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斯祀住的不是獨棟別墅,而是高檔公寓, 他的對門一直是空著的, 就在剛才, 對門搬來了一戶人家。


    動靜不小, 嘈雜的腳步聲持續不斷,夾雜搬運工帶著粗喘的嗬聲。


    司斯祀在客廳斜躺著看電視,手擱在大白狗的背上, 一下一下的擼著毛,“大白, 來鄰居了。”


    大白狗趴在毯子上打呼嚕。


    司斯祀將左腿疊在右腿上麵, “我這個季度的獎金還沒到手。”


    他夠到茶幾上的芒果片, 放嘴裏含著,爬上舌尖的味道又酸又甜,提神全靠這玩意兒了。


    上次放假,司斯祀跟表哥一家上火鳥星去玩, 表哥給小侄子買了一袋芒果片,他就隨手拿一片嚐嚐, 立馬就精神了, 還多吃了好幾片。


    那一袋子總共不到十片,小侄子鬧的厲害,司斯祀沒法, 隻好給他買了一箱子抱回來。


    據說這芒果是地球的一種果實,火鳥星的老板看準商機,就跟地球的廠商建立合作關係, 大量收購,再高價賣出去,賺取中間差價。


    司斯祀不愛嚼芒果片,覺得一嚼,牙酸,他把味兒含淡就吐掉,再丟一片進嘴裏。


    門外突然有一聲巨響,是什麽重物砸到地麵的響動。


    大白狗受到驚嚇,蹭地一下從毯子上站起來,它對著門的方向,嘴裏發出低低的吼聲。


    司斯祀摸摸毛,“冷靜。”


    大白狗還在吼,冷靜不了,又是一聲響,它往門那裏跑,戒備地汪汪大叫。


    司斯祀慢悠悠過去開門。


    樓梯那裏,兩個搬運工在吃力地搬著一個木箱子,他們手背的青筋突起,牙關咬緊,額角鼓動,看樣子,手裏的份量很沉。


    司斯祀挑眉,剛才那響動,大概是搬運工手滑,木箱子掉到地上了,他招呼自家的大白狗,“回了。”


    大白狗已經跑出門外,對著陌生的搬運工吼叫。


    搬運工本來就火大,箱子太沉了,也不知道裏麵裝的什麽東西,這會兒聽到狗叫聲,他們更加煩躁,其中一個沒注意,箱子脫離手掌,往後倒去。


    木箱子很重,一人是撐不住的。


    另一個搬運工見狀,及時跳到一邊背靠牆壁,險險避開木箱子,這才逃過被壓死的命運。


    他煞白著臉罵同伴,“操,你怎麽回事啊?”


    被罵的那個眼睛直瞪著掛在樓梯上的木箱子,“那那那……那是什麽?”


    木箱子已經打開,掉出來一些木屑,還有一個五官醜陋的人頭。


    樓道裏寂靜。


    司斯祀的麵部微抽,那人頭不是真的,外麵是仿,裏麵是模具。


    他按按額角,看來這新來的鄰居有特殊癖好,少打交道為妙。


    眼前晃過一道白影,司欺祀來不及去攔,大白狗已經跑到木箱子那裏,欲要去咬人頭。


    有腳步聲從樓下傳來,周遭的空氣凝結。


    大白狗感到危險,朝著樓下叫兩聲,就一步兩個台階,迅速跑到主人腳邊。


    上樓的男人頭戴黑色禮帽,骨子裏散發著貴氣,仿佛剛參加完一場宴會回來。


    司斯祀眯了眯眼,這鄰居有點怪。


    男人摘下皮手套,彎腰將人頭按回木箱裏的人||體上麵,隨後便蓋上木箱的蓋子。


    他直起身子,抬眼去看樓梯上的兩個搬運工。


    兩個搬運工都如臨大敵,腿肚子打擺,舌頭也不聽使喚,想解釋,卻發不出聲音。


    男人開口,嗓音富有磁性,“抬進去。”


    他沒問,像是很好說話,並不過分計較。


    甚至還有幾分平易近人的姿態。


    兩個搬運工咕嚕吞口水,連忙走下去,一人一頭,把木箱子抬起來,往樓上搬。


    趕緊完事走人,他們怕晚上做噩夢。


    似是發覺搬運工在抖,一臉驚恐,男人笑了一下說,“我是醫生,這裏麵是人體模型。”


    兩個搬運工都長舒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臥槽,他們嚇得半死,還以為是有什麽變||態的愛好。


    男人踏上台階,黑色禮帽下的眼睛掃過司斯祀。


    他友善的打招呼,“你好。”


    司斯祀毫無意義的扯動嘴皮子,算是給新鄰居的回應。


    男人並不介意司斯祀冷淡的態度,抬腳走進門內。


    司斯祀不感興趣,回去繼續擼狗,通訊器發出提醒。


    【司先生,您的家人要求與您通話,是否接受?】


    司斯祀去倒杯水喝,“接受。”


    他的話落,麵前的屏幕裏出現父親的身影。


    司家不知道兒子的工作是什麽,也不清楚待遇怎樣,是雙休,還是單休,兩口子隻在乎兒子的感情生活,何時有個著落。


    有段時間,司斯祀一出虛擬空間,就要應付父母,他被逼急了,直接去買了條大白狗牽回家,說這就是我的伴兒。


    司父司母猜想是兒子壓力大,腦子出問題了,神誌都不清楚,他們就消停不少。


    “兒子,最近怎麽樣?”


    司父穿著軍||裝,瞳孔是同樣的淺灰色。


    司斯祀說,“挺好。”


    司父問,“大白呢?”


    司斯祀朝沙發努嘴,“趴著呢。”


    司父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進入主題,“天藍星白家的家主來了a區,不知道是什麽目的,也不清楚會待多久,星聯已經發出通告,將在這個月的16號給他設宴,你跟我一塊去。”


    司斯祀說,“我不一定有空。”


    司父說,“沒空就請假。”


    司斯祀聳聳肩,“請假的申請程序比較繁瑣,批準時間不定。”


    司父皺眉頭,“你幹脆辭職算了。”


    司斯祀歎息,“爸,跟你說過的,我這個工作比較特殊,不能辭職。”


    司父剛要說話,就被司母給推開了,“兒子,到時候你盡量過來,實在不行也沒關係。”


    和一些貴婦一樣,司母也很喜愛地球的旗袍,她的身段優雅,保養的很好,風韻猶存。


    司斯祀說他會看情況,“媽,你那臉少抹油,亮的我晃眼。”


    司母,“……”


    結束通訊,司斯祀就去了虛擬空間。


    他手上幾百個宿主,都是從不同星球挑選的,一律通過體測,各有各的優秀,沒一個安分的。


    不對,有一個,誰曉得是個頂級騙子,把他玩的團團轉,最終玩成一個傻逼。


    司斯祀的內心是個文藝青年,他的辦公室每一處細節都透著文藝範兒,小情調。


    把工作牌擱一邊,司斯祀整理著手上完成任務的宿主名單,以及詳細的任務進度表,回現實世界的情況。


    他的腦容量大,記錄著每一位宿主的信息資料,興趣愛好,甚至是對方在任務世界勾||搭的目標。


    以他的敬業程度,拿不到獎金都不合理。


    司斯祀看到一個宿主回到現實世界後,還整天以淚洗麵,一遍遍的呼叫他,詢問任務世界的目標情況。


    他挑唇,嗤笑一聲道,“又是一個蠢貨。”


    情愛那東西,虛幻的,有什麽好碰的,哪有獎金來的真實。


    司斯祀將整理好的資料數據發給自己的上司,就是原來的智障。


    主係統回複了,就兩個字:加油。


    司斯祀的麵部抽搐,這話他常對陳又說,現在反過來了,真不爽。


    但是又不能去把人打一頓。


    按照規定,係統工作者是不能向上司問獎金的,發生一次,就扣除一年的工資。


    司斯祀問了。


    主係統也回了:有。


    司斯祀的心情愉悅,不錯,還知道念及舊情,畢竟是他帶這人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完成任務,通過考核的,怎麽也算是合作關係。


    下一刻,主係統就發過來一條代碼: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下不為例。


    司斯祀,“……”


    他撐著頭若有所思,那什麽宴會,陳又會收到主程序發的邀請函吧。


    前段時間,司斯祀聯係吳無務,問厲嚴在虛擬世界的情況。


    吳無務說不清楚。


    他們都沒權限進入主程序網域。


    司斯祀倒是不關心厲嚴,他是好奇現在的陳又會做出什麽選擇。


    要知道對方可是親口說過,感情是廢品的。


    隻要有空,司斯祀都會牽著大白去江邊溜達,卻一次都沒見過陳又,也不曉得他住在什麽地方。


    把思緒收收,司斯祀開啟左手邊的金色按鈕,投入工作狀態,同時應付幾百個宿主。


    之後的幾天,司斯祀沒碰到過鄰居,似乎作息時間有很大的差異。


    周五晚上,司斯祀剛洗完澡,他隱約聽到狗叫聲,漸漸的清晰起來,才知道對門也養了狗,看大白那激動的反應,還是隻母的。


    “大白,別抓門了。”


    大白狗不聽,爪子繼續撓個不停,可見是真的空虛寂寞了。


    司斯祀把頭發吹幹,換了身衣衫,打算帶大白下樓跑一圈,指望它吹吹風冷靜冷靜。


    春天還沒到呢。


    司斯祀一開門,對麵的門竟然是開著的。


    門裏有狗叫聲,在勾||引著,大白狗一聽,就如同打了興奮劑,大力掙脫出去,直奔對麵。


    一截狗繩消失在門口,司斯祀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他快步走進鄰居的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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