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汎塵瞥見門口的夕瑤,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咳咳,請叫我夕瑤長老,從今天開始,由我夕瑤長老來督促你,希望你勤奮努力,休養生息,磨煉性子,早日成為汎塵長老。”夕瑤一本正經地說道,官架子十足,仿佛真的有這麽一回事似得。


    汎塵一臉黑線。


    夕瑤走到汎塵身邊,拿過汎塵手裏的筆,在紙上寫到:夕瑤人美心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夕瑤將筆塞進汎塵手裏,厚著臉皮說道:“換幾個字練練吧,對你有好處,要多聽前輩的話,虛心求教。”夕瑤說到“前輩”兩個字的時候,厚顏無恥地指了指自己。


    汎塵無語,放下筆,離開了座位。


    夕瑤見汎塵又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追了上去,問道:“你去哪裏?”


    “看到我,你不開心嗎?看到你,我很開心哎!”


    “你真的打算留在昆侖山出家嗎?”


    “長老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和尚還是道士?還能成親嗎?”


    “別不說話呀,陪我聊會,我大老遠來找你,很辛苦的。”


    夕瑤不厭其煩地出現在汎塵跟前,喋喋不休地發問。


    “我送你下山。”汎塵拉起夕瑤的手。


    “我不!我沒跟亞熾成親,為什麽非要趕我走?你很討厭我嗎?”


    “他為什麽沒娶你?”汎塵和夕瑤的關注點完全不同。


    “那你為什麽沒娶我?”夕瑤反問道。


    “別鬧了,他沒有理由會不娶你,我帶你去找他。”


    “來,低一點,我告訴你,他為什麽不肯娶我。”夕瑤朝汎塵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頭。夕瑤踮起腳,一把摟住汎塵的脖子,“吭哧”一口,啃在汎塵的脖子上,獠牙紮進血管。


    汎塵的藍眸微微一動,隻當她餓了,也並沒有拒絕她。


    叫你不理我!夕瑤喝足後,鬆開汎塵,認真說道:“你別不承認,別欺負我記性不好,我可是很記仇的!在西嵐殿的時候,你一下子咬了我七口,現在想想都覺得疼,所以,你不介意還我吧?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夕瑤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液。


    “還清你才走?”


    “當然了,還要加利息!”


    “那速戰速決。”


    “不行,夠了,我已經飽了。”夕瑤一副“我不貪心”的乖寶寶樣,知足常樂,滿意地一笑。


    夕瑤心道,想一次性打發我?休想!門都沒有!


    夜裏,夕瑤叼著筆,偷偷溜進汎塵的房間,點了一盞燈,趴在地上,寫下“夕瑤”和“汎塵”,並且超厚臉皮地在兩個名字間畫了個愛心。


    夕瑤小聲問道:“魔咒,魔咒,快快顯靈……”


    次日,汎塵起床,看著滿地的傑作,不知腳該擱哪裏,房間,書房,大廳,走廊,隻要是地麵,全被夕瑤寫滿、畫滿。


    夕瑤熬夜,睡得正香,手上還捏著一盞油燈,嘴裏叼著一支筆,卻被汎塵一把拎起,“把地板洗幹淨。”


    “不是我幹的!”夕瑤睡眼惺忪,卻義正言辭地狡辯,一開口,筆從她嘴巴裏落下,她看著滾落的筆,硬著頭皮說道,“真的不是我,是老天在祝福,我們天生一對。”


    “擦幹淨,否則,下山。”汎塵丟下一句話。


    夕瑤一聽要她下山,連忙說道,“是!遵命!”


    夕瑤灰溜溜地打了一桶水,取了一塊抹布,開始把地板上的字,小聲問道:“魔咒,魔咒,你再不顯靈,就要被擦掉了!”


    “你說什麽?”汎塵見夕瑤鬼鬼祟祟地嘀咕。


    “沒有!”夕瑤將抹布放進桶裏沾濕,絞幹。心道:早知道還要自己擦掉,我就不寫這麽多了,這魔咒根本就沒用!


    昨日徹夜做賊,都沒合上眼睛,夕瑤擦著擦著便靠牆睡去。


    汎塵從廊上走過,看到角落睡去的夕瑤,她嘴角掛著的微笑,不知在夢些什麽。


    汎塵左手虎口處的圖紋微微浮動,但他最終還是收了手,沒看她的夢境。他俯下身,隻是將她抱回了房間。


    汎塵坐在夕瑤的床邊,凝視著熟悉的她,藍眸裏的多情溫柔隻為她而存在,魔咒似乎顯靈了。


    昆侖山上,短短兩天,夕瑤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痕跡,就連睡著的她,都會做甜蜜的夢。


    西嵐殿裏,一年多了,汎塵從未見過這樣的夕瑤,她總是不哭不笑,過著拘謹的日子,每做一件事,都會經過認真的思量,是不是自己該做的事,可以做的事。


    汎塵拂過夕瑤的臉頰,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可是四年後,你該怎麽辦?


    汎塵下了山,來到白宮,無息長老坐在亭子裏,一個人下棋。


    “上天善待有心之人,也會懲治有惡之人,”無息長老落下一顆白子,又道,“但同一件事,對不同的人來說,又分善惡對錯,關鍵要看自己如何理解了。”


    夕瑤找到昆侖山,千裏迢迢來到汎塵跟前,他們的重逢,到底算好還是算壞?是善還是惡?


    汎塵說道:“不好理解。”


    “愛恨皆由人心生成,由執念維係,執念尚在,愛恨且存。”


    “所以,人死後,沒了執念,也沒了愛恨。”


    “生死無常,有何畏懼,人死如燈滅,燈油未盡,何患後事之黑暗?”無息長老看著棋盤,捋著白須,思量。


    “老頭,你說的不對。”汎塵明白過來,夕瑤不快樂,她不願意接受他為她做的安排,隻是因為他沒處理妥當,做的還不夠好。汎塵走到棋盤邊,指尖叼起一粒黑子,落下,轉身離開。


    無息長老看著棋盤,笑道,“孩子,你還是得多練練字啊!”


    汎塵一顆棋子就將整盤棋下成了死棋,一舉手投足便判下死刑,可不是好事。急於對錯和成敗,就失去了下棋之人的樂趣,人生的執念過深,活著就會很累,失去很多本觸手可及的快樂。


    夕瑤光著腳,站在風雪之中,眼眶裏噙著淚水,望著最高的雪山。


    汎塵離開白宮,上了山,見到杵在雪地裏的夕瑤。


    夕瑤聽到聲音轉過頭,跑向汎塵,不由分說地撲進汎塵的懷裏。


    汎塵離開以後,夕瑤做了一個夢,冰天雪地裏,汎塵冰冷的屍體,孤獨地躺在水晶棺材裏,棺材裏溢出鮮紅的血液,逐漸將他的身體淹沒。


    清冷空曠的胸懷,落滿太久的風塵,突如其來的擁抱,溫暖了固執的冷心。


    汎塵抬起的手,懸在半空中,卻沒有落在夕瑤頭上。他知道,雖然她什麽都沒說,卻不安地顫抖著身體,仿佛在懼怕什麽。


    汎塵發誓,終有一天,即使沒有他,他也會為她驅逐趕盡一切的不安。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拜托了……”夕瑤懇求道,手臂緊緊地纏著汎塵的腰,生怕殘留任何空隙,他會突然消失。


    汎塵低頭看著埋在自己懷裏的女孩,無法保證的未來,承諾又該如何給?無法確保的話,不是安慰,是謊言,如果明知道是謊言,又該如何說出口?


    汎塵抱起夕瑤,穿過冰雪,回了屋。


    “你若凍死了,我會隨手丟了你。”汎塵不溫不熱地說道,夕瑤重新回到床上,那雙凍紅的腳也重新放進被子。


    “不會,我是吸血鬼,不會隨便死的。”夕瑤得意地說道。


    汎塵卻有點不高興,說道,“不是誰想活就能活下去的,既然活著,就不要不珍惜。”


    汎塵的話,說進了夕瑤的心,莫名覺得沉重,她低下了頭,小聲應道:“知道了。”


    傍晚,汎塵停頓手中之筆,看著門口抱著枕頭的夕瑤,問道:“怎麽了?”


    夕瑤指著自己房間的方向,一本正經地說道:“床壞了!”


    “所以呢?”汎塵不以為然。


    “不能睡了,要你收留我。”夕瑤厚著臉皮提議道。


    汎塵不語,繼續練字。


    “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夕瑤跨進門檻,屁顛屁顛地爬上汎塵的床。


    半夜,汎塵拎起賴在自己床上的夕瑤,放回她自己的床。


    夕瑤看著被重新修好的床,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次日,汎塵又看到夕瑤跑到自己門口,問道:“又怎麽了?”


    夕瑤指著自己房間的方向,一本正經地說道:“床沒了!”


    “怎麽可能?”


    “真的!被人偷了!”


    “然後呢?”


    “不能睡了,要你收留我。”夕瑤厚著臉皮,再次屁顛屁顛地爬上汎塵床。


    半夜,汎塵又拎起賴在自己床上的夕瑤,放回她自己的房間。


    夕瑤看著重新多出來的新床,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第三日,汎塵聽到腳步聲,已懶得抬頭看站在門口的夕瑤,問道:“你的床又怎麽了?”


    雖然汎塵不抬頭,夕瑤依然指著自己房間的方向,一本正經地說道:“房子破了!”


    “什麽?”汎塵不信,放下筆,來到夕瑤的房間,雪白的牆千瘡百孔。


    “被雷劈壞了。”夕瑤仰著頭,認真地望著汎塵。


    汎塵前額三根黑線,頓時說不出話。


    “不能睡了,要你收留我。”夕瑤厚著臉皮,屁顛屁顛地跑回汎塵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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