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身上的麻醉藥在逐漸消退,她一直在等藥效過去,才願意和理珂談話,或許還有反擊的機會,夕瑤問道,“不是你們帶走汎塵的嗎?”


    “哦,不是,如果我們有這個能力,我相信我們更願意直接了結他的性命。 ”


    夕瑤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苦惱,她得到了很多關於汎塵的信息和線索,可她依然不知道他在哪裏。


    理珂抬起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他依靠著椅子,說道,“雖然我沒有去過那個世界,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它存在,並且一直都很向往,如果有機會,你可以當我的向導嗎?”


    夕瑤不傻,她不認為理珂會是個好人,為了達到目的,他連自己共事的前輩都可以不眨眼地殺死,那麽夕瑤死在他手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相信我?”理珂看透夕瑤眼裏的不信任,搖了搖頭,“你如果覺得我殺死前輩是自私的行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在進入洲盟慈善機構之前,任何人都要經曆長達八年的培訓和考驗,其中有一條明文規定,為了機構的利益,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機構的任何成員,哪怕是董事會的人也一樣。”


    “好可怕的機構……”夕瑤不知道,這些人是出於怎樣的信仰,才自願為這個機構賣命的。


    “所以,解開你身上的謎團,也是為了機構的利益,盡管現在看來,摻雜了一點我個人的情緒,但是隻要得到答案,那就是對機構最好最大的貢獻。”


    “你想要什麽?你想要怎麽解?”


    “別這麽嚴肅。第一,我隻是想知道狼人是如何思考問題的,為了今後更加地工作;第二,你是第一個半狼人,我想通過你去了解一下人類和狼人的後代,最終會偏向人類還是狼人。”


    理珂的話很明顯,如果是偏向狼人,那麽今後遇到,一並殺死即可;如果是偏向人類,說不定可以加以利用,半狼人不但可以混進狼人這個種族,甚至可以幫助洲盟慈善機構將惡魔狼人一窩端,將這個種族徹底消滅。


    “我憑什麽要配合你?”


    理珂連忙安慰道,“你可千萬不要有輕生的念頭,不然我就白救你了。你可以這麽理解,你還有一半的幾率可以安全地離開這裏。就算你為了你的種族而犧牲了自己,你也應該為汎塵想想,他那麽在乎你,難道你也不在乎他嗎?”


    理珂說的沒錯,夕瑤不能死,至少不應該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她開始整理思緒,汎塵不在洲盟慈善機構的手裏,但他生病了,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


    那天他把門反鎖之前,一定是出現了另一個人或者一些人,他不想讓夕瑤卷入,要麽是出於對夕瑤安危的考慮,要麽那些人是衝著夕瑤來的。


    他流了血又消失,要麽因為身體狀況不佳而被對方乘機擒住,要麽是為了夕瑤而自願跟著對方離開。


    但如果說對方是衝著夕瑤來的,她在門後大喊大叫,理應引起對方的注意,那麽隻有一種可能:對方和汎塵達成了某種協議。


    夕瑤算了算日子,她知道汎塵死不了,但是她不敢想象他會吃什麽苦頭,如果這樣的事一直持續到他死亡的那一刻,她更加無法接受。


    “為了讓你保持愉悅的心情,我給你透露一個好消息,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絕佳之地。這個地方主要用於做實驗,所以相比你之前待的地方,這裏戒備不嚴,更方便逃跑。”理珂甚至告訴夕瑤該往哪個方向逃跑才最合適,是沒有遮掩的誘惑。


    夕瑤能從理珂的目光中感覺到,對方看透了她,和他在咖啡廳第一次流露出深邃的目光一樣,令人不安,而她卻一點也看不懂他,這是明顯的劣勢和差距。


    夕瑤心道,既然被看透,那就直接地說,“我想活著出去,因為我愛他,我想去找他,我想見到他。”


    理珂聽到夕瑤的話很開心,她願意這麽說,意味著她選擇信任他,這是人類的傳統美德啊,狼人是畜生,理珂認為狼人不需要這種人類的感情積蓄。


    理珂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半狼人愛上了非狼人,真是奇聞趣事,那你願不願意犧牲自己而成全他?”


    陷阱,又是陷阱,夕瑤沒有作答。


    “沒事。”理珂的專業是醫學,但是他在英國主修心理學,為了更好地了解狼人,他還選修犯罪心理學,他已經從夕瑤的神情和肢體語言中得到了答案。


    理珂了解到,夕瑤願意為了所謂的愛情犧牲自己,那麽,這到底是人類的特質還是說明狼人也有這樣的弱點?如果是後者,這對洲盟慈善機構追捕狼人來說,簡直是一個飛躍性的進步。


    緊接著,理珂給夕瑤做了一係列的測試,那看似平淡無奇的談話,卻帶給理珂一次次意外的收獲,他將夕瑤的回答和表情轉化成一串串數據,全部記在他腦子裏。


    “你原本可以吃了我的前輩,但你卻及時收了手,說明很大程度上,你的人性比重高過了狼性,”理珂將這個結論直接告訴了夕瑤,他起身將夕瑤身上的皮帶解開,他竟然不怕她突然攻擊或逃跑,他在給她放“信任”,又道,“怎麽說也算我救了你,人類是會知恩圖報的,我想你連口中的‘食物’都可以放棄,應該不會對我動手吧?”


    夕瑤若殺死理珂,那隻有一種可能,出於自衛,同樣對任何一個人,她的潛意識裏是拒絕傷害別人,更別說殺死別人。


    “嗬嗬,你又被我看穿了,還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夕瑤覺得理珂可怕,比管理房的屍體還要可怕。夕瑤被解除了束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傷口已恢複,麻醉藥也已消退。


    理珂拉起夕瑤的手,示意她下來。


    “要去哪裏?”夕瑤警惕地問道。


    “放你走,”理珂鬆開夕瑤的手,“但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麵,到時候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對嗎?”


    夕瑤在心裏琢磨,她這樣算不算欠他一個人情?如果是,那又被他說中了,不是很過分的要求,她應該沒有理由拒絕他,但是這樣的感覺太令人不踏實了,因為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在做什麽打算。


    “你能不能有所保留,別讓我什麽都從你臉上看出?”理珂懊惱地說道,他突然覺得夕瑤在侮辱他的專業和智慧,他領著夕瑤出了門,指了指前方的櫃子,又道,“你的衣服在裏麵,否則你穿這一身出去,會被人當成醫院裏跑出去的病人,說不定還會把你抓進精神病醫院。”


    “你真的要放我走?”


    “當然,我已經得到我想得到的東西了,對洲盟慈善機構來說,你這隻小狼崽子也被槍決了,你自由了。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你會對我產生真正的信任。”理珂將一張磁卡放在夕瑤手裏,他指了指方向,告訴她該往哪裏出去,哪裏需要這張磁卡刷門。


    夕瑤看著理珂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她覺得自己是他做研究的實驗對象,類似於生物統計中的標記法調查,或許他已在夕瑤身上做了某種標記,暫時將她放回去,等差不多的時候再重新打撈起來做下一步的研究。


    但無論如何,她現在可以離開了,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往理珂指的方向跑去。


    理珂聽到不遠處夕瑤刷卡開門的聲音,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連汎塵都在意的人,如果就這麽弄死了,多可惜!”


    夕瑤重新回到汎塵住的大樓,她向安保部門的人討要鑰匙,幾番周折和懇求,才勉強答應再讓她進去一次。


    物業的前台需要登記夕瑤的個人信息,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身份證號多少?”


    當夕瑤報了姓名和身份證號碼之後,前台要求她拿出身份證核實,因為對方的信息和1910室住戶的信息完全符合,這意味著夕瑤就是1910室的住戶。


    夕瑤雖然覺得很疑惑,但至少她名正言順地要到了鑰匙。她再次來到汎塵的住所,尋找線索。


    這場雪斷斷續續地下了很多天,陽台上的那滴血跡也已不見。夕瑤見到隔壁陽台上玩耍的小女孩,想起聖誕節那天的場景,她連一句聖誕快樂都沒有和汎塵說。那一天,他們根本就沒有說一句話。


    夕瑤也不知道她被鎖在門外的時候,汎塵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等一下!”夕瑤見小女孩要進屋,突然喊住了她,“小朋友,聖誕節那天,除了住在這裏的哥哥以外,你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小女孩想了一會,搖頭說道,“沒有。”她給汎塵分了一塊巧克力以後就沒再跑到陽台上玩耍。


    “你是誰?”小女孩突然反問道,“你怎麽在那裏?”小女孩的印象中,隔壁的哥哥一直都是一個人。


    “我……”夕瑤很難定位自己是汎塵的誰,她想了想說道,“我是1910室的房東。”


    小女孩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是他的女朋友。”小女孩說著跑進了屋子。


    夕瑤額前三根黑線,喃喃道,“所以,巧克力是一個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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