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


    快到正午時分,日頭正緩慢的向上移動著,七八個衙役正在不同的地方彎著腰尋找著什麽,沒錯,這裏就是北冥使團遇害覆滅的地方,雖然已經有過無數次的搜尋未果,但官府還是派人來尋找有什麽遺漏了的線索。


    更何況,這一次搜尋又不同以往,這一次上邊來了人,做了詳盡的安排,所以哪怕已經搜索過了多遍,他們還是不得不再次來到這裏。


    不過一想到離著也就三四座城鎮的地方,正飽經戰火,很多人四人不情願,但還是不由的打起了精神來細細的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誒?這個是……快看!快看!我發現了什麽!”一個衙役突然停下了閑晃著的腳步,突然在草叢裏發現了一個亮閃閃的物件,若不是日頭太盛,那東西在那裏閃閃發光,想來他也是很難看得見的。


    “什麽啊……”不遠處的另一個衙役,有些不樂意的晃了過來,不經意的瞅了瞅他手上的那個東西,眼睛突然放出了光,“這,這,這不就是那個……”


    “對,我覺得就是那個,咱們快把這個交給大人去!”話語間流露出說不出的興奮,大家夥找了一早上都沒找到什麽東西,到他這裏就找到這麽個物件,怎麽能不興奮呢。


    “嗯嗯。”哥倆連忙趕到那邊樹下,官府搭的臨時的草棚前,將手裏的東西交了上去,又細細的描述了一番,在得到大人的肯定後,更是興奮的不得了。


    “大人,這個是?”一旁的侍衛看到王大人雖然接過了那不大的木牌,對那兩個衙役又是誇獎,又是給了銀子,但是等他們走了以後,卻是將那東西放在了草棚裏那張隨意的木桌上,喝起茶來。


    “啊……怕是要變天了。”王尚答非所問,那東西他當然認得,雖然麵上看起來是一塊普通的木牌,上邊似乎是金銀勾勒出了簡單的圖案,當然正因為這些金銀圖案所發出的光芒,才能被那個衙役所撿到,可也是這簡單的金銀圖案,也讓他心裏仿佛掀起了一陣波浪。


    “大人?”侍衛不解的瞅了瞅那木牌,總覺得這東西不就是普通的木牌嗎?最多就是可能和北冥使團相關的,但也不至於讓王大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這讓他有些疑惑。


    “去把這木牌交給程大人吧……”王尚再次答非所問,吩咐完這句話後,就坐在那裏哼起了小曲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侍衛見到他這個樣子也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來了,既然說讓他交給程建章程大人,那想來也許他能從程大人那裏知道些什麽。


    說起這程建章程大人,大家也是有些奇怪的,據傳此人是在當今聖上巡遊江南那一年提拔起來的,但似乎入了天家的眼,所以,這短短的幾年之間就已然成為了江南的郡守,可謂是紅人了,當然能力聽說也是出眾的,從這兩年江南上交的稅有所提升就可以看出來了。


    隻是這江南離著北原畢竟還是兩個方向的,這位程大人就算再怎麽厲害,也不應該被派到這裏來做什麽,可是偏偏上邊已經下了旨意,眾人就算是有著萬般的疑惑,也隻好壓在心底了。


    當然隻有王尚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嫌,都是做給北冥國看的,雖然他不知道這程大人是否真的如同傳言那般深的帝心,又是否真的如同傳言那般能力出眾,但是他知道,程建章出現這裏不過是為了向北冥國說明,此事是與玄赤國無關的。


    至於怎麽個無關法,在沒有看到那塊木牌前,王尚尚且還有些雲裏霧裏的,但自從看到那樣東西以後,他想他應該是明白了些什麽,不過不論如何,他都是一個已經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了,大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又何必在乎太多呢?


    想到這裏,王尚又低低的哼起了小曲兒,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段落,“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禦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照啊……”


    “這個是個好東西啊……”程建章把玩著手上的木牌,嘴角帶笑,隻是本就長得有些見不得人的臉,帶了笑總是讓人覺得有些猥瑣和惡寒,當然他自己是不自知的。


    “是,隻是程大人……我有些好奇,這個木牌到底是?”那侍衛是個好奇心強的,讓王尚吊了半天的胃口,這會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怎麽?王大人沒有告訴你嗎?”程建章挑了挑眉毛。


    “沒……大人他隻說是要變天了。”侍衛有些不太好意思。


    “王大人不愧是老前輩啊,這天……是要變了。”程建章聽完非但沒有像侍衛想象的那般嘲笑他,反而也發出了長歎,目露惆悵。


    “程大人?”侍衛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到。


    “王大人不跟你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不過你若是執意想知道,總是會有你的辦法的,本官為了表示對王老前輩的敬意,自然也不會多言,回去複命吧。”程建章卻打消了先前的念頭,隻揮了揮手讓他離去。


    “謝程大人提點,屬下告退。”那侍衛聽他這樣說,也知道此事怕不應該由他來管太多了,客氣的行了禮,就連忙退下去了。


    “木牌已經都找到了,就加緊吧。”程建章等侍衛離開後,將手中的木牌拋給了身後的人,拍了拍袍子就起身了。


    “是。”那人穩穩的接過木牌,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了,趁著那一瞬間,可以依稀讓人看見那木牌上金銀勾勒出的是一個展翅飛翔的鷹……


    乾正殿。


    “主子,北原來報!”一個黑衣人悄然從夜色中落下。


    “念!”昭華帝抬起的筆頓了一下,繼續在奏章上批閱起來,好像絲毫不受其影響,哪怕如今北原的情況是他迫切想掌握清楚的。


    “北原來報:一切正常,木牌已現,無疑。”黑衣人聲音冰冷的展開信報念了起來。


    簡單的匯報,不拖遝的就將北原的情況說了出來,不過這自然是程建章的口吻了,昭華帝聽了後,點了點頭,便揮手讓其下去了。


    如今既然一切都在計劃中行事,那麽基本上是不用過多的擔憂了,接下來就是等待著這安排好的“真相”一點一點的撥開展現在世人的麵前了……


    北原郡守府。


    “王大人,既然已經有了這木牌,本官覺得此事應該就可以下定論了。”程建章坐在上首的左側,右側是王尚,二人正捧著茶水,語氣平和,那場景似乎二人隻是在探討去吃什麽,而不是事關國家的大事。


    “嗯,老夫也這樣覺得,不過程大人畢竟是欽差大臣,有什麽我們都會全力配合就是了您說呢?”王尚心知此事的名堂,自然是不會將這個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雖然是年歲已高,但還是想要好好的養個老啊。


    “好吧,既然王大人都這樣說了,那本官也就不客氣了,那就這樣辦吧。”出乎王尚意料之外的是,程建章一口就應承了下來,他以為還要再多推讓幾個來回的,這些個上邊派來的哪個不是這樣的行事作風,這個程建章倒是有點意思。


    “好。”不過,這最後的結果不論是好還是壞都跟他王尚無關,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兩人起身從後院來到了堂前,早有不少人正侯在堂上,正小聲的交流著什麽,看到二人來了,便知道此事是有了定論了,自然是更加端正的立好等待他們發布告令。


    “好,人都來齊了吧。”王尚率先開了口,他年齡大了,但眼睛還是一樣的明亮,一眼掃過去,眸子間飽含著嚴素和寒意,讓人有些不由的安靜下來,生怕惹怒了這位大人。


    “嗯,咳咳,好,既然人都到了,那本官就先說一下我和王大人方才商量後的結論。”程建章笑了笑,清了清嗓子,這樣的人雖然看起來溫和無害,但是久經官場的王尚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此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向來如此,越是表麵讓人覺得好接近的人,總是在你不經意間就會坑害你一把,而有些冷漠的人,或許隻是不善言辭罷了,不過此人到底如何,跟他關係也不大,隻要北原的事情一過,想來這位就能進京了,會有更好的前程在等著他,而王尚不過是個地方的郡守,準備養老咯。


    “好了,情況就是這些,接下來就由本官做一些部署,煩勞王大人和各位了……”程建章將事情大概安排的差不多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在六七年前,有人會告訴他你有一天會被當今的聖上所青睞,得到你從未擁有的一切,他一定會大罵那個人一頓,但是,如今,等他真正的擁有了這一切,甚至站在這樣的一個位置上,有著那人的信任,在指點著安排著,想想都好像在夢裏一般。


    不過,是不是夢境也不重要,眼下,讓人更緊張的是,不知道這樣的部署,可不可以順利的進行下去,不論如何,這計劃都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程建章暗暗的握了握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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