼,往後看去,這不看則已——她們這一路,怎麽有兩條血跡?


    妘君還是頭一回覺得背上的傷嚇人,這個家夥這麽輕易柔弱,不適合看這些,板著臉道:“你在看哪個女人?回頭我把你送給她去。”


    阮巧巧趕緊縮回了腦袋,甕聲甕氣道,“怎麽有兩條血跡?”


    妘君說了一句讓自己羞恥終身的話:“每個女人都有那麽幾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部落王的寵後(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犯夫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犯夫人並收藏部落王的寵後(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