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手指上的傷已愈合,看到自己的指甲還會覺得後怕,但是想起汎塵出現在鐵皮場庫的場景,她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夕瑤將汎塵的房子翻了個遍,最終在客廳裏撿到一根長長的頭發,她敢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因為她是第一次來到這個角落。


    夕瑤捏著頭發的兩端,扯直的時候跟她的一隻手臂差不多長。她不知道這是聖誕節那天另一個人留下的,還是之前就有了。


    “他是不是找了新的床伴?!”夕瑤衝進了臥室,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檢查,特別是那張床,她上上下下檢查了十多遍,似乎對這張床情有獨鍾。


    “難道他們不喜歡床?”夕瑤又跑到浴室,“果然!太可惡了!等一下,這好像是我的……”


    夕瑤最後盤坐在地上,她找不到任何線索,除了一根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的頭發,而她也聞不出頭發主人的氣味。


    “汎塵,你去了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該怎麽找你?為什麽會生病?生病……”夕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汎塵受傷,或者生病,人類是辦不到的,所以和他接觸的人一定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個人會是誰?


    除了注重容貌的女人以外,汎塵的性格一點都不討喜,太多人和他有過節,要他性命的人也多了去。夕瑤實在想不出會是誰。


    如果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麽夕瑤手上的這根頭發就可以泛指任何一個人,毫無針對性。


    “19樓,這麽高的樓,一般人怎麽可能無聲無息地爬上來又突然消失,所以聖誕節那天出現的人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夕瑤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但是她並沒有白白趟了一次危險,至少她已確定汎塵不在洲盟慈善機構。


    夕瑤回想理珂的話,當她提到涅莽人的時候,理珂一點都不意外,也不好奇,說明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涅莽人為了消滅吸血鬼而存在,洲盟慈善機構為了消滅惡魔狼人而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講,涅莽人和洲盟慈善機構算是“同盟”。


    夕瑤捉摸著,汎塵為了保護她而殺了很多洲盟慈善機構的人,所以他們怨恨汎塵;汎塵為了救她而去了廢棄的鐵皮場庫,他也一樣殺了眾多涅莽人,所以涅莽人也怨恨汎塵。如果本就屬於同盟性質的兩派人,又有共同的怨恨對象,那麽很容易聯盟。


    “可是無論是涅莽人還是洲盟慈善機構,都無法直接對抗汎塵,而可以傷害到汎塵的人也一定是那個世界的人,所以涅莽人和洲盟慈善機構很有可能聯盟,利用了某種途經,挑起了那個世界的某個人或某個種族對汎塵的衝突。”


    夕瑤最終得到這個的推論,事實上,她猜得八九不離十,隻是稍微有些偏差。


    洲盟慈善機構分布在人群中的眼線眾多,即便是涅莽人,在機緣巧合的時候,也時常有相遇的時候,隻是他們各司其責,一般情況下不會相互幹渉。


    鐵皮場庫的事,不是驚動了洲盟慈善機構,倒是引起了理珂的好奇,當然他也沒做什麽,隻是做了一件好事,幫涅莽人收屍,剩下的事隻需要放個消息就好。


    挑撥離間也好,借刀殺人也好,最重要的是,汎塵自身難保就分身乏術,無法再阻止洲盟慈善機構的人追捕夕瑤。


    到底是一石二鳥還是一石多鳥,理珂認為,這都要看個人造化,他隻不過是一個助推器,如果汎塵死了,對誰都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好事。


    “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因為涉及到另一個世界的人和種族,那麽汎塵現在一定不在人類世界!”夕瑤恍然大悟,跑出了門,既然對方有傷到汎塵的能力,說明靠她夕瑤一個人更加不可能,她需要找幫手。


    夕瑤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審判者,不管他們喜不喜歡汎塵,他都是唯一的繼承人。


    夕瑤來到黑暗帝國,因為冥欞的緣故,顯然不受待見。如果可以,審判者們很願意殺死夕瑤,但是害怕冥欞報複而不敢動手。顯而易見,她說的話也沒有任何說服力,沒人願意相信她。


    “洛奇,連你也不信我嗎?”


    “就算我相信你也沒有用,也隻是一個人的力量而已,得讓所有的審判者都信才行。主要是你空口無憑,加上你特殊的身份,確實很難讓人信服,”洛奇瞥了一眼其餘在場的審判者,他們都不願意多看夕瑤一眼,各做各的事,洛奇拉著夕瑤走到一邊,小聲說道,“汎塵還有三年,所以他不會死,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會有事的。”


    “那我捅你一百刀,我也不會讓你死,你願意承受嗎?”


    “話雖如此,但是也沒有辦法。”


    “你們這些審判者,都不知好歹,黑暗帝國遲早會毀滅,死了魂王,死了汎夫人,死了……”夕瑤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說不了話,被洛奇一把捂住了嘴巴。


    洛奇壓低聲音,說道,“不可以說!”


    洛奇知道夕瑤還未說出口的兩個字就是汎塵的名字,雖然木已成舟,無法改變,但是黑暗帝國的局勢而已動蕩不安。


    每個審判者雖都矜矜業業地做著自己分內的事,眼睜睜地看著汎塵不繼承王位,誰的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要是知道汎塵三年後會死,一定會掀起巨大的風波。


    這股風波遲早會到來,但至少這三年內還是相安無事的,沒人敢造反。


    “我會試著說服他們,但我還是一個見習生,人微言輕,你最好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洛奇見夕瑤冷靜下來才鬆開了她的嘴巴,又道,“所以隻能找熟人幫忙找,但我還是不介意你聲張,因為‘救人’和‘找人’這兩個概念,在這個世界,很容易被轉化,變成‘殺人’,尤其對象是像汎塵這樣的人。”


    “變成殺人?”


    “很容易弄巧成拙,也許你隻是好心,但很可能引起更糟糕的事,他若真的已受傷,如果你是恨他的人,難道你不會伺機參與去追殺他嗎?”


    夕瑤被洛奇說的啞口無言,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忘記汎塵之前被萬人討伐的事。


    “但是你們這些審判者也太無情了!”夕瑤依然指責審判者們見死不救。


    “不是無情,他們隻是不知道真相,沒有接收到準確的指令,沒有統治者的領導,無論是哪個種族或哪個組織,都是不可能貿貿然行事的,這是常識。”


    洛奇的確很清楚這方麵的事,頭腦也很清晰,或許他天生就有做領導者的才能,隻可惜身份不夠強硬。


    夕瑤斟酌了洛奇的話,她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此路不通,那就隻能換一條路走,隻不過她不好意思走。


    夕瑤離開黑暗帝國以後,來到另一個地方,但是她一直猶豫,在門外徘徊。


    “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夕瑤聞聲轉過頭,看到迎麵走來的亞熾,她卻接不上話。


    “別再讓我看見你。”亞熾從夕瑤跟前走過,往西嵐殿的大門走去,跟在亞熾身後的吸血鬼們極其不友善地看了夕瑤一眼。


    “等一下!”夕瑤知道自己厚顏無恥,但是她走投無路,她認識的人不多,剩下的就是西嵐殿的亞熾,也隻有他有能力幫到她,但目前看來,別說幫了,他壓根就不想見到她。


    “讓我吸幹你的血嗎?”亞熾轉身問道,他的臉上不再有笑容,他嫌棄地說道,“可是我不想碰你的血。”


    被嫌棄是意料之中的事,夕瑤無言以對,握緊了手指,低下了頭,但是她不能就這麽走了。


    “不要在我麵前露出這樣的神情。”曾經的亞熾每次都被夕瑤這個樣子征服,但是他一想到英癸高中車庫的事,就一肚子火。


    夕瑤抬起頭,不再閃躲,問道:“你有多厭惡我?”她並不打算告訴亞熾關於英癸高中車庫的事。因為她知道,她終究會辜負他,那就讓他一直以為她肮髒,隨便,下賤就好,最好永遠不要原諒她,也永遠不要再喜歡她。


    亞熾閃現到夕瑤跟前,他捏著夕瑤的下巴,他覺得她很神奇,區區一個半人類,非但把汎塵耍的團團轉,連他亞熾都深陷其中,她夕瑤這個漩渦到底是有多深?亞熾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曾經有多喜歡你,我現在就有多厭惡你。”


    “那有沒有厭惡到讓我去死?”


    “最好生不如死。”


    “你會覺得舒暢一些嗎?”


    “我想應該會的。”


    “我跟你做個交易。”


    “我不需要跟你做交易,我也一樣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可是你不了解我,你怎麽知道我會不會生不如死?”


    “嗬嗬,”亞熾笑了,反問道,“你就這麽想找死,是嗎?”亞熾覺得夕瑤在嘲諷他,他曾經是多麽地珍惜她的命,勝過他自己的,現在她卻要找死。


    “我不想死,生不如死,不是算還沒死嗎?”夕瑤直直地看著亞熾的眼眸,他在猶豫,但是夕瑤看不懂這種猶豫是為了什麽,夕瑤又說了一遍,“跟我做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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