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含珠心想,你來得正好。快來把你這個丟人現眼的女兒領回去。


    許侯府跟顧家的婚事改成含煙出嫁後,張氏樂的心裏開花。她原本聽老爺提起過,有意把含煙許給北境的長寧侯。可邊關是什麽地方,她才不要女兒去受苦。如今長房嫡女傻了,她女兒才有出頭的機會。


    這三日侯爺都在她的南苑過夜,這不擺明了侯爺更寵愛她,更在意含煙麽。可怎麽今個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不明情況的張氏進了北苑,看自己女兒跪在青磚地上,而那個傻含珠卻坐在八仙椅上。她忙上前鬧著:“老爺,這是怎麽了,含煙快起來,地上涼。”


    許侯爺正在氣頭,剛才發妻提點誰教了含煙說那樣戳心窩子的話,他正懷疑就是張氏煽風點火,沒想到這人就自己撞上來了。穿的這麽鮮豔,細看衣裳料子竟比發妻還要好上幾分,給誰不痛快呢。


    “誰許你扶她,就讓她跪著!”


    張氏一向是耍些小手段,隱約覺得今日情況不對。伸出的手悻悻收了回來。


    許含珠看這個張氏來了,連行李的規矩都忘得一幹二淨,還穿的這麽好的衣裳,用度淩駕於主母之上,還敢如此招搖,真當許侯府無人能治她了麽。


    “老爺,含煙還小,她犯了什麽錯要這樣罰她。”


    “含煙還小?她都是顧丞家定下的人了,還如此沒規矩。你倒是教女兒會說些好話。”


    張氏有幾分小聰明,猜也能猜到含煙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她立馬跪下來對孟氏道:“大夫人,含煙不懂事,我回去罰她,你可別氣壞了身子。”


    這下跪行禮伏低做小動作行雲流水,看的許含珠自愧不如,演戲就是要到二姨娘這個地步才算駕輕就熟嘛。可她二姨娘別想這麽簡單就了事。


    做了半天的含珠柔弱起身,素心摻著她走到了張氏身旁,她裝作好奇的樣子對張氏的衣裳東摸摸、細看看,又小心的碰了碰張氏頭上的金釵,這才可憐巴巴的縮在娘親身後,對著爹爹咬指頭:“娘親,沒有。”


    說話間,還故意把撞青的額頭露出來,在許侯爺的眼前晃一晃。


    看看啊,我腦門有包啊。這個二房穿的可比正房還好啊,她還金釵玉鐲的打扮啊,爹爹你可睜開眼啊!


    許侯爺看大女兒小心翼翼,縮在發妻後麵。再看跪著的張氏和二女兒,穿的華貴而豔麗。含珠大病一場,瘦的好似輕輕一折就會香消玉殞。桌上的食盒裏,就一盤綠豆糕,妹妹對姐姐的情誼,原來就是一盤綠豆糕。


    “好,你們真好。來人,去吧府裏的管家叫來。”


    下人一路小跑,許侯爺就這麽站著,等著。


    張氏聽到許含珠的話,暗道不好。這個許含珠怎麽傻了還比醒著的時候更會挑事。侯府規矩,吃穿用度都是有等級的。她今日這身衣裳,的確不是她一個偏房該穿的衣裳。


    管家一路小跑來,見到侯爺先跪下,趴著不敢起身。


    “我問你,平日裏大夫人的衣裳首飾,都是誰管的?”


    管事偷偷瞄一眼張氏,也不敢撒謊。


    “回老爺,這,都是二夫人說送什麽,我們就送什麽。”


    好一幫趨炎附勢的奴才!許含珠心裏惱怒,真不知上一世的許含珠過的是什麽窩囊日子,也不知身邊的娘親委屈多久了。堂堂侯府正室,穿什麽用什麽,還得一個二房發話做主。


    張氏哪裏還敢造次,但還是硬撐著,對許侯爺辯解道:“老爺,我是聽管家說大夫人用不上,不喜歡,這才說別浪費了,撿了大夫人剩下的。”


    旁邊站著孟氏的婢女,馬上過來跪下道:“老爺明鑒,奴婢每次去庫房,都是給什麽拿什麽,哪裏說過不要。不信可以找庫房的雜役來對峙,絕無半點虛話。”


    許含珠看張氏慘白了臉,心裏嗤笑,你倒是能說,接著說啊,看你還能說出個花來。


    下人看主子臉色,許侯爺是知道的。平日裏自己的二夫人得了什麽稀罕物,多一點銀錢,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幾年對張氏寵愛,他也料到府裏會有人去刻意討好,可沒想到,卻是到了二房做主的地步。說到底,也跟自己疏於管教有關。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來啊,把管家和庫房小廝都拉下去,每人二十大板,罰月錢半年。”


    管家大氣不敢出,連連討饒,被下人捂著嘴拉到了後院。


    許含煙這時候閉嘴還好,可她偏偏這時候想給娘親開脫。哭喊著:“爹爹偏心,什麽都是姐姐剩下的才給我,娘親穿件好衣裳怎麽了。”


    張氏恨不得捂上女兒的嘴,就連看戲的許含珠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果然沒腦子是遺傳病。二姨娘病的不輕,才讓這個妹妹也嘴上沒門。


    你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樣比我這個姐姐差,一個庶女還要騎到嫡女的頭上來,這樣的人嫁到顧家才是□□。


    許含煙暗想,都不用自己挖坑,這個妹妹巴巴的伸著臉給人打呢。


    許侯爺恨鐵不成鋼,他何嚐不擔憂,這個二女兒不夠通明達理,也不如含珠聰慧玲瓏。顧丞家裏不會比自己侯府簡單,這要是嫁過去,還不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你,你!”許侯爺氣的不輕,伸手就要一巴掌打過去。


    卻被孟氏攔下了。


    張氏吃驚,這個一向跟自己不和的大房怎麽會護著含煙呢?


    “老爺,算了。衣裳料子誰穿不一樣。含珠的臉磕壞了,我是心疼,可再疼難道能讓含煙磕回來麽。”


    許侯爺放下手,柔聲安慰道:“今日是你和含珠受委屈了。”


    “隻是老爺,含煙是要稼進顧丞府的人,規矩禮儀,該懂得還是要懂。可不能讓人家說我們許侯府不會養女兒,鬧出笑話。”


    許侯爺也是此意,甩臉對張氏說到:“你今日回去就跟含煙在南苑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含煙不許出來!”


    這已經是格外開恩,張氏領了女兒,對孟氏連連謝恩,這才灰頭土臉的走了。


    許侯爺陪著發妻和女兒回房間,又在北苑用了晚膳,就留在了發妻的屋裏歇下了。


    許含珠回了房間,舒舒服服的泡了澡,素心伺候她梳頭,她對著銅鏡才看見,額角已經不是淤青,而是腫起來了。


    她今日這一摔,還真不是假的。實在是這具身體太過柔弱了,才如此不堪一擊。


    為此,她決定了,要讓許含珠多長一點肉,還要健壯一點才好。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許含珠在此時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上一世,自己多吃兩口飯都會長肉,重生到了這裏,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雖然臉蛋豐腴了一些,胳膊腿也不再是嚇人的骨頭棒子了,但肚子上還是一丁點墜肉都沒有,纖腰盈盈一握,款款堪比楊柳枝。大腿也是筆直修長,雖然個子不高,但比例極好,這就是傳說中的脖子以下都是腿啊!


    這麽好的比例,嫁給那個什麽粗鄙的邊關將軍真是浪費。


    南苑禁足這幾日,她的身體以火箭般的速度好起來,雖然不能跟上一世相比,但走路、日常生活都已經可以自理。


    素心端了湯藥來,看大小姐又坐在窗邊發呆,過去關了窗子道:“小姐,這裏風大,咱們去裏邊坐著吧。”


    許含珠看到藥碗就腿軟。這藥湯裏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苦死人。素心平日裏哄著自己,唯獨喝藥的時候把自己看的緊。自己屢次想逃,都被她和素月武裝鎮壓。


    攪著藥碗裏的湯匙,素月捧了蜜餞進來,腳下虎虎生風,一看就有氣憋在心裏。


    素心迎上去問道:“誰惹你了,吃了槍藥?”


    “剛才去廚房,碰見二房的人了。說是今日顧少爺來下聘禮,要準備些菜肴,真是看著就惡心。”


    素月捏著嗓子學張氏身邊人說話,許含珠憋著笑意,低頭裝作喝藥的樣子。


    顧朝陽來下聘禮了?動作還真快。


    許含珠喝完藥,趴在桌子上。小腦袋埋在臂彎裏蹭來蹭去。素心見狀,忙上來扶起她。看頭發絲都淩亂了,笑道:“小姐可是無聊了?”


    對啊對啊。許含珠點頭。


    素月拿了梳子,幫她理好頭發。許含珠捉了素月的手,仰著臉眨眼:“去,玩。”


    “好好好,那我們去花園走走。”說罷,替許含珠取了披風,領著她往花園走去。


    半道上,許含珠用小手扇風,素心一拍腦門道:“哎呀,忘了替小姐拿一把傘了,今天太陽有些大呢。”


    素月摻著許含珠道:“那你快去,我們在花園等你。”


    許侯府的花園不算的,緊挨著錦春池。


    許含珠邊走邊看,大多數花還隻是長了綠葉,還不到開花的時候。花圃旁,一波碧水微微蕩漾。這是許含珠重生後第一次來落水的地方。原來的許含珠,就是在這看到了不堪的一切。


    素月也知道小姐之前落水,怕心裏烙下了陰影,想扶著她往回走。卻看見小姐折了桃枝,挨著水邊蹲了下來。


    可憐上一世你香消玉殞,希望你來世投個好人家。這一世,我替你活,定不辜負韶華流年,不能轟轟烈烈,也要安穩康健。這一支桃枝,就是我對你的紀念吧。


    許含珠將桃枝放入水中,看它順著波紋往湖心悠悠蕩去,正要起身,就看見對岸站著一對人。男子玉樹臨風,女子眉目低垂。


    來提親的顧朝陽和許含煙在錦春池旁,親親我我,被許含珠看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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