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不會停止,沈白也不知道帶著麻杆跑向哪裏,狩獵者就像是惡靈,它們會不知疲倦的追逐著,在你最絕望的時候幫你終止生命。


    那些讓沈白絕望的源頭還不曾停止,它們哪怕是無底洞的肚子也早該被無窮盡的屍體填飽了,但是它們還在殺戮。


    這場單方麵的屠殺早已經不是為了生存,而是為了殺戮的*。


    沈白的身體在奔跑中踉蹌了一下,他朦朧的視線裏,把他絆倒的東西有著人類小腿的形狀。


    是他的主人,在要我停一停嗎?


    沈白的嘴唇被要出了鮮血,他背後那隻時不時從地底鑽出頭來的老鼠發出“嘰嘰嘰”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嘲諷,讓沈白的腦仁發疼。它再一次的鑽到地底,但並沒有徹底消失在沈白的餘光裏,從地上突起的一條痕跡顯示著它的行蹤。在它筆直的前方,沈白旁邊的兩三米的地方,一個瘦削的身影晃動,那是一個人被迫放棄自己的藏身之處。


    然後呢?


    離那裏十幾米的距離,沈白知道那裏會有一隻幾米的蜥蜴正要伸出它的舌頭。


    去他媽的!


    我不想再跑了。


    我跑不下去了。


    沈白模糊的視野慢慢的變得清晰,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淚水,跑的要灼燒的肺有一瞬間感受到一陣清涼,這樣的清涼就像吃了一大把一大把的薄荷葉,直接涼到了腦子裏。


    如果此時那個在空中的模擬鳥類的監控儀把監控頭對準這個少年,他們可能會驚訝的發現,在那黑乎乎的臉上,少年的目光投射在遙遠的地方,在那裏仿佛有輪太陽正在升起,他黑色的眼睛因此聚滿了這個黑夜所有的光。


    就在麻杆感覺自己要不行的時候,一直像救命稻草一樣的那隻手用力的把自己踉蹌的拽到前方,麻杆看到了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那個身影。


    “別停。”


    擦身而過的瞬間,那道輕輕的話語溫柔的不可思議。


    在麻杆的背後,沈白撲向了那個剛剛從地下爬上來的身影。


    抱著那個身影,兩個人在地上滑出了七八米遠,沈白的半邊身子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但是落地之後他還是忍痛咧嘴笑了起來,因為就在剛剛,花蜥蜴的舌頭就這麽從沈白腳下掠過。


    真是他媽老一套!


    沈白向著向他轉過來的怪物扯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望向一邊,剛剛被沈白撲倒的那個人身形狼狽的站了起來。


    那是——


    “瘋女人?”


    【嬰兒?】


    沈白和係統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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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區人幾乎沒有自己給自己取名字的,大多是打多了,熟悉了,別人給你一個代號就是你所謂的名字了。當然也有會幾個例外,比如沈白,比如曾經那個讓麻杆咬牙切齒的東哥,但是如果沒有實力,你的名字是不配被別人記住的,所以強者,才會有擁有自己名字的資格。


    瘋女人不是惡區的強者,但在惡區這個全是瘋子的地方,她的外號裏帶個“瘋”字,不難看出她也算是特殊的。


    以前瘋女人的覓食範圍包括麻杆沈白的那個資源點,所以沈白對瘋女人並不太陌生。


    瘋女人的瘋尤其表現在她搶奪食物上麵,都說橫的比不上不要命的,她就是那個不要命的。女人的打架毫無章法,在她身上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能夠作為武器用上的她絕不會浪費,閉著眼睛不要命的往人身上打根本不管自己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


    瘋女人的護食更是要命,隻要有食物在手上她就會像一個永遠撬不開的蚌殼蜷縮著護著自己的食物,除非死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其實哪怕她死了,估計也不會讓別人得逞,她的固執總讓別人退步。


    不僅如此,瘋女人身上最怪異的一點,就是她在自己的藏身處發出的叫聲,像嬰兒的哭啼聲一樣尖利,這種詭異感即使是惡區人也會不由自主投入厭惡和避之不及的目光。


    “去死吧你個瘋女人。”


    外加一口唾沫,這是瘋女人最常會聽到的句子,久而久之,她就是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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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嬰兒”這兩個字的時候沈白感覺有點奇怪,但是緊接著的危險讓他立刻把這兩個字拋之腦後自然地忽略了過去。


    花蜥蜴再次一張嘴的時候沈白就反射性的往旁邊滾了過去,但隨即耳邊就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沈白回過頭,就發現瘋女人懷裏的一個小布包被花蜥蜴的舌頭吸著了,瘋女人還非抓著那個小布包不肯鬆手,顯然在用力的拽拉,整個人在地上被往前拖去了三四米遠。


    “啊啊啊!——”瘋女人拚命地尖叫著,她亂糟糟的頭發下麵是一雙瘋狂的眼睛,那雙眼睛時而狠毒又絕望的盯著對麵的蜥蜴,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執著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個布包,她的叫聲讓人發酸,大張的嘴巴像個真正的野獸,口水順著大張的嘴角往下流了出來,這應該是一副惡心、讓人生厭的畫麵,但可能是瘋女人在這場角逐中明顯的弱小讓她看上去那麽絕望可憐。


    蜥蜴的舌頭縮回去的是那麽有力和快速,瘋女人不得不用一隻手在地麵上刮著試圖用其他東西來支撐自己。


    但並沒有什麽,她的身體在地上積了一層的血液中浸泡,衣服很快被劃破,露出大半個身軀,乳/房幹癟,上抬的手讓她的肋骨看的更加明顯和突出,那樣的身體簡直不能稱之為人類而僅僅是一副骨架。她的腳勾著,每個腳趾都努力的試圖讓她找到能夠勾住的地方,但是她就像一條破布被隨意甩動,哪怕她的手指腳趾的指甲被掀翻但還是絲毫不能撼動什麽。


    而這一切不過才*秒。


    沒有人會在逃命的時候帶個小布包,畢竟這裏不是外麵,惡區人可沒什麽財產有的隻是一條命,聯合係統剛剛的話,沈白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那是個嬰兒!


    居然是個嬰兒!


    沒有任何遲疑,沈白立馬上追著撲上去和瘋女人一起抓住那個布包。


    瘋女人的身體像是一塊硬硬的磕人的骨頭,沈白壓住她的身體,想要增加上自己的重量,他感覺自己仿佛壓在了一塊扁平的石頭上。但是當沈白透過布的包裹看到裏麵那個小生命時,意外的發現他/她從布下透出的半個小臉頰有著肉嘟嘟的可愛,就仿佛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嬰兒,出生在沈白印象裏那普通又安寧的環境中。


    沈白還隻是個瘦弱少年的身體,瘋女人自己也瘦的全是骨頭,兩個人的重量根本沒辦法阻止被拖行的命運。


    沈白聽著近在耳邊尖利的叫聲,他知道現在的她已經遍體鱗傷非常痛苦,不過他們都有著不能放手的理由。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在和平時期可能很難知道那種一條生命就在你手上的感覺是什麽樣。


    沈白現在緊咬著牙,如果他可以開口,那麽他會告訴你——


    很沉重。


    要是平時,用全身的力氣抓住一個東西,時間久了,手指就會脫力,但是這不一樣,哪怕全身上下遍體鱗傷,都不能成為你放手的理由,因為你知道——


    你的手上是一條極其弱小、極其無辜的生命。


    沈白閉緊了眼睛,他緊咬著牙,眼淚就這麽從緊皺的眼角滲出,沈白和瘋女人交並在一起的手臂上感受到了潮意,不用睜開眼睛沈白就可以知道,那是瘋女人的眼淚和口水。


    她還在狂吼,但是聲音中已經帶著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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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瘋女人並不能夠真正明白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麽,她就是瘋的癡的,她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吃。


    搶食物,護食物,吃食物……


    身上的感覺是很麻木的,但是當有食物順著喉管落進胃裏的時候,她分明能夠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下墜,這種下墜的重量讓她輕飄飄的身體仿佛具有了重量,她感覺自己踩在地上的腳站的是那麽穩妥,哪怕身上有那麽多傷痕都沒有關係。


    “去死吧你個瘋女人。”


    背上重重的挨了一腳,她毫不在意,眼睛裏帶著欣喜拿著自己的食物,當時的她不會想到有一個生命就在她的肚子裏孕育。


    到底是怎麽會有這個生命的瘋女人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肚子沒有明顯的變大過,她還是照樣的去用生命換取食物,所以這個生命能夠在她身上開花結果是那麽的神奇。當瘋女人第一次發現那個神奇的時候,那個生命已經在她的腿間哭的和貓咪一樣了。


    那個生命很弱小,但瘋女人第一次看到自己身體裏冒出這麽一個東西的時候嚇壞了,她尖叫著割斷那個把她和肉團連在一起的東西往旁邊爬,她不知道為什麽從自己身體裏出去的那個肉團會發出聲音,直到那個肉團氣息微弱的時候她才敢一點點回去。


    第一次碰觸到肉團的感覺很神奇。


    她蹲在一邊,向那個小肉團伸出一隻手指,輕輕地那樣戳過去。


    然後那隻比自己手指都小的小手就那麽讓人猝不及防的握了上來。


    瘋女人反射性的要把手指縮回去,但她發現那個生命太小,小的根本沒有傷害她的可能,她咧著嘴笑了笑,用另一隻手包裹住了那隻攥著她的小手。


    好小好軟。


    瘋女人抓著那個布包嘶吼著,那雙很小很軟的小手就那麽從布包的邊角伸了出來輕輕的揮著,她那樣專注的看著它們,但她卻沒辦法像往常一樣的抓住它們。凶狠的目光透過一層淚水,再落到這雙小手上時,已經變得那樣柔和又剛強。


    她還記得那雙手捧在自己身體上的感覺,那張小嘴動著動著,自己身體裏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它吸走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對瘋女人來說,食物可以讓她更加踏實的踩在大地,而那種身體被吸走的感覺卻仿佛讓她輕飄飄的可以飛向天去,她捧著那個小生命就好像捧著一個可以帶她飛去天堂的小天使。


    但是天使在這裏是那麽容易會被折斷翅膀。


    這裏是地獄根本不適合這樣的天使存活。


    瘋女人隱隱的知道她的小天使是多麽危險,她找了地方藏住這個小生命,她用布條把他/她小心翼翼的包裹住怕地上堅硬的石子會磕傷他/她,沒有食物的她幹癟的讓小生命經常哭的不停,於是她更加努力的去尋找吃的,像一條瘋掉的母狗,隻有回來這個小生命抱著她的時候她才能夠平靜。


    所以,


    如果瘋女人會求人的話,


    她說不定會跪在這裏懇求這世界上的一切,


    不要把她的那個小肉團給奪走,


    他/她是她的,


    二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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