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先生”的一刹那麻杆的臉上有著好不作偽的驚訝,他把“這種人怎麽還會活到現在”的表情明明白白的表現在臉上,連一邊的沈白看到都有些忍不住的扶額。


    不過麻杆很快調整了過來,他有些興致勃勃。


    麻杆從前在惡區因為靠偷的手法生活,所以極不受歡迎,而比他更被輕蔑的無疑就是先生了。他看到先生的感情,恩,如果想要好理解一點不如說成是班上倒數第二對倒數第一的感情,因此為了表達對對方的感情,以前每次見到先生,麻杆都有和他打招呼的一套流程,行使這套流程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以給麻杆帶來一種樂趣。


    舉起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微晃動幾下,臉上是一種半帶著虛偽半帶著調侃的笑容。


    “下午好先生。”


    對方還是曾經的模樣,挺直著脊背,向後梳理的頭發雖然髒兮兮灰撲撲但是卻比一般惡區人要整潔的多。他的眼睛從沈白一行人中慢慢瞄過去,在瘋女人的懷中停滯了一兩秒,又在沈白身上停滯了一兩秒,然後才輕飄飄的看向麻杆,答道:“下午好。”


    “先生”之所以被稱作“先生”,這也是惡區給他的外號,他大概是惡區唯一會撿書的人吧,因為這個,他也是惡區唯一會識字的人,但正因為這個唯一,就好像他擁有惡區唯一的手機,沒有人可以給他打電話,他永遠收不到別人的回應。


    這簡直是蠢呆了!


    先生知道麻杆在心中這樣想著自己,但他也不會去跟這些人辯解些什麽,文字和知識在這裏好像帶給他更多的是嘲諷,但實際上回報了他很多惡區人難以得到的東西,他對於知識的渴求甚至遠遠超過了大多數的善區人,他愛那些東西,而那些東西也塑造了他,給了他足夠的善待,比如現在他還能站在沈白一行人麵前和他們打招呼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對於麻杆那種調侃,麻杆不知道,每次他把先生當成蠢貨一樣開玩笑的和對方說著“下午好”的時候,對方也是完完全全把他當作傻逼哄他開心地回著“下午好”。如果說在麻杆心中自己是倒數第二(自從他砍掉狩獵者的舌頭,他也許在心中重新給自己定了下排行),先生是倒數第一,那麽在先生眼裏,自己絕壁是惡區絕無僅有的巔峰王者,剩下的幾乎都是傻逼,而麻杆就是傻逼中的戰鬥機。


    兩人一直這麽懷著對對方的誤解相處至今,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感覺到,不過作為目睹一切的圍觀群眾,沈白看著兩個人帶著互相看不起對方的眼神少見的虛偽客套隻覺得無言以對。


    沈白一行人並沒有認為先生的出現意味著什麽,他們隻是繼續往前走,直到被先生叫住了。


    “如果你們想明天送死的話就繼續往前走。”


    對方語氣中的自信讓沈白率先停下了腳步,活了很久,他知道這種莫名的自信要不是出於完全的愚蠢,要不就是出於十足的把握。而此時的先生,怎麽說呢,他就好像恐怖片裏一群人要去鬼屋探險,最後給出“別往前走我們回去吧”這種勸告的人。每次看恐怖片遇到這種情況無數人在心中大罵蠢貨,認為那群人不往前走不就沒事了嗎?不過出於電影需求,主角們還是總懷著大無畏的精神向前走去,還會有同伴冒出“別嚇唬人了怎麽會有鬼我可不信”之類的愚蠢言論。


    而沈白不是恐怖片的主角,他不被票房壓著去作出愚蠢的決定,所以凡是能決定悲劇的陷阱,他都必須小心翼翼的麵對然後繞過。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重要的信息,可以救你們命的信息,前提是,你們要帶上我,保護我到狩獵者離開。”先生的語氣帶著自信和倨傲。


    沈白轉過身,和這個男人相互打量著對方。


    “你為什麽這麽有自信?”沈白看著對方。


    而先生卻更加驕傲的昂著頭:“就憑我安然無恙地活到了現在,”他看出了沈白還想說些什麽,不過他早就厭煩這些東西,於是還沒等對方開口就直接打斷了,“你直接說答不答應就好。”


    沈白挑了下眉毛,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號人物,但他長久的生活經驗告訴他,如果對方找自己交換條件就說明自己有話語權。


    “我不能確定你的信息值不值得,除非你拿出能夠讓我信服的東西,不然我不會答應。”


    先生皺了皺眉仿佛在認真的思考,也仿佛是沈白有點觸碰了他的驕傲,不過利益權衡下,他還是用眼神示意沈白遠處的地麵:“那不是一隻鳥,說出來你也不會懂,那是善區用來記錄你行為的東西。”


    監控器?


    沈白想要轉過去看,卻被先生阻止了:“我建議你不要立刻去看,我告訴你的絕對是真的,你可以選擇相信我然後答應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那就轉身繼續走吧,我會在你們死後盡情的嘲諷的。”


    善區惡區看似一道牆隔得那麽分明,但是善區的越界確實輕而易舉,他們的飛行艙,他們的航拍器……這時候的沈白並沒有把狩獵者和善區聯係到一起,他隻是想著善區人在這個特殊時間段內在惡區安置幾個這樣的機械也很正常,隻是覺得沒必要用到擬生物形態的監控器,因為哪怕是傾倒垃圾的飛行艙,在惡區人眼中隻是“鐵雲”,惡區人和善區人極大的信息不對等讓他們根本不用任何偽裝來入侵惡區,那麽那個監控器……沈白相信先生說的話,他隻是在思考,如果這個監控器不是對惡區人做的偽裝,那它們是想逃過誰的眼睛。


    “……我相信你。”


    能夠看出善區的監控儀,想必自有他獨特的途徑可以得到很多信息。


    沈白看著對方,一瞬間覺得對方在惡區就仿佛一個隱於世的智者,能夠保護自己生存到現在,對方的價值不容低估。


    沒有理會麻杆的驚詫和阻止,沈白跟著神色有些倨傲的先生往另一個方向上走去並示意他們跟上。麻杆在原地使勁的跺腳呼喊沈白,見對方並不回來,而瘋女人則抱著孩子無比信任的跟在他們後麵,自己就像個鬧脾氣又沒人理會的孩子一樣,隻能狠狠地踢一腳地上的垃圾,然後跟了過去。


    其實摸清楚了惡區人的脾性,和他們保持疏遠距離的交往就變得不是那麽難。缺乏知識和與人交往能力的惡區人,如果他們不把你納入危險的名單之中,那麽他們就偶爾會表現的像個幼稚的大人。


    比如先生。


    隻要戳到他的驕傲,他就會立馬跳腳然後要證明自己一般的說出一番不管別人聽得懂聽不懂的話。


    “跳梁小醜。”


    先生斜瞥一眼一邊的麻杆說道,麻杆沒聽過這種話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任由對方繼續評頭論足。沈白偶爾也會因為一些翻撿垃圾的“不雅”行為受到對方的文人氣十足的評價,不過為了照顧對方“惡區唯一的文化人”的頭銜,他也會裝作完全聽不懂的樣子,這種看透孩子謊言的大人卻沒有戳破的行為也反而帶給了沈白更多的樂趣,因為在假裝聽不懂的時候繼續做些讓先生討厭的事情來惹怒他,讓人著實心情愉快,導致沈白一度懷疑麻杆也是這麽幹的。


    不過奇異的是,麵對瘋女人和她懷中的孩子,先生從不過多評論,而他的眼睛也會時不時瞄向那個小布包。


    “先生為什麽會選擇我們?”沈白走著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不要一邊說話一邊用你抹完鼻涕的手往我衣服上擦!”


    即使有了點崩潰的情緒,不過隻要是被別人問問題,先生的驕傲之色還是沒法遮掩,他先是“哼”了一聲,然後才慢悠悠的回答:“不是我選擇了你們,是善區的眼睛盯上了你們。”像是發現自己的回答帶著一絲詩意,他對自己的沉醉更加明顯了。


    “善區的眼睛可不止那一隻小鳥,他們在地上,天上,都安排了無數眼睛盯著我們,但他們很少會將這些眼睛安置在特定的人身上,”講到這裏先生定了定,清了清自己的喉嚨,“我就被他們的眼睛跟過三四天……至於你們會被他們跟上,自然有一部分原因,而這原因我看一部分在那個嬰兒身上,另一部分就是我選擇跟著你們的緣由。”


    “你們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換句話說,你們讓他們想要掌控,而在這種時期,這也許可以表明你們有一定特別的能力。”


    先生讓善區人監視的原因很正常,因為他是個愛看書的惡區人,監視他可能是因為獵奇和樂趣之類的,實際上先生不知道,他是唯一一個在善區有過自己小專欄的惡區人,因為先生的特殊性帶給善區人不少趣味,而他在惡區又不會找那些記者麻煩找雜誌報刊要錢,所以他的小日常在一段時間內保持穩定的更新,時而也會在缺乏娛樂的時間上一次熱搜,那些監控器確實有專門為他而開的。甚至有些標榜自己是先生小粉絲的人,會寫幾封給先生的信然後丟到自家的垃圾桶裏,期待著對方可以收到。


    不過很可惜,這種寄信方式至今沒有成功過。


    而其他人,至少在先生眼中都是一群野蠻人,能得到和他一樣待遇的,一定是野蠻人中的頭等野蠻,雖然麻杆的存在也讓先生多了幾分遲疑不定,不過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推論。


    “那為什麽不能去那個方向?”麻杆在一旁也問道,他不時用餘光瞄著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的那個“小鳥”。


    先生看了看他,直接沒有回答,這又讓麻杆跳腳了起來。忽視是最大的鄙視。於是下一個沈白找到的食物就被麻杆抹了鳥屎的雙手捧著遞給了先生,並看著先生不情願的和自己說了聲“謝謝”吃了下去。


    像是覺得自己吃人嘴短,先生就回答了麻杆的問題:“善區的東西可先進多了,他們不在惡區但對惡區的了解比我們想象的要多。通過那些眼睛的分布,你可以知道他們掌握了些什麽,那些地上天上的眼睛聚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最容易發生事情的地方,”先生眼神不變,卻微微揚揚下巴,“不要抬頭去看,用餘光看到那些鳥了嗎?它們從你們走來的方向來,都在往那個方向去,所以,那裏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情的。據我這幾天的觀察,多半是狩獵者已經去了那裏。”


    沈白聽著看著先生的眼神微微有些複雜,通過善區流露的訊息來反推測自己的處境,甚至可以得到狩獵者的信息,不得不說每個活著的惡區人,都很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下午走了多遠,沈白他們又走了回去,如果說是餓的發瘋惡區人會對自己同胞的血肉下口,那麽那根狩獵者的舌頭,就是餓的隻剩最後一口氣,惡區人寧願吃塑料也不一定會想要動它。於是下午缺席一場盛宴的先生此時補了回來,他圍著那裏來回轉了幾圈。


    “這是怎麽回事?”


    每個人都會喜歡把自己覺得值得驕傲的事情拿出來和別人分享,即使別人不一定覺得多值得驕傲。


    顯然割掉狩獵者舌頭的事情絕對可以登上麻杆心目中“最值得紀念的時刻top10”“最令人驕傲的時刻top10”……而且在這些榜單上麵都是赫赫排在前列。


    “哈,那是我割掉的,一個狩獵者的舌頭,那旁邊的,是那個狩獵者逃跑時自己斷掉的尾巴。”麻杆此刻的模樣和先生有的一拚,就好像一直倒數的孩子無意蒙進了前幾名,對著眾人用謙虛掩蓋著更用力的驕傲。


    先生看著麻杆,有點怔愣,一時竟沒有說出話來。


    麻杆此時更是揚起了下巴。


    “你,你,你……”先生的聲音此時有點顫抖。


    “其實也不能算我一個人的功勞。”麻杆笑著用手抓了抓頭發,竟有種羞澀的感覺。


    “你下午竟然用那雙髒手給我遞過吃的!”先生絕眥欲裂,低下了身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的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一時間的失態讓沈白不得不用手拉住往先生那衝的麻杆。


    正如之前也講過的,惡區的人大多是瘋子,精神病更是不占少數,不過稍微正經點的精神病到這竟有些矯情。比如沈白的幽閉空間恐懼症,比如先生這種不能算潔癖卻裝出的潔癖。


    如果有潔癖,那麽在惡區真的是活不下去的,沈白剛來的那幾天,適應了吃飯不洗手,翻到不管和什麽垃圾混在一起的食物都得吃的生活,不下雨就沒澡洗,更有些實在不可言說。


    在惡區如果給惡區人一盆水,他們第一想法是趕緊喝掉,比較衛生的惡區人會選擇擦洗下自己再喝掉那些髒水。但是先生不一樣,他會先詢問真的真的不能有第二盆水了嗎,然後糾結很久到底是該喝下去還是給自己清理清理,最終會選擇把水分成兩盆,一盆用來清潔一盆用來喝。


    雖然明白生活不能挑剔,不過在可以挑剔的時候先生絕不將就。


    恩……


    不過沈白看看那根仍然帶著幾分滑膩的舌頭,覺得先生此時的堅持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吃的食物經手的比他想象的更糟。


    在想到這一切後,權衡了一陣,沈白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不然現在他要拉住的就是先生了,雖然對方也並不允許自己的髒手碰他。


    瘋女人抱著小布包站在一邊,和小布包一起看著他們發出了笑聲。許是小布包的笑聲發生了點作用,那像小貓一樣的聲音讓麻杆微微找到了點自己的理智,倒是很快冷靜了下來,隻是一臉受氣委屈的樣子,好一陣不再扭頭看先生。


    他們在狩獵者舌頭的問題上糾結了一陣,一方堅持認為那是自己的驕傲功勳,一方則認為另可不要功勳也不能碰這麽惡心的東西,最後兩人都沒有結果,小隊伍就繼續前進,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幾個人按照先生的建議,鑽進了那隻老鼠開拓的地下通道內。


    不得不說那隻大老鼠簡直是一流的打洞高手,從一個地麵洞口下去以後就可以發現地下全是四通發達的地下通道了,而且由於老鼠體積過大,那些通道倒也十分寬敞,要是這種生物不作為武器而去用於城市建設倒也完全可以派上用場。


    不過到了地下光線就更暗了,幾個人摸著通道邊緣慢慢往前走。


    麻杆走在前麵,後麵跟著瘋女人和先生,沈白在最後斷後,突然沈白前麵的先生停住了腳步,沈白一下子撞到了對方的背上。


    “先生?”沈白輕輕叫了一聲,但是前麵那個黑乎乎的身影卻依然沒動,像是在自己身上摸索著什麽。等到對方動作慢慢挺住,就見到一小束光從先生手上亮了起來,此時的麻杆和瘋女人已經走到前麵四五米了,感到後麵傳來的光線又回過了頭。


    先生的左手端著一個平盤,右手在平盤下麵慢慢轉動,那個用於轉動的把手就好像孩子們削鉛筆盒子上的那個把手,由於它的轉動上麵一個小小的如同瓶蓋的電燈居然亮了起來。


    瘋女人懷裏的小布包遠遠的看見了,嘴咧開來笑了起來,兩隻小手伸出小布包往先生的方向伸去,一邊還“嗯嗯”的叫著,好像找到了喜愛的玩具,先生往前慢悠悠的走過去,右手還在慢慢的搖著,看到瘋女人和麻杆臉上微微詫異的眼神,他臉上還是那慣常的驕傲神色,覺得自己真是大方帶了這群土包子長了長見識。先生走到瘋女人身邊停了下來,燈光也轉瞬消失,不過沒過一會,顫顫巍巍時亮時滅的燈光又隱隱約約的閃現,是先生帶著一絲堪稱慈祥的笑容把那東西遞給了瘋女人懷中的小肉團。小肉團拿著,沒有力氣的小手一頓一頓的帶動著小電燈泡發亮,她嘴裏吐出了一連串的笑聲,讓先生難得的笑意更深了。


    “好了,”先生把小電燈抽了回來又拿到了自己手上,小電燈發出了持久又平穩的光芒,“小孩子別玩這些,小心玩物喪誌。”


    先生看了看前麵一直等著自己的麻杆,挑了挑眉,“怎麽,看呆了?還不趕緊往前帶路?”


    麻杆一下子回了神,眼睛裏那躍躍欲試的光芒也收斂了,隻是偶爾還會流露出個一星半點,不過他還是倔強的“哼”了一聲,一邊往前走一邊無所謂的答道:“不就是個手電筒嗎,有什麽稀奇的。”


    “嘿,這可不是手電……”先生對對方沒看出這是自己的發明有點氣惱,不過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你怎麽知道手電筒?”


    “我不告訴你。”有了光線就不再用手摸索著四周,麻杆雙手交叉放到腦後,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哼,你也就會這幾個詞兒了。”先生不想讓這種貨色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也不再搭理對方了。一時間,隻有瘋女人懷裏的小肉團從瘋女人肩上露出自己的小臉蛋,朝著先生的方向叫喚幾聲,得到先生偷偷齜牙咧嘴的幾個表情後,發出樂不可支的笑聲。


    這邊風平浪靜的時候,另外一邊的人們哪怕夜色已深卻更加忙碌。


    看著屏幕上的幾個人消失在了地下,屏幕前的女生不由的回過頭看著安雲波,不解的問道:“組長,為什麽要引著先生去找那一夥人?”


    安雲波倒是笑了笑:“因為先生畢竟是惡區唯一的會識字的人,跟他打交道也有幾年了,他會明白我們傳遞過去的信息的。”


    “宋清下午有給你什麽信息嗎?為什麽我看研究所裏的人都開始忙起來了。”安雲波向一旁的那個緊皺著眉毛的男生問道。因為他們小組不夠資格接觸到比較核心的信息,而宋清作為實驗體測試小組的會得到更多情報,那個男生和宋清年齡相仿,走在一起倒也並不太顯眼,所以宋清一般會讓那個男生帶來一些信息資料。


    男生的眉頭更皺了:“宋清說,等他們開完會就會找我們,但是現在還沒有過來。”


    安雲波看著屏幕上黑色的洞口,覺得宋清帶過來的,一定不是什麽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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