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郊外的公路到達海邊後便沒有延續。車輛往來也很少。


    在前往海濱公園的道路上。走在寬闊人行道上的一群中學少女們正熱烈討論著昨晚看的電視劇。


    其中一人突然回頭望向在走在隊伍最後的少女。


    “美香子,你怎麽了?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


    沒有參與交談,隻是緊緊盯著空無一物的雙手的少女。


    她聽見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總算將臉抬了起來。用充滿困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友人。


    “怎麽說……有種奇怪的感覺”


    “奇怪的感覺”


    “在幾天前的晚上,我家附近貌似發生了火災。但是消防車沒有來,也沒有看到火光卻有股臭臭的火藥味……”


    被稱為美香子的少女又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那天晚上,出於偶然將窗戶打開後就聞到一股東西燃燒的臭味。


    更確切來說,那或許與煙花散發出的臭味更為接近。第二天早上詢問了家人,但沒有人知道是哪裏失火了,我認為或許隻是錯覺。


    從那之後,自己的身體就產生了奇怪的感覺。


    那是和誰都無法解釋清楚的感覺。美香子全神貫注的看著雙手。


    指尖傳來了微微的熱。


    是吸入了異界的空氣後獲得的能力。那個征兆在少女的指尖顯現出來。


    她仿佛像是著了魔了一樣注視著發出紅光的手。


    ——之後,她的雙手噴出了紅色的飛沫。


    “誒?”


    少女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從那裏有個無法目視的“某物”穿了出來。


    “某物”從背後貫穿到胸口。一瞬間後少女吐出了鮮血。


    麵對倒在血泊裏的她,轉過身來的其他少女發出了尖叫。


    但,無法目視的手同時也向她們逼近了。


    周六的午後。


    漆紅了的步行道十分寧靜。無一生物。


    從堆積起來的少女們的屍體旁朝著街道的方向……鐵鏽的粉末飄落了下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


    坐在車的後座的亞貴妃嘟囔了一聲。


    她看著自己的手機。上麵顯示的是從機關發來的緊急聯絡。


    ——昨天周六在市內發生的多起非自然死亡事件。


    件數總共有十二件。而且每一個事件都有多人非正常死亡。其中有不少損壞嚴重的屍體,因此不是所有屍體都被保留下來。而這些僅在一天之內發生,此事看來並不尋常。


    不同於平日的侵略事件,所以今天早晨就收到了召集。


    因此,在周日穿著校服的亞貴妃本來應該去學校參加校內工作的,但現在改變了目的地。


    握著方向盤的內藤補充說道。


    “目前報道消息都被限製著。但,那也是有極限的吧。每一個事件都有多個人被殺害。犧牲人數已經達到七十一人了”


    “你的意思是說,逃跑了的《鵺》正隱藏在某處嗎”


    “亦或是用我們察覺不了的細小的洞口朝我們進行侵略”


    “……”


    因為內藤的話,亞貴妃想起了在水族館遭遇到的《鵺》。


    從異界打開的洞口本來是能夠通過在街道四處布置的結界而被機關所感知到的。但是,萬事無絕對。不知道如果那個洞口隻有水龍頭大小能不能感知到,不是研究者的亞貴妃並不清楚。


    但是……


    那個時候的洞穴,要不是命注意到了的話亞貴妃可能就看漏了。至今為止的侵略全都是幾公尺到幾十公尺級別的《鵺》從巨大的洞口中現身。這是不是對方打算換一個作戰方式呢。


    載著沉思的亞貴妃的車終於穿過了大門。這裏是在川瀨良市的深山中建立的製藥公司的研究所——


    雖然是這麽對外宣稱的,但其實是廢城機關的本部。


    十五年前建立起來的研究中,並排建造著好幾棟研究大樓,不分晝夜都設有嚴格的警衛把守。


    這裏是曆史悠久的古三家,以及吸入了異界空氣後突變了的異能者們聚集的地方。


    亞貴妃走進了一個一眼看去像是白色無機物的建築中。經過了好幾重認證大門後,她踏入了一個空空的寬敞房間裏。


    在那裏,廢城機關裏有頭有臉的人們都各隨己意的聚集在了一起。


    坐到那少到不好意思的會議桌旁的人僅有幾人。其他的要不是靠著牆,要不就是坐在放到角落裏的集裝箱上,十分的自由。一眼望去差不多都來齊了,當然也有沒來的。


    高高的天花板上,坐在混凝土做的房梁上的佐佐良一看到亞貴妃來了便飛身落下。


    “亞貴妃!你之前居然!”


    “遲到了真抱歉”


    麵對無視掉佐佐良後打的招呼,有的人沉默致禮,而有的人則以無視相回。


    亞貴妃打聲招呼後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停止的投影儀再次啟動。一直開著的投影儀在牆上映出了一連串關於事件的詳情。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士重新說明道:


    “綜合上麵這些事件能考慮到的是,在市內潛伏著多數《鵺》的可能性極高。現在正由底層的組織成員進行搜索當中——”


    “我說啊,我覺得還是別那樣做吧”


    途中插話的是一個打扮像大學生的年輕男子。


    廢城機關身居第六的綠穀佑樹。


    在高中生的時候因為父母的調動來到川瀨良市,被卷入侵略後變成異能者的他或許是因為沒有多餘的想念束縛,在高位的人們當中也算得上是行動迅速的人了。


    他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雖然上麵說那些被害者中混有數名能力較弱的異能者,但我覺得事實應該恰恰相反”


    “相反……你是說”


    “是衝著異能者來的。其他人隻不過是被卷進去了而已吧?去認真調查看看吧。比方說在海濱公園前被殺害的女孩子們,她們是在之前那個大規模侵略的時候住在附近公寓裏的孩子們對吧。隻是本人沒有察覺到自己作為異能者覺醒了而已吧?”


    對於綠穀的指摘,黑色西裝的男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很快,男人就給在附近待機等候的人追加了調查的指令。


    看到這一連串的動作,年輕的少女舉起了手。


    “但那不過也隻是佑樹君的猜測不是嗎?比起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玩名偵探遊戲,還不如和平常一樣地毯式搜尋,將《鵺》給打倒會更快捷一點?”


    “所以說,讓那些太弱小的異能者出去搜尋是糟糕的選擇。要是被一個個殺死那就完了。如果不是我們這些級別去的話根本沒有意義”


    綠穀環視著寬敞的室內。那些高位異能者們都神情各異的保持著沉默。


    綠穀對著他們再次補充道。


    “而且,這未必全是猜測。最近這幾天,我受到兩次來自一公尺級的《鵺》的襲擊。也有底層組織成員被襲擊的情況。而且不顧周圍還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在我們之中應該還有其他人對此有頭緒吧?”


    被詢問後有幾個人的神情變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將手舉了起來。


    “的確我也遭遇到了。雖然已經報告過了”


    “啊—,我也是。貌似說什麽,‘搞錯了’這樣”


    “哈?《鵺》怎麽可能會說話”


    “也不一定哦。現在正在研究中”


    在突然變得吵鬧起來的室內,亞貴妃獨自一人盯著事件記錄。


    ——由《鵺》發起的異能者狩獵。


    要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的確是一大問題。更重要的是,既然有一般市民被卷了進來,就


    不能放任它們了。不然不知何時命以及學校的友人們也有可能受到傷害。


    在嘈雜的室內,綠穀再次將手舉起。


    “於是說呢,我認為高位者們有必要進行調查並共享情報。——不過,和我們這些半路爬上來的人不同,大家族的人應該是沒法步調一致吧”


    他環視著繼承了古三家血緣的異能者們。


    第七位,阪海千火。


    第三位,阪海水羽。


    第九位,七峰謙。


    第四位,七峰佐佐良


    然後就是——第二位,誌夕亞貴妃。


    所屬十位以內的他們大多露出了事不關己的表情。隻有佐佐良輕晃著纖細的腿向他嗬斥道。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第六名”


    “字麵意思。話說,你們應該知道得比我更多吧?”


    “別到處亂吠。半路出家的”


    十分險惡的氣氛。


    將其打破的是亞貴妃。她刷地站了起來用平靜的聲音宣告道。


    “和綠穀先生說的一樣,讓高位者們進行積極調查會比較好一些。那麽我就先行一步到街上巡邏去了”


    “我們公主真是勤勉”


    背後傳來不知誰的揶揄。對此沒有什麽興趣的亞貴妃行完一禮後轉身就走了。以此為契機,場麵彌漫著想要就此解散的氛圍。


    亞貴妃先行一步的走出了房間。不過綠穀很快追上了在白色過道上走著的她。這個比她高二十厘米的男生麵向著前方對亞貴妃輕聲問道:


    “亞貴妃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剛剛的話題?沒什麽特別的。我遭遇到的《鵺》的樣本提交給研究所了,還沒有去聽結果如何”


    “不是這個”


    綠穀此時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意被別人看到。還是說確認有沒有被人給跟蹤著,隨後將話題繼續下去。


    “誌夕家那邊一點情報都沒有?我因為變成了這樣的體質,所以在大學裏進行著川瀨良的鄉土文化研究……其實在五十年前,就有類似的事件被記錄下來”


    “誒?”


    這件事是第一次聽說。亞貴妃不由得想要停下了腳步,但察覺到後方還有別的人正在走著便製止了動作。她將聲音壓低繼續說道。


    “不知道呢。居然有這麽一回事?”


    “雖然我能閱覽得到的隻有普通的資料以及機關的資料而已。但是在當時鎮子四周都發生了連續的殺人案件。其中異能者就占了不少比重,在機關的記錄裏是分類為“異能者暗殺事件”。當然,被害者中也有幾個是古三家的人……最後一個死者,就是當時位居第二的誌夕家的女兒。”


    “……那個事件裏,有確認到《鵺》的存在嗎?”


    “沒有,貌似是沒有捕捉到。記錄的最後是以誌夕家的公主死去作為事件的結尾。在她死後,僅有川瀨良市被神秘的地震襲擊。殺人事件也隨之停止。我會懷疑這次的事件有可能是‘對異能者的殺戮’,也是因為對這個事件進行了研究”


    “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雖然冷淡的回應了,但亞貴妃十分冷靜地斟酌著聽到的情報。


    在市內突然發生的異能者殺戮。隻看這一點的話的確是共同的。


    但異能者身為守護這個城鎮的尖兵,是常常與死為伴的。


    就這樣將過去的事件直接聯係起來真的好嗎。她潔白的手指將下巴托住。


    “的確如果死者是誌夕家的人,回到家裏或許能找到什麽記載”


    “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的話就太好了。是能透露的範圍也好”


    “綠穀先生真是認真呢”


    對他來說,來到這裏變成異能者不過是被卷入事件後發生的災難。


    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接受了這樣的境遇,仍然決定要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性質上不同但和內藤很相似。


    綠穀聽到亞貴妃這麽說後笑了起來。


    “認真的人究竟是誰呢。我會跟亞貴妃小姐說這件事也是因為亞貴妃小姐是古三家的異能者中最正常的人”


    “……”


    雖然有種想要歎氣感覺,但對此深有同感。


    對於亞貴妃來說,同樣身為古三家的阪海和七峰難以理解的言行真是太多了。


    不對,一定——誌夕家也是一樣的。


    古老的血脈,以及遵循自己獨到倫理行動的人們。仿佛他們之中隻有亞貴妃是落單的一樣。


    所以換句話說,沒準異常的人是自己也不一定。


    “不用給我戴高帽。你會對我失望的”


    自己能夠做得到的,自己所期望的,隻是守護自己最重要的摯友的幸福而已。在這之上的期待想必是無法回應的。


    對於亞貴妃強硬的回答,綠穀微微露出苦笑。然後補充道。


    “亞貴妃小姐,我對這次的事件……不,包含五十年前的事件在內,我懷疑其中存在人類之間勢力鬥爭的可能性”


    “勢力鬥爭?”


    那個是不僅限於現在,時常充斥在古三家之間的事情。給亞貴妃定下的政治婚姻也可以說是其中一環。對外宣稱是保存廢城機關的力量——


    但那其實是為了不讓誌夕家失去強力的異能者的措施而已。所以其他兩大家打算讓從屬於自己家的人打敗她並成為她丈夫。毫無美好可言。僅僅隻是人與人之間的紛爭。


    但是——就算如此會發展成像這樣把給人們殺害的地步嗎。


    異能者是守護城鎮的有限資源。僅僅為了內部紛爭而將其消費掉的愚者會真的存在嗎?


    也許是表現出了懷疑的神情,綠穀嘴上的微笑消失了。用包含絕望和厭惡的聲音忠告道:


    “亞貴妃小姐,隻要有你在,誌夕家的地位就絕不會動搖。……五十年前也一定是如此。當時第一位是空位,要是當時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話位居第二的她就會成為第一位的妻子了”


    和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而給那樣的情況打下休止符的便是第二名的死。


    亞貴妃將思緒放到了五十年前那些不知姓名的異能者們身上。


    “正麵進攻贏不了,所以暗地做手腳將第二名排除了,這個意思?”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這次的事件也是,不管怎麽想判斷不出屍體數量實在是太奇怪了。亞貴妃小姐,第十八名的三田沒有來這件事你有察覺到嗎?”


    “三田先生?的確是這樣……但也有其他沒來的人,該說全員聚集才少見吧?”


    “是。但是那家夥在之前就感覺樣子怪怪的。整個人看起來得意洋洋的。然後昨天突然就聯絡不上人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綠穀和三田貌似是同一個大學的。所以說有交流也不奇怪,對於不知道三田為人的亞貴妃來說,並不能判斷這件事是否可疑。或許隻是不小心睡懶覺了,也或者是厭倦了這個城鎮因此逃走了也不一定。


    看著神情複雜的亞貴妃,綠穀恢複了原本的情緒。


    “總之,我之後去公寓拜訪一下三田好了。但是,就算先把這事放到一邊,這次的事件十分異常。如果不是有人類這邊介入的話……像這樣讓《鵺》在街道上徘徊是很困難的吧?”


    “…………”


    走道到了盡頭。


    白色的大門後就是入口的大廳。還沒有被人追上來。


    綠穀直視前方這樣輕聲說。


    “所以說亞貴妃小姐,我覺得永遠不敗不一定是正確的。伴隨著強大獲得的不僅僅隻是正麵的感情。也有可能在某處被什麽絆倒”


    “……你的意思是,讓我找個丈夫分散一下指向我的矛頭咯?”


    如果不敗會使得敵人增加,那麽故意認輸決定一個夫君好了。


    對於表達此言外之意的青年,亞貴妃用冰冷的視線瞪著他。


    “還是說,你自己想坐到那個位置上”


    充滿挑戰的話語。亞貴妃絲毫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戰意,但綠穀隻是微笑。


    “我沒有那個興趣。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被卷入內部的勢力鬥爭。對於亞貴妃小姐來說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在我看來你仿佛像在鳥籠裏生活”


    毫不客氣的言語,或許因為很接近事實而十分紮心。綠穀應該也很明白這點,他淡淡地繼續說著。


    “亞貴妃小姐你或許有你自己的原因。但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性命。不管發生什麽事情,要是人死了的話一切都結束了。為此犧牲一些東西的選擇也是必要的”


    ——半路出家,被這樣揶揄的異能者中失去家人的人不在少數。


    越是接近侵略的地方,越是有可能發現異能。


    綠穀剛進入機關的時候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呢。亞貴妃試著回想起數年前的事情,但沒辦法清晰地回憶起來。如果借用綠穀的話,他基本上是作為“正常人”生活著吧。


    亞貴妃盯著自己的右手。


    對經曆過失去的人來說,生命顯得更珍貴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他看來,亞貴妃的孤高就像是鳥籠中的任性。


    但即使如此,籠中的她也有珍貴的東西。


    “我有一個從小到大的摯友。是和機關毫無關聯的普通孩子”


    即使是輕聲也隱藏不住寵溺。亞貴妃露出了苦笑。


    “那個孩子,總是用憧憬的眼神看著我。明明我和她一樣也隻是普通人罷了……明明那個孩子才更讓人憧憬,她卻總是對我說‘亞貴妃是特別的’。‘所以你要獲得幸福’什麽的……”


    “…………”


    “所以呀,我絕對不能輸。隻要那個孩子注視著我,我就不能輸。因為那樣‘特別’的人居然會被周圍的人打敗然後被迫結婚,肯定會很失望不是嗎?我不想她因為這樣的現實而沮喪”


    因為命認為我是“特別”的。


    那麽我就得為成為與之相符的人堅持下去。不能在自己前進的道路上產生一絲的陰霾。若非如此,現實的醜陋一定會傷害到命。就算隻是她的周遭也好,想要建造一個善意都會得到回報的世界。


    亞貴妃將空著的右手緊握住。


    “隻要那個孩子在我身邊,就算有人想要在背地裏搗鬼,我也隻會將我該做的事情貫徹到底。戰鬥,然後勝利。不管是《鵺》還是異能者,都一樣。”


    不管是誰想要將我排除,我隻要將其承受下來就好。更不用說要將其他人都卷進來的事件,我是不會允許的。


    毫不動搖的意誌。


    聽到將其化為了一個人格的亞貴妃的話語,綠穀頓了一會後苦笑起來。


    “看來是我多嘴了。你就當是我多心隨便聽聽就好”


    “沒這回事。還好聽了你的話”


    先不管今後結果會偏向哪邊,比起被意想不到地突然襲擊,把這當成可能性之一做好心裏準備要好多了。


    兩個人走出了最後一扇大門。內藤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亞貴妃停下腳步後,朝著綠穀低了低頭。


    “謝謝你,綠穀先生。以後的事情也拜托您了”


    “你也一樣”


    然後亞貴妃從建築物中出來,仰望著青空。


    已經看到厭煩的景色今天也是一樣,有的隻是不自由。


    周日對於亞貴妃來說大部分都是憂鬱的。


    如果有和友人們有約定的話還好說,但沒有的日子更多一些。要和家人見麵真是很心煩,那是因為誌夕家與普通家庭有著巨大差異的緣故。


    “亞貴妃”


    亞貴妃一從機關的研究所回到家就馬上在書房調查起來,她聽到那個聲音後忍不住歎了口氣。回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母親。


    “請問怎麽了,母親大人”


    穿著和服的母親今年已經有三十七歲了,或許是足不出戶在家中生活的原因,從外表上看來從好幾年前就沒有絲毫的變化了。她和亞貴妃的樣貌十分相近,但兩個人的氣質卻相差甚遠。和擁有壓倒一切的強大的女兒相比,母親更像是在陰處盛開的花朵那般的纖細的繩線。就像是誌夕一家要沒落了一般,對於母親的這種縹緲的態度,亞貴妃意識到煩躁是步入中學之後的事情了。


    “亞貴妃在調查什麽呢?”


    “是關於以前的事件的調查”


    綠穀無法閱覽到的情報之一就是古三家各自保存著的記錄。正在調查著五十年前誌夕家女兒之死的亞貴妃將手上拿著的老舊冊子拿出來給她看了看。


    但是母親並沒有特別感興趣,她歪了歪纖細的脖頸詢問道。


    “今天你不是被“城堡”裏的人給叫去了嗎?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把機關成為“城堡”是母親從以前就有的怪癖。亞貴妃對不諳世事的母親露出了苦笑。


    “並沒有什麽能讓母親大人期待的事情”


    “哎呀……離你要結婚隻剩三年時間了吧?那個對象還沒有出現嗎?”


    母親的話語如同少女一樣純真,又如風平浪靜的海麵一樣平穩。將尚未出現勝過自己女兒的男人的事情,當成漫長的梅雨天來敘述。在話語間絲毫聽不出有沮喪的意思。


    從以前開始就難以捉摸的母親此時可愛地微笑著。


    “因為亞貴妃是特別的人嘛,所以也沒辦法呢”


    “…………”


    ——為什麽命口中的“特別”與母親口中的“特別”竟會如此不同。


    麵對會帶來疲倦的話語,亞貴妃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母親大人,我還有東西要調查”


    “在調查什麽呢?”


    和剛剛一模一樣的問題。


    對於仿佛像是在夢遊一樣的對話感到輕微不適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亞貴妃沒有歎氣,相對的將那在手上的文章讀了出來。


    “——‘誌夕磨子在市內北西方向的深山中以腹部被貫穿的狀態被人發現。從周圍的環境推測,應該是與《鵺》進行了交戰。但是在那之後,因市內遭地震襲擊,使得那附近變成禁止進入的狀態,因此調查也中斷了。’……母親大人您知道這件事嗎?”


    亞貴妃的雙親除了父親是入贅的女婿之外,隻有母親是誌夕家血脈。


    身為異能者卻從不出去戰鬥而一直生活在屋子裏的母親。仿佛是不通世俗的人類一樣,應該也不會知道與這個事件有關的事情吧。


    但是與亞貴妃想象的相反,母親將眼睛眯起,紅色的嘴唇露出微笑。


    “亞貴妃,我們究竟有沒有必要去了解這件事呢?”


    “誒……?”


    究竟說的是什麽,對著為了理解其中意義而皺起眉頭的女兒,女人隻是平淡的說道:


    “不管是《鵺》還是人,若是沒有足夠能力便去依賴策略不是世間常有的事情嗎?


    這是不管是什麽時代什麽地方都會存在的事情。但是,我們沒有必要陪他們浪費時間吧?誌夕有自己的實力”


    “…………”


    “所以啊亞貴妃,你隻要不斷戰勝下去就好。將實力展現給他們看就好。雖然被稱為古三家,但那不過是湊數罷了。他家與誌夕可不一樣”


    眼前美麗地綻放著微笑的母親對於亞貴妃來說是難以理解的存在。


    就算說其他兩家與誌夕家有著不同,但亞貴妃並不知道有什麽不同


    。


    的確與誌夕家相比,佐佐良的七峰家傾向於與表麵上的權力者保持密切聯係,另外的阪海家則是將重心放在了研究上。但是,這並不能說誌夕比另外兩家更勝一籌。現在亞貴妃正在調查的事件,正是“誌夕”的女性死亡的事情。


    保留第一位空席而身居第二位的女人。


    究竟她是因為能力不足而遭遇了不可思議的死亡嗎。


    完全聯係不上的對話。對於隻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物的母親,亞貴妃感到心情鬱悶。


    “母親大人,我”


    那個時候,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低頭行禮後進來的內藤臉色發青地開口說道:


    “其實剛剛……”


    ——聽他說完後,亞貴妃什麽都沒帶獨自一人從書房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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