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狹小的窗戶裏照射進來,金黃色的光線中可以看見浮動在空氣裏的微小塵埃,然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雪白柔軟的床上,穿著藍白條紋患者服的女孩子依舊安靜地躺在床上,烏黑的頭發散在枕頭上,愈發顯得那張清麗的小臉蒼白憔悴,她眉頭微蹙,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


    張麗雅醫生開始每日的照常查看,她拿著本子,走到了201號病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並不意外地看見了白鹿在鎖在床上的場景,年輕女孩子顯然並不適應,眉頭微蹙,顯得愈發纖細蒼白。


    下一秒,張麗雅醫生愣了愣,隻因那個前一刻還緊閉雙眼的女孩子已經醒來了,那是一雙黑得無法形容的眼睛,黑沉沉的,讓人不敢直視,但很快,那種沉沉暮靄的黑色褪去,留下的是一種清澈的墨黑色。


    “張醫生,你來了。”女孩子軟軟的聲音傳來,聲音裏似乎有著淡淡的歡喜。


    張麗雅醫生微微一愣,“白小姐?是你嗎?”往常,她來檢查的時候,麵對她的通常是那個名叫莎莎的有自殺傾向的人格,而隻有主人格白鹿,才會如此有禮又柔軟。


    白鹿有些靦腆地微微笑,“嗯,我是白鹿。”


    張麗雅醫生鬆了口氣,眼神也柔和了下來,開始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測與對話。


    “張醫生,我手上的東西可以解開嗎?”白鹿小心地問,清澈烏黑的眼睛裏帶了期盼,“這樣,我很不舒服呢。”


    張麗雅醫生點了點頭,鎖住她本來就隻是昨天她忽然發狂時的臨時舉措,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對患者進行這樣的措施的,於是白鹿手腳上的束縛很快就解開了。


    立刻就有護士上來幫白鹿按摩手腳,以防她出現血液流動不暢的情況,小護士手法很專業,看上去有點麵生,大概是剛來不久的新人。


    女孩子的手腕纖細蒼白,上麵卻布滿了各種深深淺淺的傷痕,小護士看到的時候愣了愣,然後偷眼打量這個看上去安靜美麗的女孩子,她的眼睛十分清澈,烏黑如寶石,此時微微帶了笑,似乎是察覺到了小護士的視線,溫和的視線看向小護士。


    小護士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不敢去揉那隻遍布割痕的手腕,握著她的手不知該如何是好,女孩子的手冰得厲害,小護士下意識就拿自己溫熱的手去貼住,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


    是個很柔軟的女孩子呢,白鹿這樣想著,眼裏微微帶了幾分笑意,開口問,“你叫什麽名字?我以前似乎沒有見過你。”


    小護士又被驚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一旁正記錄數據的張麗雅醫生,見張麗雅醫生並沒有什麽反應,於是放下心來,輕聲回答,“我叫顧芳,剛來半個月呢,我們見過兩次,但你也許是忘記我了。”


    大家都明白,並不是忘記了,而是那兩次相見的時候,白鹿並不是白鹿,而是那個有著自虐傾向的名叫莎莎的女人。


    白鹿嘴角微微一彎,“不,我沒有見過你,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相見,很高興認識你,小芳。”


    顧芳一愣,但很快就笑了起來,“嗯,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白小姐。”一邊在心裏暗暗歎息,這麽美麗溫和的女孩子,竟然會患上多重人格症。白小姐的主人格真的很容易就讓人喜歡上啊。


    例行檢查完畢,張麗雅醫生離開了,她雖然是白鹿的主治醫生,卻並不總是在白鹿身邊,在很多時候,白鹿都像其他的患者們一樣,在這裏過著規律的生活,每天都有看護人員陪同她一起進行各項活動。


    白鹿有一個專門的看護人員小張,但前不久家裏出事就離職了,因此,今天白鹿的看護人員暫由小護士顧芳來代替。


    顧芳原本還有點忐忑不安,處處小心,但她很快就發現,今天的白小姐實在是乖巧溫和到了極點,一點也不用她操心,洗漱完畢後,顧芳陪同白鹿一起去餐廳就餐。


    餐廳很大,早點豐富多樣,可以滿足各種不同的需求,味道也十分美味,可以說這一點是患者們最滿意的事情了。


    但白鹿對這個餐廳卻並不熟悉,原因當然是因為那個叫做莎莎的女人曾經多次趁著吃飯的時候藏起湯匙小碟子之類的小物件,而這些小物件,立刻就會成為她自殺的工具。


    為此,她很少被允許來這裏吃飯,通常都在自己的房間裏,由看護送給她吃,並且每次吃完後會將所有的餐具,一件也不漏地收走,連喝水的杯子也不允許存在。


    故而,當白鹿出現在餐廳的時候,那些已經在就餐的患者們紛紛用好奇的眼神看她,他們很多並不認識白鹿,但201號病人是個超級自殺狂的事跡顯然很有知名度,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今天出來的201號不是自殺狂人莎莎,於是恍然大悟,立刻埋頭繼續吃美味的早餐。


    白鹿選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了下來,她今日的早餐是一碗黑米粥,一個玉米,一個荷包蛋,一根香腸,還有一杯熱牛奶。


    顧芳他們並不在這個餐廳吃飯,她早就吃過了,因此隻是陪在白鹿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鹿,據上一任看護的諄諄教誨,那個名叫莎莎的女人很是狡猾,有時候會讓其他人格幫忙偷偷藏起危險物品。


    當然,顧芳並不覺得白鹿這個主人格會這樣做,但無論如何,她是看護,必須小心謹慎,一點疏忽都不可以有。


    “這裏的水果蛋糕據說很好吃,小芳要點一份嗎?”白鹿坐在座位上,柔聲問顧芳,“你這樣看著我,我有點不習慣呢。”


    顧芳聽到水果蛋糕,下意識就咽了口口水,她是個甜品控,平日就喜歡各種甜食糕點,更何況她知道這裏的水果蛋糕真的是很好吃,她剛剛經過甜品區的時候就聞到那種讓人欲罷不能的香味了!


    而醫院醫生護士們的食堂與患者們的餐廳並不是同一個,當然,廚師也不是同一批,這是一個富人精神病療養院,這裏的患者們,雖然有精神方麵的問題,但出身都是非富即貴,為了滿足這些富貴患者們挑剔的口味,醫院為他們專門請來了高級專業的廚師。


    那個甜品區製作水果蛋糕的甜品師,雖然隻是一款非常普通的水果蛋糕,但那口感根本就不是外麵那些普通甜品師製作出來的蛋糕能夠比擬的,顧芳曾經試吃過一份小樣品,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但……顧芳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已經吃過了,就不用吃了,隻是我必須看著白小姐,你知道的,這是我的職責。”聲音裏不可避免地帶了一點沮喪,心裏早就在滴血,讓一個超級甜品控拒絕美味甜品,真的是一件超級超級超級痛苦的事情啊!


    “是嗎?”白鹿看出顧芳的言不由衷,點點頭,不再說話,開始吃自己的早點,黑米粥煮的恰到火候,濡糯香甜,白鹿的眉眼舒展開來,這裏的食物,真的是很合她心意。


    “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溫潤低沉的男聲傳入耳內,似乎還帶了一絲不好意思。


    白鹿抬頭,眼睛微不可見地一眯,隨即露出一個柔軟的笑,“當然可以。”


    聲音的主人從善如流地坐在了白鹿的對麵,朝白鹿溫和靦腆一笑,就開始無聲文雅地進餐。


    是個年輕男人,有著一張英俊無害的臉,笑起來的時候溫暖如鄰家大哥哥,雖然跟她一樣穿著藍白條紋的患者服,但依舊穿出一種優雅挺拔的氣質來,他看起來不像是患者,更像是剛剛步入社會不久的年輕人,因為家世良好,生活太過一帆風順,所以還保留了一種靦腆的純真。


    白鹿的目光往下,落在他拿著勺子的手上,骨節分明,蒼白瘦削,非常漂亮的手,堪稱藝術。他在喝一碗黑米粥,與她一樣。他進食的速度不快不慢,動作斯文,顯示出良好的家教。


    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白鹿目光瞥向年輕男人胸前,203號。


    203號與201號相鄰,但白鹿的記憶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一號人物,固然白鹿出來的次數實在少得可憐,她也並不喜歡去關注一些無聊的事情,但至少,在白鹿的記憶中,203號房間經常空著,偶爾有人,但從來不露麵。


    原來是他。


    早餐時間有一個小時,吃完飯後,可以去活動室自由活動,一般來說,是看電視、看報紙之類的,偶爾會有一些特殊活動。


    白鹿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隨便拿了份報紙看著,恰好看到一則新聞,占據了一半的版麵,是關於周氏集團,上麵有一個老人的照片,雖然年老,但依舊精神抖擻,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十分有氣魄,不愧是周氏集團的董事長。


    203號男人走了過來,依舊是靦腆溫暖的微笑,“好巧,又遇上了。”目光瞥過報紙上的人,眼神微閃,隨即恢複正常,語氣輕鬆,“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白鹿抬頭,笑了,“當然可以。”多有意思的人啊。


    她倒是想要看看,那張英俊無害的臉下,究竟藏了什麽樣的靈魂?那些精準計算過的完美表情,能夠維持多久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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