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旅店的房間之後,我決定先開始算錢。


    我將布袋放在旅店提供的桌子上,一股腦兒地把所有錢倒了出來。


    所有的銀幣都一樣,上麵都刻著看來十分莊嚴偉大的國王側臉肖像。


    仔細計算之後,一共有九十九枚。


    投宿旅店的時候,我支付了一枚銀幣,代表那頭山牛的價值剛好是一百枚銀幣。


    「這樣子固然容易理解,不過一枚銀幣的價值到底是多少?」


    我捏著銀幣仔細打量,之後又環視房間。


    這裏就隻是供人睡上一晚的普通房間,沒什麽特別之處。


    換成是現代的日本,大概相當於一晚五千圓或是一萬圓左右的等級。


    也就是說一枚銀幣若相當於這種價格,那麽獵捕一頭山牛等於是賺了五十萬或是一百萬。


    「前提是這種換算是正確的……不過還是相當好賺。不,就算不是正確的,一頭山牛的報酬也夠我在旅店住上一百天,依然是普通好賺。」


    我回想起獵捕山牛的過程。


    付出那麽點勞力就可以賺這麽多,應該多多益善才是。


    明天再去狩獵一次吧。


    拿定主意之後,我早早就寢。


    第二天也跟昨天一樣離開城鎮,來到山牛棲息的草原。


    遇見的第一頭山牛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不知道從哪來的傭兵還是某種團體的所有人都穿著同樣的盔甲,手持同樣的武器,一起圍毆山牛。


    我稍微觀察了一下,心裏麵多少也有『若跟昨天一樣出了狀況再出麵也不遲』的想法。


    隻可惜並未如願。


    這群人花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就成功獵殺了山牛,隻有兩人受到輕傷。


    我目送他們搬運山牛返回城鎮的背影。


    一頭一百萬,等於是一人分十萬。


    這也算是相當好賺的生意,不過考慮到受傷(雖然隻是輕傷,也是需要休養一個星期的程度)的風險──


    「感覺隻是普通合理的報酬。」


    我在草原上晃來晃去。一邊祈禱遇到山牛,一邊到處遊蕩。


    大約三十分鍾之後,終於遇到了。


    山牛一見到我,立刻帶著血紅的雙眼和急促的呼吸,就這麽朝著我衝了過來。


    「呼!」


    我不閃不躲,朝著直撲而來的山牛就是一拳。


    強襲直拳,正中眉心。


    山牛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身體微微抽搐。


    多次的痙攣之後,就動也不動了。


    「成功!」


    於是我扛起山牛,回到城鎮變現。


    之後又回到草原繼續閑晃。


    遭遇山牛、打倒、返回、變現。


    打倒之後變現、打倒之後變現。


    我原本打算一直重複同樣的步驟,結果今天隻獵捕了五隻。


    坦白說相較於打倒山牛的過程,四處閑晃尋找目標以及搬運的工作反而更花時間。


    當我最後向變現的店家如此抱怨的時候。


    「一般人一天頂多獵捕一隻,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抱怨。」


    對方的語氣有些無奈。


    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一般人還是有受傷甚至是獵捕失敗倉皇逃生的可能,自然不會考慮到遭遇獵物以及運送所需的時間。


    也罷,反正這跟我無關。


    總之今天的收入是五百五十枚銀幣。


    店家遵守先前的承諾,多給我一成的酬勞,所以是這個數目。


    跟昨天的酬勞相加,一共是六百四十九枚。


    以最有利的基準來解釋,相當於六百四十九萬的金額。


    「這裏嗎?」


    傍晚,我單手拿著便條紙來到這家店。


    當我向交易山牛的店家表示想買房子的時候,對方介紹我到這來。


    於是我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店麵出乎意料之外地清爽整齊,裏麵有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見到我,就立刻站了起來,以生意人的笑容迎接我的到來。


    「歡迎來到薩拉瑪斯商會,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想買房子。」


    我直接表明來意。


    「沒問題,交給我吧。您是要找自住的房子,還是用來做生意的房子?」


    「自住──」


    剎那之間,現代日本的購屋條件浮現腦海。


    於是我將需求加上夢想的成分告知對方。


    「大坪數,附庭院。」


    「這樣啊,那您的預算是?」


    「這些。」


    我將塞滿銀幣的袋子放在桌上。


    「六百五十枚銀幣。」


    其實少了一枚。


    「這樣啊。」


    男子臉色一沉。


    看來似乎是少了一些。不,根本就是太少了。


    雖然我認為應該相當於六百五十萬,不過根據昨晚的計算方式,搞不好也可能隻有一半的價值。


    這樣的話,大約隻有三百萬左右。


    光憑這麽點錢就想買大坪數附庭院的房子──嗯,如果我是店家,一定也會露出「這家夥在搞什麽鬼」的表情。


    如此一想,眼前的男子隻是臉色一沉而已,說不定是個敬業的商人呢。


    「不行嗎?」


    「一般是看坪數而定,不過普通物件的行情價大概落在兩千枚銀幣左右。」


    「兩千枚……兩千萬……果然是這種數字……」


    「再加上您希望的是大坪數附庭院的物件……以這座城鎮來說,大概要多出將近一倍的預算。」


    「四千……」


    四十頭山牛……是不成問題啦,不過很花時間,而且需要的數量突然暴增,有點提不起勁。


    就算一天獵捕五頭,也要花上一星期以上的時間。不,萬一遭遇的機率不高,花上一個月也是不無可能。


    太累了,簡直就是太累了。


    沒辦法,隻好稍微降低標準了。就在這個時候──


    「恕我冒昧,先生是否對自己的手臂頗有自信?」


    「手臂?你是指力氣嗎?嗯,算是吧。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因為這個布袋──抱歉。」


    男子將我放在桌上的布袋翻轉了半圈。


    上麵有個熟悉的標誌。


    「這是專門從事山牛交易的安德列商會的家徽。既然您使用這個布袋,因此推測您應該是捕捉山牛的獵人。」


    「原來如此。」


    我打量著標誌。那間店麵──名叫安德列商會是吧──的招牌上麵也有同樣的標誌。


    男子的推測合情合理,往後或許我也會以同樣的目光觀察這個布袋以及擁有布袋的人吧。


    「因此……雖然稱不上推薦,倒有一個滿適合的物件。」


    「怎樣的物件?」


    「就是位於城鎮東南角的豪宅……光是聽到這裏,在地人應該就心裏有數了。那是一棟無人居住的豪宅,人稱鬼屋。」


    男子苦著一張臉。


    「鬼屋?」


    「是的,過去是富商居住的豪宅,如今鬧鬼的傳言甚囂塵上,誰都不願住在裏麵。其實之前已經有好幾組客人搬進去了,不過……」


    「原來如此。」


    「豪宅本身的狀況相當不錯,坪數更是不在話下。若不是那個傳言……一般來說可是五千枚銀幣以上的物件。」


    「有狀況的屋子當然沒人想住的意思。」


    「應該是住不下去的說法比較正確。」


    「鬼屋啊……」


    我想了想。


    基本上我並不畏懼所謂的靈異現象。即使看了恐怖片之類的東西,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就算是凶宅,隻要是能便宜入住的地方,我倒也不以為意。


    比較擔心的是真的「出現」的情況。


    這裏不是現代日本,而且男子說話的語氣也大有問題。


    搞不好真的會出現也說不定。


    萬一幽靈真的出現……能夠擊敗它嗎?


    煩惱歸煩惱,我還是姑且一問:


    「價位大概是?」


    「那個物件實在是太不吉利了,我也想早點脫手……一百枚銀幣就好。」


    「買了!」


    我立刻回答。


    五千枚以上的物件,如今隻要百枚。


    等於是打了零點二折!


    實在太便宜了,豈有不買的道理。


    「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幽靈敢出現的話,我就揍飛它。」


    興奮之餘,我甚至口出狂言。


    「我瞭解了。」


    男子在一瞬間有所遲疑,不過立刻就恢複生意人的麵孔。


    於是我就這樣買到了一個家──也就是豪宅。


    伴隨著「幽靈敢出現的話,我就揍飛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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