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心道,這一家人是怎麽了?怎麽就起內訌了?汎夫人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讓自己兒子為難,夾在父母之間,汎塵會如何選擇?


    管不了那麽多了,拚了!夕瑤衝向魂王,直擊魂王的喉嚨,卻被魂王一把抓住了脖子,魂王略感驚訝,問道:“小姑娘,你是哪裏冒出來的?”


    “咦?!我的力量呢?我的力量去哪裏了?”夕瑤更是一頭霧水,她竟然使不出自己的力量。


    一直跟在汎塵身邊的吉寶,對這事再清楚不過,卻無法回答夕瑤的疑惑。夕瑤的力量被汎塵拿去了。


    夕瑤追上汎塵,汎塵問她借東西,就是指夕瑤的力量。他咬了她的脖子,在她昏睡之時,要去了她體內的力量。


    血紅色的一團強大的瘴氣,從夕瑤身體裏剝離,灌入汎塵體內,這就是吉寶目睹的場景,前所未見,足以讓他終生難忘。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在閔德府的時候,月圓之夜,汎塵離開閔德府,殺了季子人,奪回了力量,卻又咬了夕瑤,在她昏睡之後,才將力量重新灌入她的體內,護她周全,保她平安。但這丫頭過於單純,在與汎塵成婚之日,被人陷害,遭惡人欺淩,她都沒想過反抗,隻是一味地試圖逃跑,才沒有激發體內的力量。


    “放開她。”汎塵冷冷地說道,這紅色的眼眸裏,沒有對父親的敬愛,隻有冷酷的對視。


    魂王掐著夕瑤的脖子,並沒有放開,說道,“塵兒,這丫頭想謀害你的父親,難道你不認為她該死嗎?”


    “我讓你放開她!”汎塵發出最後的警告。


    “竟然塵兒如此在意這丫頭,那父親就放她一馬,小丫頭也翻不了天。”魂王說著鬆開手,夕瑤摔在地上,幹咳著,轉頭看著汎塵,心道:你怎麽不質問我為什麽要殺你的父親?為何還要袒護我?


    “嗬嗬,”汎塵的嘴角揚起一抹冷蔑的笑意,“可是我不準備放你一馬!”


    汎塵話音剛落,室內湧起一股莫名強大的氣流,集於汎塵身後,雪白的袍服肆意飛揚,銀白色的長發瞬間散開,身後凝聚起一團血紅色的瘴氣。與此同時,夕瑤最先注意到汎塵的異樣,他的眉宇間多了一道印紋。


    “父親?”


    “冥欞!”


    夕瑤和魂王同時詫異地喊道,不明所以的汎夫人看著自己兒子。


    “本王來了,魂狗受死!”冥欞一語驚人,倏地淩空而起,直衝魂王,速度極快,魂王來不及反應,被冥欞一把掐住脖子,一轉眼見被推進層層疊疊的石室之中,隻聽見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聲音,石門一扇扇破碎炸裂,飛濺出無數碎石。碎石也砸在原本守在石室裏的眾多鬥篷男人們的身上。


    冥欞的手依然死死掐著魂王的脖子,他舉著手臂,將碎石中的魂王一把拎起,高高懸起,看著魂王漲紅的老臉,笑著問道:“魂狗,好久不見啊,謝謝你一直留著一條狗命等著本王來收。”冥欞說完掄起魂王,轉身一個回旋踢,魂王整個人又重新飛了出去,撞破一堵堵石壁。


    石室內的鬥篷男人們拔出鎖屍繩,卻被冥欞瞬間撕碎,血液和肉沫四處飛濺,紛紛落在石塊上。


    汎夫人此刻才認出,這個汎塵不是自己兒子,問道:“冥欞,你不是死了嗎?”


    “不是你們自己說的嗎,斷魂燈不滅,人不死;人死才燈滅?本王的斷魂燈是自己滅的,還是狗東西自己打碎的?”冥欞從幽暗的層層石室中瞬間飛出,一腳踩在魂王的肩膀上,魂王的病並未痊愈,遭冥欞這一頓猛摔,內外傷無數。


    “父親……”夕瑤依然無法相信,她父親竟然沒死。


    “我心愛的小公主,重新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冥欞寵溺地看了一眼夕瑤,隨即轉過身,露出暴戾的惡魔獠牙,低下頭,一口咬在魂王的脖子上。


    夕瑤明白過來,難怪汎塵會叫她小公主,他以前從不會這麽稱呼她的;難怪汎塵一直隻吻她的額頭,拒絕與她身體上的觸碰;難怪他隻是每晚睡前隻來看她,跟她說晚安,而不是留下陪她過夜;難怪他說一個人認定一個愛人,就是一輩子,無論她美醜,是否變老,那個人是指她的母親;難怪她說他有生理的需求應該找她,他卻說她傻,胡言亂語;難怪他會問她,先回家還是跟他在一起,那個家是指混沌界;難怪他說不能走,她是主角,是為了讓她親眼目睹血海深仇是如何報的;難怪他的眼眸變成了血紅色,和她父親眼眸的顏色一模一樣。


    夕瑤還是一頭霧水,汎塵為什麽會變成自己的父親?汎塵去了哪裏?他怎麽了?


    “惡魔!你還我兒子!”汎夫人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冥欞身上。


    冥欞的獠牙並沒有鬆開魂王的皮膚,而是活活扯下一塊皮肉,魂王的脖子頓時少了一大塊肉,血管斷裂,血液不斷地往外湧,冥欞緊接著又咬了魂王的肩膀,而左手卻猛地伸出,同一時間抓住汎夫人的脖子。


    “父親!不要!”夕瑤喊道,那是汎塵的母親,事實上,她並沒有參與混沌界的殺戮,她隻是一個母親,一個深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


    冥欞鬆開口,同時鬆開了手,他看著垂死掙紮的魂王,冥欞速度極快,魂王根本沒有時間反抗,卻被冥欞招招擊中,且都是要害。


    外麵的審判者們聽到打鬥聲紛紛趕快,提著鎖屍繩,就在他們聽到動靜趕來的這段時間,魂王已一身血,癱坐在地。


    “要死的,都一起上來,本王正餓著。”冥欞戲謔地看著那些虎視眈眈的審判者們。


    “冥欞,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麽……你沒死?”魂王捂著自己的不斷流血的脖子。


    冥欞俯下身,膝蓋彎曲,腳踩魂王耳畔的一塊凸起的石塊,手臂彎曲,撐在腿上,笑著說道:“那要問你自己。”


    夕瑤看著銀發少年時不時地走神,明明是汎塵的外表,卻成了她的父親,難道父親和汎塵之間,注定要失去一個?眼下看來,夕瑤分明已失去了汎塵。


    “你這個惡魔,為什麽霸占我兒子的身體?!為什麽要殺了我兒子?”汎夫人瀕臨崩潰,哭著喊道。


    “老太婆,本王看在女兒的份上,才姑且懶得動手殺你,不要再廢話。”


    “惡魔!你還我塵兒!”汎夫人手無縛雞之力,卻依然奮力打在冥欞身上。


    “打吧,用力打,你傷不了本王,即便你兒子的身體被你打爛了,你也傷不了本王分毫,”冥欞站起身,瞥了一眼四周,笑道,“給本王速戰速決,一塊上!別浪費本王時間!”


    夕瑤從母親的記憶中見過父親殺戮的模樣,真的是惡魔,夕瑤衝到冥欞跟前,搖著頭說,“父親,不要。”


    冥欞摸了摸夕瑤的頭,低下頭吻在她額頭上,說道,“我的小公主,你太善良了,可是沒有用的,這個世界不需要善良這種東西,不過你喜歡,我願意替你守護這顆善心。”


    魂王身上發出一聲驚天呼嘯之聲,一隻巨大的惡靈瞬間出現,在半空中瘋狂盤旋,隨即直衝冥欞和夕瑤。


    “不好!是惡靈!”夕瑤對惡靈再熟悉不過,她自己就曾是惡靈,惡靈由怨念的分量決定力量的大小。衝向他們的惡靈卻不是一個,而是一個集結體。


    魂王露出猙獰的一笑,“我能殺你一次,必然可以殺你第二次!”


    惡靈的膿汁和屍油紛紛流下,滴在地麵之上,甚至有腐蝕的作用,地麵的岩石瞬間變得坑坑窪窪,惡氣熏天。


    惡靈衝向冥欞和夕瑤,頓時將二人吞沒。


    “嗬嗬……哈哈!”魂王激動地笑道,脖子上的血液仍在外飆,他捂著斷裂的血管,開始劇烈地幹咳,麵部扭曲,表情可怖。


    “心?”魂王忽然明白過來,冥欞不死,就是因為那顆心髒!因為那顆心髒還活著,不過沒關係,現在他依然被惡靈吞噬了,一樣是個死字!


    “哢”一聲,魂王瞪大眼睛,冥欞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活活擰斷了他的脖子。


    魂王死前最後一秒,試圖伸手去拉汎夫人的手,他想對汎夫人說,沒想到你今日會來,我真怕你不來。原來今日是魂王的死期。


    夕瑤曾是惡靈,惡靈雖然強大可怖,但有一個致命點,除了惡靈無人知道,惡靈無形卻可化成各種恐怖的形狀,而本尊有形卻有弱點。被惡靈吞沒,皮肉將瞬間腐蝕。但夕瑤卻即使捂住了冥欞的口鼻,如果不流露出活人的氣息,惡靈一時間就會找不準對象。冥欞才趁機襲擊了魂王,魂王一死,因他吸食的惡靈才瞬間化為烏有。


    魂王閉眼之際,最深處的石室響起一道破碎的聲音,石台上的斷魂燈同時落地,卻依然亮著通透的亮光。


    冥欞聽到聲音,走進石室,撿起摔在地上的斷魂燈,掰開碎片,掏出裏麵的東西,正是一顆血色的心髒,是冥欞的心髒。


    原來魂王早已知道自己的斷魂燈會在今日熄滅,在他閉上眼睛去死的時候,正在的燈芯已同一時間熄滅。魂王不久前跟汎夫人說,他們黑暗帝國的人,隻是履行天命的使徒,無法擅自替他人做主,但至少可以替自己做主,魂王到了今日依然相信人定勝天,既然老天規定他的斷魂燈會熄滅,那麽他就換了燈芯,拿冥欞的心髒作為燈芯,萬萬沒想到,他依然輸給了天意,天要他死,他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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