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空間中隻有傳來水滴低落的聲響。


    聖女大人在著地地點創造出泉水,將老夫與瑞湖送入隔離空間。


    「瑞湖,你認得老夫了嗎?」


    「……是的,邪龍大人。」


    老夫吐出安心的氣息。老夫讓瑞湖躺在隻積了一點水的地上,並用兩隻前腳輕輕挾著她,自從老夫用爪子將她拉過來後,便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現在她的翅膀消失了,皮膚上的圖紋也變淡了。


    「你已經不要緊了嗎?老夫放開囉?」


    老夫因為能夠溝通便放鬆了警戒,正打算放開雙手時。


    黑鱗圖紋在老夫放開後再度在皮膚上遊走,老夫慌慌張張地再次握著她。


    「瑞、瑞湖?這是怎麽……?」


    「在您麵前露出醜態,我真是罪該萬死,這全是因為我不夠成熟。」


    瑞湖好似有所了悟般說道:


    「能蒙受邪龍大人的一部分力量真是無與倫比的光榮;然而,對不過曾是區區一介人類的我而言,這份力量過於強大,若邪龍大人沒有協助抑製,我便無法駕馭。如果不像這樣碰觸我,這具身體便會淪為沒有判斷力的邪惡魔物了吧。」


    盡管她這麽說,但現在抵禦住侵蝕的其實並非老夫,而是瑞湖本人下意識的力量。再三強調,老夫並沒有那種力量。


    「瑞湖,不可以輕言放棄,加油看看,或許會意外地簡單壓抑住喔?」


    「不。比起那個,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


    真是奇怪,瑞湖在講述沉痛狀況的時候,卻意外地露出爽朗的表情。


    而且,這個表情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瑞湖在老夫手中安穩地微笑,說出與某個時候一模一樣的話。


    「邪龍大人,請您吃……」


    「駁回。」


    然而,已經預測到她要說什麽的老夫立刻打斷她,傳達了拒絕之意。


    話說完之前便被老夫打斷,瑞湖鼓起了腮幫子。


    「邪龍大人,我還沒說完呢。」


    「講到那裏就跟講完一樣了。瑞湖,老夫講了很多遍吧?老夫是草食性,所以不會吃你的。」


    「不過您吃了我的靈魂。實際上,也是因為您吃了我的靈魂我才能夠成為眷屬的。」


    「是呢……嗯……這個啊……」


    那句草率冒失的發言便是老夫苦難的開端,瑞湖要是沒有奇怪的天賦,事情就簡單了,她便是可稱為天才的才華洋溢少女。


    不過,老夫也沒想過「如果沒有瑞湖就好了」這種事。


    村子、被盜賊抓住的人、派琉多納、聖女大人(?)等,如果沒有瑞湖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老夫在沉思時,瑞湖開始抗辯。


    「我作為邪龍大人的眷屬還有不足之處,但我在短暫的旅途中有所發現,我似乎有一點點天生的魔力。」


    「老夫知道。」


    知道得太多了。


    「真不愧是邪龍大人,您已經察覺到了嗎?那麽就簡單了,隻要邪龍大人吃下我的靈魂,不僅能歸還身為眷屬的魔力,我這些微薄之力還能有幸成為邪龍大人的血肉。即便我死在這裏,也請讓我的力量伴隨著您。」


    「喂。」


    老夫用一根爪子輕輕戳了瑞湖的額頭。


    「你是不是小看了老夫的眼力?瑞湖,老夫乃邪龍?瑞梵帝亞,不會輕易給予沒有眷屬資質的人力量。」


    「但是──我。」


    「無法抑製的話,老夫就耐心地陪你練習到可以抑製吧。不管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對老夫而言都是很短的時間。如果放開手你就會失控,那老夫就一直握著你直到不會失控,你不用想得那麽複雜。」


    「但是,邪龍大人……您的雙手被占據不會很不方便嗎……?」


    「雖然不方便,但如果一直握著你,就可以讓討伐魔王這件事打馬虎眼咳咳!」


    老夫趕緊用咳嗽掩飾差點泄漏的真心話,幸好瑞湖似乎沒聽見,她在思考別的事情。


    「……邪龍大人,我不明白,我隻是隨時可替換的眷屬,不知邪龍大人為何願意為我付出這麽大的心力?」


    「瑞湖。」


    老夫呼喚著她的名字。無論如何,我們畢竟在一起生活好幾天了,老夫並沒有冷血到對她毫無感情。


    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被『邪龍』的刻板印象抹滅,這是因為邪龍不需要一般人的體貼之心。


    即使如此,老夫還是對瑞湖說出了真心誠意的心聲。


    「雖然你無法想像,但老夫也有年幼弱小的時候。」


    「邪龍大人嗎?怎麽可能。」


    「你就乖乖聽著,老夫不會說謊的。老夫還很弱小的時候,曾經和人類一起生活,雖然有美好的回憶也有不好的回憶,但因為當時的經驗,老夫是這麽想的──」


    老夫這數千年之間,幾乎都是獨自度過。與人類生活時,幾乎都被當作緊急糧食或觀賞動物,並非是什麽好待遇。


    因此──無論我們有什麽誤解,老夫對瑞湖這樣親切相待的少女是這麽想的──


    「總覺得……對了,像是孩子或孫子呢有種家人的感覺。雖然你是個很讓人費心的孩子,但要是你不在了,老夫一定會很傷心的。」


    「傷心?」


    瑞湖睜大了眼睛。


    「你在驚訝什麽呢,老夫也像一般人一樣會開心或難過啊。你死了的話,老夫會傷心,所以不會吃你的。你知道這些之後,還能對老夫說『請您吃掉我』嗎?」


    瑞湖露出驚訝的表情望著老夫,她不解地歪著小腦袋。


    「也就是說,是要我變成龍,變成像是邪龍大人孫子的人……?」


    「你每次都能曲解成天差地遠的東西呢。」


    「不對嗎?若您希望的話,我會努力長出角的。」


    「角這種東西靠努力就能長出來嗎?」


    這世上依然充滿老夫不知道的事情,老夫的常識不斷地崩毀。


    然而,卻令人覺得有趣,讓老夫不經意地笑了出來。


    「就是這種氣勢,如果能長出角,反過來說也能縮回去吧。不,任何事情都不無可能,畢竟你可是老夫相中的眷屬啊。」


    「……謹遵禦意。」


    瑞湖用雙手觸摸老夫的爪子,她輕輕使力打開老夫的手。


    「我會努力看看,我也還想和邪龍大人在一起,現在就──駕馭這份力量讓您看看。」


    「嗯嗯,就是這樣,積極正向是最好的。如果有危險,老夫會出手阻止的,你就放心吧。」


    「是的,就隻有今天,請讓我盡情撒嬌吧。」


    瑞湖皮膚上的鱗片圖紋在離開老夫的手後再度遊走,一對遠比她身軀大上許多的黑翼也伸展開來。但青眸內依舊有著代表瑞湖意誌的光彩,尖牙也沒再長出來。


    「嗬嗬……這樣啊……家人嗎……?邪龍大人認為我是那麽重要的人啊……」


    她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還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與剛才不同,是另外一種恐怖。


    「瑞湖?狀況如何?」


    「是的,邪龍大人,多15有您勉勵我,所以一切……」


    瑞湖突然唔地一聲臉色變僵,她抿緊嘴唇,似乎在考慮什麽。


    「非常抱歉,果然獨自一人還是有些困難,能請邪龍大人幫忙嗎?」


    「真的嗎?你不是為了抬舉老夫才刻意體貼地那麽說吧?」


    「我怎麽敢,我隻是想見識一下邪龍大人的帥氣之處。」


    瑞湖若無其事地說出更加惡劣的真心話。


    與此同時,已經變淡的鱗片圖


    紋再度變得漆黑,瑞湖的嘴角也長出利牙,還長出了短短的角。


    「請阻止我吧,邪龍大人。」


    「好好好,這樣就行了嗎?」


    老夫輕輕用爪尖摸了一下瑞湖的頭,僅僅這樣邪龍特徵便全數解除。


    「滿意了嗎?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快到晚餐時間了。」


    「不行,我還完全無法駕馭力量。」


    瑞湖氣鼓鼓地脹著臉頰瞪視老夫。即使身體仍然會變化,但從能正常進行溝通這點來看,老夫總覺得她已經能控製力量了。


    「真的嗎?感覺放開也不要緊了啊。」


    老夫這麽說並打算放開爪子,瑞湖用雙手緊緊抱住爪子阻止它離開。此時她的魔力應該沒有作用,力氣卻不知為何依舊很大。


    「因為我還不穩定,所以請您暫時不要挪開手,如果您願意摸摸我,我覺得會更有效果。」


    「老夫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危機感了啊。」


    老夫如她所要求地用爪尖摸摸她的頭,或許是心理作用,但瑞湖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然而,這樣似乎還沒結束,她彷佛逮到機會般提出下一個要求。


    「這樣啊,若是我失控的話,邪龍大人也會顧慮到我,無法做出過於激烈的動作呢,這是個不得了的大問題。那麽──如果是我以外的人失控,您會毫無保留地發揮力量嗎?」


    「你搞錯重點了吧?你沒有失控就好啦?有必要主動讓你以外的人失控嗎?」


    「請您稍待片刻。」


    她完全無視老夫。瑞湖維持著邪龍模式,露出沉思表情煩惱了一會兒,她突然大夢初醒般用手觸摸地上的水。


    「你在幹嘛?」


    「我打算用這些水為媒介,讓我多餘的魔力物質化。」


    「……啥?」


    「請您看著。」


    瑞湖的掌中流泄出黑水,黑水彷佛墨水般在地板擴散,宛如影子般擴散的黑色魔力如生物一般開始蠢動,逐漸構成巨龍的姿態。


    「欸欸,瑞湖,這是?」


    「我將構成失控因素的多餘魔力移除到外部,用那部分魔力做成了傀儡娃娃,處理掉它後,我便能恢複您的眷屬身分了。」


    「老夫覺得你已經恢複啦,真的需要這個過程嗎?」


    瑞湖能做出那種細膩操作的話,就表示已經能正常駕馭力量了。


    老夫冷汗直流地望著黑龍,瑞湖「蹬」地一聲坐上老夫的背,翅膀與鱗片圖紋都已經徹底消失。


    「話說回來,真是神清氣爽啊。邪龍大人的眼光果然沒錯,有誌者事竟成,我確實能夠回應您的期待。」


    瑞湖驕傲地用宿醉後吐個精光的清爽口吻笑著說道。


    「啊,嗯。對了,你說要處理那個,具體是要──」


    正當老夫想問時,背上「唰唰」地展開了翅膀,這當然並非老夫的力量,而是瑞湖幹的好事。


    瞬間預測完接下來的發展後,老夫表情已死,潛藏的危機感一齊湧上,全身寒毛直豎。


    「那麽便麻煩您協助了,我們迅速地打飛它吧。」


    瑞湖語畢便切斷了與傀儡之間的魔力連結,完全獨立的失控龍發出淒厲咆哮,具備與剛才在外麵大鬧的瑞湖同等的魄力。


    它一個動作便使結界空間崩落,龍息彷佛能讓世界蒸發般高亢,真正的邪龍毫無疑問就在這裏。


    「嗚呀啊啊啊啊啊──────────!!」


    高舉短劍的瑞湖拍動翅膀,毫無慈悲與自覺地用高速讓老夫使出突擊式飛翔。


    艾莉安提的投擲與此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老夫彷佛被當成了活生生的炮彈。


    老夫正中目標撞上失控龍的胸部,而且速度還未減緩,宛如鞭屍般繼續加速,完全沒有煞車機製。


    我們直接豪爽地撞破了結界的天花板。


    *


    瑞梵帝亞哭喪著臉,它長出翅膀從結界中飛了出來。


    它似乎用頭猛力撞擊了一隻新的巨龍,從地上飛出後便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光從這畫麵便多少能察覺到結界裏發生了什麽事。


    「還是一樣可憐啊……」


    艾莉安提微笑著低喃:


    「變成那樣的話,它一輩子都逃不了了吧。」


    瑞梵帝亞依眷屬少女的心意隨心所欲地嬉鬧撒野在空中舞動,長時間被強迫陪著玩耍──著地時早已不省人事。


    *


    隔天早晨。


    老夫睡了一晚後,醒來便發現被禁止進入城鎮。


    仔細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瑞湖在衛兵麵前失控,並將城鎮的麥田一角(雖然沒有人在)化為甚至無法稱為焦土的地裂。


    起床之後,老夫前往位於城鎮邊界的衛兵值勤室,打算為瑞湖所做的事道歉──


    「完全沒關係,我們並不在意,但城裏都是泥巴,難以招待邪龍大人和眷屬大人,所以您要不要出發前往下一個城鎮呢?」


    「我們已經為您打包好行李囉。」


    「唉呀,我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真正的邪龍?瑞梵帝亞真是太感動了,真是太稀奇的體驗了。您在這種邊境小城已經沒有什麽事了吧,我們應該也不會見第二次了,來來來,還請趕快踏上討伐魔王的旅程。」


    如上所述,老夫感受到絕不讓我們入城的強烈意誌。


    老夫也沒有駁回他們的膽量,在喝下回春藥水打算離開值勤室時,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們弄成背後綁著行李,且隨時可以上路的狀態。


    「那麽我們走吧,邪龍大人。」


    老夫明明還沒說半句出發,但在值勤室前等待的瑞湖已經滿心歡喜地迎接了老夫。真希望她不要對討伐魔王這件事這麽敏銳啊,希望她能察覺到老夫真正的心情啊。


    雖然發生了那麽多事,但她本人依舊一如往常。另一方麵,老夫則在肉體與精神層麵都殘留著重度疲勞。


    「瑞湖,等等,老夫還有事沒做。」


    「是的,非常抱歉,有何貴事呢?」


    「欸欸……對了……」


    老夫的真心話是,至少還想在這裏吃上五十年的草。


    但要是說出來,瑞湖不知道會作何反應,所以就藏著不說,老夫在思考拖延時間的方法。


    「嗯,還沒跟艾莉安提和聖女大人告別呢,我們受到她們很多照顧。」


    醒來的時候,兩人都已經不在了,身旁隻有在老夫背上酣睡的瑞湖,還有依舊倒在附近昏厥的銀龍。


    「那個女騎士在邪龍大人休息後一會兒就被叫去節慶活動了,好像是要讚揚她打倒『襲擊城鎮的超強魔物』的功勞,她是在什麽時候打倒那種東西的啊?」


    那個東西就是你啊。


    事情圓滿落幕似乎變成了艾莉安提的功勞,這倒也是,老夫屬於瑞湖那邊的陣營,一不小心就會被當作幕後黑手。


    「這樣啊,還真是意外啊,艾莉安提應該不太喜歡那種吵鬧的氣氛才對。」


    「因為來了幾十個兜襠褲男把她押上神轎抬走了,他們喊著『聖女大人再世!聖女大人再世!』。女騎士雖然很不情願,但輸給了他們的熱誠。」


    「啊啊……那些人有點難以應付啊。」


    我們在城鎮邊界外仍然能依稀聽見鏗鏗鏘鏘的打擊樂聲。就隔了一晚還繼續舉辦節慶這點來說,這裏的居民真是堅韌不屈啊。


    「艾莉安提被當作節慶主角的話,就很難找她了呢,畢竟我們無法進入城鎮啊。聖女大人呢?對水路說話她就會願意過來吧?」


    「她狀況更嚴重,請看那邊。」


    瑞湖指著的地方是昨天戰鬥時被刨去的城鎮一角,那裏原本應該化


    為了深深的地裂──現在卻被滿滿的泥土掩埋,幾乎已經恢複原樣了。


    「那是什麽?」


    瑞湖麵無表情地點頭說道:


    「女騎士被吹捧為『聖女大人再世!』並帶去節慶後,她便徹底鬧起別扭,不願意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塊地裂裏猛烈冒出了泥巴,她一定是將鬱悶全數化為泥巴產量了吧……真是愚蠢。」


    這一定隻有反效果,畢竟城裏的居民會很開心的。


    「該如何是好?有必要的話,我就把她從結界裏拽出來。」


    「不用,或許讓她靜一靜比較好──」


    噗咻一聲,地麵忽然湧出泉水變成聖女大人的形狀。她似乎不滿老夫要讓她靜一靜,她揪住老夫傾訴自己的窘境。


    「太過分了,連一句激勵都沒有嗎!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人家的功勞!?人家明明也很拚命啊……」


    「就算你對老夫這麽說──」


    理由應該是你完全沒有強者氣場吧,雖然也滿強的,卻有種和老夫相似的不起眼感。


    「那麽不滿就去節慶一趟不就好了?艾莉安提一定會願意說明你才是真正的聖女大人啊。」


    「欸欸,那樣很害羞啊……」


    聖女大人雙頰緋紅地害羞亂叫。


    「人家啊,想被稱讚,因為人家是被稱讚就會成長的類型。不過,直接被稱讚會很害羞,所以希望透過神殿或節慶間接地稱讚,然後當然也不允許其他人被當成聖女大人。你能理解我的少女心嗎?」


    「真是複雜的欲求啊,不過不要跟老夫講,老夫也沒辦法啊。」


    「沒錯,不要來煩邪龍大人。」


    瑞湖用壓低的聲音威脅,卻不知為何用雙手抱住聖女大人。


    見到這超乎想像的行為後,老夫不禁瞠目結舌。剛來到城鎮時雖然有許多誤會,但經過激戰與照護後,瑞湖終於也對聖女大人萌生友情的嫩芽了嗎?如果瑞湖擁有這麽像人類的感情,光是這樣便是在這座城鎮最大的收獲了。


    「欸?瑞湖大人?您抱住我是要激勵我嗎?真正的邪龍瑞湖大人竟然對我這麽用心,身為一介魔物,我也覺得很榮──」


    「──你太麻煩了,少講那些五四三的,去被稱讚個爽吧。」


    宛如在與嬰兒玩飛高高,聖女大人的身體被瑞湖舉了起來。


    朝著節慶音樂大作的城鎮中央用力丟去。


    投擲速度毫無分寸也沒有手下留情,是能讓人成為閃亮流星的速度。


    過了一會兒,遠方傳來慘叫聲。畢竟突然有人(類似的東西)飛來,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一不小心就會被當成新來的魔物,要是艾莉安提能順利為她辯護就好了。


    「這樣就告別完了呢。」


    瑞湖拍了拍手。


    「老夫沒臉見聖女大人第二次啊。」


    「到時候我會抓住她的脖子對著您的。」


    「那就是老夫沒臉見她的最大原因啊。」


    老夫垂下肩膀,死心地望著草原邊界。無論如何,在這座城鎮安穩久居的選項已經消失了。


    不知道該去何方,老夫緩緩地踏出腳步。


    瑞湖也爬到老夫背上,她將全身趴在老夫身上抓穩。


    「邪龍大人,今後也請您多多指教了。」


    她這少了些許客氣的撒嬌方式讓老夫不禁苦笑。話說回來,也不全是開心的事,今後也會為這女孩極為操心吧。


    至少在打倒魔王之前都得一直操心她。


    *


    「真是困擾啊,那些家夥根本不聽人說話。」


    艾莉安提終於從節慶群眾中溜出,她乘著係在城外的愛馬,加緊腳步在趕回派琉多納的歸途。


    明明傳達了真正的聖女別有其人也大為活躍的事實,但沒有半個人聽得進去。節慶的狂熱情緒竟然這麽可怕,讓艾莉安提感慨甚深。


    話說回來,溜出節慶的契機──那從空中飛來的神秘物體到底是什麽?


    因為那物體如隕石般將節慶舞台砸了個稀巴爛,所以才能突破包圍,找到逃跑的機會。以氣息判斷,那並非邪惡之物,也沒人受傷,但還是多少有些擔心是否演變成了什麽奇怪的狀況。


    算了,有什麽萬一也還有聖女大人,應該沒問題──


    「……你這家夥幹嘛跟著我?」


    艾莉安提鞭策著愛馬並仰望空中,那裏有隻張開雙翼追著自己的銀龍身影。


    「我不叫你這家夥,叫我小龍龍。」


    「到底是什麽讓你變得這麽低三下四啊?怎麽看你都不是那麽可愛的生物啊」


    「這樣啊,你想知道嗎?我之所以叫小龍龍的原因……」


    「不用了。」


    艾莉安提命令馬匹提高一節速度,但自稱小龍龍的龍也提高飛行速度,從容地追上。


    「我被那丫頭打敗,敗得體無完膚。當然,我過去也嚐過敗北,但竟然被那麽年幼的孩子──毫無還手餘地被打敗還是頭一遭。」


    「可惡,這家夥開始講一些沒有人問的話了。喂,跑快一點,甩掉它。」


    雖然已經催促了馬匹,但對手是龍,所以馬匹也有些放棄。即使不說話也能從感覺瞭解,正因為是長年的愛馬,所以稍微能夠溝通。


    「因此,我被叫做小龍龍了。那時候體驗到的情緒──隻有屈辱二字,我身為暴風龍,竟然被取了這種無害寵物般的昵稱。況且,她甚至沒有什麽惡意,這並非嘲諷也不是侮辱,對那丫頭而言,我不過就是那種程度的存在吧。」


    「別因為那樣就悲歎,這世上還有吃了更大苦頭的龍啊。」


    「這樣啊……該不會那隻龍也是被那丫頭打倒的吧?」


    「就某種意義是呢。」


    「那就和我一樣啦,我真不覺得是外龍呢。」


    小龍龍邊滑翔邊閉目祈禱,它緩緩睜開眼睛說道:


    「我發過誓,絕對不會忘記那份屈辱,總有一天一定要讓那丫頭呼喚我真正的名字。在得償宿願之前,我決定都要叫自己小龍龍。」


    「這樣啊,加油喔,你好好幹啊,你一定辦得到。」


    「等等。」


    「我拒絕,你好麻煩。」


    艾莉安提對依舊苦苦追來的銀龍感到一股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


    「要讓那丫頭正眼瞧我,並非簡單的事。我見到昨天戰鬥的過程沒想到那隻小小的龍──本來應該要被稱為小龍龍的龍,真實身分竟然是那位邪龍?瑞梵帝亞。它輕輕鬆鬆地便抑製了單方麵失控暴毆我的丫頭,要讓跟在那麽厲害的龍身邊的人承認我,真是一條不好走的路啊……」


    「你因為意識模糊,所以隻看到一些可以那麽解釋的部分吧?如果你看完全程,心情可是會很複雜的喔。」


    艾莉安提便是這種心情,但小龍龍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聽不進去。


    「人類的戰士啊,你比我還強上一些,竟能以人身淩駕於龍族之上,一定累積了許多嚴苛的訓練吧?很遺憾地,我從出生便是這麽強,所以不清楚鍛煉後使力量成長的人類方法,因此,你能不能幫我變強呢?」


    大家瞧瞧,它果然是這種類型的家夥。


    艾莉安提腦中浮現某個金發少年並毫不留情地拒絕道:


    「我家又不是受害者互助會,這種人有一個就夠了。」


    即使如此,銀龍還是頑固地緊追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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