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許含珠就被營地的號角聲吵醒了。她本想忍一忍,等號角聲停了再繼續睡。沒想到對方顯然更有耐心,號角聲停了,又換上了一眾漢子嘹亮的口號聲。


    原來這軍營的早操,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傳統。一個個都這麽精力旺盛,就不能多睡一會嘛。


    守在門口的素心也被這動靜鬧得醒了,忙撩開簾子進來,果然郡主也是一臉迷糊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郡主昨晚知不知道侯爺來過呢。


    素月昨晚歇息在別的營帳,一早過來先讓曦春收拾了這一桌子的杯盤狼藉。這才替郡主找了套衣服來替換昨日的喜服。


    今日理應是拜見老婦人的日子,怎麽著也得讓侯爺帶著郡主回府才是。


    素心一邊替許含珠擦臉,一邊試探問道:“郡主昨夜睡的可好?”


    小腦袋點點,吃飽喝足,獨享大床,那是自然。


    “那,侯爺回來郡主不知道?”


    正打哈欠的人聽到素心的話腮幫子一酸,差點咬了舌頭。


    素月捧了衣物來,也驚詫問道:“你說侯爺昨個回來了?”


    許含珠瞪大了眼,真是活見鬼,她夫君人高馬大走路難道是屬貓的?回來了,可沒見他人啊。


    素心紅著臉將帕子扔回盆裏,坐在床沿對懵懂的許含珠道:“昨晚侯爺真的回來了,在帳子裏待了一會兒就又走了。可能看郡主睡的沉,就沒叫醒郡主。”


    許含珠心裏大囧,她昨晚沒說什麽夢話吧。


    素月想的卻是別的事情,這新婚頭一天就分房睡,這要傳出去,誰還把郡主當夫人看呢。不行不行,那今日可得打扮的隆重點,見到老婦人可得有點郡主的身份才是。


    素月急吼吼的拿著衣服出去,又換了一套回來。


    這是套鵝黃的春衫,衣襟繡著盤雲祥紋,袖口裝飾了飄帶,領口是微微開啟的,小衫剪裁貼合曲線,更顯腰身。襦裙輕盈,步履間蕩出一波柔情。


    銅鏡中的許含珠不禁疑惑,今日還有啥禮儀不成,不然為何要打扮的如此嬌豔?


    素心替她挽了新婦的發髻,青絲柔順,道不顯得老氣,反而是多了一分成熟的誘惑。唯獨缺了一隻合適的發簪,隻能將就用隨身帶的白玉蘭花簪。


    起的太早,許含珠也想出去走走,幹脆帶著兩人去看看軍營到底是個啥模樣。


    誰知剛出寢帳,就看見遠處出一幫將士操練的情形。


    最重要的是,他們習慣了天地蒼茫的粗獷,一個個都是赤膊上陣,拿著短刀長毛陣陣喊殺,好一派威武。


    當然,這都是許含珠眼裏的畫麵。


    素心和素月當即驚呼,忙拉著許含珠要蒙住她的眼。


    “郡主,這可不能看。”


    “非禮勿視,羞死了。”


    但是這麽多美好*擺在眼前,不好好欣賞簡直愧對上天恩賜啊。這一個個精壯的身軀,還有線條分明的腹肌,簡直是犯規啊!不行,這個角度不夠好,要靠近點看才行。


    許含珠一把掙開了侍女的手,又像是瘋癲發作的模樣,撒腿就朝訓練的將士跑去。晨露寒重,冷風吹在臉上倒是越跑越清醒。衣袖上的飄帶也隨風清揚,倒像是天真玩耍的少女一般。


    距離操練的將士越近,耳邊充滿陽剛之氣的嘶吼聲愈發清晰。


    “殺,殺,殺!”


    金色的陽光劃過每一寸悄然生長的綠草,又照拂到晴空下赤膊的漢子。細密的含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冷刃劃過空氣,帶著一分寒涼,整齊的步伐和雄渾的氣勢不禁讓人熱血沸騰。


    這是北境保家衛國的錚錚鐵骨,也是她夫君帶領的雄獅鐵騎。


    所謂的軍人情結,古今通用嘛。


    停下腳步的許含珠聽見後麵素月還在喊她。


    “郡主,你快回來。”


    雖然耳邊有整齊劃一的口號,但她們的動靜也著實不小。此刻已經有幾個將士側目看向她這裏,鵝黃春衫與淺綠草地形成柔和的對比,她眼裏透著興奮,點點光彩奪目,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素心暗道不妙,怎麽有更多的人看過來了。


    郡主?這營地哪來的郡主?正當眾人疑惑,一旁的營帳中出來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身影,他頭發用銀冠束起,墨色冬衣繡著猛虎暗紋。是將軍!


    戰霆昨夜隻休息了兩個時辰,今早剛要研讀一下兵書,就聽到了外邊的騷動。有人在喊郡主。


    她怎麽到訓練場來了?


    誰知撩開門簾,看到的卻是訓練的士兵眼巴巴盯著自己那小妻子的情形。她今日穿了鵝黃春衫,在晨曦微露的天地間顯得格外轎軟。


    可她竟然就這麽站著人人欣賞,還絲毫不自知?


    踏過草地,戰霆大步流星過去,還不忘冷眼橫掃那些投去好奇目光的將士。


    剛才略有騷亂的訓練方陣立馬整肅紀律,虎虎生威的操練起來,再沒有人敢偷瞄那位“夫人”。


    許含珠正看得開心,被素心一句夫人喊回了頭,這麽張揚可不太好吧。


    誰知素心臉色卻突然有些古怪,難道是美好*又增加了?


    許含珠回頭,卻對上了戰霆的眸子。他像小山一樣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今日銀冠高束,更加筆挺俊逸。就是走路不出聲,真的屬貓嗎!


    戰霆看眼前的人兒好像被自己嚇了一跳,琉璃眸子霧氣朦朧,貝齒咬著嘴唇,一副委屈的小模樣。他又沒有訓斥她,怎麽就跟見了老虎似得怕自己?


    算了。解下大氅給許含珠披上,戰霆看後麵兩個侍女問道:“怎麽迷路了?”


    素月機靈,馬上答話道:“夫人起的早,想出來走走,誰知就走到這邊來的。”


    許含珠剛才一跑,背上出了薄汗,冷風一吹,才後知後覺的發涼。此刻披著戰霆的大氅,貼著衣裳還有他的溫度,鼻尖悠然一股沉水香,像是沒入了他的氣息中,臉頰莫名就發紅了。


    戰霆看許含珠攏著大氅,額間隱約有薄汗,大掌隴上了她的肩對素月道:“去寢帳用早膳。”


    這一下簡直要讓許含珠驚叫了,他幹什麽突然就摟著自己?雖然是夫妻不假,但他不是不待見自己麽,這又是哪一出。


    素月看侯爺對夫人關心,開心還來不及,馬上就去準備早膳。


    寢帳裏已經打掃幹淨,許含珠進來便逃一般的坐到了戰霆對麵,小臉滿是戒備和疑惑。她總覺得戰霆太具有侵略性和壓迫感,每次都害她險些破功露出馬腳。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素心看夫人對自己夫君這樣梳理,心裏跟擱在炭爐上兩麵煎似得。這直到早膳端來,夫妻倆人竟是一句話也沒有,氣氛尷尬的藥窒息。


    軍營比不得侯府,早膳隻有兩種粥、兩種包子、醬菜三碟和一份烙餅。平日許含珠愛吃的甜食一樣也沒有。


    許含珠心裏歎氣,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戰霆從昨晚的殘羹剩飯就能看出,許含珠一定是個挑食的人,這軍營的早餐簡單,她能吃的慣?


    嫩白的小手取過一碗粥,又拿過烙餅夾上醬菜,倒沒有塞進自己嘴裏,反而遞給了一旁的戰霆。


    素心在心裏暗道,夫人幹得漂亮。關愛夫君,從早餐開始。


    戰霆疑惑,這是給自己的?對方看自己楞了一下,烙餅又伸過來幾分。他看許含珠唇角似乎帶著一抹笑意,心頭仿佛是一泓靜水投入了一顆小石頭。


    噗通一聲,濺起小小的水花。


    接過烙餅,咬一口,鹹菜好像有點多。但戰霆還是三兩口解決了。


    許含珠拿過一個包子啃著,心裏卻暗笑,叫你剛才嚇唬我,自己夾了這麽多鹹菜看你齁不齁。


    用完早膳,戰霆吩咐素心素月收拾好夫人的東西,今日是要回金陵城中的侯府。


    這就要見婆婆了?昨天隻聽到了聲音,會不會是拿著龍頭拐,整日挑刺的惡婆婆呢?而且她要是知道皇上給他兒子塞了個傻媳婦,不會逮著沒人的時候拿自己出氣吧?


    馬車前,想的走神的人站著發愣。戰霆看她神色憂慮,眼神飄忽,一把將她抱起,輕而易舉上了馬車。


    正在沉思的許含珠這回是完全毫無防備,小手啪一巴掌就對人打過去了。


    倒不是落在臉上,而是打在了戰霆的胸膛。這一下兩人都愣住了


    許含珠心裏淚奔,將軍啊我不是故意的。眼看他臉色有些難看,大掌還留在自己腰間,許含珠掙紮了一下,想要扭身坐到旁邊,卻錯誤估計了自己的位置,迎頭撞到了馬車一邊的窗框上。


    咚!她鼻子遭殃,生理性的淚水馬上鋪滿了小臉。


    戰霆還在為剛才胸口的一巴掌有些不悅,緊接著就看到小妻子成了小哭包。笨拙的動作和淚眼巴巴的模樣太過好笑,竟讓自己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你還笑!有沒有同情心啊!我打你一巴掌,我自己磕一下,扯平了。


    氣鼓鼓的人自己胡亂摸了眼淚,也不說話,就坐在旁邊。


    整理妥當的隊伍開始朝金陵城奔去。


    馬車裏,許含珠還是止不住淚水,她真的沒這麽嬌氣,就是撞的地方太不湊巧了。


    戰霆看似不關心,其實餘光一直在瞟身旁的人。半晌心裏驀然一軟,哎……


    溫熱的手指撫上小巧通紅的鼻尖,輕輕的揉著。


    抽泣的人一噎,默默的接受了。


    馬車行至城內,街上息壤的人聲逐漸多了起來。許含珠好奇難耐,自己掀了簾子往外看去。她在京城的時候都沒有機會見到城裏的模樣,今日看到金陵城,卻比想象中繁華許多。


    車夫趕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在拐過一個胡同後,一座頗具規模的大宅進入視線。


    青灰的院牆圍繞宅邸,門口鎮宅祥獸栩栩如生,朱紅大門上是一方燙金匾額。


    上麵是長寧侯府四個大字。


    就是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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