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拾了行李離開喜鵲鎮。


    走到加油站時,石征下車加油,友摯去旁邊的小超市采購零食。


    超市麵積不大,但因為靠著加油站,每天車來車往,所以生意還不錯。友摯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裏麵生著自製的土暖氣,倒也不算太冷。


    她花了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就把幾排貨架全都逛完,最後挑了些杏仁、果脯、香瓜子拿到櫃台結帳。


    櫃台後邊有一個展示架專門用來售煙和酒,架上鑲著整塊的鏡子,頂燈一打,效果十分醒目。


    鑒於石征煙癮很大,友摯給他拿了兩包軟雲,正在付錢,視線無意間掃到展示架上鑲嵌的鏡子。


    由於這個貨架正對大門的方向,所以友摯可以清楚的看到此刻玻璃門被人從外拉開。


    她心道:這是又來客了,而且還不止一位。


    等看清兩位來客的正臉時,她整個人不由一驚。


    同樣,那兩個男人也發現了友摯。


    其中一個長了張刀條臉,隻見刀條臉扭過頭來在另一個男人耳邊小聲說了什麽,然後另一個男人便把目光對準了友摯。


    為了躲避他們,友摯早就把臉轉向了另一邊,她甚至還特意拉高了圍巾以此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同時,她不忘通過鏡子暗中留意這兩人的一舉一動。


    “小/姐,這是找你的零錢!請收好!”櫃台後,營業員捏著一把零鈔並幾個鋼鏰遞給友摯。見


    她遲遲未接,營業員不得不出聲提醒。


    “哦……謝謝。”友摯把目光從鏡中收回。她接過零錢,以最快的速度將吃食裝進塑料袋裏。


    就在這時,門邊的兩個男人動了。


    眼看他們越走越近,友摯將袋子死死攥在手裏。


    她先是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心中默數:一、二、三……


    三字剛停,她抱起袋子轉身就跑。


    那兩個男人被她撞得一愣,等反應過來時,友摯已經衝出了大門。


    見狀,那兩人立刻拔腿追上去。


    友摯速度很快,她幾乎用盡了全力向石征的那輛黑色大越野跑去。可是那兩個男人的行動力卻一點也不比她弱。


    雙方一前一後僅僅保持了幾步的距離,最終還是友摯一馬當先來到了越野車前。她伸手去拉車門,沒有拉動,她不死心又試了幾次,車門依然紋絲不動。


    於是,她改為用手拍打車窗玻璃,並朝內呼救。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車內空無一人,且車門落了鎖,車窗緊閉,而石征亦不知去向。


    這個時候,想再尋其他出路已然來不及,就在她轉身之際,那兩個男人已經趕到,友摯退無可退。


    甚至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她,生拉硬拽的拖向超市門前停得一輛長城小麵包。


    此時此刻,另一邊的石征恰好從洗手間裏走出。


    他嘴裏叼著根煙,腳下步履未停,一麵低頭去兜裏摸出打火機來把煙點著。點著後,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


    隔著繚繞的煙霧,他抬起頭,眼睛看向前方。


    突然,他微眯起眼。


    手指無意識的抖了下,一小撮煙灰掉下來,剛好砸在他的手背,火星的溫度灼得他渾身一激靈。


    不遠處,正被兩個陌生男人拖行的分明就是友摯。


    這個認知讓石征心髒的部位陡然一縮。


    他將手中剛抽了兩口的香煙猛地朝地上一擲,幾乎是同時,他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般飛衝出去。


    這一邊,友摯已經被兩人拖到車前。


    她伸出手死死巴住一側車門不放,這個動作終於惹惱了劫持她的男人。


    其中,刀條臉的男人二話不說上來就重重甩了她一個巴掌。


    友摯被他扇得腦袋立時就往旁邊一偏。她吞了吞唾液,嘴巴裏漸漸泛起一絲鐵鏽味。


    有路人好奇的望過來,馬上就被刀條臉給狠狠瞪了回去:“看什麽看?沒見過打婆娘嗎?”


    而另一個眉毛淺淡的男人則徑自走向了駕駛室的位置。


    等他在座位裏坐穩,扭頭,隔著半開的車窗玻璃剛好瞥見石征一身戾氣正從不遠處疾馳而來。


    多年識人的經驗告訴他,這一位絕不好惹!若是硬碰硬,最後指不定誰吃虧。


    想到這,淺眉毛順手從座位上抓起一隻空礦泉水瓶子朝刀條臉砸去,同時唾罵道:“沒用的東西!趕緊把她給老子麻溜的弄上車!”


    友摯這個時候半邊身子掛在車外,因她拚命掙紮,有好幾次連刀條臉都差點製不住她。最後把刀條臉給弄煩了,直接抬腿給了她一腳。


    之後,刀條臉跳上車。


    石征眼看著車門在他跟前“砰”一聲被大力摜上。


    下一秒,淺眉毛狠踩了腳油門,車子飛一般向前駛去。


    就差一步!石征不甘心,追著車後頭猛跑了幾步。


    很快理智回籠,他心知再追不上,立刻掉頭往自己那輛黑色越野跑去。拉開車門,跳上車,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他發動車子向前追去。


    麵包車內,友摯抱著肚子蜷在座椅上,剛才刀條臉那一腳踢得她到現在額上都直冒冷汗。


    好容易緩過勁來,友摯慢慢坐直了身體。


    見她有動靜,旁邊座位上的刀條臉立刻警惕的掃來一眼:“這次別再想跑!不然有你苦頭吃!”


    友摯垂下眼皮,手指幾乎要掐進肉裏去,才忍住上前撕了他的衝動。


    等著吧!踢她的這一腳,還有先前那一巴掌,遲早要讓他們還回來!


    麵包車一路疾馳。


    他們沒有走國道,而是沿著鄉間小路七拐八繞的在數個村莊之間穿行。大約是發現了石征一直緊隨其後,淺眉毛故意帶著他兜圈子。


    原本憑借石征的車技壓根不用擔心會把人跟丟,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其中一條丁字路口,突然橫衝出來一隻土狗。


    石征猛打了把方向盤,同時腳下一個急刹車,在快要撞上田埂邊的一棵老楊樹之前,堪堪將車子停了下來。


    他眼睜睜看著那輛長城小麵包在自己跟前絕塵而去,氣得他揚起拳頭狠砸了一把方向盤。


    喇叭被他砸得“嘀”一聲叫起,驚得樹上鳥雀撲棱棱飛起一片。


    待心氣平複,石征推開駕駛室的門走下來,然後緊鎖著眉頭大步來到車前。


    隻見車前輪有一半陷在泥地裏,而車頭蓋距離那棵楊樹已經不剩多少,大概再有幾公分就要撞上去。


    他伸手掐了掐眉心,然後抬頭看了眼那輛長城小麵包駛離的方向,臉上漸漸浮起一層憂色來。


    終於甩脫了石征,淺眉毛似乎心情很好,他擰開音樂開關,播放器裏立刻傳來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曲來:“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嫌不夠……”


    刀條臉也難得的一臉放鬆與愜意。


    經過一路顛簸,麵包車載著友摯來到間廢棄的廠房。人還沒進去,首先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一種類似於草糞和豬糞之類的味道。


    友摯強忍住想要嘔吐的*,被刀條臉趕下車。


    很快她被帶到廠房其中一間堆滿化肥和雜物的倉庫。倉庫裏光線較暗,四麵都是牆,隻在進門的方向有一扇大的氣窗,頂上掛著一盞□□十年代的那種簡易電燈。


    “lucy!”


    友摯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英文名字。


    因為剛從外麵進來,她的眼睛暫時還不能充分適應黑暗的環境。不過,她可以根據聲源判斷出角落裏有人。


    碰巧的是,她還知道這個人是誰——正是昨晚跟她一起從黑麵包車的魔爪裏逃出來的記者小李。


    說起這個小李,此人是男性,他為人十分仗義。


    這次友摯他們公司搞得助學活動,隨行的記者裏就有一名是小李。他剛從大學畢業,這項任務是他初入職場接下的第一個工作。


    昨晚,當友摯決定獨自返回大茂鄉去幫助那些受災的群眾時,小李自告奮勇提出要和友摯一起回去,為救援貢獻出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


    於是,在玉羅溝加油站,小李陪同友摯悄悄離開。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攔到一輛長城小麵包。


    雖然這輛長城小麵包又破又舊,而且還是個用來送貨和裝貨的車子,後車廂裏堆滿了肥料袋,連個座位都沒有。但是鑒於當時天已經黑了,又下著雨,於是兩人決定堅持一下。


    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


    “lucy!”角落裏,小李的呼聲再次傳來,“是你嗎?lucy。”


    友摯剛要回答,冷不丁身後被刀條臉猛地給推了一把,友摯一個踉蹌摔到地上,剛好摔到小李腳邊。


    小李趕緊扶了她一下。


    刀條臉留下一句:“都給我老實點,別想著跑!”


    之後,門在他們眼前被重重合上。


    倉庫裏頓時隻剩下友摯和小李兩人。


    友摯這才看清小李的臉——其中一隻眼泡腫著,嘴角也裂開了,邊上一道血口子,看上去有點麵目猙獰。


    友摯坐起來,懶洋洋道了句:“他們打你了?”


    小李“恩”了聲,接著咒罵起來:“這幫龜兒子的,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了他們麽?我才不怕他們!我要讓他們知道,做為一個記者,是絕對不會畏懼黑暗勢力,不會畏懼強/權!我們要做的永遠是與強/權做鬥爭!”


    友摯對著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不想挨打,就少說兩句。那些假大空的話咱能留著以後開表彰大會的時候再用,成嗎?”


    小李被她一說,立刻就有些垂頭喪氣起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友摯瞥了他一眼,吐出兩字:“等著。”


    小李不解:“等什麽?”


    友摯撩起眼皮看了眼氣窗的方向,道:“當然是等人來救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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