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目的無他,隻是不願與你生疏了罷。”蘇煌擱下酒杯,對著滿桌佳肴歎息道:“自從我七弟回朝,你似乎不似從前那般與我親近了。”


    “王爺不知為何嗎?”麵前的杯子又添上了酒,蕭鈺宸麵目平靜的淡聲說道。


    “你是不願卷入朝廷的皇位之爭吧?”蘇煌添完酒,執杯而笑:“鈺宸啊,你捫心自問,本王又何時有意將你卷入這些陰謀詭計之中來了?”


    “你是謙謙君子,又是江湖中人,本王了解你,所以你不喜歡的事本王絕不會強求。”


    蕭鈺宸不語,是無意還是沒有機會,他再清楚不過。


    看他的神色,蘇煌竟苦笑了下,眼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你終究還是對本王存了防備之心的。”


    “本王承認,近些年的手段是不堪了些。本王知你心中不屑,但你何不想想,曆來爭權奪利之事,又哪裏有光明磊落的?”


    蘇煌站了起來,緩緩踱步到窗前。月色清冷,他的身影單薄的有些寂寥,本該年輕意氣風發的雙眸裏承載著不符合年紀的滄桑:“本王出生喪母,無權無勢,一路汲汲營營至今,才有了和太子分庭抗禮的實力。這其中艱辛如何,不必本王多言,你自能猜到。可本王諸多付出,還比不上太子和墨王有一個好母親。本王想要的,必得不遺餘力去爭取。可本王再如何不擇手段,一直與你坦誠相待,不想你竟看低了本王。”


    “我從未將王爺看低,若拋卻身份之別,我與王爺也當算是知己。”蕭鈺宸目光微動,望著蘇煌的背影微歎:“我隻是想知道你……可否不爭?”


    蘇煌聽言怔了會兒,低頭溢出一聲笑,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蕭鈺宸皺起了眉頭。


    “你啊,真真是不懂的。”蘇煌笑容漸斂,道:“本王若不爭,能活嗎?”


    “本王也想淡泊名利,與你快意江湖,可走到如今地步,豈還能由得本王?”


    蕭鈺宸放了酒杯:“是我失言了。”


    “唉,說這些做什麽?掃興的很。”蘇煌搖了搖頭,展袖重新坐下,執起酒壺的時候歪頭看他笑道:“本王倒有一事,早就想問問你了。”


    蕭鈺宸望了一眼外麵天色,似乎覺得再回答一個問題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便道:“王爺請說。”


    清酒徐徐入杯,蘇煌狀似漫不經心的道:“鈺宸到了成婚之齡,此前一直見你未有心儀之人,本王便沒有多問。可從前宮宴之上,你似乎對本王王妃的三妹另眼相看?”


    蘇煌抬眼掃過蕭鈺宸神色如常的臉,淡笑道:“本王心中存疑許久,今日倒正好趁這個機會問問你。莫非你看上了王妃的三妹……”


    “王爺。”蕭鈺宸打斷他接下來的臆測,嚴肅道:“朝野皆知,聶三小姐已是墨王殿下欽定的王妃,還望慎言。”


    蘇煌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本王又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做為友人關心一問罷了。無論她是否有婚約在身,鈺宸堂堂七尺男兒,總不至於連承認自己心意的勇氣都沒有吧?”


    蕭鈺宸感覺自己鬆了口氣,不管如何,蘇煌此時提起聶霜紫也太突兀了。他想了想,才道:“我對聶三小姐的另眼相看皆因欣賞,和兒女私情沒什麽關係。”


    “哦,是嘛?”


    “是。”


    蕭鈺宸答完起身告辭了,蘇煌再沒有多攔他,一路相送到了王府門口。


    麵帶微笑的目送蕭鈺宸走遠,身後越柯就走近了來。


    蘇煌回首與她對視,笑的虛偽:“公主辦完事回來了?那小姑娘呢?”


    越柯冷冷勾唇:“如你所願,種完蠱就放回去了。”


    “這可是一把好刀。看似最無害,傷人卻致命呢。”蘇煌的笑容逐漸危險,低首整了整衣袖道:“相府新喪,本王也不能回來太久,該回去盡盡女婿的孝心了。”


    越柯把玩著自己的指甲,甲上幽紫的顏色在夜裏泛出冷光:“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當然,不就是破壞一下本王的七弟和他未來王妃的感情嘛。公主放心,如此簡單的事,本王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不但會破壞,還會破壞的很徹底。


    夜色漸深。


    散了晚宴,相府裏的賓客大多自去消遣,也有小部分人早早進了客房休息。


    聶霜紫和聶映雪幾人用完晚膳,回到自己的院子,發現裏頭有個人早已等候多時。


    聶霜紫十分訝異,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向院子裏坐著的人行禮:“參見太子妃娘娘。”


    “三小姐不必多禮。”蘇靜祁微微一笑,抬手虛扶了扶她。


    “謝過太子妃。不知太子妃駕臨到此,有失遠迎了。”


    聶霜紫謝過恩,走到蘇靜祁麵前,麵露不解,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蘇靜祁貼心的為她解答了疑惑:“丞相大人身居高位乃國之棟梁,夫人遭逢不測,本宮今日是特意代表皇室來看望的,過會便要回宮了。”


    聶霜紫了然,疑惑卻隻解了一半,淺笑道:“那太子妃特意來民女居處,想必是有吩咐?”


    “本宮與三小姐也有幾麵之緣,但一直未曾有機會和你聊聊天。”蘇靜祁站了起來,溫聲道:“不知道三小姐今日可有空閑,歡不歡迎本宮這個不請自來的人與你談談心?”


    聶霜紫心想,她跟太子妃沒什麽交集,這要談也隻能是談蘇垣了。不知道如今,這位太子妃又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當下頷首道:“娘娘肯來,民女自是歡迎。院裏風涼,娘娘請移步屋裏坐吧。”


    請人進屋,聶霜紫回頭吩咐采衣準備茶水糕點,對上隴雲擔憂的目光,寬慰的搖了搖頭。


    雖然太子妃以前心屬蘇垣,但這好歹是在自己的地盤,聶霜紫並不懼她會做什麽。


    蘇靜祁進屋之後環顧一圈,打量了一下這布置簡單的閨房,而後才在桌邊坐下。


    聶霜紫也隨之坐下,輕聲道:“不知太子妃想跟民女聊什麽?”


    蘇靜祁靜靜地看著她,美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聶三小姐,似乎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呢。”


    以前在墨王府時也是,一進廚房便指出她準備的膳食不妥,一點也不怕得罪她。


    “並非民女不喜歡虛於委蛇,隻是如今時辰不早了,娘娘還要回宮,民女不想耽誤娘娘太多時間。”


    聶霜紫笑了笑,自己接過采衣端進來的茶盞,示意她出去守著,不要讓別人打擾。


    給各自的茶杯裏添了茶,聶霜紫放下茶盞道:“娘娘等候許久,想來也不是想聽民女客套奉承的。”


    “無怪乎見過你的人都對你讚不絕口,連父皇都很喜歡你。你雖有話直說,卻不失禮數,像他們那樣整日裏聽慣了阿諛奉承的人,你對他們來說是很特別的。”


    蘇靜祁溫柔一笑,像國色花開,傾城不已。


    聶霜紫欣賞著眼前的美人,托腮道:“有些人喜歡聽實話,有些人喜歡被奉承,我如何說話,全看與我說話的人想聽什麽。”


    “我方才見娘娘站在那裏,身姿若仙,眉間卻有淡愁,這般風采,想著娘娘應該不是想聽那些俗話的人。故此一上來就開門見山,也表現了自己的真性情,望娘娘不要見怪才是。”


    “怎會……你如此,甚好。若你隻是一般姿色,一般性情,本宮會覺得你配不上他……”


    蘇靜祁搖了搖頭,低眸望著霧氣氤氳的茶水,紅唇微抿,似乎在想說些什麽,如何開口。


    聶霜紫也不急,隻淺淺抿著茶水,有一口沒一口的輕呷著。


    “我知以我如今的身份問這些已是不該,但從前人人都知我的心意――縱然如今已經成了一個笑話,我也沒什麽好遮掩的。”蘇靜祁抬起頭來,眉目染上憂色,像問著這世間最貴重的東西般,慎重又鄭重的輕道:“他還好嗎?”


    聶霜紫怔住,不需多想,她都知道她問的是誰。一記無聲的輕歎溢出心中,蘇靜祁,這是一個用了最好的年華來愛王爺大俠的女子。


    這般鄭重的問,甚至不再自稱本宮,把自己放的如此低。


    也許是出於某種不忍,也許是出於對這份感情的尊重,聶霜紫很是認真的回答了:“他很好。上次在祁王府發生的意外並未發生什麽壞結果,他也有在好好吃飯,雖然不多,但胃疾正在一點點改善著。”


    “他如今很好,且會越來越好的。”


    “那就好了。”蘇靜祁又展顏而笑,鬆了一口氣道:“我每每隻能遠遠望著,看不清他好或不好。旁人雖說他好,但到底不是他親近之人,信不得真。唯有你,唯有親耳聽到你說一聲,我才能放心。”


    “聶三小姐,對於你,我始終不懂如何麵對,可如今卻覺得很是感謝。以前,他好不好我都不知,可今後,至少有個你能告訴我,他好或不好。”


    蘇靜祁頓了頓,目光直視著聶霜紫,半晌才道:“你知道嗎?在我接到賜婚聖旨的那一日,我曾和垣哥哥說過,若有朝一日他有了喜歡的姑娘,一定要藏好,千萬不要讓我知道。”


    聶霜紫秀眉微挑:“這是為何?”


    蘇靜祁沒有立即回答,托起茶杯喝了坐下來之後的第一口茶後,她才緩緩輕聲道:“我對垣哥哥說,我會恨他。”


    聶霜紫捏糕點的手僵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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