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岸上的葵心乍見變故突生,簡直目瞪口呆!


    她尖叫了一聲“姑娘!”,見阿歡在湖中漸漸下沉,顧不得思考,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


    可是她剛剛入水就意識到了,自己不會水啊!下來也沒有什麽用處!


    隻可惜為時晚矣。


    之前被阿歡派將其餘賀禮送給權玉瓏的岫玉,恰在此時趕到,看到此情此景,瞪大了雙眼,顧不得手中東西掉在地上,撲在岸邊喊得聲嘶力竭:“姑娘——!”無奈她不會水,看到阿歡同葵心在水中逐漸下沉,立刻喊人來救!


    ·


    顧清遠尚未走到流香水榭,就聽到到前方一片嘈雜,身邊不停有人朝那邊跑去。他不知何事,便對身側的小廝顧遲吩咐道:“去,看看前麵發生什麽了。”


    顧遲應了一聲就去了,沒多久又回來了,對顧清遠道:“少爺,前麵有人落水了。”


    “什麽?”顧清遠怔了一下,立刻奔了過去。當他在湖邊看到兩個不住漸漸下沉的女子時,顧不得多想,立刻跳了進去!


    顧遲跟在自家少爺身後,看到顧清遠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湖中,不過愣了一下,立刻也跟著跳了進去!


    顧清遠遊到距離岸邊較遠的那個女子身邊,伸手抓住她,扭頭看到顧遲也已經撈起了另外的那個女子,於是二人都朝湖邊遊去。


    而阿歡這時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她迷迷瞪瞪地感覺到有人抓住了自己,就立刻手腳並用,像是藤蔓一樣抱住了那個人。


    顧清遠冷不防被所救女子抱了滿懷,微微一怔停住了動作,隨即就嗆了兩口水。他被嗆之後不敢再愣神,雖然被那個女子抱住導致行動不便,不過好在這時已經臨近岸邊,已經上岸的顧遲一把將顧清遠拉了上來。


    顧清遠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個女子撲倒自己剛剛救上來的那個姑娘身邊,哭得哽咽:“姑娘!姑娘你醒醒啊!”他方才嗆了水,咳了兩聲之後,聽到身邊那個女子的哭聲,方才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救上來的那個人。


    這一眼就讓他怔住了。


    他方才救上來的人,居然是衛國公府的大小姐——陸歡歌!


    她不是隨時隨地都有侍衛丫鬟前呼後擁的嗎?怎麽會墜湖呢?


    ·


    權玉瓏同永嘉公主和簫景元說說笑笑地走過來,看到流香水榭那邊圍了一圈兒人,權玉瓏笑著對永嘉抱怨道:“我這個壽星公還沒過去,那邊就聚起來了。”


    永嘉公主打趣道:“別抱怨了,趕緊找到阿歡,開始宴會是正經。”摸了摸肚子,“這個時辰還不用膳,我都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簫景元微微皺眉,低聲訓誡道:“可萱,出行在外,要注意儀態舉止。”


    永嘉公主同權玉瓏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攤手,然後挺直腰背,端出一國公主的儀態,同權玉瓏款款而行。


    他們沒多時就到了流香水榭邊,卻看到方才圍成一圈兒的人竟然從中間分出了一條道,幾個丫鬟抬著兩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子正朝外走,當先的那人就是岫玉!


    權玉瓏看到岫玉,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轉頭看向那兩個被其他衣衫蓋住身體和臉的女子,聲音都有些顫抖:“岫玉姑姑,這是怎麽了?”


    岫玉腳步不停,急匆匆道:“權姑娘恕奴婢無禮,我家姑娘落水了。”


    “落水?”權玉瓏和永嘉公主聽聞此話,都是大驚失色!


    落水?怎得會突然落水?!


    永嘉公主心急,上前一步剛想掀開蓋住阿歡的衣衫看一看她的狀況,卻被權玉瓏攔住了:“可萱,這裏不方便。”


    永嘉被她點醒,也明白了:阿歡剛剛落水,身上衣衫想來必然濕透,那樣貼在身上,自己如果掀開蓋住她的衣服,確有不妥。


    而她二人身側的簫景元,看著被丫鬟抬走的阿歡,震驚之後便是焦急——好好地怎會落水?他雖然心中著急,可是自幼思維縝密,立刻想到了其中的蹊蹺:阿歡人前素來持重穩妥,落水一事想來必有原因!他上前一步攔住岫玉,沉聲問道:“這位姑姑,阿歡落水一事,可是有人故意為之?”


    岫玉同他簡直不謀而合!當初姑娘被救上來之後,她轉頭看向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周蓮和周荷,雙目似乎要迸出火光——姑娘好好地怎會落水?方才自己來時,湖邊除了她們二人,根本沒有旁人!是以肇事者除了周氏姐妹,不做他人想!


    可是方才岫玉並未親眼所見阿歡落水的經過,覺得此事乃周蓮周荷所為也隻是猜測,不可草率地告知簫景元。隻是唯一知道真相的阿歡同葵心現在昏迷不醒……不過短短一瞬,她的心中就轉過了數個念頭,對簫景元低聲匆匆道:“太子殿下,我來的時候姑娘已經落水,不過湖邊隻有周氏姐妹二人。”


    她的話雖然點到即止,可是簫景元聽她這麽說,哪裏還不明白?他沉著臉盯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周蓮和周荷,對岫玉道:“事不宜遲,快快將阿歡送去醫治!”


    聽聞此話,永嘉公主對岫玉道:“岫玉姑姑,玉瓏家別院中沒有大夫,阿歡須得回衛國公府,我隨你同去!”


    權玉瓏趕忙道:“我也去!”


    永嘉公主攔住了權玉瓏,對她低聲道:“你不能去,這兒這麽多人,都看到了方才阿歡落水又被救起……”她想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因為她忽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阿歡和葵心落水了,岫玉身上衣服又是幹的,那麽是誰救的阿歡?


    簫景元也想到了這一層,也愣住了:對啊,誰救的阿歡?


    他們朝人群中望過去,一眼就看到渾身濕透的顧清遠和顧遲,簫景元的瞳孔驟然收縮——居然是顧清遠救了阿歡?


    怎會是他救了阿歡?!


    永嘉公主自然也看到了顧清遠,她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抿了抿嘴唇,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隨著岫玉匆匆離開了。


    權玉瓏也是一愣,可是她沒有簫景元和永嘉公主想的那麽多,看到顧清遠同他的小廝起身要走,趕忙迎了上去。


    ·


    顧清遠扭頭對顧遲道:“休息好了麽?休息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裏罷。”


    “好的少爺。”


    二人起身,顧清遠抖了抖身上的衣衫,皺了皺眉:濕成這個樣子,自然沒辦法赴宴了,自己又沒帶可以替換的衣物,不如請辭離開。


    可是不料他剛剛起身,就見權玉瓏已經走近自己,她款款一福:“顧公子。”


    顧清遠回了一禮:“權姑娘。”


    權玉瓏見他渾身濕透,立時聯想到方才他同阿歡在水中……她不由自主地朝簫景元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簫景元的臉色青黑,正目光不善地盯著顧清遠。


    顧清遠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自然看到了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簫景元。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對方,然後把目光放在權玉瓏身上:“權姑娘,方才失儀了,請權姑娘容清遠先行一步。賀禮我已經派人送了過去,祝權姑娘生辰大喜。”


    權玉瓏愣了一愣,怎麽,他要走?“玉瓏替阿歡多謝顧公子救命之恩,還請顧公子在府中先行換過衣衫,以免受涼。”


    顧清遠微微一笑:“無妨,我自幼在蘇州長大,熟知水性,又時常習武,這點水無礙。”說罷他朝權玉瓏拱了拱手,就待離開。


    他去意已定,權玉瓏也不再留人。“玉瓏恭送顧公子。”送走了顧清遠,她轉過身來看到前來赴宴的這些人,不禁有些頭疼:阿歡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顧清遠從水中撈起來,有些事已經不清不楚了。再說了,前來赴宴的人都是平日裏相熟的公子姑娘們,此事壓是壓不住的。少不得要看衛國公府和顧府怎麽商議了。


    且不說他們兩人會如何,單說自己,阿歡在自家別院、自己的生辰宴上出了事,自己肯定少不了吃排頭!她歎了口氣,強撐出一個笑容,對在場的人道:“宴席已開,前後兩院分別設有男席女席,大家請移步罷。”


    送走了一幹圍觀群眾,她看簫景元大步流星地朝周蓮周荷走去,便也跟了過去——她們二人之間,先不論罪魁禍首到底是誰,先把人扣下再說!


    ·


    周蓮看著人群漸漸散去,擔憂地對周荷道:“荷娘,不會有事吧?”


    周荷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能有什麽事?姐姐,前幾天姑姑來的時候你也聽到了,表姐一生病,太子殿下可是立刻就帶著太醫過去了的。”


    “可是……”


    周荷打斷周蓮的話:“姐姐,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表姐成為太子妃,而你卻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鬱鬱此生嗎?”她麵帶鼓勵,“方才雖然是我推表姐的,可是你同表姐素來不對付,又一心喜歡太子,我也是為了你著想啊!你還在這裏杞人憂天,真是枉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可是……”周蓮仍是猶豫,“萬一方才她沒被人救起來,而是淹死了呢?”


    “不會的。”周荷有些不耐煩了,“沒有萬一。眼下的這個情況正是天助我也,顧清遠救了表姐,姐姐你就沒有了對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嫁入皇家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周蓮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表姐和她的丫鬟醒過來,不就知道是你下的手了嗎?”


    聽聞此話,周荷勾起唇角,微不可見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憐憫:“姐姐,你真的是很天真。”她的眼眶中忽然浮上淚光,聲音有些酸楚,“姐姐,縱然你同表姐關係不好,可是也不能、不能把她……”


    周蓮看著忽然哭泣的妹妹,疑惑地問:“荷娘,你怎麽了?你為什麽哭?”


    周荷哭得愈發大聲,她淚光盈盈地怒視著周蓮:“姐姐,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我是絕對不會再包庇你了!”說罷,哭著轉身跑開了。


    周蓮有些摸不著頭腦,說了一句:“荷娘怎麽感覺怪怪的……”下一秒就被身後一個暴怒的聲音驚到了:“周蓮!居然是你!”


    周蓮轉過身去,看到一臉震怒的簫景元,她有些奇怪:“太子哥哥……”卻被迎麵而來的一個巴掌扇倒在地!


    她委頓在地上,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簫景元。想起方才妹妹一係列奇怪的表現,縱然她再天真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的聯係!


    周蓮震驚地轉過頭去,望著遠處周荷的背景,原來她方才那番唱作俱佳,都是為了嫁禍給自己!


    周荷,你好狠的心思!


    權玉瓏上前攔住勃然大怒的簫景元,低聲道:“太子,她畢竟是周氏女,太子千萬不要因為怒氣,而讓自己落了他人口舌。”


    她意有所指,簫景元自然明白,權玉瓏說的對,既然人已經在自己麵前,必是跑不了的。可千萬不能因為這樣的事而讓自己在父皇心裏落下暴虐的印象。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下垂掩飾住眼中的怒氣,狠狠地盯住周蓮,沉聲喝道:“來人,把她給我帶回去!”


    ·


    廣陵郡主本在府中同鄭氏說話,本在閑聊,卻看到琉璃神色慌張,匆匆而來。


    琉璃附在廣陵郡主耳邊說了幾句,鄭氏便見廣陵郡主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果然,在琉璃離去之後,廣陵郡主就向鄭氏請辭:“弟妹,我那邊出了些事情,我改日再來拜訪你罷。”


    鄭氏微微一笑:“好的,恭送大嫂。”等她把神色掩飾不住慌張的廣陵郡主送走之後,便吩咐一個丫鬟:“去打聽一下,點蒼齋出了什麽事。”


    廣陵郡主來到點蒼齋,看到先行一步趕來報信的侍衛,趕緊讓人去請大夫。沒多時岫玉就帶著阿歡同葵心回來了,她看著阿歡被安置在榻上,又另派人去照顧葵心,親手掀開了附在阿歡身上的衣衫。


    阿歡全身濕透,臉色煞白,嘴唇發青,整個人昏迷不醒。女兒出門的時候還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之時就成了這副模樣,廣陵郡主轉身就把岫玉罵了個狗血淋頭:“這麽多人跟著!怎麽會出這種事?!府裏養你們是吃白飯的嗎?打量著阿歡年紀小,好糊弄,就一個個疲懶是嗎?!”


    岫玉自幼服侍廣陵郡主,熟知她的脾氣,知道她這時不過是撒一撒氣罷了,也不敢做聲,就恭敬地侍立在旁邊,等廣陵郡主消氣。廣陵郡主罵了一會兒,等到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知曉阿歡身體並無大礙之後,方才沉著臉坐在岫玉麵前,冷聲道:“仔仔細細地,一個字也不許落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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