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又非常不喜歡小孩。


    他的命裏有很多坑,將近五分之一都是小孩挖的。


    有段時間,陳又放學回來,老遠看見一群小孩在那玩耍,跳皮筋啊丟沙包啊什麽的,他都會嗖地跑掉,繞路回家,他是真的被坑怕了。


    陳又沒想到會在任務世界碰到小孩,單單是養大成人是他遇到過的最困難的事。


    這麽近距離接觸著,感官的抵觸放大數倍不止,他總是在控製自己的麒麟臂,唯恐一個沒忍住,把小孩打的嗷嗷叫。


    這會兒,陳又猝不及防,被壓在床上,讓一個孩子撕咬,他的內心是崩潰的,打吧,人是個幾歲的小孩,縱容吧,憑什麽?咱都是爹生娘養的,誰也不比誰特殊啊。


    “四哥,我想拍死他。”


    係統說,“拍吧。”


    陳又說,“拍了,我的任務怎麽辦?”


    係統說,“黃了。”


    陳又,“……”


    他悲憤的嗚咽一聲,難得爭取到一次可以自由選擇任務世界的機會,結果千幸萬苦地抱了塊大石頭回來,砸自己腳上了。


    脖子上淌出溫熱的液體,陳又痛的頭皮都在發緊,他現在已經無比確認了,如果可以,這二狗子真的會吃了自己,可見有多厭惡,憎恨。


    誰說的小孩子不記仇來著?


    誰說的小孩子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來著?


    又是誰說的小孩子心性單純天真來著?


    都是騙人的!


    陳又感覺脖子上被啃下來了一塊,嗬嗬,你自找的,他抓住小孩屁||股上一塊肉,很凶殘地一擰。


    小孩啃他的動作一頓,顯然是疼到了,下一刻更加發起狠來。


    陳又罵罵咧咧,拽住小孩的一隻胳膊,將他往床底下甩去,成年人和四五歲的孩子力量懸殊,這是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的事實。


    小孩摔在地上,頭仰著,小胸膛大幅度起伏,嘴唇上都是血,紅彤彤的,很嚇人。


    陳又不知道怎麽回事,想到了一部電影裏看到過的鬼娃娃,他趕緊抓抓手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臥槽,真是夠了。


    為什麽不能是你拍手我拍手,我倆做個好朋友的節奏?非要動不動鬧的你死我活這麽||血||腥||凶||殘?


    陳又去把脖子的傷口簡單處理了回來,地上沒有小孩,不見了。


    “操!”


    陳又把床底下和衣櫥都看了,轉身去窗戶那裏,伸著脖子往下看,下麵的街道昏暗,靜悄悄的,一條人影也沒有看到。


    他跟係統說,“完了,小孩跑了。”


    係統說,“禱告吧。”


    陳又的麵部狠狠一抽,匆匆穿上外衣,披頭散發的跑出去找。


    晚上不比白天,周圍的光線受到很大的影響不說,人的精力也不咋地,跑了一會兒氣喘籲籲。


    清風樓的地段不怎麽好,陳又跑出那條街,轉到東大街上去,那叫一個熱鬧,人聲沸鼎一點都不誇張,兩條街簡直是一天一地的差別。


    難怪風||月產業的前三都在這裏。


    陳又沒心思去嫉妒那幾個同行門前進進出出的客人,他焦急的找著任務目標,人好多,一個人要是真的想跑,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尤其是對一個小孩來說。


    抓著一個人,陳又比劃著問道,“大哥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這麽高的小孩?”


    那大哥搖頭,“沒看到。”


    別啊,一點都不帶停頓的,一看不走心,陳又說,“小孩穿著一件墨黑色的衣衫,臉上有幾處傷,嘴巴破了一塊,大哥你再想想,真的沒有看到……”


    那大哥掙脫開,很是無奈道,“弟弟,大哥的眼睛看不見。”


    陳又,“……”


    說了抱歉,他默默去問下一個。


    這次換了個牽著小孩的婦人,陳又覺得,作為一個母親,應該能體會到孩子丟失的那種焦急和慌張。


    婦人蹙起眉心,覺著這個陌生男子模樣英俊,臉上的擔憂也不像是假的,她思慮一番,便開口問道,“你的孩子丟了?”


    “是的,在剛才,”陳又哽咽著說道,“他想出來玩,我說天色已晚,明日再帶他出來,誰曉得我隻是去上個茅廁的功夫,他自己跑了。”


    “這大晚上的,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孩子還小,分不清善惡,我怕孩子再遇到個壞人,那我是去見孩子他娘,也沒臉麵了。”


    婦人驚訝,“孩子他娘莫不是已經……”


    姐啊,你的關注點錯了啊,陳又用手捂住臉,“沒了。”


    婦人拉著自己的孩子,她為之動容,留下兩滴傷感的淚水,“我明白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的辛苦,這樣,我讓底下的幾個家丁上四處給你找找。”


    陳又連忙道,“謝謝謝謝。”


    他像模像樣的作揖,衣襟全開了。


    婦人的臉微紅,“你這公子,怎的這般模樣出來了?”


    陳又低頭把衣服整理整理,“我這也是太急了,沒顧得上。”


    婦人再次落淚,說你的孩子有你這樣關心他在乎他的爹爹,真是他的福氣。


    陳又隻是笑笑。


    屁,那小屁孩恨不得一眨眼長大,把我給殺了。


    哎喲,脖子好疼,手指頭跟耳朵也疼。


    街市上人來人往,大人笑,孩子鬧,小販們賣力|推||銷|自己的貨品,聲音非常嘈雜,甚至有點吵。


    陳又等的時候還在拿眼睛不停的掃動,等著,二狗子,把你拽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過了不知道多久,幾個家丁過來匯報情況,婦人轉述給陳又,“家丁們已經在四周找過了,沒有看見公子的孩子。”


    陳又道了謝,剛要走被婦人叫住,遞過來一錠銀子,他認得,這是十兩。


    婦人說,“這銀子拿著吧,以後有困難,可以去南苑找我。”


    陳又錯愕的捧著銀子,天上掉餡餅了?


    係統說,“別捧著了,趕緊收起來,小心被賊惦記。”


    陳又趕緊把銀子揣懷裏,“我早你說過的,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跟婦人道別,陳又邊跑邊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喊叫,“二狗子,你在哪兒啊——”


    他知道自己這麽喊,小孩肯定不會應聲,而且還會跑的更遠。


    但他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什麽也不管了。


    陳又找著找著,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公子,這滿大街的,公子小姐好多,他也不認為是在叫自己,所以沒尋著聲音去看個究竟。


    直到一個家丁穿著的男子跑到他麵前,他才認出來,是先前那個婦人手底下的。


    “這位公子,我們按照您說的特征,在城西雜貨鋪旁邊看到一個小孩。”家丁說,“您跟我去夫人那裏走一趟,看一下是不是。”


    陳又立馬跟過去,還沒走近,他扯起了一邊的嘴角,朝地上碎了一口,跑啊,怎麽不接著跑了?


    蹲在地上的可不是二狗子。


    婦人指著小孩,開口問道,“公子,這位可是……”


    她的話尚未說完,見男子奔過來,一把將小孩撈在懷裏,那樣子特別激動。


    陳又把小孩的腦袋往胸前揉,使勁的揉,往死裏揉,特麽的,跑啊,不是能耐嗎,接著跑啊?!


    “我的兒啊,你真是讓爹一通好找啊……”


    小孩說不了話,隻是一個勁的掙紮。


    這一幕落在婦人以及幾個家丁眼中,是淘氣的孩子比較常見的舉動。


    還沒玩夠,被爹爹找到了,所以心裏老大不樂意,鬧著脾氣,這是小孩的天性。


    婦人說,“公子,既然你已找到孩子,好生帶回家去吧,以後還是要多加注意,別讓孩子一個人偷跑出來了。”


    陳又說是,感激道,“多謝夫人。”


    避免暴露自己不是孩子爹的行為,他不再多說,把二狗子扛在肩頭,快步離開。


    走到拐角,陳又突然有一種危機感,立刻將小孩放下來,他敢肯定,再晚一步,肩膀一準要遭殃。


    小孩站到地上,身子晃了一下。


    陳又注意到他的腳扭到了,可能是在跳窗的時候,那一下太猛,直接給扭了。


    厲害啊,腳扭了還這麽能跑,你咋不上天呢二狗子?


    “你跑什麽?”


    小孩抿緊嘴巴。


    陳又把他拎到自己麵前,這種身高的優勢短時間都不會失去,“我是打過你,對你做過一些事,但是這些日子我怎麽對你的,你不知道?”


    “如果你爹在世,也會告訴你,做人要知恩圖報吧?”


    小孩猛地抬頭,冷冷的瞪過去。


    陳又俯視著他,“怎麽,我說錯了?連大夫都說你不行了,讓給你準備後事,是我費盡心思把你救回來的,不是你的恩人是什麽?”


    咦,怎麽了怎麽了,聽了這話,二狗子不但沒有一點感恩,反而憤怒了是幾個意思?


    係統說,“他以為你是想搞他。”


    “我不搞小孩。”陳又抽抽嘴,“大人我也不搞的好麽?”


    係統說,“可是你曾經試圖搞他,還當著挺多人的麵,鬧出很大的動靜,孩子有心理陰影,因為你,受到了很大的心靈創傷。”


    陳又委屈,“那是廖王八蛋,不是我!”


    係統,“二狗子不知道。”


    陳又,“……”煩人。


    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個姐姐的家丁說是在城西發現的二狗子,那……二狗子是不是要去找爹啊?


    之前陳又提到過,二狗子他爹安葬在城西來著。


    想了想,陳又強行把小孩帶到他爹的土包麵前了,地上還有幾個紙錢,被土渣埋著,露出來了一點邊邊角角。


    小孩瞪大眼睛,看著土包前立放的墓碑,他沒上過學,識的字不多,但是他有偷偷去學堂後麵看,自己的名字和爹的名字確是識得的。


    墓碑上豎著一行字,陳大富之墓。


    二狗子他爹的爹還是有一點點文化的,人在世的時候,不喜歡在家待著,吃完飯出去瞎逛,很喜歡上茶館聽書,當初得到靈感,覺得大富大貴這幾個字非常好,記下來了。


    二狗子他爹這才有了名字。


    陳又輕聲說,“看見了吧,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把你爹下葬了。”


    小孩走到墳包前站著,一動不動。


    陳又看著小孩的後腦勺,“不跟你爹說兩句話?”


    幾秒後,想起來了什麽,他尷尬的摸摸鼻子,“對不起啊,二狗子,我忘了,你不會說話。”


    撲通一聲,小孩突然跪下來,對著墳包咚咚的磕頭。


    陳又嚇一跳,那聲音非常響,他上前去拽小孩的胳膊,“好了,對你爹磕三個頭夠了。”


    小孩推開陳又,繼續磕頭。


    陳又皺眉,來勁了是吧,行,磕吧,老子不管你了!


    他急衝衝的走了,又氣衝衝的回去,把極其執拗,還非常討厭的小孩拖走。


    再回東大街的時候,行人明顯少了幾波,路空曠了些,好走了不少,小賊也不好藏匿了,不像之前,走幾步要去摸摸錢袋還在不在。


    陳又看到賣糖葫蘆的,還是上次那個老大爺,他低頭問小孩,“糖葫蘆要不要吃?”


    小孩冷冰冰的,無動於衷。


    陳又把他拖過去,買了一個糖葫蘆給他,“吃吧。”


    小孩冷冷的撇了撇嘴。


    陳又氣的翻白眼,克星,二狗子,你絕對是上天派來阻止我回家的小克星。


    他也不再把熱臉貼上去了,把糖葫蘆拿到自己的嘴邊,一口一個的吃,邊吃還邊咂嘴。


    回去後,小孩發起高燒。


    陳又煩的哦,從來沒這麽煩過,對著一個孩子,他的那些招數都不管用了,一比較起來,竟然給他一種之前幾個世界很容易的錯覺。


    多可怕。


    陳又唉聲歎氣,問係統這是為什麽。


    係統說,“孩子的思維還很單一,他已經認定你是壞人,那你是。”


    陳又抹了把臉,“可我真不是啊。”


    係統說,“原主的身份是你自己選的。”


    “不要跟你提這破事,”陳又自我安慰,“時間會證明的。”二狗子隻是不會說話,其他方麵都和正常人一樣,一定會感受到他的溫暖和父的。


    係統說,“你加油。”


    陳又靠在床頭守著小孩,覺得自己哪天回去了,被老爸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的去收養了一個小孩,肯定會想起在這個世界|操||蛋|的一幕幕。


    孩子太難搞定了,什麽變態,神經病,都比不上。


    第二天開始,小孩不吃不喝,別說藥了,連一口水都喂不進去。


    春桃剛被冬棗刺激過,心情很差,他陰陽怪氣的說,“爺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不過那股子風早晚有過去的時候。”


    言下之意,到那時候,該怎麽著還是得怎麽著,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小孩沒有任何反應。


    春桃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上前幾步,盯著床上的小孩,“再問你一次,藥還要不要喝了?”


    小孩依然是那個樣子。


    春桃冷哼,“反正我是來過了,是你自己不喝藥,跟我也不相幹。”


    門口突然想起一個聲音,“春桃。”


    春桃的後背一僵,他煞白著臉轉過頭,“爺……”


    陳又走過去質問,“你剛才在幹什麽?”


    春桃的眼神躲閃,明顯的心虛,這會兒他害怕起來了,“奴……奴家什麽也沒……”


    陳又喊來夏秋冬,對他們說,“都給爺聽好了,從今往後,誰敢在小孩麵前亂說什麽,管不住自己的舌頭,爺會親自動手給他割掉。”隨便說說,那麽血腥的事,哥是做不來的。


    春桃嘴巴裏的舌頭一抖。


    “還有,”陳又沉著臉道,“春桃一天不準吃飯,你們三個給爺監督好了,要是讓他吃進去一粒米,你們也去陪他吧。”


    夏秋冬事不關己的應聲,“是。”


    春桃知道自己逾越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整個過程中,小孩都沒有一丁點變化,好像外界的一切人和事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陳又苦口婆心,“人不吃飯不喝水是會死的,而且死的很難看。”


    沒聲音。


    陳又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再去捏住小孩的下巴,給他硬灌進去,還沒來及的讓他咽了,給全部吐了出來。


    操了,還真治不了你了是吧?


    陳又擦掉小孩脖子裏的水,問係統怎麽讓一個人有活下來的希望。


    係統說,“恨意。”


    “是麽?”陳又哼哼,“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給我挖坑,等著我跳進去啊?”


    係統說,“沒有的事。”


    陳又說,“別騙我了,一定有!”


    係統,“……”


    陳又坐在床前,過了會兒,他伸手去拍拍小孩的臉,“知道麽,張老板喜歡你這麽大的小孩,最喜歡死了的,聽說他會給人打一個棺材,把死的放進去,自己再躺進去,這在裏麵會幹什麽,你應該曉得的吧。”


    小孩還是沒有聲音。


    陳又忍了忍,去打他的屁||股,那天是頭腦發熱,這次非常清醒。


    打了十幾下,小孩的屁股被打腫了,他才睜開眼睛,沒有溫度的目光看著陳又。


    陳又嗤笑,“終於肯睜開眼睛了?”覺得被打屁||股是很恥辱的事情?你也可以打我啊,隻要你能打的到。


    這麽想的,陳又好死不死的把那句話從嘴裏崩了出去。


    幾瞬後,小孩閉上眼睛。


    當天下去,小孩的高燒退了,陳又卻病倒了,他躺在床上,額頭搭著塊濕布,跟係統訴苦,“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係統是自動回複,不在線,忙碌中。


    陳又哎了聲,這孤軍奮戰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啊。


    因為春夏秋冬受過教訓,他們都不管二狗子的事,陳又這一病,二狗子自由了。


    大概是心裏有個別的計劃,二狗子也不再試圖逃跑,每天早上出去,哪兒也不去,在城西的墳包前待著,再到天黑了才回清風樓。


    陳又看他這樣,也放心養病了。


    有一天,二狗子一身是傷的回來,春桃把這事跟陳又說了,四人裏麵屬他話最多,心裏藏不住東西。


    陳又知道二狗子的性格,非常不待見他,幾乎是一看到他,進入戰鬥狀態。


    想了想,陳又決定還是偷偷去看好了,這古代有一門好,窗戶是紙做的,拿手指頭那麽一戳,破了。


    他趴在窗戶那裏,把頭湊上去,拿一隻眼睛透過那個小孔往裏麵看。


    二狗子脫了上衣,身上好多掐出來的淤青,褲子脫下來的時候,腿上也有。


    陳又誰啊,他可是開了好幾個世界大火車的,一看這傷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心裏有一股無名火,噌噌噌的往上冒,像是一個無法忍受自家孩子受到欺負的家長,掉頭放春夏秋冬出去打聽。


    不到一個時辰有了眉目。


    城南一處,幾個地痞流氓把一個年輕女子圍在牆角,又是|調||戲|又是動手的。


    陳又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這一幕,他體內的正義感砰地爆炸,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了上去,“喂,幹什麽呢?”


    那幾個地痞流氓還沒有什麽動作,年輕女子已經拉拉領口,口中吐出不滿的話語,“什麽呀,上午有個小傻子多管閑事的壞了老娘的生意,現在又來一個大傻子,還真當自己是英雄啊。”


    陳又,“……”


    哎喲臥槽,二狗子,敢情你差點被上,搞一身傷回去,是為了這麽一個賣的啊,你說你,小小年紀,怎麽能被|美||色|迷住呢?


    他看一眼年輕女子,還沒有春夏秋冬美呢。


    二狗子要是知道自己救的姐姐是在做生意,能氣的吐血。


    地痞流氓的戲份出來了,他們朝陳又走過來,“你誰啊?”


    陳又一腳一個,全給踢趴下了,“滾!”


    地痞流氓立馬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凶神惡煞的往上衝。


    陳又再次一腳一個,姿勢酷的一逼。


    這次地痞流氓在地上爬了爬,沒有再爬起來,吐出一口血,頭一歪,暈了。


    陳又扭頭,發覺年輕女子的眼睛賊亮,他一言不發的走,維持著非常冷酷的風姿,邊走邊掉霸氣。


    年輕女子纏上來,嬌笑道,“公子,你把我的客人都打暈了,怎麽陪我啊?”


    陳又甩了她一臉霸氣,“姑娘,上午救你的那個小傻子是我兒子,你麵前的大傻子,是他爹。”


    年輕女子臉上的笑意僵住,“真晦氣。”


    呸,我還晦氣呢,陳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巷子,回清風樓的路上,他無意間又看到了那個年輕女子,是剛從藥鋪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瓢水潑進了陳又的腦子裏,他去跟著年輕女子,一路跟到一處小院子前,看著對方推門進去。


    院子裏有談話聲,不時還有幾聲咳嗽。


    陳又一邊自我唾棄,一邊忍不住輕著腳步去聽,他從那個年輕女子身上聞到了故事的味道,還特別濃。


    裏麵有兩道聲音,一男一女,男聲很虛弱,聽著像是個病人,女聲是年輕女子,她說話的聲音有一種,怎麽說呢,是形容的那種風情味。


    陳又聽了會兒,也是男的讓女的別買藥了,那麽貴,吃著也沒用,女的說不缺錢,還說藥鋪的掌櫃的人不錯,覺得她經常去,還會給她算便宜一點。


    一聽是瞎扯,但是那男的竟然深信不疑,要麽是的深沉,要麽是長久不接觸外麵,不知道是什麽個情況。


    係統突然冒出來一句,“她是二狗子的娘。”


    陳又愣住了,“啥玩意兒?逗我呢?那麽年輕怎麽可能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古代的女人結婚生娃的好像都挺早,二狗子要是四五歲,那他娘應該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那對的上了。


    陳又納悶的問,“不是說二狗子他娘被擄到山上去了嗎?”


    係統說,“還不準人自己跑下山?”


    “……”陳又說,“那都跑下山了,為什麽不回家?還跟二狗子他爹以外的男人搞到一起?”


    係統說,“二狗子他爹什麽樣子你不是看過嗎?”


    陳又無話可說。


    二狗子他爹少了一條胳膊,又是個粗人,那個女的呢,臉蛋算是不錯的了,有風韻,這是早嫌棄了,逮著機會跑的。


    那兒子也不管了?


    看來是真啊,寧願守著個藥罐子,賣||肉|給對方買藥,也不回家。


    陳又往清風樓的方向走,二狗子心裏一定很難受,找到娘親了,對方卻沒有認出他,還跟別的男人好上了,叫他小傻子。


    這事擱誰身上,都挺不是滋味的。


    越想越覺得可憐,陳又的腳步加快,要去買豆腐花,結果鋪子關門了,他隻好買了一把糖炒栗子。


    回了樓裏,小孩已經睡了,蜷縮著身子,很沒有安全感。


    陳又把糖炒栗子放在床邊,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小孩的眼臉下麵,眼珠子動了動,他沒有睜開眼睛,身子縮成一團,消瘦的背脊快要紮破那層衣服。


    一天三頓,小孩都不下來吃,陳又讓春桃給他單獨開小灶,煮點好吃的給他端過去,已經完全進入一個爹爹的角色裏麵。


    離王老爺大壽的日子越來越近,城裏的外地人也越來越多了。


    陳又在江城風||月產業倒數第二的翠名摟外麵徘徊,這家的情況跟清風樓還不太一樣,地段稍微好一點點,毀毀在地段上麵。


    翠名摟旁邊有一處拐角可以遮風擋雨,冬暖夏涼,乞丐喜歡上那兒抱團,轟走了又有。


    你想啊,客人來是快活的,見了乞丐,哪還有什麽興致搞事情啊。


    長此以往,翠名樓的生意不行了。


    陳又蹲了一會兒,看到樓裏出來一個闊老爺,懷裏摟著個妙人,後麵追上來一個大媽,長了個|老||鴇|的臉,走起路來,也是|老||鴇|的樣子。


    那妙人管大媽叫媽媽,一連叫了幾聲,說著什麽話,闊老爺不耐煩的扔了張銀票到大媽身上,把大媽樂的不行。


    換了陳又,也樂。


    他歎口氣,還是不一樣啊,人起碼還有闊老爺,他那邊,隻有蒼蠅,還有四個大孩子,一個小孩子,全特麽的都不省心。


    看來這合作是談不成了。


    陳又在街上溜了一圈,充分感受到了同行們的生意火爆程度,他回去把房裏幾件值錢的東西拿去當了,又趁熱打鐵,給夏秋冬三人一人配了兩個侍女。


    這麽一包裝,身份變得很大牌了,以後還會是清風樓的頭牌。


    夏秋冬領著自己的兩個侍女,都不在狀態。


    陳又讓人去拿來紙筆,寫了四個字,“冬棗,這是你的,回頭做成牌子掛你房門口。”


    冬棗過去一看,上麵寫著:雲弄九霄。


    陳又再次提筆,龍飛鳳舞的留下了“倒轉陰陽”這四個字,“秋桔,你的。”


    秋桔微紅著臉收下了。


    夏梨一開始還盯著桌上的桃看,後來才後知後覺自己被冷落了,“爺,秋桔跟冬棗都有,奴家也想要。”


    陳又放下毛筆,“你沒有看家本領。”


    夏梨激動的站起來,“奴家有啊。”


    陳又一臉嫌棄,“是你的飯量是嗎?行了,洗個桃上一邊吃去吧。”


    夏梨下意識的要去拿桃,又停住了,“不是呀,奴家不隻是能吃饅頭,還能吃別的。”


    夏飯桶,我真的完全不想跟你說話,陳又擺擺手,“知道,你什麽都吃。”一點菜湯拌拌,能吃一大碗飯。


    夏梨咬唇,“爺,您還不明白奴家的意思麽?”


    陳又轉身往樓梯口的方向走,“明白了,洗桃去吧。”


    夏梨追上去,很小聲的說,“爺,奴家那次說的很能吃,不止是在吃飯的時候,接待客人的時候,奴家能一次陪兩個,個別時候,奴家還能再加一個。”


    陳又猛地刹住腳,不敢置信,又驚喜的轉身,我的好弟弟哎,你也不把話說清楚,哥差點要失去你了,“雙||龍||戲||珠,這是你的了。”


    夏梨高興的笑起來,“謝謝爺。”


    簾子被撩開,春桃磨磨蹭蹭的過來了,欲言又止,便|秘樣兒很嚴重,“爺,奴家有話想跟您說。”


    “你來的正好,”陳又看看他漂亮的小臉,“你換身衣衫,繼續做回你的老本行吧,雜活和後廚我都另外請了人。”


    春桃的眼眶一紅,“爺……”


    陳又抬手阻止他的,“春桃,以後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清風樓不會再留你了。”


    春桃認真的說道,“爺放心,以後那孩子是奴家的親弟弟,奴家絕不會讓誰欺負他!”


    陳又拍拍他的肩膀,拉倒吧,那小屁孩誰都不稀罕,隻會抱緊自己。


    在王老爺大壽前三天,陳又雇傭了城裏的幾個混混大街小巷的造謠,說其他|青||樓|黑客人的銀子啊,姑娘們少年們的各種,名聲搞不搞的臭不說,水是成功被他給攪混了。


    前一天,樓裏來了幾個客人,都是外地的。


    可能是外地的人水土好,個個都很壯,春桃剛做回老本行,累的半死不活。


    那幾個客人走的時候,陳又還給他們小禮物,是一壺酒,雖然很低檔,但是你送了,那種貪小便宜的心理得到了滿足。


    他們回去以後,跟同伴那麽一說,都知道了江城有一個清風樓,樓裏有四位美少年,各有不同的名號,跟其他青||樓的胭脂俗粉不一樣。


    人的好奇心是一個很奇異的東西,那幾個名號是風||月產業裏麵從來沒出現過的,這麽橫空出世,可想而知有多轟動。


    而且,有些人還不懂,別人一解釋,再加上自己的情緒,那效果更好了。


    王老爺大壽當天晚上,清風樓的門檻都踩下去了一塊。


    陳又在房間裏抱著銀票,笑成傻逼。


    發了發了,我發了。


    第二天,陳又去招兵買馬,畢竟春夏秋冬是大牌,總要有一些姿色平平的來稱托,他還不忘吩咐人去買了一個大箱子放房間裏。


    陳又沒在小孩的房裏看到人,他四下找找也沒找到,見春桃過來問,“春桃,小孩呢?”


    春桃哈欠連天,一臉疲憊,“爺,奴家剛起,沒看到人。”


    陳又說,“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春桃從袖子裏拿出一張銀票遞過去,“爺,這是昨晚一個客人給奴家的。”


    陳又的麵上保持原樣,心裏是懵逼的,給你的,你收著是了,幹嘛給我?


    係統說,“你是老||鴇,這是規矩。”


    陳又噢噢,心想這規矩真了不起,他也不搞特殊,把銀票收了,給了春桃一錠銀子,“好好幹,爺不會虧待你的。”


    春桃愣了愣,開心起來,捧著銀子走了。


    陳又搖搖頭,覺得老||鴇比吸||血||鬼還可怕,“春桃私藏了銀票,我也不知道啊。”


    係統說,“他們都是很小被賣進來的,灌輸低||賤的思想,再打個幾次,變成本能的畏懼,不敢破了規矩。”


    陳又邊下樓梯邊說,“任務進度怎麽樣?”


    係統,“你說呢?”


    陳又差點摔下樓梯,“二狗子對我的仇恨太深了,我感化不了。”這些天他忙著搞清風樓的生意,也沒盯著小孩,隻派兩個人在後麵跟著,確保小孩人身安全,談心什麽的,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不可能。


    係統說,“說明你還不夠努力。”


    陳又,“……”


    白天的青||樓都是關著門睡大覺的,一夜折騰,是條瘋狗,也累的夠嗆,更別說是人。


    陳又在下人的注目禮下出去,這種感覺很好,“也不知道下個世界還能不能做老板,不是老板,是個卡裏有七位數的自由職業者也不錯啊。”


    係統說,“這個世界搞不定,沒有下個世界。”


    陳又過門檻的時候,摔了。


    一兩秒後,他在下人們的注視下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的走了。


    早上的街市是屬於這個時間的景象,早點的香味從不同方向飄散而出,在上空盤旋,勾著行人的食欲。


    陳又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完的時候已經站在二狗子他娘的小院門口了。


    不多時,門從裏麵打開,二狗子的娘提著菜籃子出來,不做生意的時候穿的很樸素,頭發盤著,一點首飾沒戴,是一個嫁作人婦的普通女子。


    陳又看她出來,猜想二狗子不在。


    在四周找了找,陳又去了城西,墳包那裏也沒有見到小孩,他喘口氣,累了。


    “二狗子?”


    習慣的喊了聲,意料中的沒有回應,算人站在他麵前,也不會吭個聲。


    陳又在河邊找到小孩,“你上這兒幹什麽?”


    小孩望著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陳又伸手去拽小孩,腳下沒注意,掉進了河裏。


    臥槽,我不會遊泳。


    這是他掉下去的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是,完了。


    陳又張開嘴巴,有一口水嗆在喉嚨裏,他第無數次後悔,為什麽在現實世界沒有把遊泳這個技能學會。


    任務世界也智障的選擇性遺忘。


    陳又在水裏驚慌失措的撲騰著,呼叫係統救他。


    係統說,“暫時沒有那個功能。”


    陳又,“……”要死了。


    他在河裏掙紮,感覺自己呼吸困難,越來越不行了,“救命——二狗子救——救我——”


    小孩站在岸邊,冷漠的看著,眼神裏還有點別的東西。


    陳又恍惚間覺得是鄙夷,他氣的想上去打小孩的屁股,結果自己一撲,嘿,直接站起來了,河水隻到他的腰部。


    操,真尷尬。(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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