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夕瑤偶爾會想起了亞熾。亞熾將夕瑤帶離西嵐殿,在殿外的時候,亞熾說過,如果他還活著,他會去找她,如今過去這麽多天,沒有亞熾的消失,他是不是已經死了?西嵐殿的那場殺戮和血的洗禮,是如何平息的?


    夕瑤雖然不愛亞熾,但對夕瑤來說,亞熾也不是無關緊要之人,至少他曾帶給夕瑤安慰、陪伴和溫柔。夕瑤此刻回憶起亞熾,也是心中有愧,在西嵐殿遇到災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夕瑤心道:不行!不可以這樣想!如果汎塵知道,他一定會巴不得馬上趕我走,亞熾,我隻能對不起你了……


    夕瑤的房間破了以後,順利搬進了汎塵的房間,卻也多了一張床,她盤腿坐在自己床上,抱著枕頭,望著汎塵的方向,憋了半天,放下枕頭,爬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汎塵床邊。


    夕瑤趴在床邊,雙手肘在床沿,托著下巴,凝視著熟睡的汎塵。


    “要是我也可以看到你的夢境,那該多好,你的夢裏,會有我嗎?是不是也會想我呢?”夕瑤小聲問道,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回答她,但是這樣的距離,她已經覺得很滿足,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最甜美的地方吧。


    夕瑤撐起身,湊上前,低頭吻在汎塵唇上,然後滿意地走開,乖乖地爬上自己的床。


    這一夜,夕瑤睡得十分踏實,還做了一個奇妙的夢:一隻紅毛的小狼崽,在雪地裏奔跑,夕瑤發現了它,跟著它一路跑。雪山上有一片凹地,風雪吹不進,形成天然的屏障,凹地中央有一汪泉水,呈深藍色,和汎塵的眼眸一樣好看,令人著迷。


    夕瑤醒來,對夢境裏的那一汪泉水仍戀戀不忘,如果昆侖山上真有那一塊凹地,那泉水一定甘甜如蜜。


    夕瑤下了床,行走在雪山之中,別說小狼崽了,這冰天雪地裏,根本沒有任何動物。


    當夕瑤準備往回走的時候,遇到兩名白衣男子,夕瑤看著男子的水桶問道:“請問,這水是從哪裏打來的?”


    男子指了指遠處,說道:“哪裏有個水源,是昆侖山唯一的泉眼。”


    每日白衣弟子都會翻過四座山,打兩桶泉水,為無息長老所飲用。


    “哇,這麽遠!早知道我也拿個水桶來了。”夕瑤看了看手裏的水壺,就算打到了,也隻夠煮三杯。


    夕瑤已翻過兩座山,先回去再來,就要多翻四次山,她輕歎一口氣,說道:“算了,一壺就一壺吧。”


    夕瑤來到白衣弟子所指的方向,翻過兩座山,果然看到一汪泉水,雖然和夢裏的不同,景色卻更加美妙,泉水清澈如藍色的寶石,仿佛多看一眼,人心的汙穢就會被瞬間洗淨,隻留下一顆赤子之心。


    夕瑤蹲下身,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感慨道:“哇!好甜!難怪白宮裏的老爺爺能活這麽久!如果我也天天喝,一定也會長命百歲吧!”


    夕瑤打了一壺水,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


    夕瑤見到汎塵,見他眼眸裏快速地閃過一絲焦慮,見到她以後才隨即煙消雲散,她得意地問道:“是不是一天不見我,想我了?還以為我走了?現在知道舍不得我了吧!看你平時裝酷,那麽嫌棄我……”


    不過,夕瑤很快就知道了,是自己想多了,因為她發現,汎塵房裏的那張床不見了,她的床不翼而飛了!


    “汎塵!你有多希望我走?!就這麽迫不及待?”夕瑤氣呼呼地跑到汎塵跟前,抓起他的手,一口啃在他的手腕上,血液從夕瑤嘴角滑落,滴在地板上。


    夕瑤憤憤地想,虧我翻山越嶺地去給你打泉水,竟然這麽沒良心!咬死算了!


    “我討厭你!”夕瑤甩開汎塵手,一肚子氣,“可惡!人討厭,血都臭了!難喝!”


    汎塵沒說話,隻是抬起自己手腕,舔了舔手腕上殘留的血,真是浪費,不知道滴滴皆辛苦嗎?


    “竟然搬走我的床?仗著我喜歡你,就可以趕盡殺絕嗎?不讓我好過,你也別安穩睡覺了!沒良心的家夥……”夕瑤內心燃起破壞的欲望,血紅色的瘴氣開始醞釀,她忽而瞪大眼睛,愣在原地,雖然她的床不見了,可她的枕頭還在——在汎塵床上。


    “那個……”夕瑤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遍。


    夕瑤跑出了房門,不見長廊上的汎塵,她又跑出了屋子,望見雪地裏的白亭,汎塵坐在亭子裏,他依然一臉平靜,一山一亭,一人一壺,煮酒天涯,不問塵世浮雲。


    他本不喜歡這裏的生活,他隻是不愛說話,才看上去十分自在和愜意,唯獨那雙藍色眼眸裏,總是藏著無盡的思緒和隨時要拂袖離開的幹脆。


    夕瑤提著翻山越嶺打來的一壺泉水,走向亭子。


    “我……”夕瑤咬著唇,看著汎塵手腕上兩個深深的獠牙印,有些自責。


    “有事?”汎塵並沒有抬頭看夕瑤。


    “那個……我給你煮杯茶吧。”夕瑤轉移話題。


    “我不喝茶。”


    “別這樣防備我。”


    “怕你下毒。”


    “下毒?怎麽可能……”夕瑤的聲音卻越來越輕,她的確沒幹什麽好事,不是把床毀了,就是把房子拆了,還咬了他兩口,他不是吸血鬼,也不是惡魔,傷口在他身上總要多留些日子才能愈合。


    夕瑤低頭看著手裏捧著的水壺,低聲說道,“可是,我走了很多路,才找到的,好歹嚐一口。”說不定,汎塵四年後就不會死,反而和昆侖白宮的無息長老一樣,延年益壽。


    汎塵揭開酒壺的蓋子,熱氣嫋嫋,酒香醇厚,撲鼻而來。汎塵接過夕瑤手裏的水壺,將泉水倒入正在煮的酒壺中,香醇中多了一絲甘甜的氣味。


    夕瑤抿嘴愜笑,坐下身,托著腦袋,直直地望著汎塵的臉,這樣坐一天,兩天,一百天,夕瑤都覺得很有意義,覺得空氣都變得香甜。


    汎塵倒了一杯摻著泉水的酒,抿了一口。


    “很好喝,對不對?”夕瑤期待地問道。


    “不對。”汎塵不喜歡甜味,摻了水的酒,能好喝嗎?


    “怎麽可能?”夕瑤不信,伸手拿過汎塵手裏的酒杯,灌了一大口,來不及後悔,喉嚨燒得火辣辣的疼。


    “好辣!好辣!好……好酒!”夕瑤紅著臉,衝汎塵露齒一笑。


    這樣的場景,汎塵隱約覺得似曾相識,但這種感覺卻很不友善。


    夕瑤替自己續杯,閉著眼睛,又灌了一口,毫不吝嗇地誇口道,“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


    汎塵的手還未放下,夕瑤已經把酒壺裏的酒全部占為己有,一滴不剩。


    “服務員,再來一瓶!來一瓶老幹媽!不對!來一瓶老白幹!要十年陳的!不對,越沉越好,不是,陳!”夕瑤轉過頭對著茫茫雪山喊道,一副“我有錢我怕誰”的模樣。


    夕瑤心虛地想道,大老粗也是偶爾裝一裝的,其實我沒錢,趁服務員趕人之前,得趕緊看一看,身上還剩多少錢!夕瑤的手不自己地摸口袋,摸了半天,口袋不翼而飛了,憂傷道,“咦?我的衣袋怎麽不見了?我的錢包呢?”


    一陣呼嘯的北風卷起鵝毛大雪,飄進亭子,沾到亭內之人的身上。


    夕瑤伸手摸了摸臉頰上的雪花,冰冰的,涼涼的,她和了一口氣,滿意地看著手上的雪花融化。


    “冷冰冰的,很了不起嗎?還不一樣會融化!”夕瑤轉過頭,看到坐在對麵的汎塵,恍然大悟,仿佛才發現他的存在,她“啊”了一聲,指著汎塵說道,“我就是在說你!冷冰冰的,了不起嗎?!多說句話會死嗎?”


    “快說,女俠饒你一命!”夕瑤瞬間變臉,笑的很甜,開始賣萌,“快說,夕瑤人美心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這就是汎塵不詳的預感,夕瑤不擅長喝酒,卻擅長發酒瘋。


    “快說,說你喜歡我,我就放你一馬。”夕瑤的臉紅,分不清因為羞澀還是酒精的緣故。


    “……臭小子!”夕瑤突然嗬斥道。


    汎塵一愣。


    “姐姐跟你說話呢!臭小子,耳朵被狼叼走了嗎?信不信我發神功擊斃你?!”


    “嘭”的一聲,夕瑤垂下頭,腦門砸在石桌上。


    汎塵無奈地輕歎一口氣,每次默默善後的人都是他,抱起夕瑤返回。


    汎塵放下夕瑤,一手護著她,一手替她整理床鋪。


    夕瑤睜開眼,看見自己眼眸裏朦朧的少年,她晃了晃腦袋,視線變得稍微清晰了些,她的手臂掛在他脖子上,認真地問道,“這麽喜歡你的我,你看不見嗎?為什麽不喜歡我?”


    汎塵低下頭,解開套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為什麽不喜歡我?”夕瑤重複了一遍,固執地望著汎塵,委屈而決絕,仿佛汎塵說錯一個字,她下一秒就要去英勇就義。


    汎塵不願直視夕瑤,解開她的手指,轉身離開。


    “明明變心了,還說永生永世不背叛,騙子!我就知道,長得好看的人都是妖孽,說話不算數,不可信,隻會騙人!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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