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次的比試沈白劃破了十八的眼睛, 雖然十八的傷疤治好了, 隻是在測試康複程度時, 他的弱視還是暴露了出來。


    醫師不知這是他天生的毛病, 隻能說那傷口看似清淺但是卻破壞了十八的視力。


    就在大家以為這個暗衛可能會因此失去價值時, 方寒卻反而對他“委以重任”, 貼身待命,要知道, 方寒身邊的暗衛一般分為兩種, 一種是直接接受教主的命令, 大多數時間都奔波於外的,另一種則是類似於貼身小廝加保鏢的存在, 任務相對較輕, 但都是方寒極度信任之人。


    可能是因為這個少年的聽覺已經完全可以填補視力上的缺陷, 不過沈白總覺得, 十八因為“眼疾”而麵臨被拋棄,可能引起了方寒的一些回憶,不過無論怎樣,十八並沒有被拋棄, 甚至得到了方寒的重用,沈白去看望對方時也不禁羨慕對方這一路好轉的運氣, 至少,這差事比沈白的要好上許多。


    沈白也被同樣的“委以重任”, 與十八不同的是, 在他代替受傷的十八貼身跟隨在方寒身邊之後沒多久, 就被派到外麵,天天頂著寒衣教的名聲幹起了偷盜武功秘籍的勾當,畢竟,不偷武功秘籍的魔教不是好魔教。


    跟在方寒身邊以後,沈白終於開始明白為什麽武林正派們總是和魔教過不去了。


    每天都與某某經某某拳某某掌較勁的沈白表示,難怪從古至今武林人士都愛說“冤有頭債有主”,這樣好歹能給那些安分的人一些安慰,隻要自己沒做啥壞事就不怕被別人盯上。而魔教完全隨心而動,誰也不知道哪天在家坐著就被劃進了對方的日程表。


    這邊的沈白正坐在少林山上的大鬆樹上伺機而動,少年在月光照射下的英俊臉龐上,是滿滿的緊張與勢在必得。抓準了武僧們換班的間隙,沈白飛身閃進了他們的寺院,身手敏捷無人察覺,認誰也看不出這人的衣服下麵還藏著大大小小新鮮而猙獰的疤痕,正因為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地滲出血來。


    與這邊鮮血與黑夜相伴的沈白不同,另一邊的寒衣教裏則是一片歡天喜地的過節模樣,而這,也算是托了沈白的福。


    沈白原以為,他和其他在外的暗衛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都是幫著教主助紂為虐罷了,最多自己可能深得教主的心,所以責任重大。


    隻是他不知道,以前的寒衣教的事情就是複複仇,弄得武林不得安寧,但是沒想到自從有了他以後,三四個門派的秘籍一個個失蹤,這可不是開玩笑死幾個小弟子的事,這事關一個門派的興亡。要是哪一個門派的內門武功泄露了出去,連路邊小兒都能耍上幾招,那麽對於這個門派來講,已經沒有在武林上的一席之地了。


    於是就在沈白上任的這段期間,寒衣教在江湖上的惡名更是一天賽過一天,很快全武林沒有人不知道他們“魔教”的名號了,就連教眾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咱們教最近天天都在搞事情。


    秦子卿真的很想歎一口氣,作為護法,自己教天天上武林頭條的事他也是後來才和眾人一起知道,要說教主突然雄心壯誌在搞產業升級,秦子卿不信,他反倒覺得與那十七號暗衛脫不了關係。


    十七號,從比試那天秦子卿就感覺得到,這人就像個誤入青樓的良家婦女一樣,後來才發現,這小魔頭完全就是教主的腦/殘粉,隻要自家教主開心啥都行。


    而教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曾經最大的雄心壯誌就是把那齊家堡的三公子抓過來當教主夫人,其他時候複複仇抄抄家,讓大家都過不上好日子,現在卻突然奮發圖強,將自己的目標轉移到了各個門派的武功秘籍上麵,這就相當於慢性滅門啊。


    每個門派武功從調息開始就有不一樣的修煉方法,天曉得他要那些東西幹什麽,總之那些看話本看多了的武林門派人人自危,生怕是魔教捉摸著練就什麽絕世神功一統江湖。


    這已經讓秦子卿搞不懂了,但是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這麽重大的任務按理說該交給更有經驗武功更高的暗衛去,但是教主全交給了那個初出茅廬的十七號。於是,一向以為自己了解教主的秦子卿也開始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要說方寒在想什麽,可能方寒自己都不大清楚,不過肯定和沈白想的相差甚遠。


    沈白一心以為自己正處於職業生涯的上升期,不斷地為自己教內立功,取得方寒手下“第一馬仔”的位置,活生生一出沈拉拉升職記,但是,方寒那裏拿到的劇本則完全相反,叫做《你惦記我時我總覺得全身不對勁》。


    在沈白代替養傷的十八跟著方寒的那幾天,無論方寒做什麽,想到旁邊有一雙黑不溜秋像小狗一樣的眼睛帶著期待望著自己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正落筆給江南分舵寫機密信,一道灼熱的眼光射來。


    莫不是教裏有了叛徒?!


    方寒回頭一看,對上了錯開視線的沈白。


    正聞雞起舞大汗淋漓,一道灼熱的目光射來。


    莫不是教裏出了奸細?!


    方寒回頭一看,繼續對上了錯開視線的沈白。


    正更衣沐浴放鬆自己,一道灼熱的目光射來。


    莫不是……?!


    方寒回頭一看,果然還是錯開視線的沈白。


    方寒:……所以還留這人過年不成?


    要說方寒要想解決掉沈白,絕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就是因為太簡單反而讓方寒猶豫不決起來。


    方寒討厭這個人,毋庸置疑。


    但是仔細想想,自己做的一點點小事都被另一個人放在眼裏,天晚了還在處理教務,他就死命盯著你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轉頭看向床鋪的方向;天早晨練時,他的眼睛裏毫不遮掩的喜歡,更是在一旁默默地備下了一條毛巾;沐浴時……


    咳咳,這個問題還是有些嚴重的,這個人還是不能留。


    方寒看著窗外,心下做了決定,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那雙仿佛帶血的眼睛映襯下更顯出一種獸類的冷酷。


    而角落裏默默無聲的沈白,繼續用自己教主腦/殘粉的目光看著自家連冷酷都酷炸天的教主,一直看到方寒冷笑的嘴角慢慢崩塌,再也沒勁提起。


    “香山秦家的劍譜,三個月內拿給我。”


    沈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方寒是在和自己說話,畢竟他一直就像個隱形人(誤)一樣跟隨在對方身邊,聽到這第一個任務,沈白想著自己前些日子的努力總算有了結果(大誤),畢竟這一聽就是很重要很難辦的事情呀,內心激動的沈白懷著滿腔熱血地上了路,誓不完成任務不罷休。


    於是,離三個月的期限還差十天,沈白就已經渾身是血的跑到了方寒的麵前,直將和方寒議事的秦子卿嚇得以為白天見鬼。方寒不知是忘了有這個人這件事還是沒想到他還會回來,眼中也帶上了一點驚異,隻是很快驚異變成了莫名的狠厲,甚至連養傷的時間都沒留給沈白,直接讓他奔赴下一個地方。


    在一邊的吃瓜群眾秦子卿表示自己一臉懵逼,弄得整個武林人心惶惶的元凶就在自己麵前,一個輕飄飄地下達著命令,仿佛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另一個接受任務後硬是撐著自己站起來轉身離開,仿佛那一身的血都隻是他被打的雞血一樣。


    秦子卿想不通,要說教主重視十七號吧,那小子每次都是這麽半死不活的回來,連身衣服都來不及換,本來那張可以傲視武林的漂亮臉蛋全是血汙,更不用提衣服下麵受了多少傷。不過即使如此,秦子卿覺得,對方能回來就已經是福大命大了,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成長速度簡直驚人,真是不知道該說這小子因禍得福還是什麽。


    但要是說教主厭惡十七號的話,乍一看好像說得通,但是身為教主他也不至於用這樣的手段折磨對方,對方隻是個小暗衛,而且還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的忠心耿耿且武功萬裏挑一的小暗衛,若是留在任何人身邊,都是一股極強的助力,教主根本犯不著兜這麽大一個圈子來玩死對方。


    “這次那小子又被教主派去哪了?”秦子卿還沒想明白,就被一群“魔頭”攔住了去路。


    “去那群禿驢那了。”秦子卿對著他們笑笑,然後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哦般若禪掌!”


    這邊的秦子卿看著那些一臉“咱們教越來越有前途”的教眾,搖了搖頭,繼續揣摩著方寒的心思走遠了。


    而另一邊,剛飛身躍進少林寺院的沈白因為傷口身形一頓,看著另一撥守夜的武僧正趕來,躲進了最近的一個藏書閣不敢出聲,好在沒人發現,想著要等到下一班武僧換班至少要兩個時辰,於是沈白走到了最後麵的書架縮在角落裏扯開衣服拿起藥瓶開始小心翼翼地給自己上藥稍作調整。


    “嘶——”


    幸好在管事那裏忍痛的能力提升了不少,簡單的傷口沈白完全可以視而不見,隻是現在不同,衣服一掀開,那些刀傷劍傷密布,抹藥簡直就和撲痱子粉一樣,光看著就覺得痛的不行,沈白一時沒忍住,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


    急忙抿著嘴,沈白聽著外麵的動靜,感覺沒人察覺,才繼續冒著汗給自己抹藥。


    這一道是在香山秦家落下的,


    這一道是在南幫落下的


    這一道是在……


    每一道傷痕沈白基本都能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因為痛所以才更長記性,這麽幾次下來,別說是天賦好的沈白,就算是個傻子,如果不死熬了下來,也該脫胎換骨一番了。


    不過這樣也好,沈白想著,至少不是什麽對著婦孺小孩殺人放火,加上有著係統的指路功能,沈白自己也放機靈點,這任務的難度對他而言已經是降低了很多。


    【怕是今天晚上都沒辦法去了,四周都鎖的很嚴,尤其是放《般若禪掌》的密室藏書閣。】


    係統對著沈白分析路線,但是沈白現在最關心的倒不是路線,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再不換的話,傷口碰著那髒衣服絕對會發炎潰爛,怕是還沒偷到《般若禪掌》這身體也差不多了。


    沈白本來想著每次等自己完成任務後總該會得到幾天養傷的時間,畢竟當時十八隻是眼睛受傷就養了十天更何況自己。隻是沒想到方寒的野心太大,對自己又過於器重,儼然一副重活累活非他不可的樣子,弄得沈白每次回教裏隻來得及掃一群瓶瓶罐罐然後轉身就走,連件幹淨衣服都來不及拿。


    讓係統幫自己看看到哪裏可以找到些繃帶藥膏和套幹淨衣裳,沈白將自己的外衣鬆鬆合上,生怕又和自己的傷口黏到一起。


    聽到係統說等四個小時後,沈白讓係統幫著自己留意四周,小憩了一會兒,醒來後就閃向了東南方向的小院落。


    少林是沈白印象最好的一個門派,即使是在寒衣教裏麵,少林也是樹敵最少的,唯一被大家黑的要死的就是“禿驢”二字,其他的倒真的是遺世而獨立,算是烏煙瘴氣的武林中的一股清流。


    沈白看著麵前的院落,被平日裏禁欲自持的僧人們打理的一塵不染,地上灑著一攤月光,旁邊紙糊的窗戶裏,那些小和尚們睡得正香。


    明天他們其中哪個突然發現自己晾曬的衣服被人偷了,會嚇一跳吧,這在少林估計也能算是個大新聞了。


    沈白想象著這些人明天大驚失色對著隔壁山頭尼姑庵神色惶恐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好笑,躡手躡腳的走到掛著衣服的竹竿麵前,挑了件和自己身量相近的衣衫,想了想又拿走了一件小和尚的衣服,然後偷笑著跑開了。


    第二天清晨,早上做完早課的和尚們回來收衣服的時候,驚異的發現——四師兄和小師叔的衣服被人偷走了,小師叔差點被氣哭!


    而罪魁禍首穿著白色的長衫,裏麵的那些用作繃帶的布條,正是那小師叔的外罩。


    小師叔因為是被主持方丈親自帶回來收為徒弟的,所以徒占了個名分,從小就在寺院裏從沒出去過,被一群“侄兒們”寵著長大,這下他衣服不見了,大家找的雞飛狗跳依舊無果,最後還被大師兄訓誡了一頓,眼淚還沒抹幹的小師叔更是被罰去抄寫經書了。


    拜那邊垂頭喪氣小和尚的福,忙活了一晚上的沈白終於借著井水清洗了下自己和傷口,再把腐肉剜去,終於忙活到了天亮才止好血包紮好,換上了幹淨的衣裳,準備趁著白天防備鬆散,先跑到昨晚的藏書閣再趁機前進。


    將一切現在心裏盤算好,覺得差不多以後,沈白在和尚們用齋飯的空檔從窗戶翻進了藏書閣,隻是沒想到,沈白剛過去,係統在腦海中的警報就響了起來,沈白還沒來得及越窗而逃,藏書閣的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沈白閃身躲到最後一個書架,屏住呼吸,聽著對方的腳步聲分析著來人的人數和武功,隻是還用不著他分析,對方嘟嘟囔囔的抱怨聲已經暴露了他的年紀。


    聽著是個被罰抄經書的小和尚,沈白的一顆心又重新沉了回去。


    若是小和尚不發現還好,若是發現了,就將對方打暈便是,沈白衣服下的肌肉緊繃,身體已經做出了隨時攻擊的準備。


    好在小和尚在前兩個書架前就止住了步伐,像是在挑挑揀揀哪本經書最薄最好抄。沈白暗自覺得對方有些可愛,眼睛看向了自己麵前的一本經書,薄薄的五六頁紙,想著要不是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尷尬,否則就把這本抽給那小和尚了。


    小和尚像是找到了自己心儀的經書,無精打采地轉身走了,沈白暗自鬆了口氣,將麵前那本最薄的經書抽出來,饒有興趣地看著上麵的繁體字,那些字一個頂四五個,沈白還沒看幾行眼睛就開始發糊,想著別等到晚上就自己要睡過去了,於是趕緊把書重新塞回去。可是還沒把那本經書放好,卻聽到門被打開,剛離去的小和尚突然折返,直往沈白所在的書架跑來。


    “我記得上次明明看到一本字更少的經書呀!”


    覺拙憑著記憶,急匆匆地跑到了最後麵的書架準備開始找,就發現那裏站著了一個人。


    白衣烏發,眉目如畫,姿容似雪。


    尷尬的竊賊與東道主打了個照麵,好在長期的訓練讓沈白內心的糾結不顯於臉。


    兩人都靜默了幾秒,沈白神態自若地重新將書架上那本經書取下,遞給了對方才到自己肋骨的小和尚。


    “你要找的可是這本經書?”


    小和尚雙手接過經書卻不看一眼,隻是呆滯地點點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沈白,直到沈白體會到了方寒被盯著的崩潰情緒,對方才傻乎乎地開口問道:“你可是菩薩派來的使者?”


    本來打算打暈小和尚的沈白:……這怕不是個傻和尚。


    三天後——


    沈白拿著到手的《般若禪掌》踏上了歸程,陪著小孩子扮演了幾天神佛使者的遊戲,沈白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不是把小孩子的信仰帶偏就是自己要皈依佛門了,外麵人隻知道這小師叔突然勤學起來,天天恨不得吃睡都在藏書閣,更是不允許任何人踏進他的“私人領域”,卻不知道裏麵有個天天被逼著給別人洗腦的沈白。


    “這個’大悟無言’是說……”


    “曾經有一個和尚他……”


    沈白解釋著小和尚指給他看的句子,說實在話,沈白真的不介意自己以後多門看經書的興趣愛好,聽沈白“參悟經文”的小和尚滿心滿眼都是“使者真好看”“使者的聲音真好聽”,反倒是沈白,加上自己前幾個世界的感悟,每次說些無喜無悲的句子時,當真有了種曆經滄桑的感覺,有時候說的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有了這個傻和尚的信任,沈白的這次任務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機關,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帶著一絲愧疚,沈白將當初那本五六頁紙的經書放在了《般若禪掌》的位置,希望被發現的時候,至少讓這顏控小和尚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別這麽傻乎乎的被其他人騙了,就像張無忌他娘說的,好看的人都別相信。


    因為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出奇順利,身上也沒添什麽新傷,趕路的時候更是快了不少,沈白可沒管江湖上又因為自己鬧出了怎樣的軒然大波,他隻是一心的回到方寒的身邊。


    趁著路上時間充裕,沈白將之前的黑袍就著路邊的溪流洗洗晾幹,重新穿在身上,對著河水照照,露在外麵的傷痕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毫不起眼,一身幹淨利索的黑袍更顯得少年英姿挺拔。


    沈白想著前幾次自己滿身傷痕地把東西遞到方寒的手上時,對方臉上露出的訝異表情,想著自己這次看上去仿若毫發未傷地把《般若禪掌》送到對方麵前,對方該是怎樣的驚訝。


    光是想想平日裏看上去高冷的反派頭子可能露出的神情,沈白就更加期待見到對方的樣子了。


    隻是沈白沒想到,和他一同到達寒衣教的,還有齊家堡三公子被重傷的消息。


    沈白在門口就被十八攔住,等了一夜落得滿身寒霜,在第二天對方推開門時看到衣冠整整的沈白,臉上卻是帶上了一絲驚訝,隻不過更多的,卻是沈白未料到的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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